日的氛围,有的直接起身,几人和着节拍挑起舞来。
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何约的眼神突然望向台上的人,他的半个侧脸埋没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小约,你注意到了么?董天擎的指尖在琴弦上自如的跳跃,心里默默的对她低语。如果是你,定可以听出其中的玄机。
是啊,何约听出来了。看似轻快的乐曲里,却透着些许的犹豫和纠结。那隐藏的深深的心绪透过琴声隐隐的传递过来。
再度听了片刻,何约便起了身出了教室,琴声戛然而止。董天擎双手有些无力的垂下,眼神跟随者她的身影。跳舞的人
不得不停下了扭动和旋转,有些差异的望着他。
“社长——”
回了神,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忘谱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谁岔了话题,气氛便又热闹起来。
接着又有几人演奏了几曲。董天擎无心再随他们热闹,一个人站在教室后面,不时的附和着鼓鼓掌。
没有人知道为何今年他会举办这样的庆祝,其实圣诞不过是西洋人的年庆罢了,既是中国人,无外乎凑凑热闹,又何必
太当真。
董天擎有些自嘲的笑笑,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个为了要见她的借口。虽在一个社团,却不见她怎么参见活动,多次都请
了假。那些理由,董天擎知道她不过是为了待在方少白身边而已。
方少白,不得不说的确是惹人注意的人,那‘三人转’,纵使何契看似稍稍逊色些,却也比常人要抢眼许多。
如若眼里只剩下那样优秀的人,便容不下其他了吧。
又是一曲奏毕,似乎很精彩,大家掌声不断,他已是惯性的鼓了掌。
和着掌声,何约恰巧进了门,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大家,便顺着墙边准备回自己的座位。
前排的一个男生却拉住她,董天擎突地站直身子,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何大才女,今天怎么说你也得给咱来一首不是?”
何约摆摆手:“别这么叫我。”
“是啊,都快学期末了,都不怎么见你啊——”
低头想了想,又看了看大家的神情,何约终是点点头答应了。也许将自己融入到那样的氛围里便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吧。
架好琴的片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得不说,也许何约的琴技不是最高超的,可那样饱含感情的乐曲却最是令人陶
醉和难忘的。
拉动琴弓的刹那,整个灵魂仿佛都融入了去,没有刻意的技巧,那琴音里浓浓的悲伤传递到四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似
乎都凝固了,连呼吸也变得清浅,仿佛怕搅了这情境。
她的琴音里为何会透着这样的悲伤?董天擎突然有些烦躁,是因为方少白么?拳头渐渐握紧又渐渐松开,迈着无力的步
子出了教室,却没有人注意到。
何约演奏完毕,许久大家才缓过神,却不见社长的身影,许是真的累了,没多久大家便都散了,各自回了宿舍。
看着散场的人流,何约突然更加感伤。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河流,不知何时会和别的融了去,可是也许最终会迷失了自
己的方向。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河流在一天天被那条巨大的河流所吞噬,渐渐失了自己的方向。
空荡荡的教室里,一地的果皮,凌乱的摆放着的桌椅,一切都宣示着活动过后的‘荒凉’。
突然不想就这样回去,于是何约便开始慢慢打扫起来,一下下的开始清扫垃圾,最后将桌椅归位。
这无疑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何约一个人打扫了许久,出了一身汗。
董天擎出现在门口时,便看见何约一个人正在不停的忙碌,他只觉得突然大脑变的有些空白,竟不知该如何搭话。
倒是何约先看见了他,直起腰略微擦了擦汗,对他微笑道:“咦,你怎么又回来了。大家看你不在,没多久便散了。”
“恩。”别开视线,轻轻应了声:“我来帮忙吧。”
“好。”
于是两人都没了话,教室里一时只剩下桌椅的碰撞声。
一切完毕,已经快到闭门时刻。两人静静的走在校园的徜徉林内,夜晚的冷风吹的董天擎一阵寒意,扭头看了看何约,
却发现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
何约走着走着,便觉得肩上一沉,侧头看了看,竟是一件男士外衣。静默了片刻,便道:“谢谢。”
如果是从前,便会急忙将衣服还给他吧,可是如今这些似乎都无所谓了。还与不还,其实两人间的关系也不会有什么改
变。
走到大门处,两人停了脚步。何约这才将衣服还给他,却被他拒绝:“夜里凉,你还是披着吧,改天给我就行了。”
“恩。”点点头,微侧了身:“回去吧,再晚楼管就锁门了。”
“好。”依旧站在原地。
“董天擎。”何约唤了他的名字,望着他。
他却只是笑:“你先走,我在这里看着便好。”
何约的心里突然划过一丝暖意,虽是简短的一句话,听在她耳里,却直直想要流泪。是谁说过,爱一个人便不会让他看
到自己的背影。
不过她认为肯定是自己多想了,只是这句话触碰到她心里最敏感的地方。于是便不在坚持:“我走了,衣服改天还你。
