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事都是没有对证和答案的,他揣测了半天,毫无头绪。糊里糊涂的转移了思路,他在迷蒙中侧身骑着棉被,却是
想起了往日在学校中,一班淘气学生常讲的污言秽语。往日听到那些话,只知道是在刺耳露骨的骂人,并不曾详究;如
今细细的琢磨起来,竟是每句话都富有深意。
沈子淳半睡半醒的回味着那些言语,越想越是有味。最后他脱了裤子光了下身,又将棉被圆滚滚的卷起来。翻身压在棉
被上,他效仿昨夜那段至诚的姿势举动,分开双腿撅起屁股,骑着棉被上上下下的乱拱乱蹭,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倒也有些意思在里面——只可惜没什么成绩。
末了他筋疲力尽的趴下去,糊里糊涂一觉睡到天明,醒后就觉着腿根那里黏糊糊的难受龌龊。低头一看,不禁叫起苦来
——原来他那点儿精华在夜里不知不觉的流出,全兜在裤衩里了。
他怕这脏东西会蹭到被褥上,不得不打起精神,拖着两条腿起床走向浴室——水管子里却又一时放不出热水,只好用刺
骨冷水洗了洗下身和裤衩,冻得他龇牙咧嘴,胯间那整夜作怪的东西也龟缩起来,皱皱巴巴的成了一条小肉虫。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沈子淳丝毫不提要走的话,但也没有再像先前一样尾随沈嘉礼。他心神不定,时而溜进客房,时而
回归卧室,又掩人耳目的四处游荡,追寻沈嘉礼在日常生活中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沈嘉礼这两天早出晚归,和几位朋友商议购买公债之事,颇为忙碌,也不曾留意这位贤侄的动向。结果这晚回了家,他
突然发现沈子淳生了一脸红疙瘩。
他吓了一跳,先以为这孩子是出疹子,火速命令对方把衣服脱掉。沈子淳这几日神魂颠倒的,听了这话,又是心怀鬼胎
,手上虽然解着纽扣,腔子里的心却是砰砰乱跳。而沈嘉礼一看他那单薄胸膛光光滑滑的,一个红点子都没有,这才略
放了心;又摸摸他的额头,也是丝毫不觉发热。
“这是怎么搞的?”沈嘉礼十分疑惑:“吃错东西了?”
沈子淳连连摇头。
沈嘉礼凑近了,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在明亮灯光中仔细审视他的面庞:“那怎么会——”
这回他终于看清楚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吹气如兰的发表结论:“臭小子,长了一脸的骚疙瘩,是不是想干坏事儿了?
”
沈子淳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以为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慌乱的扫了沈嘉礼一眼,他就看三叔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仿
佛是带着一点儿嘲讽的意思。
翌日上午,沈子淳逃命似的,挎着书包回了家。
临走时沈嘉礼正巧出了门,于是他鬼迷心窍一般进入客房,偷偷掰下了一截蜡烛头带走了。
023.具体化
沈子淳顶着一脸红疙瘩回了家,弟弟妹妹们以为他是生了病,很关怀他;父亲瞧他怪难看的,笑了一气;继母倒是知道
男孩子长大了,大概总会经历这个尴尬时期,所以只做不知,并无反应。
沈子淳独占了一间卧室,每夜待众人入睡之后,他便从枕下翻出一盒火柴,摸索着点起那半截红蜡烛。一点小火苗跳跃
起来,把整间卧室映照的忽明忽暗。万籁俱寂,四下无声,那种暧昧又可怕、勾魂又诡异的气氛像个鬼似的,探头缩脑
的一点一点现身了。
家里的棉被不够松软厚重,只得在里面再卷进一只大枕头。沈子淳脱光衣服骑上棉被,抱着这个软绵绵的大筒子上下颠
