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们……就陪我……一起死……吧……”臻零把眼睛闭了起来,嘴巴还在不断地说着。
两秒之后,冰窖又剧烈摇晃起来。
所有人都难以站立,幽储被卫宁搂着,思灵抱着幽灵不敢松手,臻一则惊惶地打量着周围。
十几张冰床竟然开始下沉,躺在冰床一旁的历代住持尸体全部顺着斜坡滚落到黑幽幽的深坑中,随着冰床消失不见了。
“该死,出什么事了?”臻一拿愁光剑当拐杖使,立在密室中央大吼。
幽灵警觉地扫了一眼整个屋子,喝道:“不好,自毁装置被启动了!这里要塌了!”
幽灵的话音刚落,四周的天顶开始掉落冰块。先是粉末,再是小冰块,再来就要墙塌令了!
“我们怎么办啊?幽灵!”思灵担心地问。
幽灵护着思灵,背脊被好几块硬邦邦的冰砖砸到,但他连哼了没哼一声。
臻一不耐烦了,一把抓起幽灵的衣襟,道:“你快想办法,不然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幽灵没理他,眼睛无神地看着一侧。
幽储和卫宁也爬了过来,几个人聚在一起,可惜阻止不了天摇地动。
“卫宁……卫宁……”幽储这个时候感到了绝望和悲观,“卫宁……对不起……我不应该带你来白马寺,我害了你啊…
…”
卫宁搂紧了幽储,笑了,道:“傻瓜,公子,你没害我,我都是自愿的……遇到你我从没后悔过……”
幽储也笑了,投在卫宁的怀里,甜蜜蜜的样子。
臻一错愕不已,道:“都要死了,还你侬我侬,早些还对骂,现在缠缠绵绵要做死命鸳鸯了?”
幽储瞪了他一眼,不愿多说。
幽灵也没觉得这个时候互表心迹有什么不好,道:“我想,死就死了,能在死之前了了结怨也未尝不是好事……”
冰屋从正中央开始塌陷了,山崖底部还能继续往下沉,不得不叹当初建造冰窖的巧匠。
“幽灵……”思灵搂着幽灵的脖子,小声抽泣起来。
幽灵没说话,抱着思灵的背脊,沉思。
臻一看着这两对一脸的忧伤,似乎认定了死亡,就等着被地狱吞噬。
“你们都给我闪开!”臻一举起愁光剑,一脸严肃的说道。
幽灵看到臻一的认真,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你要破墙?”
“废话,你不知道了么?”
“可这样做,会损耗你近五成的功力,你愿意?”
“管不了了,活着总比死了好……”
幽灵带着思灵往一旁退去,幽储和卫宁也靠边。
臻一凝聚起自己的真气,气流在他身边旋转,吹起他的发丝与衣角,明红色的热气冒出了头顶,往手臂上一推,真气全
部汇聚在愁光剑上。
“破天斩!”愁光剑发出比任何时候都耀眼如阳的光芒,刺痛了他们的眼。
思灵受不了这样的亮度,只好闭起眼睛,还把手抵在额前遮光。
“幽灵,你带他们先走!”臻一大吼一声。
紧接着山崩地裂的巨响,应该是墙被炸开了,一些碎石全部飞溅开来,思灵的脸颊微微刺痛。
“走!”
幽灵低吼一声,拉着思灵飞奔而出。
思灵这个时候才敢睁开眼,他们已经在墙的里面,密室的外面,冰室里的大洞已经扩展到墙边。
回头一看,幽储和卫宁正在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惊吓到了。
“幽灵,臻一呢?”
奇怪,为什么不见臻一呢?
