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跟为师进来。”美人师父转身刚往屋里去一步,突地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青衣男子。“铎儿,去把球球找回来。”
“又是我?”铎络娑夸张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满的抱怨:“每次都是我去,师父,为什么不让师兄去嘛!”
“啰嗦!你去是不去!他奶奶的熊!”美人师父一瞪眼,后者立马气软的转身垂头而去。
“哎。焰儿随我来。”
美人师父一声轻叹,抱着临水往屋里去。身后的蓝衣男人随手合上屋门,跟进到里屋。
白衣男人将临水放在椅子上,随后坐在另一侧。蓝衣男人则是恭敬的垂首而立,始终一言不发。
“焰儿坐下。”
蓝衣男人摇了摇头,坚持站在原地。
“你这孩儿什么都好,就是固执是脾气最最不好。还记得当年捡到你时便是不言不语的模样,如今已经二十多个年头,
依旧如此。”白衣男人无奈的叹息。“罢了罢了,便随了你吧。”
临水心里大惊,二十多年前捡到了蓝衣男人?可如今美人师父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难道他真是传说中的仙人?
或者是那些个练就神功,永驻青春的人?哈,看来这下自己成人真的有望了。
“焰儿,乖乖是在迷踪林发现的吧?”
蓝衣男人点头。
“如此便是了。”白衣男人看着一旁的临水,随后露出了绝美的笑容:“来自异世的魂魄,奈何误入豹身,天道循回,
出了此等岔子,若不扳正怕是要叫下界小辈看了笑话去。”
白衣男子伸手温柔的摸了摸临水的头,“乖乖,以后你便是我徒弟,唤我声师父便可。”
第二十六章:球球
蓝衣男人一愣,随后将目光移到临水身上。而临水则是在怔愣后,激动的一爪子搭在椅臂上,倾着身子看向白衣美人师
父。
美人师父,从此后,他便是自己的师父了。那自己成人的路就真有指望了!
临水心里这么想着,旦听那白衣男子笑道:“乖乖,你真觉得我美吗?美人师父,不错不错,我喜欢这个称呼。”
临水再次大惊,瞪着浑圆的双眼看着那白衣人。
“怎么,吃惊为何我能知道你想什么?乖乖徒儿,你说为何呢?你现在无法开口,若非我能知你心中所想,又怎能让你
唤我师父?”白衣人抬头摸了摸临水的头:“徒儿莫心急,成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临水立马点点头,现在对方可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无论对方说什么,自己遵从便是了。
“焰儿,去看看你师弟有没有把球球找回来。”白衣男人淡淡吩咐着,话锋一转,声音有些冷淡下来:“还有,告诉那
臭小子他多了个徒弟,至于为师收乖乖为徒的原因……”
“不说。”蓝衣男子恭敬的俯身行礼,接着转身离去。
“哎……”白衣男子看着离去的背影,一声叹息从唇边逸出。“乖乖,你那焰师兄就这脾气。”不知是抱怨还是无奈,
白衣男人淡淡的说着。
临水抬起毛绒爪子,搭在白衣师父手背上,拍了拍。他的动作立刻引来对方笑看。
“乖乖真贴心,若非我昨夜一卦知你今日必在迷踪林,可不知你何时才能与我相遇。”
临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的语出惊人,所以当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沉默的
看着白衣男人。
“乖乖,为师带你去你的屋子,以后你便住在那里。”白衣男子起身,向门口走了几步,回头示意临水跟上。
临水从椅子上一跃而下,亦步亦趋的跟在对方身后。
“对了,为师自小无名无姓,后被师父收留,取名梓轩。后你那师尊飞仙而去,为师便独自修行,在此间岁月……”梓
轩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嘴里的话,他的脚步也跟着一顿。
临水不知为何他会停在这里,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心里觉得有些生疼,却不知是何缘由。
师父这是怎么了?
“没事。走吧。有些事,你以后会慢慢明白。”梓轩没有回头,却回答了临水心中所想。
虽然看似无异,可临水总觉得在刚才停顿的瞬间,围绕在美人师父身上的,是一股摸不去的浓重忧伤……
一路绕过几处弯,看过谷内绝美景色。临水跟着梓轩在一处木屋前停下。
“乖乖,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梓轩回头,笑看着临水。
临水心里一阵激动,家……好久好久,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词了。而看透自己灵魂的美人师父,却是第一次真正给了自
己一个家的定义。
“别多想。要相信你,也相信我。有一天,这些顾虑总会过去的。”梓轩蹲下身子,揉了揉临水的皮毛:“总有一天…
…”
他移开眼神,看向不知名的远处:“那是我注定的劫……亦是你的。”
劫?