簸、乘风破浪。无形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无形的双腿缠在他的腰间,他完全效仿段至诚,只是没有火热的嘴唇供他一
边动作,一边亲吻。
沈子淳不知道自己在夜里的幻想对象是谁,他还没有将其具体化——即便那臆想中的胳膊腿儿都是沈嘉礼式的了,他也
还是没有把念头打到三叔身上,大概是在潜意识中不愿、也不敢。
蜡烛越烧越短,他简直舍不得再用。而就在他抓心挠肝、满腹机密之时,寒假结束,又到开学的时候了。
沈子淳因为上学期的成绩糟糕,所以如今甫一入学,就被先生叫过去训斥了一番。先生那话有理有据、有礼有节,听得
他心中肃然。
早出晚归的用了半个多月的功,他收拢心思去读书,成绩上果然有了些许进益,同时心中的一股子火焰也渐渐低落,脸
上的红疙瘩也随之平复下去了。正是在这神思清明、一心上进之时,他这晚放学回家,忽然发现三叔来了。
他进门时,沈嘉礼正在和沈嘉义谈论买卖公债股票之事。沈嘉义坐没坐相的瘫在沙发上,愁眉苦脸的哀求道:“老三,
你带我一个嘛!你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钱是我拿,这又不用你付出什么。”
沈嘉礼气色很好,脸上皮肤白的透亮。翘着二郎腿仰靠在一旁,他要笑不笑的反问道:“老二,既然你说的这样轻巧,
怎么不自己干?”
沈嘉义一动不动的叹息一声,懒洋洋的答道:“小不点儿,你就挤兑我吧!我要是有那个头脑,早发财了,还受你的闲
气?说起来我也是你的亲哥哥,你现在有了好机会,就不能提携我也得点小便宜?”
沈嘉礼显然是心情不错,所以听了这话,丝毫不怒,还向前欠身,伸手在沈嘉义的膝盖上拍了一下,口中笑骂道:“混
蛋老二,有你这么求人的吗?”
未等老二回应,他见沈子淳挎着书包走进来了,就对这孩子一笑:“小淳,回来了?”
沈子淳这一阵子未见沈嘉礼,没觉着自己想念他;然而如今骤然相会,心中却是大跳了一下,话未出口,脸先红了。不
由自主的走上前去,他心慌意乱的唤道:“三、三叔!”
沈嘉礼拍了拍身边位置,满面春风的招呼道:“过来坐一会儿。听说你现在懂得用功了,这很好,不过不忙在这一刻,
吃过晚饭再去读书。”
沈子淳就等着这一句话,故而立刻放下书包扔到一旁,随即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了沈嘉礼身边。
三叔好香啊!
不但香,还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用手背轻轻去蹭他的面颊:“老二,小淳这是随了谁?你十几岁的时候,脸上可是一直
挺干净。”
沈嘉义对儿子不感兴趣,不过看他弟弟兴致高昂,所以还是特地用心的想了一想:“应该是像他舅舅……”他用手指点
着自己的面孔,绘声绘色的描述他前任内弟的尊容:“他舅舅那脸,我的老天,年轻的时候都没法瞧,现在年纪大了,
倒是还好了一些。那时候不是都说他要讨不到老婆?”
沈嘉礼扭过头去,在沈子淳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又很快活的笑道:“别听你爸爸危言耸听,你不会的。”然后他又对沈
嘉义说道:“小淳这么漂亮,可千万别像他舅舅。”
沈子淳微微张开嘴呼吸,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沈嘉义并没有留意儿子的反应——他这位只长心眼不长个子的亲弟弟,新近做期货生意发了一笔横财,得意的简直要在
梦里笑醒。他作为一名旁观者,见沈嘉礼空手套白狼,一点本钱没搭,就赚入一笔巨款,便垂涎三尺,希图对方以后再
遇好事之时,也能带上自己的一股子。
沈嘉礼爱钱,财产是他自傲的唯一资本。他孤身一人守在家中,无处发泄他的快乐,所以如今逮住了沈子淳,就当对方
是个小东西,搂在怀里摩挲。沈子淳窝窝囊囊的极力蜷缩起来,想要让自己可以在沈嘉礼身边小鸟依人,然而这十分勉
强,因为他那骨架子着实是很有规模了。
沈嘉义还在不死心的嘀嘀咕咕:“老三,你带外人都不带我,你可真是的!”
