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和小松两人风尘扑扑回来了,除了换洗衣物外,还带回了整整二大本画稿。
开学后,三更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上课,修图,雕刻中度过,依然住校,同小松一屋。
导师徐家,是业内有名的青年雕刻家和画家,这一届只带五名雕刻专业的研究生。除了小松和三更是本校直升,其他三
名——覃小,区悠然和童北北是其他美院进来的。
研究生的课程比较松,自由创作的时候占主课程一半。一到这种时候,三更不是和小松几人外出采风或跟导师去作业,
就是窝在骆玥家雕东西——三更去十万大山时,骆玥便把家里二楼的一间客房改成雕刻室,专门给三更用。
雕作好雕后,依然放在屋里,但只展不卖。
阿奇和李子这两年随兰一走了很多地方,雕了不少作品,全放在东兰。
过年放假了,三更和骆玥便和向阳阿其容佳等人开车出游,没有目的的,开到哪儿玩到哪儿。
最后一学期,三更从宿舍搬了回来,骆玥乐坏了,搂着他又亲又啃。
其实日子跟在学校时没什么两样,白天一部分时间整理修改画稿,一部分时间雕东西。只是晚上有时候回家陪老爹,有
时候——骆玥很忙,经常加班,因为爷爷交到他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爷爷说:“骆玥的工龄已经有十年了,从上大学时就开始工作的,在基层磨了四年。他毕业后,我直接把他放到管理层
,让他一个一个台阶往上磨。六年时间里,他能从一个策划总监磨到副总,这是他的能耐,让他一个一个台阶往上磨。
六年时间里,他能从一个策划总监磨到副总,这是他的能耐。他从小就是个聪明深沉的孩子,做事深思熟虑,沉稳老道
。也许现在把他推上顶层是早了点,但是我相信他能承受能适应的。”
这番肯定赞扬的话听在三更耳里如同美妙音符,乐开了怀,飘飘然的与有荣焉。之后每次骆玥加班,他便拿着画本去公
司陪他,下班后一块儿去吃宵夜,散散步,然后回家。
周末时跟朋友们一起吃饭或者跟骆玥的同事们去包厢玩,三更现在已经跟他们很熟了。
骆玥对外从不刻意掩饰他们之间的亲密的关系——反正已经爆光了,也没什么好掩饰的。所以,即使有人见到两人光明
正大的手牵手出入或者在公众场合有亲密行为,也会觉得稀松平常得很,见多不怪嘛。
两人现在都算是小有名气的人,受人注目的程度也比普通人高些,但这些关注对平时生活没有影响。
日子还是照样过。
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卷八十:三更钟响
早晨九点,三更还趴在软绵绵的被窝里酣睡,晨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照在他半裸露的白皙躯体上,优美的背部泛出白
玉般的光泽。
骆玥坐在床边看着他,表情无奈中又带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已经叫了他不止十次了,他总是应一声又睡过去,电话也响
了不止二十次了。
扯了个恶劣的笑容,骆玥伏身趴在他身上,手指一寸寸抚摸他红润细致的脸,眼神逐渐迷离~二十五岁了,这脸蛋漂亮
依旧,身上纯净清爽的气息依旧,善良依旧,温暖依旧,爱恋依旧……
“嗯……”睡梦中,三更低吟了一声,下意识地躲开骚扰自己安眠的手。
“三儿,醒醒。”骆玥将他翻过身来,拉下被单,重新在他布满吻痕的身上印下烙印。
三更闭着眼睛时轻时重的哼着,随骆玥为所欲为,一个深度刺激下,他总算清醒过来了,当明白两人在做什么时,还没
来得及阻止,便被带进一浪高一浪的欢愉中,无法思考,只能随欲念而行。
晨练结束洗了澡后,三更继续趴在床上,懒洋洋问:“几点了?”
“十点。”
“唔。”三更眯眼应,下一秒却弹跳起来惊叫:“十点?!”
骆玥看看手表,再次确认:“没错,是十点。”
“啊!”三更大嚎,整个人狠狠砸在软床上,骆玥将缩成虾状的他拉起来,笑道:“你是要继续在床上呆呢,还是要换
衣服出门?”
“呜~”,三更哭丧着脸往他身上倒去,自怨自艾道:“我没脸出门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明知道十点开幕,你
还……”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后面那部分是他自愿的,不能怪骆玥。
“谁说我没叫?我从八点四十就开始叫你了,你睡得跟猪似的,怎么弄都不醒。”
三更有苦不能言。这不能怪他啊!昨晚上缠着他到凌晨两点钟才睡,整个人困得不行,八点多钟怎么醒得来?“怎么办
?呆会儿我会被他们群殴的。”他真的很担心。
“呵呵,你再磨磨蹭蹭就真的可能被群殴了。”骆玥好笑,转身从衣柜里翻出衣物给他,“快换衣服,就当是去看别人
的展吧。”
问题是,这不是别人的展,是他的展啊!三更郁闷得真抱头狂叫了。
赶到展厅时,开幕早已过了,小松三人在门口特意等他来批斗。“说!为什么迟到?!”