临水不懂,美人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好了,去休息吧。看你一路到此,路途中必然被铎儿那小子折腾了。”梓轩起身,帮临水打开木门:“进去吧。为师
也要回去继续今日的修行。”
临水点了点头,乖乖的踱步进屋子。他环看屋里的摆设,简单整洁,一丝不苟。转而想对门口的梓轩道谢,却已然不见
那道美丽的身影。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临水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他放下脖子里的包裹,犹豫着最终还是步出了屋子。
一路上自己的确累极了,然而从刚才的喧闹顿时陷入安静,自己的心绪就开始翻搅不定,让自己无法宁神。
屋子外的景色很迷人,临水踱着步子,边走边看。谷内的威风拂过,渗人心肺的感觉让临水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
他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整个人趴在地上盘成一个圈。脑袋搁在前臂上,尾巴有规律的甩着。
看似恰意的模样,内心却想着许多繁琐凌乱的片段。
不知不觉,离开沈延风已经两天了。两天的时间,沈延风该是到哪里了?他回京的一路会不会顺利?他带了多少人回京
?该不会傻傻的就自己一人吧。
想到临别前自己和他在屋顶发生的事,临水的心里就冒出诸多苦涩。他不会忘记沈延风说的那句玩笑话。然而,他更不
会忘记对方至始至终对自己的态度。
临水何尝不明白。沈延风也好,宫熙花也好,那些对自己暧昧不明的态度,来源不过是自己的奇特之处。
若自己只是只普通的豹子,他们何尝会如此费尽心机。若自己没救下沈延风,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若自己没在宫熙
花面前三番两次的做出古怪之举,今天的自己也不会如此愁苦。
自己的选择也好,离开也好,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错。下意识的,临水从未把自己当只豹子;下意识的,他反而处心积
虑想得到他们的关注。
关注……
临水眯着双眼,身子没动,心中却是一阵叹息。
是啊,自己早该看清的。口口声声说着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异样,却切切实实的老是故意做出些奇怪举动。何尝不明白
对方是怎样的人物,何尝不懂对方的心机与城府。
总要让人彻底伤了自己,才肯死心的离去。在他们眼中,自己不过是只豹子。那些占有欲,那些保护与温柔。为的是什
么,临水心底最清楚不过。然而那种种的理由里,唯独不存在的,便是和自己相同的感情。
“吧嗒”
脖子一疼,临水反射性的抬头张望,便见一旁有颗核桃壳静静躺在地上。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的那颗大树。奇怪,明明
不是松树,哪里来的核桃?
被一搅合,临水刚才的感伤去了大半。他挪了挪位置,随后继续趴下休息。
“吧嗒”
刚躺下没多久,脑袋上又传来细疼。临水一看,又是从树上掉落的核桃壳。
怎么回事?怎么树上会掉下这东西?临水眼珠一转,不动声色的继续搁下脑袋休息,只是这一次,全身绷紧了神经,注
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嗤。”
细微的响动后,又是“吧嗒”的声音落下。临水在第一时间便准确的向着声源投去目光,只见一团灰色的毛绒物在树上
移动,而那一丝爪子的东西正捧着核桃壳,从高处对准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哼,原来是这小伙在搞鬼。
临水不疾不徐的站起身,随后张开大口露出利牙打了个哈欠。他踱步来到树下,抬起头,目光锐利的盯着那团灰色的物
体,接着诡异的露出一个笑容。
树上的灰色毛绒球突然像一旁的枝干挪动了下,然后那双棕色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临水。
只见临水一爪子伸出锐利的指甲,轻巧的抬爪扒在粗壮的树干上,接着另一爪也如是效仿。身体重心微微向后,然后猛
地发力,一下便就着树干窜上了大树。
“嗤嗤。”灰色毛绒球看着一惊,正想转身跑,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临水给堵了。自己只能窝在枝干上,腾空着抱住
身下踩踏的树枝。
临水的体重只能窝在主干与分枝的岔路口,他打量了下枝干,自己若踩踏上去,估计树枝就该断了。幸好这颗树够粗壮
,不然自己估计是连主干都上不得。
临水将目光投在那团灰色毛绒球上,这样近近一看,才发现原来那团毛绒球是只比一般松鼠大些的--松鼠。
露出利牙,临水冲那团毛绒球咧开嘴笑。他心里盘算着,看着对方眼转转溜的模样,再联想到刚才自己在美人师父那惊
鸿一瞥的灰色身影,心中不免出了答案。
好家伙,敢乘他在树下故意偷袭他,那就要做好准备受罚。
临水故意抬起爪子,锋利的指甲森森的对着球球比划。他喉咙里不时发出低吼,一双猫眼死死盯着对方,模样好不吓人
。
而显然,对方很明显的被这一幕吓唬住了,瑟瑟发抖的待在原地,可怜兮兮的看着临水一动不动。
哼,你也知道怕?
临水的眼神中透露的便是心底的这话。
我当然怕,你那么恐怖,我能不怕吗?
临水诧异的发现,自己能从球球的眼中明白对方的心思。来此之后,碰到的稀奇古怪的事也够多了,所以现在的临水,
很自然的便接受了这点。何况,话痨男不早说了球球也是个通灵性的家伙吗?
