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
「我觉得你找个地方把我丢掉比较好。」我呻吟着说。
「那样你会给其他地方造成麻烦,我可没有忘记你是A级通缉犯,要是随便把你丢掉的话,我的名誉会受损,何况我很担
心他们会不会取消我的白银中位的称号。」阿君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则翻了个白眼,向床的方向爬去。
反正和这个混蛋废话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所以我不打算和他纠缠下去了。
「要我帮忙吗?」
好吧!或许阿君还是有点良心了,不过我想更因为我的背影实在太沉重了,所以在我爬上床的时候,我听见他在后面问
道:「香指定的日子,可是银月祭那天。」
「银月祭怎么了!?」听到阿君的话,我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却因为拉扯到了被打伤的小腹,痛得我一阵龇牙咧嘴。不
过我却顾不得这些,只是紧张的看着阿君。
「……银月祭那天是满月,晚上不比白天暗,而且祭典的话,村子里的人都会出来,何况他们都知道你和香的约定,对
盗贼而言,这样的作案条件,非常的麻烦吧……」阿君看着我解释道。
唔,确实,那天的确是不好作案的日子。
香菜虽然说想要离开村子,但是从选定的日期来看,对我的考验也是相当认真的。
「不过,这种小问题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干笑着对阿君说道,第三次看了街外一眼。
阿君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头看着我,似乎对我的过度反应有些疑惑。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我支吾着想转移话题,但是脑袋却忽然灵光一闪,而后我对阿君微笑道:「不,我想我还是需要你
帮忙。」
阿君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我的要求,毕竟帮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因此,度过了最后几天悠闲的日子后,约定的时间到来了。
在这最后几天里,我和阿君都没有看见过香菜,虽然偶尔可以看见香菜的父亲,那位眼神凌厉的弓箭手大叔,但是他的
脸色一天比一天黑,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我毫不怀疑自己已经被他碎尸万段了。
这些日子里,我收集了一些情报。
比如,香菜是在一岁时被她父亲抱回来的,不知道她的母亲是谁,弓箭手大叔也从来没有提到过。
比如,自从香菜到了这个村子后,总有炎龙人在村子附近出现。
村人们猜测香菜的母亲可能是炎龙人——这点从香菜的外貌和名字上可以看得出来——弓箭手可能是和香菜的母亲私奔
结婚,香菜的母亲在生香菜的时候死了,所以总有不甘心的炎龙人来找弓箭手算帐。
而弓箭手大叔的胳膊是在香菜五、六岁的时候断掉的,据说就是那些炎龙人的报复。
当然这个消息的可信度不大,在来到这个村子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这里的人有多么丰富的联想能力。
这些人至今有一半认为我和阿君有不清不白的关系,而另外一半认为我脚踏两条船,遇见香菜以后见异思迁。
再比如,为了保证冒险者们不随便提高除狼的价格,附近的狼群其实是有数量控制的,只不过负责除狼的某邻村的帅气
青年,今年去了某所学园上学,导致今年狼群过剩,不得不出动整个村子的男性除狼——这是我们一开始没有见到村子
里的男人们的原因。
除了考验阿君以外,香菜也有利用阿君除去了多余狼只的意思吧?
再再比如,香菜的家在村子的尾端,那是一栋只有两间房间的小平房。两个房间,一间是客厅,一间是香菜父亲的房间
,而香菜的房间则位于她老爹房间下方的地下室里。
最后这一条,才是真正有用的情报了。
毕竟这意味着我偷窃目标的所在。
不过知道这个消息后,我觉得有些奇怪。
听说只要这个弓箭手在村子里,是绝不允许香菜出门的,他还曾经为香菜替我们带路的事发了好大的脾气。那天聚会的
时候,据说也是香菜哀求了好久,才被允许出席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种态度与其说是过度的宠溺,不如说是单纯的囚禁。
而且,追杀香菜的杀手是怎么回事?村子里的人连杀手的存在都不知道。
不过就阿君的立场来看,他认为这些奇怪的谜题,只是新同伴身上的小小问题,就好像我的偷窃癖一般,不值得一提。
当然,他也没有帮忙香菜解决这些问题的打算,他只打算把香菜带走而已。
我不知道阿君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但是毕竟他才是勇者,而我只能默默的等着银月祭的到来。
第六章
虽然我们有两轮月亮,一轮红的,一轮白的,但是它们一年中只月圆一次,物以稀为贵,银月月圆的那天,世界各国会
举办一次比较大型的祭典。
我不知道其他国家管这个日子叫什么节日,但是在我国,被称为「银月祭」。
银月总是在春天月圆,那时候正是播种的日子,也因此这个祭典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求神灵保佑丰收之类,在这种靠狩
猎或者种田为主的乡下地区,这样的节日通常格外热闹。
看着本来就没有多大范围的乡间道路被各式各样的花草所包围,看着村人兴奋的在道路上交谈的样子,我皱着眉头撇了
撇嘴。
正如阿君所说,在如此明亮的月光下,在村里人知道我和香菜的约定的情况下,我现在出去,根本就和万众瞩目的明星
一般,根本别想要靠近香菜家。
何况,即使我没有出去的现在,就已经有不少年轻人对着我和阿君暂时居住的房屋指指点点。
「好了,我们出去吧!」
我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阿君的肩膀,然后看着阿君把门打开。
刚刚还很热闹的村子在阿君把门打开的那一刻,好像被施加了静音魔法,静静的,所有声音在那瞬间,像是被什么吃掉
了。
就某个程度上来说,声音的确被吃掉了,被阿君。
阿君是个美人。
从我认识他以来,我已经被这点强调过无数次了,每强调一次,我就会增加一些怨念——为什么这样一个家伙,竟然是
男人!
