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刚才的话分明是偷窥现场之后才会有的发言。
如当头棒喝般冲击着—叶。一叶虽然不敢置信,却也没有更符合的解释。
这么说来…以前曾经是有几晚听过门板声响,等到早上发现睡前应该是关好的门开了条缝,当时只把原因归咎于可能是
自己的粗心糊涂后也就算了。如今真相大白,原因竟然是欣哉偷窥所留下的蛛丝马迹!羞耻、屈辱和强烈的厌恶感全涌上
,一叶浑身战栗。即使是全裸,即使有毛毯和奏的身体遮掩自己的胸部与腰一带这种称得上是滑稽的状况。欣哉对一叶
的性别仍然深信不疑,由此可见欣哉自行洗脑的程度有多严重了。「夫人、夫人,求求您听我说,跟我一块逃出这里吧!
反、反正少爷在外面金屋藏娇已成为人尽皆知的秘密,相信夫人您心里也心里有数吧?」
看一叶迟迟说不出话来,欣哉便又积极怂恿:
「小生我很同情您的遭遇,夫人。但是只要您跟我走我发誓会好奸疼惜您的!自从见到您第一眼起,我就无可自拔地爱上
您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快放开我!」
一叶终于无法保持沉默:
这时他还继续使用女性举止的理由,是因为不能在欣哉面前露出任何破绽,为了预防欣哉恼羞成怒而把这桩婚姻的秘密
散布出去的话,除了对滋野井伯爵家造成伤害,连奏的评价也会崩垮—:更关系到高柳子爵家的复兴。
一叶最不希望的就是这样,所以他必须撑住。
「感谢欣哉先生对我的拾爱,不过我是滋野并少爷的妻子,不论我遭到什么待遇原谅我皆无法回应您的表白。」「我不
能苟同!」对于一叶的坚拒之语,欣哉难以接受地提高分贝反唇相讥:「夫人不是每天部带着寂寞的表情关在这问大宅邸
内吗?如果您还这么介意这道德和伦理。那您的一辈子便会白白葬送在此了啊!」这个家的主人并不爱你,你和他只是名
义的夫妻罢了。欣哉虽然没说,意喻却不在话下。
「我不在乎。」
一叶眼帘低垂,收敛起嘴角。
「不在乎?夫人,您果真是爱着那个每天让您寂寞度日自己却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先生吗?」
欣哉咄咄逼人的质问令一叶有所感触地睁大眼睛。
这个问题他从未被当面质询过。
你爱奏吗?
一叶的胸中同时涌出大量的困惑、疑问、踌躇,还有纠缠的心绪忽然找到解开关键瞬间的领悟。这些复杂的感情如漩涡
般甜腾,混乱了一叶的思考。「允许自己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吗?」欣哉以兴师问罪的口气再度审问一叶。「对,没错…』
一叶正在摸索自己的心情,暂且含糊以答。然而奇妙的是一旦肯定了之后,答案便越来越明朗。「这样就行……我只要
这样就行了。」他调整呼吸,娓娓道来:
可笑的是经过欣哉的逼间,一叶才破天荒地初次坦率迎向自己真正的心意。
他是爱上奏了。
哪怕每天都得过着辛苦空虚的日子,一叶终究无法想象他会离开奏和别人在一起。也许他早就爱上奏了,只是到承认为
止的处境过于复杂,光凭自己也是无法踏出那一步。
「我不相信!这全是谎言!」
欣哉突然将怀中的一叶就这么压倒在地上。
「啊!」
一叶以仰躺的形式被定着于地板,欣哉则利用体重的优势欺到穿着碍事和服的一叶。
