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主人像是害怕有人发现似的,步子极轻极慢。
我叹了口气,走到了门边,在那个脚步经过我的门前的时候,我一下子把门拉了开来。
“呜啊!”脚步声的主人发出了轻微的悲吟声,跳离了我房门好几步,跌坐在了地面上。
“抱歉,格瑞斯小姐,吓着你了吗?”看着好像仓鼠一般畏缩成一团发抖的少女,我不由苦笑了起来,像白天一样对她
伸出了手。
我也发现,紧紧只是跨出房间而已,走廊里竟然没有那奇怪的喘气声。
“安、安德先生?”格瑞斯用发抖的声音叫出了我的名字。
“怎么了?”
“我、我房间,有、有好奇怪的声音……”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的,格瑞斯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却没有站起来,只是
狼狈地说道。
她的手里满是汗水,脸颊也通红通红的,似乎吓得很惨。
“奇怪的声音?”不会像是我房间一样,有古怪的喘气声吧?
“是、是的……”格瑞斯缩着肩膀应道,并且忽然对着我的后面瞪大了眼睛,发出了悲吟声。
好像鬼怪在我身后现身一般。
我皱了皱眉,慢慢、慢慢地转过头,门的阴影下果然站着一个修长的影子,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宛如野兽一般冰冷的
向这边望着。
“蓝斯,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添乱了好不好?”我用另外一只手捂住额头,痛苦地说道。
“抱歉,因为听见门外有声音——”当目光转向我的时候,蓝斯眼中的寒光已经不见了,他只是笑眯眯地说道:“打搅
你们了?”
蓝斯,你误会了什么?
“哎呀呀,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另一扇门也打了开来,欧阳和白天一样精神地问道。
“因为喘息声……”看来吵醒的不止是我们。
也是,在那种呼吸声中,正常人都会睡不着觉的吧!
“什么呼吸声?”欧阳却莫名其妙地问道,蓝斯同样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等等……”松开格瑞斯的手,我走进了蓝斯的房间,又探头看了看欧阳的房间,两个人的房间很安静,只隐隐约约的
听见外面暴风雨的声音,很正常。
奇怪,那个声音只有我和格瑞斯的房间里有吗?还是说欧阳和蓝斯是例外……
在我检查蓝斯和欧阳的房间的时候,这两位也检查了我和格瑞斯的房间,其中欧阳只是探头张望了一眼格瑞斯的房间,
就拿起了门边的服务生呼叫铃。
铃当的脆响在走廊上响起,很快的,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穿着超短水手服,戴着蕾丝围裙的服务生小姐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带着甜美的微笑询问
道。
但是欧阳却不客气地抓住了对方的胳膊:“你们的船……”
“当——”这时候,我似乎隐隐约约地听见了钟声。
伴随着这个声响,那个服务生的身影忽然一闪,再看的时候,只有地上的水手服和围裙,至于这暧昧服装中包裹着的躯
体,已经完全不见了。
大概是因为恐惧过头,格瑞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是身体颤了颤,直直地向后倒去。
我赶忙一把拉住她,那软绵绵的感觉,很明显意味着这个少女已经昏过去了,看看还傻愣在那里的欧阳和面不改色的蓝
斯,我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如果这船真的不“干净”的话,那么现在那个人……
老天保佑,现在我们可是在船上啊!万一他暴走的话——
这种猜想通常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像是回应我的担心似的,一个明显是男性发出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啊!”
“阿君!”
我反射性地把格瑞斯往蓝斯怀里一塞,闯入阿君房间,并且一把掀开了被子。
而迎接着我的,却是非常俐落而且以非常凶狠的力道扫出的一腿。
还好我反应快,几乎是立刻的避开了这一腿,向上跃去,只是船舱房间的高度远远低于正常的房间,我一头撞到了天花
板上。
“痛痛痛痛!”在落到地上以后,我不由捂住脑袋哀嚎了起来。
只是比起脑袋的疼痛,更令我恐惧的,是放在我的脖子上的,纤细修长的手指:“安,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杀了
你。”
反应那么大干嘛,阿君你是女人吗?
“我、我只是担心你!”
“为什么担心我?发生了什么事吗?”阿君立刻很敏感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我担心你因为听见古怪的喘气声,以为自己见了鬼,然后把这艘船给沉了,害得我们所有人必须游泳回去。
呃,等等……我古怪的扬起头,这时候才发现这个房间里没有喘息的声音。
“那么,那声尖叫就不是阿君你发出来的了。”我沉吟着说道。
“什么尖叫?”阿君的手不仅没有松开我的脖子,反而抓紧了一些。
看来不管有没有喘息声,阿君已经凭着他的野性直觉发现了船内的情况不对劲。
不过阿君没有尖叫的话,是谁叫出来的呢?
