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
“胜负……已分。”粗哑的如撕裂布帛的声音,突兀地飘荡在夜空中。
许言痛苦的呻吟了声,紧紧地咬住唇瓣。可,还是有涌上来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来,砸在地上,形成一朵朵艳丽的花。
已经撑不住的身体,豁然跪坐在地上。
沉闷的响动,惊醒了人群。
“输了吗……”
“许忧居然这么厉害……”
许锦挣开宇文祈的搀扶,跑到许言身边,声音里的颤抖很明显,“怎么了?”
许言倚着剑势,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没事!”说着抹了抹嘴边的血迹。
“怎么会没事……”小心翼翼的指尖,颤抖着扶上许言没擦干净的血,沿着唇线慢慢滑动着。
“你输了,许言!”许忧枯黄的头发,背对着许言翻飞着。明明很难看的颜色,却透着一种毁灭的诱惑。
“我要……把你们都杀光……”声音里嗜血的残忍,猛烈地爆发出来。
许芸桀桀笑着,粉红色的裙子像一朵盛开的花。
“没错,他们都应该死。”
“你也应该。”冰冷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作为沉淀。
“你什么意思?”许芸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忧左手掌心聚起一团绿色的火焰,“你话很多。”说话间,光已经向许芸飞逼而去。
许芸运气全身内力抵挡,可还是被逼得节节后退。终于,那光穿过内力所结成的网,穿透了许芸纤细的腰腹。
痛苦的尖叫,似乎让许忧很愉快。
许芸面色痛苦地倒在地上,浑身不住的抽搐。
“你这女人啊……”后面的话隐在了飘渺涯的风里,“去死吧……”
许忧手里聚气剑气,还未向许芸投去,突然而来的骚动,使他停止了疯狂的举动。
在沾满血水的唯一一条上飘渺涯的山路里,发出杂乱的声音。
人群自动的分开,留出一条路来。
首先是明亮的火把,开辟道路,随即是八个人抬着的大轿,在有点陡峭的山路间,居然稳稳当当。
甚至于一丝晃动都没有。
轿子装饰的很朴素,一点累赘也没用。
身材强壮的轿夫在空地中间把轿子停下,然后分列在两旁。
许言奇怪地看向许锦,“这、这是谁?”
“救兵来了。”
“什么……救兵啊?”
“看看就知道了。”
轿子放在那,一时也没有什么动静。就在大家都在猜测,这轿子里的人是谁时,里面就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他在呼喊。
“小忧……”
第四十五章 尾声
声音很沧桑,甚至苍老,但被呼唤的人——许忧,浑身明显地颤抖起来。
轿帘被掀开,一位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衣服有些皱,脸上掩不住倦怠的疲惫,想来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吧。
许言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询问似地看许锦。这种举动仿佛已经成为习惯,不懂了就要问许锦。
许锦拉着许言站起来,宇文祈和萧不回也帮着扶了一把。
老人看到许锦和许言,本来有一点点伤感的神情,瞬间变得悲痛。
老人叹了口气,再次将目光看向许忧,“小忧,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不觉得有错吗?”
许忧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冷冽,他转过身来,枯黄的头发在夜风中狂躁难耐。惨白得不像人的脸色,与鲜红的唇色形成强
烈的比对。一双眼睛,镶嵌在有些深的眼窝里,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颓废。
其实这张脸还算美艳,可能由于二十一世纪的审美吧,许忧这张脸在许言眼中,无处不透着另类的性感和美艳。
“我有何错?”嗓音依然难听刺耳,“我成今日这副模样,还不是拜您所赐!”
许言心里一咯噔,想起来,这个老头子是他‘爹’!
许老爷似是被这话伤到了,好半天也没说话,沉默良久之后,“我确实对不起你,可是,你背着我练魔功,又如何对呢
。”
许忧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狠色,“我是为什么去练无情剑?还不是因为你许家!如今想来,我却是天下第一笨的人。
”
许老爷面色沉重,“是,当年因为要你继承许家家业,而过分逼你学习武艺,是我的错。”
许忧冷哼一声,不语。
许老爷向许忧跨了两步,步履有些蹒跚,“自我知道你学了无情剑,心中愧疚难忍,尤其觉得对不起你母亲。唉……你
母亲死前让我好生教导你,没想到……唉……”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你又来做什么?”
“我不想你再走错路。”
许忧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嘶嘎刺耳,如地府叫嚣的怨魂恶鬼。
“是你们逼我到这一步,如今又说来拯救我?哈哈哈……真是讽刺啊!”
许老爷又近一步,“你已经做错了,你哥哥你弟弟和妹妹,如今又成了什么样?他们总该和你没有过结吧?”