你如果知道怕,刚才就不会惹我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逗你好玩嘛。
对,你不是故意的,你是存心的是吧。
临水好气又好笑。他竟然和个松鼠在树上用眼神对话。真是前无古豹,后无来者了。
豹子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何况还有人在找我呢,找不到他们会发急的。你就原谅我吧。
临水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这小家伙,还真会软硬皆施。
以后再敢调皮,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灰色的毛绒球立马摆了摆手,模样煞是可爱。随后见临水收起了利爪,转身要下树,急忙一个急跑,“噌”一下,便
窜到临水的背脊上。
临水一惊,回头看了看窝在自己背上,扯着自己皮毛的小东西。最后在对方无辜的大眼下只能默默作罢。
带着球球下了树,临水还未来得及让小东西从背上下来,便听得一声惊讶的感叹。
“哇!小豹子你什么时候和球球勾搭上的?看来小豹子真是魅力非凡啊!”
勾搭个屁!
临水心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铎络娑真是吃饱了没事做--无聊透顶。
“正好正好,我找了半天没找到球球呢。呐,师父正在修行,我待会再带这小家伙回去,现在我们先去找师兄吧!”
话痨男笑眯眯的,还没等临水回拒,便擅作主张的从他背上接过球球抱在怀里,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
第二十七章:日月
临水算是在谷中住下了,每日清晨,美人师父会让自己和球球出去散步。不管刮风下雨还是艳阳高照,那条师父定下的
散步路线,自己必然是要来回走过。
临水虽不知为何,却也默默忍受此一无聊之举。久而久之,对他来说,也成为了习惯。
散步回来,球球便会独自去玩耍,而自己便回到主屋拜见师父。美人师父总会笑着揉揉自己的头,随后带着自己去看铎
络娑和梵焰练武。
一碗水,一些疑似肉干的食物,临水蹲坐在大树下,陪着身旁的人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每每都会沉迷于俩人飘然洒脱的身姿,每每都会在心底涌现羡慕、嫉妒与不甘。
一场习武看完,身前的食物也必需吃得精光。再来便跟着美人师父回到屋内,静静的听从美人师父的安排,在他打坐修
行之时自己也学会冥想。
夜晚,美人师父会让大家在一起用饭,随后听着话痨男喋喋不休的笑闹,偶尔爆几句粗口与其抬杠。而梵焰却只是静静
的看着一切,偶尔在眼底闪过淡淡的笑意。
明月当空,谷内的一切都寂静祥和,而眼前的场景也让临水的心带出释然与幸福的感觉。
浮躁的心绪在日复一日的调理下渐渐平缓。美人师父在自己耳边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相信我。
相信他,除了相信他,自己似乎再也别无他法。那为何还要去质疑,为何还要有无谓的挣扎。便如师父说的,顺其自然
吧。
渐渐的,过往那些执着悄然褪去;慢慢的,心中的牵挂间或稀释。
临水发现自己的心境变了,不再过于执着,不再过于记挂。便是能平静的看待一切,能让自己自融于每日的平乏之中。
那一日,亦是晚饭之后。铎络娑与梵焰都相继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休息,临水刚想对美人师父告退,却出其不意的被对方
开口留了下来。
“铎儿,你与焰儿先回,今日便让水儿留在这里。”
第一次,美人师父改了对自己的称呼。临水的心没来由的一跳,猛地抬头看向那浅笑而立的绝美男子,却猜不透对方一
点儿的心思。
铎络娑讶异的张嘴,却终是一语未发的点头离去。而那梵焰,只是深深的看了临水一眼,跟着那青衣身影相继而去。
要发生什么,临水不知道,可胸口却觉得压抑,没来由的难受。
“跟我进来吧。”
临水乖乖的跟着梓轩进了屋子,对方已然坐下,轻挥衣袍,木门便被风带上。他示意临水在自己身边坐下,随后抬手替
自己倒了杯凉茶。
“水儿,这些日子住的还习惯吗?”
临水不敢马虎的连连点头。
“呵呵,别紧张。”梓轩像是看透了对方的心思,随后淡淡道:“是为师自己困住了自己,既然劫数难逃,又何必多加
犹豫。收你为徒那日,为师实则后悔了……”
后悔?难道说……
“莫急。”梓轩摸了摸临水:“既然开口唤你水儿,便也是认了你这徒弟。心中杂念去除,才能入我门下。这几日你的
表现没让我失望,为师深感欣慰。”
原来如此!原来这些日子的一切都是一场考验,而临水至今才恍然大悟。原来当日随称自己是徒弟,却也未必就会收入
门下……美人师父,梓轩,自己真的不懂他。
梓轩的眼神闪过一抹忧郁,但却未让临水发现。“球球是两年前被我带回谷中的。”
临水回神,静静的听着对方的话。他没有疑惑,知道梓轩讲的,便一定有其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