说起来船上只有四个男人:我、蓝斯、卿南雨、路穆。(你是不是自动忽略了一个?)
蓝斯躲在我房间里,卿南雨被阿君殴打后处于“长眠”状态,那么剩下的……
路穆?
这样仔细回想的话,刚刚的尖叫声确实不是从阿君的房间里传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路穆选了哪个房间,但是确实是走
廊的另外一端才对。
“我去看看那只色狼。”
竟然三更半夜的乱叫,害得我差点被阿君杀掉,要是他说不出合适的理由的话,干脆把他丢到海里喂鱼好了。
“我也去。”
让阿君跟着不好吧!
因为担心阿君暴走,我并没有告诉他有古怪喘气声的事情,只是让他知道了路穆忽然尖叫起来而已,要是路穆的房间也
有那个声音,岂不就造成大灾难吗?
但看看阿君皱着眉头打量房间的样子,我觉得防着他一个人也令人不安。
而我和阿君走出房间时,连劳伦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虚弱地向着我们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似乎听见了有人在
尖叫。”
“也许只是野猫叫春而已。”有了阿君的例子,我谨慎地回答道,并且张望了下走廊,寻找声音的源起处。
“这边。”蓝斯却已经站在了走廊的另一头,对着我笑眯眯地指了指某个房间的门。
和被主观意识搅乱了判断力的我不同,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真正的尖叫发声处。
有些羞愧地摸了摸呕吐,我走到了那间房间门口,看了阿君一眼,才迟疑的敲了敲们。
“……请进。”不一会儿,路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说话口气倒是一如既往, 就是听起来总觉得有点呆滞。
我奇怪地拉开了门,令我松了一口气的是,路穆的房间里也没有奇怪的喘息声,倒是路穆本人呆呆地坐在床边,面前散
乱着丢着一套水手服。
“路穆,你去偷水手小姐的衣服了?”看到这样的光景,我想都不想地询问道。
我眼睛的余光看见,阿君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
“不,这是……”路穆没有平时的花言巧语,而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衣裙发呆,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然后就对着我
们这边冲了过来:“请你听我说,君小姐——”
只是没有冲到阿君的面前,阿君就举起了拳头做出了迎接的架势,路穆慌忙转了个弯,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其实看他的架势,其实更像是想要冲向我身后的劳伦和格瑞斯,只是碍于我堵住了门口。
“请听我说,”路穆指着那堆衣服说道:“我只是请这位小姐送消夜来给我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消失了,只
留下这堆衣服在这里。”
“为什么只是送消夜而已,衣服会在床上?”虽然刚刚也经历了类似的事情,但我看了眼阿君,还是勉强地问道:“你
该不是对女孩子图谋不轨,遭到了反击吧!”
“我的原则是绝不伤害女孩子,无论是肉体还是心!”路穆立刻挺起了胸脯:“女孩子就好像剔透的琉璃、海潮的泡沫
、雨后的彩虹一般脆弱纯洁,我怎么会做出让她们想要逃走的事情来!”
“嗯,所以才刺激得精灵村落那么多的女孩子差点发疯。”谁会相信他啊!
“安德,难道你一直用这种眼光看着我!?”路穆露出受到强烈打击的表情,后退了两步,然后又不死心的含泪对着阿
君扑了过去:“这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喂,路穆你只是想要趁机吃阿君的豆腐吧!
话说为什么他在经过了魔武大赛后,还会以为阿君是女人呢?明明解说也有说不是吗?
“安、安德先生……”看着路穆被阿君一拳打飞,这时有人抓住我的衣角。我回过头,就看见格瑞斯脸颊红红,一脸要
哭出来的表情:“这艘船,这艘船是不是被……诅咒了……”
这孩子怎么那么快就醒来了?
“不太可能吧!”我看了看同样很紧张地瞪着我看的阿君,干笑着说道:“只是路穆搞错了吧……”
“可是,我和你房间的喘息声也是错觉吗?还有刚刚……”格瑞斯用颤抖的声线询问道。
糟糕!
伴随着格瑞斯这句话,阿君身边的墙一下子裂了开来,伴随着巨响倒了一地。
而阿君却步步向我逼近,并且问道:“喘息声?”