「你要做什么!」
大叫和使劲挣扎都无效,任凭咬牙出力就是摆脱不了欣哉。两边的肩膀给欣哉按得牢牢的,痛苦与恐怖使一叶的双唇不
住地颤抖。
「这一定…这一定不是您的真心话吧!夫人……」
欣哉的眼神越头越不寻常。
「像夫人这样清纯的美女,怎么会喜欢那种每晚恣意侵犯您的禽兽丈夫呢?」
「事、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听了这话的一叶感到椎心刺骨。脸颊也因为羞耻和厌恶感而发烫。为何他非得被
这种猥琐的下流言论侮辱不可?「当然是不可能的对吧!」欣哉不等一叶反应,开始自问自答。总之得先让他冷静下来,
再想办法脱身。一叶拚命的绞尽脑汁思考,现在的他只能这么做了。
要是有个闪失弄巧成拙而刺激到欣哉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原本期待收哉过段时间会冷静下来回复理智,但是瞧他
现在眼瞳放大兴奋喷吸的恶心摸样,一叶知道期待落空。
「夫人!」
激情操控下的欣哉掹然抱紧一叶。
这一抱让一叶差点以为要窒息,万分痛苦地喘着气使他无法顺利呼吸:
「……放、放开我…!」和服腰带的束缚加上胸口的压迫
(夫人、夫人,我爱您。能让您幸辐的男人只有我了!」
肥厚的嘴唇逐渐接近一叶的脸。一叶左右闪躲,企图避开-要是真的被欣哉吻到说不定会恶心得呕吐出来。这种亲密的行
为只能允许奏做。被别的男人拥抱甚至是亲吻的话,那他宁愿死。「夫人!」望着一叶拼死抵抗的模样,焦急的欣哉忍不
住伸手抑紧—叶的下颚,硬是将脸固定。「讨厌!不要!不要…」黏呼呼的东西贴了上来「唔!」叶犹如躺钉床般寒毛直竖
。「快住手!」他立刻扭头剥离。「放开!放开我」再喊得更大声点放声叫唤。「要是被人看到该怎么办!」说不定就有人
注意到了吧,叶心中这么想着,可是呼吸困难的他已经是极限了。
整座屋子里目前只剩他和欣哉两人,而这栋搭建在小山丘上的建筑物附近并没有其它住家。再者庭院的占地相当广阔,
就算是经过的人也听不见屋内的动静。
「夫人,求求您快说您愿意跟我走吧!」
欣哉的手越揑越用力-这个人的力气究竟有多大?一叶实在后侮当初小看书生的体
「不!你休想……我决不会说的!」
「夫人!」
「不要!」
他不断地拒绝,但是又能撑到什么时候?万一欣哉最后索性一不敞二不休、强行绑架他离开这里的话,他该怎么办?冷汗
从一叶的发际滑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谁来救救我…」一叶努力试着发出声音。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窒息。不
过发出来的却是咻咻的气音。他越是挣扎,欣哉就抓得越紧。
激烈的不安和恐怖令一叶的意识开始模糊?
此时忽然传来大门开关的声响,接着又好像听到细微的狗儿鸣叫声。
……那只小狗明明已经死了啊……?
意识蒙胧的一叶以为是过世的小狗来迎接他。那还不如趁现在咬舌自尽,跟小狗一块走算了。
但一叶得知他所听到的并非幻听的证明就在于收哉顿时松手,由一叶的身体上方迅速爬起的那一刻。
「谁在那里?」
急促的脚步声与语带诧异的熟悉声音。
是奏!