幽灵艰涩地开口,道:“他……在下面了……”
“啊!”思灵倒吸一口气,被震惊的无可是好,久久无法回神。
“为什么……为什么……他才是最想活命的人啊……”思灵无法摆脱那种震撼,一股悲凉的气息蓦地从内心冒起。
冰窖还是那么的冷,它不知有一群人劫后余生,亦不知有一些人就这么丧命。
幽灵看着破碎的墙体,喃喃念叨:“……普度众生……之道……舍己……忘恨……戴德……”
思灵的眼睛肿肿的,哭得很伤心,没有之前来到白马寺时的老道精炼,真的还是个小孩样……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五回分解。
第十五回:得道高僧(完结)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题记
屋外的小僧巡逻走过,拿着棒子敲了三更天的锣。
幽灵睁开眼,透过半开的木窗往外看去,奶白色的雾气浓重,飘浮在半空中送进了屋中。扭头看到睡在身旁的思灵,他
正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露珠般的泪水,原来这小子是哭着睡去的。
幽灵抬起手,想抚摸一下思灵的发丝,刚要碰到思灵的脸颊,屋外传来了窸窸窣窣小声低语的动静。
幽灵蹙眉一想,起身披上一件外衣,走了出去。
中庭的山茶花开的烂漫,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远远地,幽灵便看见三道身影在那里站着。一个是师兄幽怨,其余两个是幽储和卫宁,他们似乎在聊什么,说着说着,
竟然都眉开眼笑。
“你们起的可真早。”幽灵扯紧身上宽大的外衣,笑着走了过去,“师兄,想不到才几天,你就不耐寂寞下了峰。”
幽怨看见幽灵过来,也还是嘻嘻哈哈的不正紧模样,道:“师弟,你可真是令我伤心呢,幽储师弟要走了,你怎么不告
诉我一声,害我要失礼了。”
幽灵这才转向幽储他们,卫宁的背上竟真的是负着两包行李,一副赶路行头。
“你们要走?”幽灵问道。
幽储气色不好,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道:“不走还在这里赖着?我和卫宁要去交差了。”
“咦?师弟此言差矣啊,你可是至高无上的尊主,还用向谁交差?太上皇吗?”幽怨打着趣儿,他显然不知道之前发生
了什么事。
卫宁帮着幽储解释道:“幽怨大师,我想有必要向你坦白了,幽储不是皇帝,只是当今照康王爷的四子,我们来这另有
目的罢了。呵呵,实在是见笑了。”
幽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放心,这是你们的事,白马寺从不多管闲事。不是皇帝也好,
省的我装腔作势维持大师派头啊,啊哈哈……”
“师兄,请你自重。”幽灵无奈地瞥了幽怨一眼,对自己这位师兄真的没话可说。
“幽灵,走之前,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卫宁问道。
“请便。”
“那个死在冰窖里的人,真的是臻零?”卫宁说出自己憋了很久的疑问。
哪知幽灵只是笑笑,说道:“他不是,他是一个被大家都快遗忘的人。”
幽怨插话道:“你说的,是已经失踪多年的幽恨师祖吧?”
“幽恨?那是谁?”卫宁不解。
幽灵又道:“我们师傅幽愁的师兄,幽恨。他在三十前突然消失不见。无人知道他的去向。”
“他和臻零有什么关系?”幽储问道。
幽灵叹了一口气,看来非得把话说清楚了,不然这两个人是走不了了。
“幽恨本也是白马寺的住持,可惜他醉心魔功的研究,一开始寺人都不知道,有一天他在房里发狂,才被大家发现他在
修炼魔功。之后,他早早地把住持之位传给了我和幽怨师兄的师傅,幽愁,然后就不见了。人人以为他是下山云游了,
谁知他一直藏身于白马寺之内,十年了,竟没人发觉。”幽灵解释了幽恨的过往,却还是说的云里雾里。
“喂,我可不要听白马寺寺史,我问的是他和臻零的关系!”卫宁急了,他什么也没明白。
“幽恨一开始是俗家弟子。”
“那又如何?”
“他原本姓臻。”
“啊?”
“你明白吗?”
似乎一切有了头绪,幽储细想一阵,突然茅塞顿开,叫道:“他是臻零和臻一的父亲!”
幽灵满意地点头,“不错,我到后来才想明白,为什么他和臻零、臻一长得一样,练了魔功的人,容颜常驻也不是不可
能。他又知道我和臻零的事,大概是暗地跟踪过。至于为什么后来不认得臻一了,应该是走火入魔,才神志不清的。”
“那他为什么一直说自己是臻零?他很喜欢臻零吧,也是向往成为那种行侠仗义的人吧?”幽储推测道。
幽灵给了不同的答案,“他说自己是臻零,是因为臻零是北冥教主,那才是他真正要的东西。他想称霸武林,白马寺是
他的掩护罢了。”
“称霸武林……?”卫宁喃喃念叨,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幽灵,”卫宁想到是什么了,“我认真地问你,白马寺真的没有绝世秘笈么?”