不,不要继续靠近我了,阿君你的眼角开始发直了。
“大概也是错觉吧!”考虑到我的性命问题,我退后了好几步说道:“毕竟是在海上,或者只是起风了什么的,于是弄
错了。”
虽然我从来没用听过那种好像变态色的狂发出来的古怪风声。
只是事与愿违的,越是想要说服阿君的时候,阻碍越多。
没有等到阿君对我的话做出什么反应,这次轮到劳伦叫了起来:“你们看,地上的墙……”
听到劳伦的话语,所有人同时向着被阿君击碎的墙体望过去,只见刚刚还崭新干净的墙体竟然变成了腐烂的碎木,从黑
色的霉斑来看,已经被腐蚀了好久了。
要说这墙体还有哪里比较新的,就是墙体外面贴了一层黄纸,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满了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我记得这个
是炎龙法师所使用的“符咒”。
怎么看都不是正常情况下会出现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现在阿君所说出的每个字都在发抖了,并且一把把我抓了过来。
我当然不会呆呆地留在原地让他揪脖子,于是早早的就躲闪了开来,只是看着这个人形兵器一下子把门抓了个粉碎。
要是我在那里,脖子会一下子被拧断吧!
而碎掉的门在落地以后,也变成了朽木状态,上面同样还有黄色的符咒。
“安德,给我解释清楚——”在抓碎了门以后,阿君还不死心的向着我靠了过来。
“即使你要我解释,我也没有办法解释啊!”我接连退后了几步远。
好在这时候劳伦忽然问道:“对了,香小姐呢?”
“对了,香菜!”我惊叫了起来:“她怎么样了!?”
那么大的动静,除了被阿君痛扁之后一直在昏迷中的卿南雨,也就只有香菜没出现了。
我立刻冲到了香菜的门口,用力敲了敲香菜房间的门。
里面却没有回音,我竖着耳朵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好像有呼吸的声音,只是有格瑞斯和我房间的例子在前,也可能是
单纯的诡异的喘气声而已。
在没有动静的情况下,我只好在敲了几下门,并且叫道:“香菜,你在不在?在的话就回答一声,我进去了!”
这么叫着,我已经打开了锁着的门,然后匡当——
伴随着巨响和疼痛,我被一个脸盆砸了个正着!
第二章
“作为还没有出嫁的女孩子,而且还是和恶狼一样的雄性旅行,我当然必须有自我保护认知。”
“你不跑出来袭击人就好了,要什么自我保护认知!而且,姑且不论要多么生冷不忌的雄性才会袭击你,你以为在这里
的男性里面,我、蓝斯、路穆,甚至卿南雨,有谁会被这种低级的陷阱阻拦?”
“你好像少报了一个男性的名字……话说回来,我的低级陷阱不是正正好砸中了目标吗?”
“你一开始就是以我为目标设置陷阱的吗?”
我咬牙切齿地询问。
那个脸盆是金属做的,砸在脑袋上超级痛的,我现在都感觉头上好像有小鸟在飞。
“反正不过是‘区区’脸盆而已。”香菜却完全不负责任地说道,自顾自地蹲在椅子上,玩弄着大厅里的服务铃。
顺便一说,为了避免其他意外发生,我们现在所有人,包括昏迷中的卿南雨,全部都在吃饭的大厅里,其中香菜所在的
位置,毫不客气的是餐桌的主位。
这只女鬼却摆出首领的样子,向着我们质问道:“对了,安德、格瑞斯,你们房间的玩偶上哪里去了?”
在聚集在这里之前,香菜检查过所有的房间。
“丢掉了。”我回答道。
“丢掉?”香菜奇怪的问,并且看了格瑞斯一眼。
“呜啊……”格瑞斯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畏畏缩缩地捧着一杯热可可。当香菜看她的时候,她就好像受惊的仓鼠一样
,颤抖着,发出了小小的悲吟。
然后他才哆嗦着回答道:“我、我害怕鬼娃娃,所、所以拜托安德去,丢掉了……”
“格瑞斯以前被这样的故事吓到过。”劳伦代替妹妹解释道。
“这么说也是,萨国有很多这只类型的鬼故事。”香菜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制作玩偶的工匠的执念啦,被主人鬼
魂附身的玩偶啦,被人类抛弃的怨气所化成的诅咒娃娃啦……”
“够了,香菜,已经够可怕的了,不要再说下去了。”我忍不住出声阻止。
“安德你竟然也害怕这种东西啊,真没用。”香菜轻蔑的说。
谁怕这种无聊的鬼话,就是真正的幽灵,也不见得会让我害怕,我害怕的是我旁边的两个“东西”。
在我的左边,是半个人抱住我,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捏住我的脖子的美丽的阿君。
在我的右边,是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身体不住颤抖得好像受伤小动物的可爱的格瑞斯。
虽然是左拥右抱,但即使排除掉性别和喜欢类型的因素,我都无法高兴起来——毕竟这个状态,和抱着两颗人形爆弹没
有差别。
不论是阿君那纤细手指蕴含的可怕怪力,还是格瑞斯周围暴动的魔法元素,哪一种都足以让我轻松的去见光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