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狼+番外——铜狼

作者:铜狼  录入:12-03

个年轻人正快速赶来,明显跟大妈一起的。他们好象戴了红袖箍,也许没戴,高跃根本没有时间看第二眼。齐飞还傻呼

呼地想解释,高跃猛地一拽他,低声说:“快跑” 。

齐飞愣在原地,高跃拉着他就往反方向窜。反方向根本没路,人急了象猴子一样,几下蹬着大石头越过一排矮树跳到大

路上。树枝把脸、手挂得生疼。两个赶来的年轻人一看,立刻从矮树的另一侧转过来抓人,嘴里很凶地喊:“站住,不

许跑。”

高跃在齐飞后面跳到地上,一个踉跄,他看齐飞在等自己,猛推他一下,边加速边说:“跑掉一个就行,快点” 。齐飞

不知道,他以前在圈子里就听说过有人以暴打同志为乐,然后公开身分、通知单位、勒索罚款。如果这些人真是这样,

被他们当众揍、侮辱,当真要斯文扫地。

他心思如电转,一瞬间想:两个人只要走了一个就好办,剩下一个死不认帐,对方没有证据。最好跑掉的是齐飞,这孩

子老实,高跃比较老练。

赶来的两个年轻人速度很快,眨眼就离高跃只差几步,高跃的速度还没全起来。他看齐飞已经出去好几米,知道他的跑

步速度比自己快,心下稍微安定。不料齐飞居然慢下来,回头看高跃跟上来没有。高跃气得牙痒,没办法,使劲追上去

。似乎胳膊被人抓住,他因为往前冲,动量很大,拼命一挣就挣开。

晚上公园里没人,高跃跑开来,两耳生风,什么都顾不上,连齐飞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社会上的人毕竟没有学生身体素

质好,十几秒内距离拉远。高跃看到前面一个叉路,脑子稍微冷静一下,看到齐飞其实一直在前面。他忙叫:“右边”

。往左虽然是公园大门,但是高跃想门口人那么多,肯定冲不出去。右边是公园深处,人少,也许有机会。

路上就几对散步的老头老太,不构成威胁。高跃和齐飞跑得飞快。他的跑步成绩其实一般,但是那天简直象野狼一样不

知疲倦,出去很远速度不减。他看到路边古城墙下有破旧的仓库,这里两人以前来过,还讨论过城墙的结构。齐飞对他

嚷:“城墙” 。

古城墙有很多缺口,他们沿着爬上去。回头看,赶来抓人的到了城墙下,也许觉得追不上了,骂咧咧地停步。

高跃和齐飞不敢大意,沿着城墙跑跑走走很久,天已经全黑透了,才找了个缺口的地方下去,穿过一个垃圾场荒地,终

于脚踏实地,融入小巷之中。

小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高跃背靠小巷的墙,发觉自己心跳得象要爆炸,简直几米之外都听得到,腿软得象面条,耳朵

嗡嗡叫,喉头发甜、发干,恶心,想吐,但是干呕一丝吐沫都没有。齐飞似乎好点,但是也不行了。他看高跃想坐下休

息,拉住他,说:“慢慢走,你这样猛坐不行的” 。高跃一句话都懒得说,扶着齐飞的肩膀一瘸一拐走,

小巷的出口是条大马路,车水马龙,灯火通明。马路上的行人摩肩接踵,说说笑笑,逛街购物。两人从黑暗的巷子里狼

狈地出来,看着这样的盛世繁华,恍如隔代。

第五十九章:社会责任

齐飞想赶快回学校。高跃实在走不动,哀告:“坐一会,我真不行了” 。他们进了一家小吃店,买了些点心茶水。过了

很久,高跃惊魂方定,慢慢地理智、思维回到了躯体之内。他的手、腿控制不住地抖。齐飞也一直不说话。

高跃后怕地说:“幸亏跑掉了,要不然闹到系里、学校,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如果再通知家长,我们就完蛋了” 。齐