作为一个盗贼,我的品味一直不错,也因此,我相信和我拥有同样怨念的人不少,更何况,他们不至于像我一样悲惨到
去摸阿君的胸口,「亲手」证实他男人的身分。
事实上,即使我亲手摸过了,我还是有些怀疑阿君的性别,更别提那些没有摸过的人。
这样的阿君,即使穿着男装、背着大剑,也可以让人被他的相貌所吸引,忘记他的性别。
阿君穿上一身雪白且雌雄莫辩的祭司长袍,缓步从屋子里走出去的时候,连银月的月光也不能夺走他的光辉。
不,要形容的话,银月下的阿君本人就好像月神降临了吧!拥有着瞬间夺走人呼吸的美丽和气质。
我认为,日后我们真的见到魔王的时候,用色诱就好了。
在如此美丽的阿君身后,我就好像月亮后面的阴影一样,明明那么大一只,却完全被忽略了。
当然,盗贼没有被重视的必要,我们本来就应该像是影子,不要被任何人注意才好。
看着像是被催眠一般向着阿君走去的人群,我对几乎被人群淹没的阿君做了个神灵保佑的手势,暗笑着顺着房屋下的阴
影,向着香菜家方向闪去。
香菜的父亲并没有愚蠢的在门口守着——他要是在门口守着的话倒简单了,我可以从其他地方进去,我猜他应该在房间
里等着我。
打开那扇对我来说形同虚设的门,我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故意用力一推,然后闪身到了屋子的阴影里。
门里却没有动静,屋子里的人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出来探查。
那位大叔看来是个很谨慎的人啊!
无论是阿君制造的沉默还是我故意推开的门,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么趁他探查动静时潜入的机会也被完全封死.
花招不能使出,我只好无奈的来到了前几天找到的窗子后面。
小偷从窗户进去,算是正面突破吧!
虽然窗子特地设计成了连小孩子都无法进去的通风口状,不过我亲爱的伯爵大人为了对付我,还把窗户设计成了连老鼠
都爬不进去的镂空花纹样呢!
我弯了弯嘴角,下一刻,已经在房间角落里的黑暗中。
至于我怎么进去的?这是商业机密。
现在那位弓箭手大叔正在客厅和卧室的门中间,在他那个位置,可以同时戒备两个房间的状况。
不过我从窗户进来算是对的,门的打开虽然没有把那位弓箭手大叔引出去,但是他的注意力或多或少还是被吸引了,因
此他望向客厅的时候明显比较多,何况,窗户做得那么小,他潜意识认为我不可能从窗户进来吧?
我一时间也没有惊动他的意思,只是使用绝息之术,静静的站在了房间的角落里,打量着这间卧室。
这个屋子显然充满了香菜生活的痕迹,最明显的就是随处可见的书本。
它们侵占了屋子的每个能置物的地方,充分说明了香菜那种说好听一点是「不拘小节」,说难听一点是「邋遢肮脏」的
个性。
从那些显然是整理好了再度被翻乱,或是在整理得整整齐齐的书本上再度乱扔的书本上,我也明显看出了香菜的可怜老
爸的洁癖性格与他女儿斗争的痕迹——显然是你整理好了我弄乱,你再整理好了我再弄乱的循环过程。
至于香菜所在的地下室,我在稍微打量后就找到了。
虽然这个入口非常的隐密,设计者一定很明白盗贼的心态,把它设计在了一个寻常盗贼都不会注意到的死角上,上面还
加诸了各种伪装,但是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这样的设计,和伯爵大人的美酒保存处(隐藏处)比较起来,还是太小儿科了啊!简直是在蔑视我这个「第一盗贼」的
能力。
正在我为自己的能力沾沾自喜的时候,香菜父亲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往我藏身的地方扫了一眼,因为他那过于凌厉的目
光,我几乎以为自己被看见了,因此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之前他是不是真的发现我了我不知道,但是在我颤抖的时候,他绝对发现了我,因为他俐落的抽出了腰间的剑,朝着我
横扫了过来。
作为一个弓箭手来说,这个大叔或许已经完全失格,但他依然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武者,至少这一剑有着完全不逊于阿君
的凌厉——即使力道不如阿君,技巧也补足了。
不过,身为盗贼,怎么会愚蠢到和人硬碰硬呢?
