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来披在枕上,耳鬓厮磨,鼻息交缠,既觉暧昧又觉无限深情。
“你还好么?觉得痛么?”褚贻潇小心翼翼地问。白云从听见他这语气,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第一次委身于人下,那感
觉的确不好受,但是褚贻潇生怕伤了他,极尽温柔之能事,他倒也没觉着受了多大罪。他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向着
被子里缩了缩。
“你回府里这半天了,安总管还不知道吧?你不怕他们着急?”
褚贻潇笑着道:“让他们着急去,美色当前,自然不能错过。”他再亲了亲白云从的额角,忽然觉得无限满足快慰,又
说道:“你可知此间是什么所在?”
白云从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道:“这座院落如此精致小巧,与其他的房舍构造都不同,莫非这里是你金屋藏娇之所?
”
褚贻潇侧着头想了想,笑道:“你如此一说,倒是有些贴切,不过……”他看着白云从扬起的睫毛与上挑的眼角,忍不
住又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才接着道:“看来以后不能藏‘娇’了,我觉得,还是藏你比较合适。”
白云从哼了一声,突然起身将他压在身下,嘴角边勾出个邪恶的笑容:“要我当你的禁脔么?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
事!”低了头去啮咬褚贻潇的脖子,继而渐渐地移向下方,两只手也没闲着,爱抚揉搓,于两人的身躯之上又点燃了一
簇簇火焰。
褚贻潇握住他的一缕乌发缠在指尖玩弄着,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哪个禁脔敢有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冒犯……啊!”蓦
然一声惊呼,却是白云从在他胸前咬了一下,他这一口咬得不轻,齿痕宛然。
白云从撑起身,恶狠狠地道:“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褚贻潇眨了眨眼睛,忽而浅浅一笑,冷不防伸手到白云从腋下去挠他,白云从一向无所畏惧,但却最是怕痒,这下被捏
住了要害,直笑得打颤,滚到一旁去。褚贻潇却不放过他,凑过去继续呵他的痒,白云从笑得眼里出了泪花,这时也忘
了使出功夫反抗,气喘吁吁地只喊“救命”。褚贻潇童心大起,不顾他求饶,继续挠他的腋下腰侧。
雕花床虽大,白云从躲避了几下也退到了墙根,避无可避,被褚贻潇捉弄得全身瘫软,他已经没力气再笑了,笑意都憋
在喉咙里发出“吭吭”的怪声。
褚贻潇终于大发慈悲,放开了他,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这里唤作‘寥汀轩’,原是当年修建王府之初,太后特意
吩咐为将来的王妃准备的。外间的水榭廊桥穿过花园,可以直接通到我的卧房。这里在夏日间是整个王府中最凉爽的地
方,除了我在这里消夏,还没有别人住过。”他亲着白云从的耳根,向他耳朵里呵气,“你喜欢这里么?愿意住在这里
么?”
白云从极怕痒,向旁边缩了一下,忽然又叹了一口气,声音闷在被子里,说道:“我自然是喜欢这里的,可是……”
“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心里装着你,怎会再有别人?我要你住在这里,难不成还真会把你当成了藏在金屋的‘娇’?”
褚贻潇念及崔莫宁,决定和盘托出,“何况,若是我没有料错,戴家的小姐也是心有所系的,只是皇命在身不得不从而
已。”
白云从翻身定定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我信你。”
082.寥汀轩
总管安彤一大早就知道了自家主子终于被恩准出宫的消息,而明日就要举行大婚,万事俱备正主儿却迟迟不见人影,安
彤一面差人进宫去打听究竟王爷有没有出宫或者是否又和皇上闹了别扭,他自己则是站在王府正门口焦急不安地等着。
谁知过了不久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王爷末时就出宫了,他也没要人跟着,自个儿就走了,如今不知他人在哪里。安
彤听了这消息,简直连寻死的心都有了。他正要再加派人手去京中各处打探消息,沈祁从他身旁经过,见他好生焦急的
样子,便问起了缘由。
安彤急急地说了,沈祁“哦”了一声,笑道:“王爷早就回府了啊,是从角门进来的。”
安彤一听差点跳起来:“什么?!那如何竟无人禀报我?”