一叶既惊又喜地睁大眼睛,同时欣哉正急着想撤退。
奏的身影就站在打开的储藏室门口。形状完美的俊眉往上挑,细长的双眼怒视着眼前。「你在这里干什么!」「啊!我、
我只是、那个……」欣哉见着如程咬金般杀出登场的奏,神情马上变得狼狈不堪,瘫软在地板上的一叶被欣哉挡住视线
,无法看到奏的脸。他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接下来会变成怎样?看到这种情景的奏会怎么想?一叶的心里乱糟糟的,
比刚才还要难过。「滚出去!」「少、少爷饶命啊!呜哇!」
奏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全身散发着杀气。
一叶目送着奏将频频求饶的欣哉粗暴地拖至走廊,哑口无言。
他不能愣在这儿。他必须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奏解释清楚,一叶明知该怎么做可惜身体就是动不了。
走廊上有争执声和杂音此起彼落,然后是乒乒砰砰的脚步声。
一叶吃力地转换姿势,从仰躺变成侧俯。
是奏救了我……一叶的眼泪夺眶而出。
要不是今天奏破天荒地在白天回到家里,自己早就……幸亏奏及时化解危机。安心之际也暂时忘了所有,沉浸于安祥的
时刻。
「呜…」的微弱叫声从鼻尖不远处传来。
侧躺的一叶抬起泪水濡湿的睫毛,眼前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
一只白色幼犬的脸咙出现在焦距内,用它淡粉红的舌头舔舐,发痒的感觉使一叶自然绽放嘴角的笑容。
「…你是……谁家的小狗?」
一叶轻轻地问;幼犬见状高兴得嗷暾哼鸣,舔得更加卖力。
深呼吸一口气,一叶慢慢地坐起好重新俭视这只小狗。
纯白色、毛质柔软。是只漂亮的狗儿。脖子还绑着水蓝色的缎带,像是礼物似的精致可爱。他抱起小拘,手中的幼犬便
听话地不乱动,仿佛是为一叶带来慰藉的化身。
难道会是……?一叶的脑中闪过某个念头,而奏的人也同时现身在出入口。「奏少爷……」奏举手拨撩略显凌乱的头发「
你没受伤吧?」「嗯…没有。」对坐在地板上仰望他的一叶问道。一叶抱着小拘站起来,愧疚又害躁地低着头。「对不起
,是我的疏忽……才会弄成这样。」「你没怎么样吧?」「…是的。」那个令人厌恶的肮脏意外使一叶赶紧将它从记忆中
驱除,虽然对奏撒了谎有点对不住但换成自己是奏的话,也会希望得到一样的答案。所以一叶对自己说,快乐了吧。「
真的是非常抱歉。」紧紧抱住小拘,一叶再次致歉。「你没事就好了。」奏还是冷硬地回话。一叶慢慢地抬起头,与奏
四目相交。奏的眼里残留着对一叶明显的担忧之情和对欣哉的愤怒之意。还有凌乱的头发也是。他将视线栘至一叶抱在
怀中的小拘身上,
「这是送给你的狗。」
果然如此。多少猜到大概的一叶其实并不会讶异。
「原来……您知道院子里的小狗的事……?」他提起勇气开口问。奏不晓得是真知道或假知道,给了个暧味的点头。而狗
儿此时又想得人疼似的朝一叶发出撒娇的呜呜声。
趁一叶分神逗弄小狗的时候,奏利落地转身走出储藏室。
「奏少爷……!」怱然间被叫住的奏停下脚步,维持原来的姿势侧首往后看。那端正的美貌魅惑了一叶。「……我、……
我想跟您说,谢谢您。」感谢奏搭救自己。也感谢奏赠送的这只狗。
奏紧绷的唇露出一点弧度,留下模棱两可的笑便离开了。
他并不是讨厌我,也不是想象中那般的对我视若无睹。
一叶确实地感受到了奏的心意。
那张面具般的脸孔下会藏有多少种表情呢?