”
“恩。路上小心。”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董天擎的神情在夜色里明明灭灭。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背影,他想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忘了吧。
何约在校门口乘了末班车,一个人坐在车尾靠窗的位置,将窗户拉开条细缝,忽的一阵冷风吹的人脸生疼,于是只好关
上。无奈的撇撇嘴,看来她果真没有做女主的潜质。
加上她,车上也只有两三个乘客而已。白色的车灯照的车内明晃晃的亮,转头看看玻璃,都是自己的黑影,外面的景致
便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依稀辨别路边的树影黑阙阙的一下下闪过。她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这趟车永远不会停。
没有目的地的旅途,该有多好。
她知道自己这是在逃避,老哥也同样如此。可换做任何一个人又能怎样?感情这种事本就难以言喻,就算经历了再多,
可所有人依旧是感情的俘虏。
开了门,屋内一片漆黑。按下开关,突然的亮光让她不禁眯了眼,在玄关处适应了许久,才换了鞋直直走到何契的卧室
。
他似乎早就睡了,侧着身,何约只看得到他的后脊。门关上,卧室里又恢复一片黑暗。
暗色里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却依旧一动不动。
何契又怎能入睡,此刻他多么想问何约是否见到了方少白,又是否见到了霍倘。可是终是忍在心里,一个人暗自纠结。
躺在床上,何约回想着临走前董天擎告诉他的话:“这周,不止你和何契请了假,方少白和霍倘似乎也没有来。现在整
个年级似乎都隐隐在议论着这事。”
方少白和霍倘也没去学校么。何约的眉头似乎怎么也不会舒展开一样,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这到底是为什么,事情竟
会发展成这样,每个人都受了伤,却执拗的逞强,都独自将自己封闭起来,以为隔绝了他人便隔绝了痛苦纠结,可时间
的流逝却终无法改变什么,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却不知那一天何时会到来……
Part 42 先爱的人已输在了最初
何契这一病竟是一月之久,他哪里都没有去,只将自己一个人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做最让人无奈的鸵鸟。
他整个人说不出的憔悴,何约虽嘴上不说,心里却暗自心疼。自小到大这似乎是何契第一次得这么长久慢性的病,如若
不是心里的结依旧存在,恐怕病也早好了大半吧。
何契央求许久,何约才没将生病的事告诉父母,如果他们知道,定会买了飞机票风风火火的赶来,他可消受不起。
不过元旦,何契的妈妈还是打了电话过来,即刻发觉了不对,何契只遮遮掩掩的说是受了风寒,何契妈妈不信,于是何
约只好撒了谎,将一家人都骗了去,这才相安无事。
元旦那日,为了营造气氛,何约买了些许装饰品,贴了些在墙上,倒真有些节日的感觉。傍晚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
元旦晚会,随意的聊着。
不知何时外面竟燃起了鞭炮,何契恍惚间竟想到了过年,不过元旦来临了,春节还会远么?
何契垂下眼睑,不知不觉间竟这样即将过完大学的第一个学期。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却仿佛发生了太多事情。如果以后
都是如此,他不知能否坚持到毕业。
元旦过后,一切又恢复如常,何契延长了病假,待在屋里静静的修养。何约每隔一日便会回来照顾他,这样来回奔波,
何约竟也瘦了许多。
这边的生活,看似有条不紊的进行,其实,所有的不过都是表象,那些敏感的话题,都被两人默契的忽略掉,深深的埋
在心底。
T大,何约一个人在徜徉林慢慢的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
转了身,停下脚步,看清来人,微微有些诧异道:“田真真?”
“怎么这么晚啊,不过我也刚从图书馆出来。”对放甜甜一笑。
于是两人便同路向宿舍走去。
“何契怎么还没好啊?”田真真语气透着关切。
皱皱眉头:“是啊,病了很久了。”
“唉。”又叹了口气,“方少白和霍倘也请了假,这下班里的女生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了劲——”
“恩。”何约淡淡应了声。这件事情她一直都没有告诉何契,下周便要期末考了,不知到时会怎样。
‘Finding’。
“你这样,真的好么?”邱桐看着独自一人喝着闷酒的霍倘,最终还是问道。
没有答话,眨眼间酒便不见了半瓶。
暗淡的光线,刚好可以隐藏眼里的情绪。霍倘不停的喝着酒,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忘了那个人。可是,这么久了,刻意
的不去联系、不去关注那人的信息,脑海里却依旧全是他的身影。
何契——,何契——
他的内心最深处,一直在呼唤着。可是每一次想起,心便更痛一分。
桌上一摆了一排空荡荡的酒瓶,不待霍倘招手,邱桐已命人又送来了几瓶。吧员看到反常的霍倘,便小声对邱桐耳语:
“邱少爷,老板这样——真的没事么?”