沈祁皱眉道:“角门的卫士换了新人,不认得王爷,他又穿着一袭素袍,所以那两个卫士还勒令王爷掏牙牌出来验看呢
,亏得王爷也没跟他们计较。”
安彤吁了一口气,让下人给他斟一杯茶来,就这半会儿功夫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自家这位主子也真是一点规矩也不守
,不让人省心啊。安彤喝了一口茶,又问道:“那王爷现在何处啊?你又是如何知道王爷已经回府了?”
沈祁神秘地笑笑:“山人自有妙计,你就别问了。王爷这时候么,多半是在‘寥汀轩’里,不过……王爷可不是一个人
,你别没头没脑地闯了进去,等到要用膳的时候王爷自然会召人服侍,你就安心地等到他传晚膳就好啦!”
安彤渐渐回味过来,点了点头道:“哦,这么一回事啊。那可真是多谢你了。”他打量沈祁一眼,又道:“你这是要出
门?”
沈祁道:“嗯,有点事,得出城一趟。明日王府护驾的侍卫我都安排好了,有晓楠坐镇指挥,你不必担心。”
安彤虽是王府总管,却并非沈祁的上司,他是指挥不了影子卫的,因此沈祁要在这时候出门安彤也不能阻拦。再者见沈
祁已经将明日的护卫事宜安排妥当,便让他出府了。
安彤径直向着寥汀轩走了去,有了沈祁的提点,他也不便近前,便坐在寥汀轩西面的花厅之外的庭院中候着。仲秋已过
,庭院中花架子上空空落落,仅有已经枯萎的藤蔓。想着明日的大婚,再向着寥汀轩的方向张望,安彤觉得头脑越发地
疼了起来,他只得揉着太阳穴唉声叹气。
果然等到掌灯时分,褚贻潇自寥汀轩里走了出来,见到安彤竟然候在花厅之外,略微惊讶,问他如何在此。安彤也不好
说实话,只得说派人去打听,发现王爷已经回府了,料来王爷不会去布置一新的新房里,应该会到寥汀轩歇息云云。
安彤几句话交待完经过,不意发现自家王爷竟然红了脸,忙低了头假装没看见。
褚贻潇何等精明,听了安彤三言两语,就知道安彤已经清楚他回府里这一下午做了些什么,在下属面前不禁微觉赧然。
安彤也是个乖觉的,压根就不提这事,立即就转移了话题问起是否要传膳。
褚贻潇和白云从在寥汀轩待了一下午,这时都觉得饿了,褚贻潇才决定召下人来服侍,见安彤问起,便令他将晚膳摆在
花厅内。晚膳是早就准备好了,侍从们很快就将膳食传到了花厅之内,然后都规规矩矩地退了下去,褚贻潇用膳时一向
不要人服侍,王府上下都知道这一点,也不打扰他。
安彤待众人都退下,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王爷,您明儿个就成婚了,这……尚有一些礼仪事宜还未交待,您用过
膳之后若无要事,还请到中堂来一趟。”
褚贻潇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哎,回来,沈祁和晓楠呢?人在哪里?”
“方侍卫在部署明日的侍从安排,至于沈侍卫他说有事出城了,恐怕得过一两日才会回来。原来他出城办事的不是王爷
安排么?”