“卫宁……你怎么……?”幽储撞撞他的肩膀,觉得很是窘迫。
幽灵不介意他的大胆提问,如实说道:“一开始有,后来没有了。”
“怎、怎么会……”
“十年前,我刚来到白马寺的第一夜,睡不着,四处晃悠。去了日光顶,有人在悬崖边烧东西。我躲在一旁看,那个人
的背影很像臻零,我想,那大概便是匿藏已久的幽恨师祖。他烧了什么,我不知道。当了住持后,我去藏经阁视察,才
发现秘笈全部不见了,我这才联想到日光顶的那一幕……”
卫宁算是听明白了,幽灵说没有秘笈,看来是百分百真实的了,不要说是他了,整个江湖都没有可能拿到那些传说的秘
笈了。不过,他的心里竟然没有遗憾,可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便会满足了。
卫宁看看身旁的幽储,突然笑了。
“呃,你笑什么?不会被幽灵的话刺激到了?”幽储感到一阵恶寒。
卫宁搂过幽储的肩膀,转头对幽灵说,“该走了。秘笈什么的,我没什么想法了。有他在就够了。”
幽灵看了幽储一眼,发现他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色,道:“我祝福你们。”
卫宁哈哈大笑,和幽储顺着蜿蜒的长廊向白马寺的大门口走去。
“我送你们。”
“唉,我也去……”幽怨忙喊。
白马寺的晨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云海烟雾,如一枝枝光芒四射的金箭,唰唰地插在白马寺门口的大理石广场上。
“今天天气很晴明,赶路合适,我找思莹把你们带下去。白马毒瘴可不认你们呐。”幽灵也会开玩笑了。
卫宁点点头,道:“幽灵,你的心思可真是不可深测。其实,你早知道公子不是皇帝吧?白马毒瘴怎么过,其实皇室的
继承人是知道,而公子却要人带上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冒牌的吧?”
幽灵只笑不语,“都要走了,你就不必介怀这个了。”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幽灵,你是我遇见的唯一猜不透的人呐……”卫宁苦笑,原来一开始就被幽灵这只老狐狸看透了
呢。
“好了,卫宁,你再怎么抱怨,也是斗不过幽灵的,只是,可怜飞暮阁里的那位呢。”幽储神秘地笑笑,拖着不情不愿
的卫宁走了。
下山路时,他们回过头向幽灵和幽怨挥了挥手。可能这么一别,再见便是很难的事了。
“师弟,‘可怜飞暮阁的那位’是什么意思?”幽怨嘿嘿地笑着,“你可真是神通广大了啊……师兄在这里先提前祝贺
你成功了。”
说着,幽怨轻功一起,往白马寺一旁高耸的山峰飞去,“师兄还是回食指峰吧!注意后面吧!”
幽灵闻言,往后一转,只见思灵阴着脸站在那里。
“幽灵,他们走了?”思灵半响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幽灵走过去,笑着说道:“你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眼角还红着呢。”
思灵的头一歪,躲过了幽灵抬起的欲抚上他脸庞的手,表情冷冷的,道:“你什么都知道?”
“嗯,知道。”幽灵也不否认。
“那你也知道我的事?”思灵问他。
幽灵摇摇头,道:“等你告诉我,我在等着呢。”
思灵背过身,眼眶又红了,道:“幽灵,你很过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其实就你最清楚。而你为什么还要把大家当成
猴子来耍。”
“我不想说,只是为了让大家都满足。开头就点破了,很多人都不甘心。那还不如把真相留给他们自己去发掘,那样也
更有趣吧。”
“……幽灵,你也在耍我么?你和我打赌的时候,便知道我没有那个本事杀了幽储,对么?”思灵哽咽一下,好不容易
稳住自己的声音。
幽灵走上前,扶住思灵单薄的肩头,道:“思灵,你多想了,我只是想留住你。可惜我亦知道,你必须走。我不可能一
辈子把你锁在自己的身边,我是和尚,对吧?和尚不可以有七情六欲,我在想,女色不能碰,男色还不准么?”
“你说什么,有点正紧好么?”思灵微微低头,不知幽灵是否看出他羞赧的神色。
“思灵,你该走了。”
“什么?”思灵慌乱地转回身,“你说什么?”思灵又重复一遍。
幽灵走到大理石广场的围栏边,手扶上白玉石所雕刻而成的栏杆,眺望着远处再远处浩淼莫测的浮连山风景,很久了,
他才愿意回答思灵的疑问。
“我说,你该走了,回到你应该待的地方,”幽灵没有再看思灵一眼,“你说对么?皇上。”
“你……”
思灵咬着下唇,往后踉跄地退了两步,心脏被幽灵说的最后两个字攥紧,疼得难以呼吸。
“呵呵……呵呵……你、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啊……”思灵的脸上只能用惨淡来形容。
“你那天倒在寺门口,我就知道你的来历不简单。为你换衣服时,细腻白皙的肤质,就知你的保养很好,还有那块免死
金牌,虽不知天下拥有它的人有多少,但最直接的拥有者,不正是颁发此牌的人么?”幽灵一一解释。
“你的大腿内侧有擦伤,应该是骑马赶路时磨破的。而因为照康王爷的追杀,所以你才受重伤的。不是么……你来白马
寺修行确有此事,但是半路杀出个照康王爷篡位,使你不得不忍辱负重隐瞒身份……”
“哈哈哈哈……幽灵,我该怎么夸赞你呢?为什么你什么都明白……为什么要把我耍的团团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