“呃,那什么……”三更试图左右言他。
“哪什么?”三道冷沉沉的声音同时响起,连带六道冷沉沉的视线,三更缩了缩,小声道:“起晚了。”
“啊~!”小松抱头叫。“你竟然好意思说起晚了!?你竟然真的起晚了?!你对得起我吗三儿?!我六点半就起床了
!你竟然睡到十点!”
骆玥转头暗笑。三更则满脸惭愧地一个劲道歉:“小松,阿奇,李子,对不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都怪骆玥没早
点叫醒我。
“得,晚都晚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阿奇大度道。“进去吧。”
“哎,北北他们呢?”
“不指望他们了,快进去,老爹他们早来了。”
天空的展览如往常一样,请了许多名人。偌大的展厅里人头攒动,五人如普通观客般随人流在展区里走动,听他们评论
作品,走到拐角处时,碰到老爹,艾晨和容佳。三更兴奋地挤过来。“老爹,我还担心跟你们错开了呢。”
“三儿,开幕你竟然没到场,也太大意了吧。”容佳笑侃。
三更脸红,岔开话题:“今天展出的作品怎么样?”
“高水准,刚还听见有人评论你这两年的作品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有海纳百川的气势呢。”容佳毫不吝啬的赞扬。“三
儿,你是天才。”
“容佳,你总这么说,每次你这么说,我就真觉得自己是天才。”三更对容佳的感情很复杂,有感激有友情也有亲情也
有依赖,他现在已经把她当家人了。
“确实是啊,对吧,老爹?”
老爹满面笑容,慈爱地看着三更。“是啊,没人比三儿雕得更好的了。”
“老爹,你这么说我可伤心了。”小松笑嘻嘻抱怨。
“行了你!”三更睨了他一眼。“走,继续看吧。”
为期三天的展览结束后,所有人聚在一起庆祝,三更破天荒的陪众人喝了两杯酒。
“三儿,今天是第一步,以后再加把劲,你们的愿望不远了。”向阳道。
“嘿,小松,听见没?争取明年弄出个雕刻室来。”三更笑嘻嘻地拍小松肩膀以示鼓励。
“别把自己说得跟局外人似的!这任务有你一份。”
“是是,小松大人,我也努力行了吧。”
“来,三儿,再碰一下。”骆桑拿起酒杯给他,三更眉头也不眨便喝光。骆玥一旁斥道:“能耐了你?今晚上喝了多少
杯了?回去别跟我闹头疼。”
“唔,不闹。”三更说着便觉得有点眼花,身子晃了一下,靠在骆玥身上。
“先回去了吧,快十一点了。”
“唔。”
跟众人告别后,两人先行离开。三更这回倒是安安静静的洗了澡上床趴着,眼睛很困,意识却很清醒。感觉身边床位起
伏了一下,他慢腾腾挪过去说:“今天很高兴。”
“高兴就喝酒了?”
“高兴就忘了我没什么酒量了。”
骆玥顿了一下,试探问:“三儿,你喝醉了?”
“没,只是有点晕。”
“头疼吗?”骆玥帮他揉揉太阳穴。“要不要喝水?”
“不疼,不要。”
“想睡了吗?”
“想,睡不着。”
“呵,兴奋过度了?”
“没有啊。”三更的语气很平淡。“只是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太快,十六岁的这个时候,我认识了你,现在已经九年了。
”
骆玥爱怜地抚弄他的发梢,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呢?”
“总想跟你在一起,时间不够用。”
“还长着呢。”
“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三更突然拧声道。“二十四小时用来做日常的事,另外二十四小时粘在你身边。”
骆玥乐道:“那我不成保姆了?天天带着你。”
“你不乐意啊?我很好带的,不吵不闹,还会讲故事给你听。”
看他似撒娇的表情,骆玥确认他醉了,平时不会用这种语气这种表情说话的。不过,这样也好,可爱透了。
“问你个问题。”三更蹭着脸道。
“说吧。”
“你怎么跟你以前那些女伴断的这么干净的?”
“你怎么知道断的干不干净?”骆玥笑问。
“打从我上大学后就没再见过她们了。”
“唔,应该是从你上高三时开始断的,当时只想着这孩子要再见到那些女人估计又要伤心了,可怜兮兮的模样叫人心疼
,所以就……也没说什么,好聚好散。”
三更低笑:“这么简单?”