褚贻潇若有所思:“他走时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嗯,好了,我知道了,待会就来中堂。”
083.娶亲
九月初三大婚当日,褚贻潇由侍女为他换上了大红喜袍,瞧着镜中自己的模样,虽然打扮得喜气洋洋,但整个人却愣是
没一分活气。
大清早先是进宫向皇上皇后请安,随后随着宫中派出的仪仗队前往戴家迎亲——戴氏一族男丁都镇守边疆,在京城并无
亲眷,为着大婚,特赐一幢华美宅邸以供戴家人往来居住。戴月明最小的一个哥哥戴麟与戴夫人亲在门前相迎,戴麟年
纪尚轻,目前并无官职在身,故此便得以进京参加妹妹的婚礼。
褚贻潇按照礼官交待的事项一一客套应付完毕,吉时已至,几位诰命夫人扶着盛装打扮的戴月明上了鸾轿,戴月明行动
之间有些僵直,想必是被沉重的配饰压得不能不小心翼翼。褚贻潇重新上马,压轿太监与诰命夫人随轿一同返回王府。
满街相送的百姓莫不欢呼鼓舞,毕竟难得有幸能见到皇家的大婚,而且三年内竟然见到了两次,自然是大开眼界。
有人赞叹鸾轿的华美,有人赞叹随行人数之众,也有人夸赞静懿王的好相貌。嘈杂的议论听在耳中,褚贻潇却是前所未
有的冷静,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已经脱离开了身体,停在不远的地方,冷冷地瞧着这满眼的繁华似锦。
回到王府中堂,拜过了天地,礼成之后褚贻潇又偕同已成为他的嫡妃的戴月明一同去太庙祭告列祖列宗,之后进宫谢恩
。随后又是赐宴,一整套仪式完成下来,大半天也就过去了,转眼天色已暗,两人被簇拥着回到了王府,戴月明被女官
们引进了内庭,褚贻潇却还得留在前院应付前来道贺的宾客。宾客人数众多,自然又得重开宴席,众人频频向褚贻潇敬
酒,褚贻潇都是酒到杯干,毫不推脱,众人见状忙拦住,笑称不敢灌醉了新郎官。半个时辰之后褚贻潇似是不胜酒力,
醉得站也站不稳了,一旁侍候着的侍从急忙扶着他去解酒,安彤便乘势结束了宴席,请众位宾客离席。
褚贻潇被侍从们扶着饮用了解酒茶,似乎还是醉得厉害,他却偏不要人扶,自顾自地向着内庭走去。侍从们急急跟上,
褚贻潇却似有些火了,劈头一顿训斥,侍从们见他虽然步履不稳,倒是知道向着新房走,不免心里都是暗笑。
转过影壁,褚贻潇确认再无旁人,这才整了整衣衫,恢复了正常的步态,若是他不装醉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宴席
上脱身呢。
新房里灯火通明,守在门口的仆妇见褚贻潇来了, 都行了礼之后退下了。褚贻潇推开门,见到了端坐在喜床之上的戴月
明。她头上又重新覆上了描金的大红喜帕,杏黄色的流苏垂到胸前。许是听到褚贻潇不同于丫鬟们的沉稳脚步,她立时
紧张起来,流苏随着她的身子簌簌抖动了一下。
褚贻潇掩上门,细听了一下门外的动静,确定这一方庭院之内只得他二人,这才有看向戴月明,他一时想不出该说些什
么,只得有些为难地开口:“你饿了吗?若是饿了,这边桌上有一些糕点。”
戴月明双手交握在一起,并不说话。
“忙了一天,你也该累了,去了盖头吧。”褚贻潇说了这句话自己也觉得太过奇怪,常人成亲哪有教新娘子自己掀盖头
的道理?
