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的偏门到后院去了。
“啊喂!”江临覆头痛,他是不知道祁迄把祁连安排在了哪间房间啊!
没办法了,还是只能自己去找呗。
他也忙跟着跃下了屋顶,心想大概就是祁迄走的方向吧,于是就快步跟着过去了,以他的速度,还可以追上祁迄看他究
竟往那边去的。
刚准备推开门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皇上?这么早就过来了?”
江临覆一愣,这声音,怎么好像是祁迄的……
江临覆头皮发麻的慢慢转过头去。
“啊!”一惊。
“怎么了?”
“祁……祁……祁迄!”江临覆惊愕。
祁迄此刻身着淡紫色的轻衫,狐疑的看着江临覆,又疑惑的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身上,不觉得有什么事把江临覆吓成这个
样子了,于是,只能转开话题问道,“皇上是来接十七的吧?他还睡着呢,一会儿他醒了我就让他回寝宫去。”
“那那那你呢?”江临覆已经觉得头脑一片混乱了,本来这一夜未眠就让头不适宜思考,这会儿就显得特别的混乱了。
这祁迄一会儿变过来,一会儿变过去究竟要怎么样!
“我等十七醒了再启程,本来阿遨让我八月初就赶回去的,可是十七这突然有了,给耽搁了,这都八月初二了,我还得
快马加鞭的赶在月中的时候到。”祁迄耸耸肩,抬头看看天,“不过皇上,你该上早朝了吧?”
江临覆先是一愣,然后狂吼一声,“糟了!”
就是刚才在屋顶上和祁迄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他立马往大殿的方向冲去,也顾不得想其他的事了。
但早朝后,这个疑惑就又出来了。
他靠在椅背上,咬着唇,眼珠微微上翻思考着。
“皇上,怎么了?”睡了一觉的司马寻精神也好了些,小声的问着。
“我说小寻啊,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刚看见一人从你前面的门进去了,就立马出现在你后面了。而且还换了身衣服!”
“轻功很好的,也许可以。”司马寻想了想,又加上了句,“这么快的速度的话,我知道的,也只有柳上行一人。”
“柳上行?”
“恩,是江湖上的,武功并不高,但轻功却是举世无双的,江湖上没有人追得上他,不过也已经过世了几年了,就最近
听说他还有个弟子,怎么?皇上,你见过柳上行的弟子了?”司马寻疑惑的问。
“呃……应该不是……”
江临覆撑着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总不可能这祁迄还师承柳上行的吧?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厉害的啊……
江临覆转念一想,该不会……本来就是两个人吧?
第二十五章:十五
淮左城外。
祁连正送祁迄离开。原本祁迄准备等祁连醒了,道声别便把他送回江临覆的寝宫去,可祁连坚持要来送他,他想,这一
别,也不知多少年才能再见了,也就同意他来送了。
可也不敢让他送得太远,毕竟这怀着的前几个月胎儿还不稳定,得格外小心,所以才出淮左城,祁迄就让祁连别送了。
祁连也没有反对,两人唠叨了两句,祁迄便准备登车去了。
但前脚刚一跨上马车,就听得城内传来一阵匆匆的马蹄声,然后便是江临覆焦急的声音,“别忙走!”
祁连和祁迄皆是一怔,这会儿才下朝没多久,他怎么就追来了?
江临覆拉着马缰让马停下来,然后跃下马来。
他有些气喘,看得出是急急忙忙的奔来的。
“皇上有事吗?”祁迄狐疑的看着他,问道。
江临覆也不和他绕圈圈了,直接开口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祁迄!”
祁迄愣了愣,“皇上何出此言?”
“什么何不何的,就别再瞒了,祁遐是吧?没事儿装什么祁迄啊!”江临覆皱着眉,没心思和他东拉西扯。
祁迄耸耸肩,伸了个懒腰,无所谓的慢悠悠的说,“啊啊……被发现啦……”
江临覆无奈歪嘴,“居然真是两个人……”
十五皇子祁遐和十六皇子祁迄是孪生兄弟,两人虽然在外貌上无异,但性格上却是迥乎不同,所以一般来说也好辨认。
江临覆也不是不知道南安国皇族的大概的情况,但南安那边人丁旺,这一辈的直系皇亲就有二十多个,也不可能全部知
道得清清楚楚,加上祁连一口一个“阿迄”的叫着,江临覆根本没有想过这祁迄居然是祁遐。
要不是这些年听说祁遨那边有个叫祁遐的支持着,和他们的三皇父对抗着,才稳住了朝政,还听说祁遐有个孪生弟弟,
整天在宫里惹事,和祁遐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性格相差甚远的话,江临覆怕是现在都还搞不清楚这“祁迄”的真面目。
而且,好不容易把祁遐的面目揭露了,他怎么的就这么悠闲!