“是啊,你以为呢?本来就没有太纠结的感情,当然断得干脆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突然想到而已。”顿一下又道。“我比较幸运,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以后还能继续喜欢。”
“……笨蛋。”
“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都想不透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三更轻笑。“没见到你的时候,我想你的时候,半夜梦
醒的时候,我就写日记,我把我所有的不安和惶恐都写在日记里,不能让身边的人发觉,不能让老爹和哥哥担心,写完
一页烧一页。”
“……我不知道你还又这么复杂的心思,还以为自己已经让你安心了呢。”
“你是,可我会对周围其他的东西不安。老爹希望我能轻松的生活,于是我要努力的轻松,烦恼的东西恼过了就过了,
我要忘掉,要把注意力转移到雕刻或其他地方去,只记得美好的东西就好……现在不写了,以后也不写了……我感激所
有的人和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感激……有他们才有今天的我……他们的包容和关爱让我有勇气爱你……真的
,特别感激……”
温热的液体湿润了薄薄的衣料,骆玥心微疼,手掌抚向他脑后轻声道:“三儿,我给你一个工作室好吗?”
“不要。我不在乎名利,只是喜欢雕刻而已。我会努力的,放心吧。”
“我想让你快快乐乐的雕你喜欢的东西。”
“现在就很快乐了。”三更低喃。“真的,就这样……”
语尾降调,三更沉沉睡着了。骆玥紧紧搂着他,心里满是欢喜和感动。这个笨蛋,一直执着单纯地爱他,这份执着让他
的心疼,恨不得把自己所能给的东西全拿给他,只是想让他一直这么快乐。
一年多后。
三更为期两天的小型专展结束后的隔日早晨,人们在东方早报上看到了头版上对这次雕展的报道。其中有句话让人看了
动容:
……他一直用他清澈的眼眸观察这世间,吸取这世间人与人冷漠关系中的温暖,用他纯良温暖的心,柔软灵巧的手,雕
出一座座感人温馨的作品……
——完——
番外:五只雕
混合工作室在开学一周后有了个正式的名称:五只雕。
工作室的主儿有五:三儿,小松,覃小,区悠然,童北北。
这很有喜感的名字是在激烈争执谁也不让谁的几天后,摒弃了无数个自以为个性又有内涵的名称,破罐破摔的一致选了
“五只雕”这破名儿。
这名儿起得偶然。
那天中午,五人围在工作台边吃午饭时,又围绕着工作室名称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公说公的好婆说婆的好,最后差点动
刀~虽然只是嘻嘻哈哈闹着玩儿的,但还是吓着了区悠然。
“别……别,放下刀子!”区悠然磕磕碰碰的把几人手上摇晃着的小小号修光刀拿下,抹了把汗,“坐下来好好说。”
“悠然,你瞎紧张了吧,咱们开玩笑而已。”三更笑嘻嘻搭着他的肩膀。
区悠然瞪了他一眼,“坐下。”
“好好,你说。”三更举手投降。
区悠然盯着刀,向来单纯脱线的脸上浮起一股郁气,慢腾腾说:“以后别乱拿刀子挥霍,我会有心里阴影。”
顿了一下,郁气敛起,换上傻兮兮的笑:“咱们都是拿刀雕木的,不如就叫五只雕吧,好记又可爱。”
“好啊!”童北北兴高采烈的响应,“雕,多牛啊!三儿,叫导师带我们去看看雕吧!”
“我也没见过!明天跟导师说好不好?”
“好什么?”徐家一脸阴霾的走进来,一屁股落坐在工作台上,眼神钻亮,一一环视这五张年轻干净的面孔,缓缓开口
:“明天下午有个活儿,在后街,你们把刀具什么的准备好。”
“还没上课呢!”北北跳起来,转道徐青面前,疑惑,“老师,咱们还没上过大课呢,就干活了?”
“干活不就是上大课吗,你不乐意去?”徐家挑眉,口气不爽。
“要做多久啊?”三更问。
“看你们的配合度了,进度快的话可能一个月搞定,慢的话……”徐家阴恻恻笑了两声,“放心吧,我会亲自监工的。
”
“靠,咱们成了可怜的杨白劳!”北北忿然。
徐家一个巴掌过去,笑道:“臭小子,有工钱拿的。”
北北哈巴狗一样涎着脸儿跟上去:“多少?按小时算还是按工量算?包吃不?……”
“你小子怎么看也不像穷人啊,怎么就钻钱眼儿里不出来呢!”徐家鄙视他。
“钱不识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北北昂首挺胸,坦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可是用劳动力和脑力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