戴月明听了他这句话,竟然真的自己去了盖头,抬起眼来看着褚贻潇。她的脸上重重地涂了一层脂粉,头上端端正正地
梳着飞凤髻,耳边垂着珊瑚嵌金八宝耳环,从绣着五彩丝线的袖口露出的十指指尖都涂着殷红的蔻丹。这身装扮太过典
雅端庄,反而掩盖了她的本来面目,她坐在绣被之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褚贻潇想到早间在镜中看到自己身着喜袍的样子,忍不住自嘲地一笑。他坐到桌边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嚼了起来,咽下去
之后又未免皱了皱眉,桌上放着的糕点无非是子孙饽饽、莲蓉糕、合欢汤一类,他刚刚吃的一块子孙饽饽甜得有些过分
,而且里面还包着生赤豆,他被硌着了牙。
戴月明踩着脚踏下了喜床,走到桌前,向褚贻潇深深行了个礼,道:“若是我言语中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千万包涵。
”说着,她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褚贻潇,这样的她看起来比方才有了许多活气,“如果我猜得没错,王爷打心眼
里并不愿娶我,对么?”
084.摊牌
褚贻潇放下手里咬了一口的糕点,用帕子擦了擦手。
戴月明方才说的那一番话里是自称“我”,而面对拜过堂的丈夫,她是该自称“臣妾”的。注意到这个细节,褚贻潇松
了一口气,心中隐约有了一点快意。
“和聪明人说话真是省心,既然戴小姐先问起,我自当坦言相告。”褚贻潇又看了她一眼,“请坐吧,此间并无外人,
也就不必虚尊礼数了。若是我没猜错,戴小姐也是一万个不愿出嫁吧?咱俩倒是彼此彼此。”褚贻潇此言一出,戴月明
也浅浅一笑,并不再推辞,向旁边的椅子上坐了。
戴月明知道双方各怀心思,索性率先坦诚相告,以免引得以后勾心斗角生出不必要的麻烦,褚贻潇倒是料不到她竟如此
爽快如此有胆色,当下对她也不禁生出了几分敬意。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不知戴小姐对将来之事有何打算?愿闻其详。”
戴月明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徒有心思罢了,并无万全之策。我之所以愿意对王爷您说实话,是因为……我想,王爷或
许应该是跟我一样的人。”戴月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如何用词,“王爷您向来是行事不愿违背心意的,甚
至不惜违抗军令,当初您化名征西道行军总管手下的一名统领出兵救援莫兰城之事,我也略略有所耳闻,当时除了对您
的钦佩之外,我也莫名地有一份亲切之意——为您的这份无拘无束快意恩仇。”
“这你可过奖了,我当初出兵西域可没想这么多。”褚贻潇笑道,“不过个中缘由知道的人只有几位,我倒是没想到崔
都督竟然如此大方,连这样的事情也肯拿来与戴小姐共赏。那日崔都督隐姓埋名扮作小军士赶赴京城,想必就是来见戴
小姐的吧?千里奔波,足见情深,我倒也忍不住要佩服一下了。”
戴月明面色一正,起身拜道:“莫宁向我提及此事,只是出于对您的敬佩和感激,还请王爷莫要多心。”
“我也没有要怪罪你们的意思啊,不必如此拘礼。你和崔都督相识日子不浅了吧?”
“是,我与莫宁都是自幼随父亲转战西域,从小便认得,直到我父亲后来调任辽东总兵才分开两地。”
“既然是青梅竹马,又感情深厚,怎么此前竟不曾结亲?”
“说起来,却也牵涉到父辈之事了。我父亲与莫宁之父先西域都护崔大人一向不和,又兼莫宁之母乃是西羌的郡主,父
亲对西羌人素无好感,故此也一直对莫宁心生厌弃。”戴月明神色黯然,“崔大人临终之前其实向我父母提过亲,但是
却被回绝了,自那以后,我父母对我与莫宁之间更是防范日深。当父亲调任辽东之时,他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么你此后与崔都督又是如何联络?”褚贻潇听得兴味盎然,忍不住发问。
戴月明见褚贻潇听得有趣的神情,也有些羞赧,红晕上脸,但仍然说了下去。“我的三个哥哥与莫宁也是自小在一处习
武的,二哥与莫宁关系尤其好。二哥一向对父母的态度有所不满,毕竟上一代的恩怨无需遗祸后人,所以他一直在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