江临覆白了祁遐一眼,“十五皇子,这游戏可不好玩……”
“哦?不好玩吗?”祁遐浅笑着挑眉,“我倒觉得挺有趣的。”
“不、好、玩!”江临覆一字一句的说。
“是吗?那下次换个方式好了。”祁遐掀开车帘,慢悠悠的说,“今儿时间不早了,再不走一会儿都赶不到驿站了,皇
上若是有兴趣,小皇下次再奉陪……”
末了,又加上一句,“我是把十七交给你了,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吧。”
江临覆原本气闷闷的,可是听见祁遐的最后一句话后,愤懑之情也消了不少,祁连能送还回自己的手上,祁遐的功劳还
是很大的。
于是,江临覆只能轻叹一口气,揽着祁连,目送祁遐的马车卷起尘埃,滚滚而去。
回了宫后,江临覆屏退的旁人,将祁连压做在自己身上,嘘着眼睛佯怒道,“连,老实给我说,你上次离宫后到底还有
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没,没有了……真没有了……”祁连抿着下唇道,他本来就准备等祁遐走了,就和江临覆坦白的,谁知道他先自己发
现了。
其实这事也不复杂。
当时祁迄带着祁连火速的往南安赶,傍晚的时候就投宿在江临彦找到他的那间客栈里,谁知竟碰到了祁遐!
祁遐原本因为祁遨因为吃醋就把祁连派来和亲的事一直都很恼怒,和祁遨也周旋了很久,才终于让祁遨同意撤销和亲了
。
但这个时侯祁迄又送信回南安说祁连也许不想走了。
祁遐就觉得奇怪了,怎么突然间又不想走了。
本来这撤销和亲就不妥,需要有人来交涉。由于这个疑惑,祁遐就顶下了这个任务,虽然祁遨显得有些不愿意,但看在
祁遐坚持的份上,就定下了让他八月初就要回去的约定。
祁遐不想张扬,他倒要看看什么人把祁连给套着了,所以先让给江临覆寄去了撤销和亲的奏折,然后自己满上一步到淮
左。
岂料在客栈就先碰上了出逃的祁迄和祁连。
祁遐大致的从祁迄那里知道了江临覆的事,他之前也听大王爷祁宿提起过祁连十几年前让人占了便宜的事,也知道祁连
虽然不太记得那个时候的事,但一直对那时的遇见的那个人的笑容很是向往,更是知道祁连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特殊的体
质。
一时之间,祁遐觉得这个事情很是有趣,灵感突发,就决定装成祁迄来玩玩,以解无聊。
但是又不能丢了祁迄,因为他听祁连说,祁迄的春天好像也开始到了。
起初祁遐还有些惊讶,丫的来琦江国一次,俩弟弟都有对象了!
但到后来,祁遐也就生了玩意,想看看如果让祁迄知道司马寻就在附近但就是不能去见,是个什么反应。
于是祁遐让祁迄先钻进大箱子里偷运进宫,然后让他一直呆在行宫里。
门倒也没锁,但是祁遐的一句“你去见见试试看?”,就比十把铁锁还有效!
“祁迄有这么听话?”江临覆惊愕,祁迄那性格怎么会说什么听什么。
“因为是十五啊!阿迄从小没少在十五手上吃亏……”祁连耸肩说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祁遐的本质和江临彦是有点相似的,不同的是祁遐更下得了手。
有一次先皇祁守让人精炼了一把短剑给喜欢习武的祁迄,那个时候祁迄才几岁,整天就舞弄着他那把用上好的铁石铸成
的剑,不去学堂上课,甚至玩得饭都不吃,照顾他的宫女也是拿他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祁遐出场了,他趁着祁迄睡觉的时候,把短剑偷了出来,丢给铁匠重新融了做了铁碗。
醒了之后的祁迄发现短剑被祁遐偷了,气得立马就蹦去打祁遐,谁料祁遨又杵在那儿,祁遨性情温和,又是皇太子,祁
守怕他吃亏,就派下了侍卫跟着。
祁遨不可怕,侍卫不可怕,祁遐也不可怕。
但三个混在一起就很可怕了!
祁遐生气,祁遨就要帮忙,祁遨帮忙,侍卫也不能闲着。虽然侍卫也不敢伤着了祁迄,但也绝对让祁迄讨不着便宜。
无奈下,他去给祁守告状,但祁守居然笑着说,“让你一天就顾着玩,十五不给你留了只铁碗的吗?”