沈嘉礼拍拍沈子淳,让他给自己端一杯茶过来,同时敷衍着答道:“那位金处长是老段介绍的嘛,老段的面子我总不能
不给。再说我这也是担了风险的,金处长那边说了,只许赚不许赔,一旦搞砸了,老段还得想法子给他堵亏空。不是我
说,军界的老总们一个个都太跋扈,我下不为例,再不带这人了。”
他一口一个“老段”说的自自然然。沈子淳端着茶杯走过来,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也说不清是怎样一种
感觉,总而言之是一种酸溜溜的难过,其中仿佛还夹杂着一点怒火和怨气——反正不好就是了。
沈嘉礼在二哥家吃了一顿晚饭,临走前又把沈子淳拉到一边,从裤兜里摸出了两张钞票递给他,让他拿去购买文具零食
。沈子淳这些年没少从三叔那里拿零花钱,平日见到钱,也一直是乐的心花怒放,恨不能给三叔鞠一躬。可是今日他的
心境发生变化,就觉着自己好像受人施舍、颜面尽失了似的,下意识的几乎要出口拒绝——幸而在最后关头,他还是管
住了自己的口舌。
在沈嘉礼走后,沈子淳那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心思,又散了。
这回散的一发不可收拾,夜里不要说温书,甚至连觉都睡不成。最后一点蜡烛也燃尽了,他在黑暗中辗转反侧,想自己
要是个神通广大的精灵就好了,半夜隐身飞到三叔卧室里去,三叔应该是睡着没反应,或者是醒了也看不见自己——就
像童话书中的故事那样玄幻美妙。
心中的对象渐渐清晰起来,有胳膊有腿儿,有说有笑,滚雪球似的经营钱财,每天喝茶抽烟,偶尔骂人,从裤兜里摸出
零碎钞票给他花,其实为人不大可亲,尤其是在作出那种嘲讽表情时,简直让人寒心。
翌日下午,沈子淳和那些不学好的朋友们逃了课,跑去邻近女中看女学生。
沈子淳是凑热闹来的,结果站在女中校园的后门处,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马丽君,心中就是一别扭。
他想走,朋友们说他扫兴,不让他走。而他索然无味的在一旁站了片刻,实在是感觉无聊,就自作主张的率先离去——
也没回家,自己挤电车去了三叔那里。
024.惊恐之光
沈子淳抱着书包站在沈嘉礼面前,扭扭捏捏的说道:“三叔,爸爸找朋友在家里打牌,吵得要命,明天又是礼拜天,所
以……”
沈嘉礼正在对着穿衣镜系纽扣,听了个开头就知道结尾,不等他说完便连连点头:“好,好,三叔这就要出门,今晚让
仆人打发你吃饭,早点睡觉,不用等我。”
然后他低头了掸了掸衣袖,又匆匆从衣帽架上取下礼帽,扣到头上就出门去了。
沈子淳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受到了冷遇,木呆呆的站在当地,一时间竟是头脑一片空白。
这时不过是下午三点多钟,不早不晚的。沈子淳无所事事,就在楼内游来荡去,最后进入沈嘉礼的卧室内,倒在床上翻
翻滚滚,嗅来嗅去。
浮想联翩的混到了晚上,他在餐厅内大吃一顿,饭后又给家里打去电话,通报了自己的行踪,然后再也无事可做,只得
早早上了床。
他现在心怀鬼胎,反而更要和三叔疏远,自动自觉的就选择了沈子靖留下的大床。那床铺十分柔软,被褥也洁净,他身
心都很舒适,不知不觉的就入睡了。
他睡的不安稳,良久之后骤然醒来,却是听到楼下传来一片欢声笑语。这让他立刻打起精神,跳下大床跪趴下去,把耳
朵贴在地板上倾听。
段至诚来了!