飞平时神气活现,那时却闷闷不乐、几乎哭了:“别说了,如果我妈知道,我就毁容” 。齐飞的父母分居,他妈一个人

把他养大很不容易。高跃理解:“是啊,就算要跟家里说,也绝对不能这么被动地让他们知道” 。

高跃又说:“我跟你讲,你以后在外面机灵点” 。齐飞点头。高跃接着说:“我让你走,你等我干什么,幸好这次我们

俩都跑了,要是全陷进去,说不定被打一顿还要罚款、丢人” 。他接着解释自己的逻辑:“我们俩只要走了一个,另一

个就算被抓住,也可以死不承认,他们反正没有对证” 。

齐飞从来没想这么多,表示同意:“确实是这样” 。过了一会,又不忿起来:“其实我们为什么要跑,就是打架,我们

两个对他们两个,还不一定谁输呢” 。高跃以前在圈子里听说过一些故事,虽然也是一知半解,但是正色教育齐飞:“

你别糊涂,老一些的人传授经验,说遇到这种情况,能跑就跑,跑不掉就抱着头忍着,别还手。你见嫖客、妓女被抓,

哪个不是老实捂脸低头?如果你把人家打伤了、把老太婆推坏了,严重起来可以劳改的” 。齐飞被吓住,没说话。

高跃觉得自己话太重,安慰齐飞:“其实就算我们被抓住,也不是没办法。如果实在秀才遇到兵,抵赖不掉,我可以说

是老姜单位的人或者他表弟,拉下脸求老姜出证明捞我们出去,老姜应该会帮忙。”齐飞听了,脸色好一些。

高跃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和齐飞一样窝火。他平时没心没肺,老子天下第一,那天觉得自己特别渺小、下贱,属于贱