于是祁迄只能愤懑的把这口气给忍了,乖乖吃饭上课。
可是的可是,这祁遐也忒狠了。
一句“不是不来学堂吗?那别来成了”,就烧掉了他所有的书。
一句“不是不想吃饭吗?那别吃好了”,就让下人不给他送一粒米来。
最后还是祁迄求着祁遨去给祁遐说情,才让他有口饭吃。
从此以后,祁迄就乖乖的捧着他那只铁碗,一口一把眼泪的吃着饭。而且怕祁遐又把这碗也偷着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祁迄走哪都带着那只碗。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祁遐若是和祁遨吵架了,心情不好,就会拿最近的人出气,这最近的当然是祁迄这个孪
生兄弟。
所以什么吃东西吃到拉肚子,走路走到掉进坑,睡觉睡到四脚朝天这种事时常发声。
在祁迄幼小的心里就早早的蒙上了一层不敢惹祁遐的阴影,所以这次只能忍气吞声的配合祁遐的剧本,演这一初根本不
想演的闹剧。
好在因为祁连给祁遐说让放祁迄出来透透气,祁迄才得以有机会追着司马寻满淮左的跑。
说来也奇怪,祁遐一直都很买祁连的账,也难怪祁遨会吃醋。
当然,这几句话祁连没有给江临覆讲。
江临覆默,这祁迄,也有这种经历……
那祁遐这次只是装装祁迄,来当当蜡烛,是不是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
另一边,远去的马车上,祁遐靠在车窗上,看着簌簌往后倒去的景物,不禁眯起眼睛来。
眼前之景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十八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他转过小阁,一下撞到迎面而来的祁宿和那个小小的男孩子。
但是祁遐怔住了,男孩微笑着,眼睛里却透着一股从未见过的明镜和平和,仿若那一天倾泻在庭院里的阳光,让人移不
开眼。
祁遐知道这是祁宿接来的,父皇提起的那个流落在外的小皇弟。他也知道一些父皇和这个男孩母亲的事,祁遐突然觉得
,这双眼睛不应该受到宫廷的污染,他希望这样的目光可以一直保持着,永远如阳光般明澈。
所以在此后的许多年里,他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他,比自己的亲弟弟都要爱护有佳。不过他没想到祁遨会因为这个吃醋
,还把他和亲到琦江。
但也算错有错着。
现在,他将那一抹平和交给了一个他认为可以交付的人。
他相信,那个人会继续保护着那样明亮的目光和享受着平和的温柔。
然后直到永远……
第二十六章:番外之夏风悠然
凉城,南安国的都城。
夏日夜晚的凉城同它的名字一样,清凉的风从遥远的山脉吹来,抚慰了整座城市。
一到傍晚,祁遐便会爬到院子里最高的假山上的那座凉亭里,倚着柱子,闭着眼,静静的感受着风滑过脸庞的痒痒的凉
凉的感觉。
这个地方是整个皇宫里唯一可以看见太阳落山的地方,当太阳渐渐落下的时候,天空中泛着的彩霞仿佛是从太阳那儿衍
生出来的彩带,悠悠的盖满了天空。
祁遐很喜欢这样的景象,和宫里压抑的冷砖石瓦所带来的不同的感觉。
“你果然在这啊……”一个很舒服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祁遐微微侧目,只见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少年站在他的身后,带
着如夏风般笑容。
这样的笑容让祁遐每次都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这是他的大皇兄,祁遨。和他的名字不同,他的性格并没有那么的霸气,反而是如风般的柔和。
若说真有什么人如其名的话,那就是“遨”的发音吧,祁遐一直觉得祁遨应该是一只自由翱翔于天地的野鹤,不受拘束
,自由才是他所应该拥有的,而不是关在深宫之中,反复被囚笼关着一样,等着带上皇帝名号的这个枷锁的人。
当然,这些话在小小的祁遐心里也只是偶尔闪现过,他没有跟祁遨提过,甚至也没有往心里去。
祁遐的母妃死得早,但皇后一直很照顾他们兄弟俩,所以和祁遨的关系比起除了自己那个孪生弟弟以外的其他的兄弟来
,要更熟识一些。
祁遨很爱笑,祁遐也很爱看他笑。在更小的时候,祁遐常常抓着祁遨的衣服,挠他痒痒,让他对着自己笑,
但是不管是那更小的祁遐也好,还是现在吹着风的祁遐也罢,都没有想过,这种感觉决然在不知道什么开始,慢慢的变
成了一种想独揽的欲望,再也拔不出来了。
“你不是知道这个时间我都在这的吗?”祁遐拍拍自己的旁边,“来,坐。”
少年点点头,坐在了他旁边,细心的为他理着耳边打绞的发丝,“我听说你今天把十六的短剑拿去融了,他可是很生气
的满皇宫找你。”
祁遐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他不去上课,夫子就老拿我说事,我当然要拿他出出气咯!”
“你啊,老是这样……”祁遨轻轻戳戳他的脑袋,无奈的说,“小心他就拿着那只铁碗过来敲你。”
“不会的,有你坐镇,他才不会来叻!”祁遐斜眼瞟过躲在假山后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先是焦急的徘徊了几圈,然后愤懑
的离去后,不禁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所以说,大皇兄这靠山还是很好使的。
但是祁遐没有想到的是,当这个靠山变得更大的时候,他突然不希望祁遨变成这么一个靠山了。
两年后,先皇祁守驾崩,年仅十一岁的祁遨登基。
祁遐和其他兄弟跪在红毯两侧,俯首迎接祁遨的走来。
起初祁遐还有些兴奋,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盛大的场面,当祁遨经过时,他忍不住偷偷抬起头看祁遨,却是看到一张
严肃的面无表情的脸。
如此陌生的感觉,让祁遐一怔,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迎接新帝登基,满脑子都是“这不是祁遨,这样的表情不是祁遨”
的想法,这个时候,他更加确信祁遨不应该属于皇宫,若不是旁边的人拉他,他都差点直起身子来了。
这样很不习惯的感觉烦了祁遐很久,他不知道该不该去和祁遨说,毕竟他还是知道作为一个皇帝,是不能像以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