既然阿君无法砍到我,这位大叔当然也无法砍到我。
所以我轻巧的向后一闪,然后看准大叔挥剑的瞬间,抓住了他攻击的死角,从他的身边跃了过去。
大叔转身反手举剑向我刺了过来,我在窄小的屋子里躲闪着,虽然条件明显不利于我,但我还是惊叹他的剑法,这样的
人即使不当弓箭手,也可以继续冒险吧?
我真想看看当初和他一起冒险的勇者厉害到什么程度。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有「勇者公敌」美称的我,在和他缠斗了一会儿后,我就朝屋子外跑去。
现在看来,把门打开是多么正确的决定啊!我根本毫无阻碍的从香菜家里逃窜了出来。
只是,比起我刚刚进入香菜家的时候,银月的位置又高了许多,屋前这一块完全没有阴影,月光亮的有些晃眼。
我几乎一出门就差点摔了一跤,在门口晃了好几下才站稳脚跟。
也就这一瞬间的迟疑,给了大叔追上我的机会。他的剑从后面横扫了过来,我再次险险的闪过,不过这次的剑风划破了
我的衣服。
可恶的月亮,亮得实在太晃眼了,搞得我不好行动。
头昏脑胀的如此想道,我又狼狈的躲闪了几次大叔的攻击,看着村人们的注意力被这里吸引过来的时候,我忽然使用起
了「无影」。
和以前的其他时候一般,没人可以看穿我的无影——只有阿君那次的例外而巳,看着我消失在原地,那位弓箭手大叔也
不由得愣了一愣,左右看了看。
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迅速的转头,朝屋子里望去。
就这一点点时间,即使我可以打开地下室的门,也不可能来得及进去。
「香菜,你怎么出来了!?」
正在大叔紧张的巡视着屋子里时,他忽然愣了一下,发现有人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处。
那头可媲美幽灵的乱发,不是香菜是谁?
一时之间再也顾不上找我,他急急向「女儿」那边走了过去,并且一把抓住了「香菜」的手,准备把「香菜」塞回地下
室去。
成……成功了!?
我紧张的看着大叔盯着地下室的入口想道,这个时候,外面却有猎猎的风声响了起来。我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外面,
却依然看见亮得刺眼的月光。
有这么好的月亮的晚上,哪里来的风声?
「怎么这时候……那个盗贼……」大叔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愣愣的看了「香菜」一眼。
不会穿帮了吧?
不会穿帮了吧!我一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面紧张的思考退路。
该死,我的手还被抓着啊!
这时候,那个大叔却把一个东西塞到了我手里,对我说道:「如果那个盗贼……唉,香儿,拿着这个。保重!」
这样诀别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想通,却看见客厅的墙壁轰然变成了碎片,而上次看见的那个叫做纤星的女人,还有自称「释罪」的杀手,正
站在原来是墙壁的地方,冷冷地看着我们。
看见这两个人,大叔十分粗暴的把「女儿」塞入了地下室。
伴随着地下室入口处的木门被手忙脚乱的关上,我在心里松了口气之余,有些莫各其妙的掂着手里的木头盒子。
「安、安德,你那是什么样子?哈哈哈!」
「就是你的样子啊!小姐,有心情笑我的话,自己学着把自己的头发整理好怎么样?连你家老头子看到这头乱糟糟的头
发也以为是你。作为女孩子,你难道就不觉得应该反省一下吗?」
我把头上那头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弄了下来,丢在了地上,打量着房间里面说道。
真不愧是香菜的房间,这里的书多到根本不能称之为书房,而应该称之为纸堆的地步,压根没有人能立足的余地。
「女孩子就必须整理好头发吗?这简直是偏见。」香菜笑眯眯的说道,并且从地上捡起了我伪装用的那团头发,奇怪的
问道:「这头发从哪里来的?」
「你的,村里那位大婶累积到的。」我皱着眉头说道:「据说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把晒在外面的书搬回去的时候,
在书里整理出来的,也亏得她把这些整理起来了。」
「因为我的头发很受欢迎啊!」
受什么欢迎?我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我不敢问,也不想问,总觉得看着这些头发,就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香菜拍了拍那团头发,却看着我手中的木盒子说道:「那是什么?」
「你父亲给你的东西。」看着香菜忽然睁大的眼睛,我迟疑的说道:「他好像同意你离开了……」
「是、是吗……」
香菜望着那个盒子喃喃的说道,却并没有因为我的话露出开心的表情,而是咬了咬她那根本没有血色的嘴唇,然后颤抖
着手要接过我手中的盒子。
「为……」为什么你要离开你父亲?为什么那些杀手要杀你?
我张了张嘴,想了想,却还是没有把我的问题问出来,只是无声的把盒子交给了香菜,看着香菜闷声不吭的把盒子打开
。
盒子里装着一只暗黑色的手镯,颜色和香菜的头发眼睛颜色一样,但是其中却有银色双龙纹在镯子中间闪动着光芒,好
像是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