许忧不为所动,“他们是你的儿子女儿,我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一个练武的机器,现在你却拿亲情来压我,你不觉得可
笑吗?”
“你、你——”许老爷踉跄了一步,“果真是我的……错么……”
许忧冷然一笑,手指突然汇聚剑气,轻轻扬手,剑气落在许言脚边。
轰然爆破的声音,扬天飞起的灰尘和峥然的巨响。
许言蓦地被许锦推到在地上,身上被压得死死的,脚边飞扬的尘石,还没消去。
许言呆楞着,仿佛吓傻了一样,下意识低头,就看到许锦的脑袋,伏在他的胸口。他感觉到,胸口有点湿。
宇文祈心有余悸,微闭了闭眼,萧不回在旁边扶着他,好像,如果不扶,下一刻宇文祈就要倒下去了。
“你……”许言这才发现嗓音干涩,“怎么样?”
“没事。”许锦淡淡回答,从许言身上爬起来。
许言的胸口已经红成了一片,那种微粘的潮湿和鲜红,很刺目,让他有种想哭的悲恸。
“你——咳咳,哭什么呢?”许锦把许言拉起来,可是,他分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许言擦了擦脸,“我本来想笑的!”自己听着也觉得没有一点可信度,但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你干嘛要救我呢!说不定我死不了,你却死了!”
“说什么呢,脑子短路了吧。”许锦觉得好笑,于是扯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许言心里有点酸,酸的他眼泪不停地掉。明明他很不喜欢哭的,在二十一世纪,就算意识到自己是孤儿的那刻,他也没
有哭过。
甚至被比他大的小孩欺负时,他也没有哭。
他觉得,自己一定要笑。
可是,自从来到这个破世界,他就一直哭,一直哭。
都是许锦的错!
为什么要遇到他呢!
真倒霉啊——
没等许言哭个够,萧不回就冲过来了。
一搭上许锦的手,一股真气从掌心缓缓渡入许锦体内。
宇文祈扶着许言,安慰他,“我认识的许言,可没这么爱哭啊。”
“切!谁哭了!”本来想停止的,可是,没有办法,就是一直掉一直掉……好像不哭,就没有办法宣泄心中难以忍受的
疼痛……
许言忍不住轻轻颤抖,心里翻江倒海。为什么呢,为了救他,自己要弄得遍体鳞伤。在今晚以前,许言一直不确定,他
是喜欢他呢,还是喜欢许言。
到了今天晚上,他才蓦然发现,许锦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不喜欢许锦。
许锦突然呕出一口血来,许言吓了一跳。
“他……他没事吧?”许言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放心吧……”宇文祈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啊。
萧不回额头沁出汗水,身形也晃动了一下。
许锦突然睁开眼睛,推开萧不回,“可以了。”
“要不,我来吧。”
许锦摇头,“不用了,祈。如果有意外,帮我保护许言。”
“不……”
许锦摇手止住许言,“我又没说我要去送死,你紧张什么呢。”
许言恨不得给许锦两巴掌,如果他死了,他才不要为他伤心呢!哼,一点良心都没有,亏他担心的要死不活!(白:小
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那边,许忧已经和他爹打上了。
速度快得分不清彼此,只能看见两道光影不断晃动对撞。(原料白写不出打斗场面……)
许锦眉头皱的很紧。
许言悄悄伸出手,握住他的。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许言很震惊于许老爷的武功,居然这么强大,强大到他自惭形秽!
其实他不知道,许家为天下第一大家,连住的房子都要取个名字叫天下第一山庄,若没有本事,别人怎么会服。而这个
很有气势的名字,许家已经延续了很多代,只不过到了许老爷父亲这代,出了个许无情,弄得江湖没有宁日。
许无情武功是百年难得的奇才,天资极高,后来独创了一套无情剑,到达了武林的一个化境。
可惜人品不好,想要称霸武林,无情剑便是她内心的心境。
最后,居然被许家一个后辈制服了。
就是许老爷。
许老爷对自己的姑姑本来是很葱白的,可惜啊,最后还是亲手制服了姑姑,甚至杀了她。
从此,江湖更加葱白许家了——尤其是许老爷。
这过了二十几年,许老爷虽然已经扮半隐半退,可古代没啥娱乐,闲下来也只好研究武学,一研究,境界又高了一层。
许老爷和许忧比,就像是两个极端。
现在,这两个人打在一起,也算是一场视觉盛宴。
围观的不管正道还是邪道,眼睛都伸直了。
剑气相撞发出了嘭一声,两道人影终于分开了一点。
许忧的红唇优雅的抿出一个笑,“你低估我了。”
许老爷捂住手臂,鲜血从指缝里钻出来,“不过小试牛刀。”
话音未落,又缠斗在一起。
间隙里,许忧剑气大盛,身形飘渺不定,剑花流转中,透出一种邪气来。
许锦看得下意识出声,“无情剑?”