民,是可以在大街上给人追打的。

回学校的路上,他和齐飞话都不多。他看着车外热闹的世界,想:不管一个人多有正义感、多有道德,在大街上无故打

人、抓人就是不对。一个人,无论多么淫荡、下流、多么反动、多么没出息,都应该有坐在公园里不挨打的权利。这个

世界就应该这样。

晚上回去高跃草草洗了脸睡觉。第二天早上,他才起身,大叫一声又栽回去,左侧的腰疼得全身不能动。同宿舍的麻子

跟高跃感情最好,赶快过来问。高跃趴下,麻子掀开他的上衣一看,吃惊地说:“你腰上怎么黑了一大块” 。高跃心知

肯定是昨天挣扎中不知什么时候被打的,居然一直不知道。他不愿意把事情搞大,强笑着大事化小:“昨天在食堂撞了

一下柜台,受伤了” 。麻子说:“不象撞的,好大一片黑” 。高跃实在没心情敷衍下去,沉着脸说:“就是撞的。我

休息一天就好” 。麻子迷糊地走开。

高跃躺了半天,好容易爬下床上厕所,发现肩膀、背酸痛,双手脱力、发抖,腿也一样,撒尿只能坐在马桶上。他给齐

飞打电话,齐飞说他还好,虽然也肌肉发酸,但是没那么严重,看来确实是身体比高跃棒。他听说高跃的腰伤了,着急

得不行,破天荒逃课过来看。高跃在齐飞面前不逞强,趴在同宿舍老八的下铺上直哼哼。齐飞团团转,一会说要冷敷一

会说要热敷。高跃说:“给周安他们打个电话,看在不在” 。

周安就在同宿舍楼,赶来看也吓了一跳,问明事情经过,又惊又怒,简直不可思议。高跃无可奈何地说:“我以前也当

传说听的,谁知道就轮自己头上” 。齐飞说:“我想起来了,那两个人手里拿警棍的,可能高跃是被警棍打的” 。高

跃混乱中对那两人看了零点几秒就掉头跑,天色又黑,别说警棍,衣服、面貌都一点印象没有,连到底是两个人还是多

少人还是听齐飞说才肯定。周安没时间管这些细节,赶快送高跃去医院。高跃也是倒酶,一迈步腰就钻心地疼,齐飞背

他,窝着更难受。后来还是常山来,说看到门房有个平板车,去拿学生证压着借来,才把高跃推走。

还好,肾脏和其他器官没毛病,就是肌肉受伤。贴了膏药以后第二天就能自由行动。晚上孟巍然、小刚和新认识的一对

叫小八、小九的同学也来探望。一屋子同志坐着同病相怜,小刚和小八都是暴烈的脾气,破口大骂。高跃苦笑而已,又

把自己想的一些体会跟他们讲,主要就是两人中一定要跑一个,绝对不能同时被抓。其他人听了都点头,唯有周安,他

的父亲是警察,对灰社会的了解比这些书呆子多些,摇头说:“没用的,你以为是学校开班会啊,可以赖掉的,只要他

们抓到你,你的罪名就落实了,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 。

高跃非常后怕,看来小聪明真遇到事情还是没用,他想了想,说:“不管怎么样,跑一个总比不跑强,被抓的那个被打

死,也不能说出另一个人来” 。周安摊摊手:“也只能这么想了,其实如果真闹到学校,说你高跃是同性恋,肯定大家

知道另一个人是齐飞,说我周安是同性恋,想都不用想另一个是常山” 。高跃点头,心里一阵无力感,茫然不知所措。

周安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社会对同志的误会减小。现在你看无聊小品、相声里,把同性恋和二尾子、变性人、神

经病混同一谈,哪天这个错误改正了,哪怕国家立法同性恋犯罪,社会压力都会小很多” 。高跃同意:“听说帝京、魔

都一些大城市有人公开出柜,也没见就活不下去” 。孟巍然说:“家里压力还是大,如果我对家里实话实说,我觉得我

和我妈两人里一定要死磕到上吊一个事情才算完” 。

高跃感同身受,慢慢说:“其实公开出柜的人算是给我们这些人当了活雷锋,我想他们的生活也肯定有苦涩的一面。比

如我这样不愿意公开的同志,绝对不敢跟他们交朋友” 。周安看着高跃,说:“总要有人从头做起,慢慢的,总会越来

越好。美国70年代开始同性恋维权,上街游行,报纸的大标题是:精神病上街了。现在不是同性恋也能结婚了,也能公

开了?”高跃道:“这个就别提了,要游行的话,比我们更有理由要游行的多的是,我们排队尾的。”大家一笑。

这次讨论以后,高跃第一次开始考虑社会责任问题。他的性格本质上是自私的,喜欢躲在别人背后过自己的小日子。但

是这次事件之后,他体会到:如果大环境不好,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受迫害,好比烂了根的树上不可能有长久的绿

叶。作为一个同志,对这个群体的权利应该做一份贡献,包括努力生活、保持健康、支持别人的运动。

那个六月,世界很多城市举行年度泛同骄傲游行。高跃他们当然没有那个条件,但是在周安和高跃的组织下也做了一些

小事情。小刚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他们在晚上没人的时候一起做了几张小海报,主题是:同性恋和基因、同性恋的生活