楼板太厚,一切都听不分明,只能感觉到他们是在谈笑风生。片刻之后沉寂下来,脚步声从楼梯处由远及近的隐隐响起
——沈子淳跪在地上直起身,鼻孔里呼出热气,忽然就血脉贲张了。
在剧烈的心跳中爬到门口,他等候许久,拿准时机,轻轻的开了房门。
走廊内比较冷,这让他大大的哆嗦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的潜了出去。
这回没有门缝可供他偷窥。他鬼魅一般隐藏在客房门旁,试图捕捉到外泄出来的片言只语。然而房内二人的声音都控制
的很低,偶尔会有笑声,也是含糊不明。
再后来,连笑声都没有了。
他大着胆子,去把耳朵贴到门板上细听。良久之后,他忽然隐约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惊叫,随即是沈嘉礼说了一句话,很
短,就四个字,带着一点哭腔:“我不行了。”
这四个字,不知怎的,特别清晰,如同滴水落入深潭,细微而幽深。沈子淳受了一惊,缓缓后退一步,不知道段至诚到
底对三叔做了什么事情,会让三叔“不行了”。
夜里还是凉,他瑟瑟发抖的贴着墙壁,在黑暗中双目炯炯,恨不能穿墙挖洞的进入客房,真真切切的偷窥一番——三叔
怎么就“不行了”呢?
沈子淳睁着两只大眼睛,精神焕发的在客房外守夜,因为翌日就是礼拜天,不必起早去学校,所以格外执着,无论如何
舍不得离开。然而房内只是安静,唯有下方露出的一线黯淡灯光,表明房中还是有人存在的。
他等待许久,最后精神上也有些松懈了。屏住呼吸坐在地板上,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抓住自己的脚趾头揉搓了两下
——手脚都要冻透了!
深深吸进一口气,再缓缓的长吁出来,他也感到了索然无味,心想自己还是回去睡觉吧,再冻下去,非病不可——可是
又不甘心。他知道隔着这一扇门板,那两个人在光着屁股做那件事。虽然看不到,但是藏在距离不远的此处,那感觉也
是很玄妙的。
抱着膝盖蜷成一团,片刻之后,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寒战,鼻子里开始隐隐的做痒。这让他恐慌起来,生怕自己会在
走廊里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无可奈何之下,他向前俯身四脚着地,准备先做撤退——然而正值此刻,身边的房
门忽然开了!
没有全开,那限度只容得一个人出入。睡衣打扮的沈嘉礼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旁边这位走兽一样的贤侄!
他显然是大大的惊讶了,然而却是咬住牙关没有出声,并且若无其事的随手关闭了房门。这回身处在阴暗走廊中,他居
高临下的向沈子淳射出了目光。
沈子淳还保持着预备爬走的姿态,仰起头面对了沈嘉礼,他听到了自己头脑中的大爆炸声。
“完了。”他绝望的、木然的想:“我完了。”
然而沈嘉礼并没有大发雷霆——他单腿跪下来,把嘴唇凑到了沈子淳的耳边,用最轻微的声音吩咐道:“你到我房里去
,轻一点,不要发出声音。”
沈子淳的心头一片茫然,毫无思想的向前爬,一直爬,果然是爬向了沈嘉礼的卧室。沈嘉礼跟在后方,一言不发,待到
两人真正进入卧室之后,他先拉开柜子抽屉,从中摸出了一样小东西攥在手里,然后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沈子淳坐在一片黑暗中,不明所以,就听得门锁“咯哒”一声,却是被沈嘉礼用钥匙从外面反锁上了。
他不再感到寒冷,只是瑟瑟发抖,他完了。
沈嘉礼将卧室房门反锁后,把那枚小钥匙揣进睡衣口袋里,面无表情的继续向前走,一直走下楼梯,走去餐厅,从冰箱
里端出了一盘冰凉的果冻。将一只小银勺插在其上,他一步不乱的回到了客房。
客房内只开了壁灯,段至诚光着身子坐在床上,胯间那通红的东西横搭在腿根处。沈嘉礼端着那盘果冻坐在他身边,亲
自用小勺子喂他吃。段至诚吃了两口,忽然伸手抱住了沈嘉礼,又把个大脑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嘉礼,你对我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