“什么?”
许锦摇头,“这便是许无情独创的无情剑,无心无意,无天无地,无人无欲。此剑法把人略去,强调剑的威力,一不小
心就容易失去自我,沦入魔道成为杀人工具。所以当年祖父才禁止使用,而爹觉得这套剑法高妙,舍不得毁了,从祖父
手里要过来,锁在了密室。却没想到后来,居然被许忧偷了!”
许言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事他也没经验来处理,只好叹了口气,觉得有点惋惜。如果没有练无情剑,说不定许忧会是
翩翩佳公子,江湖里引以为傲的小辈,年轻漂亮的姑娘们的梦中情人。
宇文祈正陪着萧不回调息,也没用回话。宇文家世代主修内功心法,招式上一代比一代简略,自诩为还朴归真。内息不
断,为人疗伤最好不过了。(感觉像RPG里的补血奶妈OR奶爸~)
许忧剑花最后一挽,无数细小的剑锋,从四面八方向许老爷飞去。
速度快得惊人,所到之处,佛挡杀佛!
许老爷脸色一便,有点苍白。手上的剑气却不挡剑锋,只浑身聚集内力,往许忧跑去。右手挡在前面,抵住凛冽的剑锋
,左手化出一把青光闪烁的剑气。
剑锋所到之处,均是裂口出血。
许老爷却不管,一味往许忧冲过去。
许忧像是没料到许老爷不挡他的剑锋,反而迎面往他跑来。许忧剑气又盛,剑锋强大许多。
许老爷右手已减不可支,左脸上割破一道口子,血汩汩而出。
终于,浑身都是裂口时,许老爷左手挥剑一刺,剑气没入许忧的肩胛,右手便掌为拳,拍住许忧的胸口。
剑锋瞬间消失!
许忧被剑气震得后退几步,才踉跄着稳住身形,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许老爷已然飞身跃起,落在许忧上方,手起,一掌拍中许忧的天灵盖!
许忧跪倒在地,全身就像着了火一样,啪啦一阵爆破声响。
这一切,不过一瞬间的事。
高手过招,一招定胜负。
许老爷停手,落于许忧面前,两父子隔了三步之遥。
许老爷也身受重伤,全身血流不止。
“你作恶多端,我应是要杀你——”许老爷声音更是悲怆,“可你始终是被我害成这样,今日只废你武功,以后就看你
个人造化了。”
“哼——你说不杀就留着?我的生死我自己决定,用不着你多费心!”话音一落,剑气刺入胸口。
许老爷终于不支,倒在了地上。
许言紧紧握住许锦的手,“不要……太难过了……”
许锦笑了笑,掰开许言的手,“没事的。”说完摇晃着走过去,扶起许老爷。
许老爷却挣开了许锦,颤颤巍巍地向许忧走去。
嘴里喃喃,“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许老爷伏在许忧的身体上,痛哭失声。许锦微微侧目,众人也心里不忍。一时,飘渺涯上很安静。
但,沉默很快便被打破。
一只正规军队,突然出现在涯上,手持军刀,团团围住涯上所有人。
为首的官军手持令牌,大声道,“娴云郡主通报,你们聚集人马,图谋不轨意欲造反!”
“什么?”
“不可能!”
众人惊呼。
那官军却不管这么多,手一挥,地下的兵队蠢蠢欲动。
突然,清亮的笑声传来,伴随着一抹白衣飘然落下。白衣后面,跟了位黑衣人,一前一后相随落地。
正是落影和卫罗。
落影手中握着匕首,匕首正放在一个军装打扮的大汉脖子上。
“如果你不下令撤兵,我保证,下一刻你的人头就落在地上。”落影的声音不大,甚至听不出一丝的威胁。
大汉抖着身子,喝道,“撤兵!撤兵!!”
手持令牌的军官面露狠色,“高将军,此事关系重大,恕属下不能照办。如果高将军牺牲了,属下一定向上禀报,给将
军一个美名并善待将军家人。”
大汉脸色发白,“王副将——你、你居然不听本将军命令,以下犯上!”
落影凑到大汉耳边,“看来你属下不听劝告哦,那没办法了,你只好、死咯。”
大汉脸色灰白,冲着副官大叫,“本将军命令你撤兵!若本将军侥幸逃脱,你以下犯上,哼!军令状上的罪罚可写得清
清楚楚!搞不好,赐你一个连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副官犹豫了。
大汉示意落影,落影了然地在大汗怀里掏出一块牌子。
大汉拿在手中,喝道,“令牌在此,王副官,本将军命你速速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