。当时他们什么都不懂,里面一面说同性恋如何无辜,一面嘲笑变性和性错乱。高跃画图写文字,齐飞打下手,当小秘

,给予高跃大师级别的侍候。海报复印了好多份。周安专门跑到校外的复印中心,把海报夹在一些不相干的资料里复印

。他们象地下党一样秘密工作,非常刺激、兴奋。

海报安静地贴出去,颇吸引了一些人的关注,然后无声无息被人扯下来。高跃发现这是个装B的好办法。今后无论同性权

利在中国发展、开放到何种地步,他都能骄傲地说,当年我也是贡献了的、添了砖加了瓦的。

第六十章:要毕业了

大约离毕业3个月的时候,高跃收到了一所美国大学的录取信。这是他从小学时代就向往的学校。他一遍一遍看着录取通

知和奖学金通知,心里真的象有朵花在开放,开了一遍又一遍。

信是一个上午来的。高跃从方睿等已经接到录取信的人那里知道,如果是拒信,应该是薄薄的一小封,里面一张轻飘飘

的拒绝通知。如果是录取通知,会很厚,里面有正式通知、生活指南、奖学金文件、签证材料,等等。高跃捧着厚厚的

大信封,拆信的时候尽量装酷。看完信,第一个跑去找方睿报喜:“我们俩学校不算远,以后还当同学。”方睿也非常

替他高兴。

晚上周安、孟巍然、小八等人还有另外两对新加入小圈子的同志一起庆祝。作为习惯,庆祝词给高跃、齐飞两人一起。

高跃的心情已经从刚知道消息的得意中慢慢平缓,半炫耀半认真地抱怨手续问题、文件问题、签证问题,很多事情非常

繁琐,小刚说:“齐飞,你以后也去高跃那个地方留学吧。”齐飞笑笑,没说话。

聚会后,高跃和齐飞沿着校园的路散步。那天是阴天,下过雨,地上一洼一洼的泥水。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从热闹的

餐厅出来,和齐飞在一起,夜风吹过来,高跃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齐飞自从知道高跃被录取,一直不怎么高兴。高跃知道为什么。

天上没有月亮。从地球表面的这一点看上去,整个宇宙都是混沌一片。高跃又涌起荒诞的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长大,

可是大学生涯已经结束了。他又想:自己好像也确实长大了。刚来大学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连自己是G都模模糊糊,还

糊里糊涂地找女朋友。去酒吧、去饭店、去聚会,都要人带。很多道理慢慢摸索、很多常识慢慢地学。现在这一切都过

去了。

他想到父母:自己毕业,他们也老了。

高跃问齐飞:“我出去,你以后也去留学吗?”齐飞沉默很久,没有回答。高跃又问了一遍。齐飞说:“我说过,你知

道的,我妈身体很差,外婆也老了。她们过每一天都很困难。等一毕业我肯定要回家乡附近,我早就跟她们说好。”

高跃闷声说:“我去读书,起码要五年,那边要求严格,六七年、八九年都有” ,他停了停,说:“我们要分开了。”

齐飞嗯了一声,表示听到。

高跃扪心自问:一开始,他不过是因为看齐飞模样清秀才跟他交往,自私地把他拖下水。高跃象在黑夜的大海里航行的

小船,往后看不清历史,往前看不见去路,各个方向都是黑沉沉的未知。个人的未来尚且无定如流沙,难道能够奢望跟

某一个人白发千古?

高跃想起有一次跟齐飞谈孩子。两个男人是没有孩子的,这是上帝的惩罚。高跃知道齐飞有一个姐姐,跟他爸爸一起过

。他开玩笑:“干脆我跟你姐姐生个小孩算了,也是你的骨肉。”齐飞的性格一向柔和,但是闻言很生气。齐飞生气,

有可能大喊大叫,有可能一言不发。那天齐飞选择一言不发。高跃摸不着头脑,解释:“反过来其实也行,但是我是独

生子,没有姐妹。”齐飞只是说:“可以领养的,你离我姐姐远点。”高跃哭笑不得,说:“你把我当色狼吗?要不是

你姐姐,要不是生小孩,你求我摸一下女孩的手我都不摸。”齐飞看他说得滑稽,展颜笑了,问:“为什么一定要孩子

?”高跃停一下,仔细地组织词语:“两个人一起生活,肯定有很多甜蜜的回忆,最后肯定有一些破烂积蓄,我想要个

孩子,等两个人都死了,把这些留给他。”

这些幼稚的未来规划言犹在耳,随着高跃的毕业和离开,象无根草一样要消失在山野中。

在一个大楼的门洞里,两人在楼梯上并肩坐下。背后是一扇锁着的门,不会有人来这个死角。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漏过来

,勉强能看清人的轮廓。

高跃说:“你学得那么好,又想当教授的,应该去留学。”齐飞摇头:“我这个专业全靠脑子想,在哪里读书无所谓,

我们系几个特别厉害的教授都不出国的。”高跃靠在背后的铁门上,说:“我这个专业不行,国内最好的大学在国际上

推书 20234-12-03 :猫咪玩耍的庭院 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