如果是平日,定不会有人越距询问。邱桐知道对方是出于关心,于是便轻轻拍拍他的肩,摇摇头:“没事,你出去吧。
”
“是,邱少爷。”临离开,便又忍不住劝道:“您也少喝点酒吧,毕竟身子重要。”
“好。谢谢你。”
一旁的霍倘又埋头喝下了三分之一,几杯酒下肚,眼里便已雾蒙蒙一片。他心里堵得慌,说出的话也带着怨气:“小桐
,今日的我比起差了许多,许是连当时的你都不如,谁会关心我的死活呢——”
“霍倘,你喝醉了。”邱桐皱了眉头,终是开始劝酒。
“哈,我没醉,我怎么会醉呢。”突地身子一斜歪到邱桐身上,思绪似乎也变的模糊,嘴里讷讷低语:“小契,小契—
—”
昏睡过去的前一秒,霍倘还在唤着他的名字,满脸说不出的脆弱。
任他躺在自己的腿上,邱桐唤了人取了白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和脖颈,动作那样轻柔,可脸上平日温和的笑意却全
然无踪。
“谁说没人管你的死活呢?”淡淡低语,知道怀里的人永远无法听到,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叹,不知含了多少道不清的
苦楚,却最终被吧里的音乐淹没了。
与那日一样,邱桐带霍倘去了秋澜花园,依旧没有回房睡,只靠坐在沙发上,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霍倘头痛欲裂,邱桐却疲惫的依旧在睡梦中,似乎睡的不实,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憔悴。
霍倘脱去他的外衣,将他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叫了午餐。
都是清淡的食物,却也令人食欲大开。
吃了午饭,两人又休息了片刻,霍倘起身便要回去,刚走到玄关处,邱桐的话语却让他无法再挪动一丝一毫。
“何契已经病了整整一月。”
霍倘只觉得一阵耳鸣,外界的声音突然消失,耳里只定定重复着邱桐的那句话。
许久,转过僵硬的躯体,直直望着邱桐,没有话语。其实,他有太多话想要问,有太多信息想要了解,可是一时竟不知
从何问起。
两人坐在沙发上,邱桐的手握着一杯热水,这样才令他觉得稍许暖和些。霍倘坐在他对面,整个人面色不济,后脊似乎
依旧有些僵硬。
邱桐将他那日见到何契昏倒在雨里的情景描述给他,视线下移,果不其然霍倘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肩膀似乎也在微
微颤抖。
顿了片刻,终是对他说:“不要再闹别扭了,去看看他吧。”
“我——”霍倘刚开了口,却又紧紧抿了唇不语。
“毕竟——”邱桐转了视线,望着阳台上那盆吊兰,由于光影的原因侧脸的轮廓刹那间便的模糊:“先爱的人已经输在
了最初。”
虽早已明白,可听到这样的话语从别人的口里说出,霍倘还是抑制不住的浑身一震。低低重复着“先爱的人已经输在了
最初么——”
突然自嘲的笑笑,是啊,这么久了,竟已经奢望的太多。何时以前那自信满满的霍倘变成此般脆弱与小心翼翼?还记得
当初,那时觉得如果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便会满足,可是,人真的是贪婪的动物呢,不是么?
Part 43 考试——复习
一月下旬便要期末考,这大学以来的第一场考试,多少人战战兢兢,心里充满绝望,早已做好挂科的准备。
如果是从前的何契,他一定会很早前便开始着手准备。性格一直都是那样中庸,不奢求什么,但至少不会令自己陷入难
言的状态。
可是这一场病,竟令他变了许多,似乎整个人都变得淡定,许多事便已不放在心里。
其实变了的人又何止他一个。许多时候人的相遇是一个阶段的开始,而那些改变,却在悄悄的一点点扩大。
考试前几天,何契一个人偎在沙发上无聊的按着手里的遥控,何约坐了过来:“哥。”
“恩?”声音轻飘飘的,却并未收回视线。
何约叹了口气,取过遥控器按下开关键,屋内霎时一片寂静。
眼神依旧那样飘忽,何契没说什么,整个人蜷在沙发里,下巴抵在膝盖上,双臂环成一圈。
“哥,看着我。”
“恩。”虽这样说着,头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
何约又坐近了几分,搬起他的脸,直直望进他的双眸:“哥,别这样。我只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侧头想了想:“不知道——”
果真如此,何约提醒他:“毕竟还要回去考试的。”
“考试——”讷讷的重复着,似乎这个问题早已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许久,突然问道:“什么时候?”
何约不禁更加担心:“哥,你这个样子——”肯定是会挂科的。
“会挂科么?”何契淡淡一笑,“很好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