当记起他对奏的爱意觉醒的时刻,心跳得好快。
——怎么办?我真的喜欢上奏了。
——怎么办……
桃子的面容浮现脑海里。
有种背叛妹妹的感觉在发酵,使一叶艇法平静。最初只是单纯的替身而已,却在共同生活的两个半月后,自己的心已经
完全被奏夺走了。不单只是形式上的夫妻关系,他和奏还都是男人,他的心情却开始向奏倾斜。这变化是怎么回事?一叶
本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桃子,对不起……」
一叶对去世的妹妹说出内疚的话语。
睁着滴溜溜的眼睛不明所以的狗儿像是要安慰一叶似地轻吠一声,
一叶摩娑着小拘的头,感谢这个为他分担无处可去的复杂心情的存在。第六章奏以在储藏室发生的犯行为事由,即日起
便将欣哉逐出宅邸。
梢晚得知此事始末的冬嫂更是大惊失色,为没善尽保护女主人的职责而自惭不已。诉着幸好奏及时赶回才化险为夷,否
则她这张老脸的面子就挂不住,也活不下去了。
一叶当然认为这不是冬子的错,并且让冬子看看奏所赠送的小白狗。他对冬子说望这只小拘能像鼓励自己一样给冬子带
来慰藉。天真顽皮又可爱的小拘的确抚慰了冬子的心。截至前一刻为止还一副愁云惨雾表情的冬子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口中直喊着好可爱、好可爱地与小拘嬉要逗弄。
「话说回来,奏少爷真的对一叶少爷您观察人微呢:自从那只小狗死了之后,一叶少爷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小的想一
定是奏少爷察觉您的异样而向松子或者是其它的下人询问的吧!」
「也许是这样的吧。」叶在心中暗自赞同。否则讨厌动物的奏怎么可能特地找进口犬种送给他。
而且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奏的出门频率就锐减了,由过去每天外出到这个礼拜变成隔两天、隔三天才外出一次的情况。
连以往不让—叶知道他在外面活动的内容也逐渐揭开它们神秘的面纱。原来奏经常为慈善事业奔走,例如替才华洋溢却
境遇不佳的年轻艺术家当中介,介绍仟品给有交情的画廊或出皈社监赏及洽谈合作事宜等等,明白奏并非每天都和那位
贵妇约会的一叶,心情负担立刻轻松不少,同时也为又触摸到一张奏的新面孔而心生欣喜。
看着一周有一半时间都待在书斋或起居室的奏,一叶蓦然有种幸福的感觉。
除了觉得不太适应这点变化,其实在遇到奏的时候他已经会以眼神微笑示意了。
所以只要奏一不在家,那份寂寞更甚于从前、遑论以前奏要出门时部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迳自消失,现在则是出门前必定
会跟一叶「我去去就回」,每当这时一叶总是想对奏说「不要走」,可是又说不出口。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了。他好困惑。
思念着难得连续两天外出的奏,一叶深深叹息。于是他把接近完成的围巾放在膝头俯身抱起窝在脚边的小狗。
「这样不行……」
只要一想起奏,就无法专心集中精神做事。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使他常常算错针数,围巾的花样打得乱七八糟。
而小狗在这十天内与一叶黏得可紧了,像是已经相处良久的朋友般善解人意,即使在打盹儿时被忽然抱起也不闹别扭,
还张着滴溜溜的大眼睛仰望一叶、吐着舌头高兴地哈气。
「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呢。」
一叶抱着小拘起身,定近窗边远眺。
高柳家每年都会举办庆祝圣诞节的家庭派对。
父亲如今恢复得不错,过着健康的生活。子爵夫人的祖母是基督徒,—叶的母亲自小就从祖母那儿学习到许多关于基督
敦的仪典。父亲对宗教没有顾忌,自然而然地也加人同欢的行列。
虽然总想着去探视一番,可是自从被奏回绝之后就难以再度启齿了。那时候他好怨恨,在心里骂奏是个冷血、没心肝的
人。但最后事实证明子爵没有一叶陪,也照样能自己站起来。少了刻意的慰问却得到不错的效果。
后来更听说奏常常前往子爵邸探望父亲、恪尽身为女婿的孝道,这才令一叶放下心中的大石:成婚已两个多月的现在,
一叶对奏有了意外的改观。
以圣诞节来重敔协商之门。说不定是个好的契机。
小狗开始在一叶怀中不安份地动来动去。一叶于是弯下腰,将狗儿放在地毯上:
它或许是想尿尿了,前脚刚着地就一个劲儿街向紧闭的门边。
「嗳!别跑啊!」
前爪迫不及待地扑抓门板的模样使一叶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苦笑,捞起裙摆用小跑步替它开门:等门开了条细缝,
狗儿便一溜烟窜出去了。是不是该帮它取名字了呢?他想过这件事,但苦思良久就是想不到好名字。但老是被叫「嗳」、
「欵」的,未免也太可怜了。奏在天黑前回来了。最近他的回家时间都很早。赶走欣哉之后,餐桌上便只剩一叶和奏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