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是自可留 第三卷 上——冬眠卡

作者:冬眠卡  录入:11-22

“是。”

遥遥远,钟衡见人归来,赶紧迎上前。

“少阁主,陌寒公子等在正殿。”

两人皱眉一个对视,同没有想到昨夜一句玩闹话竟成了真。

“知道了……”万俟向远还没说完,就见萦香从正殿方向急急走来。“怎么?”

萦香原本是来通知钟衡,这会儿见万俟向远已回,便直接回报:“少阁主,陌寒公子去了膳厅,说是……正好同少阁主一起用午膳。”

万俟陌寒要与他一起用午膳?万俟向远哼笑一声,点了点头:“萦香,你去准备准备。”

“是。”欠身一行礼,萦香按原路返回。

“钟衡。万俟陌寒……怎么回事?”清晨用完早膳便去了溪潭边空地,所以对石鸣彦所说的情况,万俟向远还未来得及过问。

“阁主借由闭关说法外出,陌寒公子回阁后便一直待在觅天殿,陆夫人那里也没有去过。”微一皱眉,钟衡继续:“近几日……不知是何原因,莫名来过迟水殿几次。”

眼下虽不到草木皆兵的程度,却也容不得一丝闪失。回头看眼默默跟在身后的人,万俟向远开了口:“衍墨,你先回去。”

“是,属下告退。”衍墨一躬身,应得自然,穿过条条回廊,往那安静小院走去。反正,事后早晚都会知道……

等离开的人走远,万俟向远才说话:“把珞鸢、云秋安排到仆侍住处。”

钟衡大是惊愕,许久才反应过来话中意思。

珞鸢与曾云秋,都是由万俟向远亲自挑出的侍寝之人……

“是,属下立刻去办。”不是送回东阁,不是安置到偏院,而是贬成个下人?悄声望向去往膳厅的身影,钟衡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

膳厅里,万俟向远笑容可掬,食个六、七分饱,便放下筷子。

这边,只是应付。回去陪人,才是正事……

见此,万俟陌寒也不好再动筷子,只得跟着一同停箸。

“大哥前来,所为何事?”

“哼。”眯眼嗤哼一声,万俟陌寒倒也不敢再同往日那样嚣张。毕竟,命还捏在别人手里……

用萦香递来的巾帕擦过手,万俟向远说的不紧不慢:“难不成觅天殿里水粮不接,大哥就只为来迟水殿蹭顿午膳?”

“没你的事了,下去罢。”万俟陌寒把脸一沉,冲着递巾帕的人去了。

今非昔比,传回迟水殿的消息,萦香是知道的,所以也就未将万俟陌寒的话当回事。自家主子既没开口,别人说的必然不作数。

许是心情不错,万俟向远笑着挥手要让萦香退下,反望蹙眉瞪向自己的万俟陌寒,竟也没了以往厌恶。

“大哥可以说了,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你死活不知,数十日不归,我自然要来迟水殿看看。”说完觉得这话里没什么气势,万俟陌寒立刻神恶三分,声音大了不少:“药,拿来!”

“药,定然会给。只是……不知等父亲出关,大哥准备如何向他解释我‘数十日不归’的事?”

“自然是与你那忠心耿耿的死士游玩去了。”万俟陌寒暗地里咬着牙,说的一字一顿。

万俟向远听着也不恼,“随便大哥如何解释,只要父亲听得满意。若是不满意……我也只好将实话说出去。与外勾结……相必大哥明白后果会如何。”

“不必你操心。”

将瓷瓶里的药丸倒出一粒递过去,万俟向远起身往膳厅外走去,想起什么,忽又一停:“大娘年纪也大了,琐碎之事,大哥还是莫要拿去给大娘添忧为好。”

“哼!”不屑地重哼一声,万俟陌寒猛地站起夺门而出,临近门槛,还不忘恶狠狠推门边之人一把。

好笑地摇摇头,万俟向远也跟着走出用膳的小厅……

“萦香,人呢?”走进屋里看见桌上空无碗筷,万俟向远不禁蹙起眉。

搬进这里的人,萦香哪里还敢亏待?估摸着问话人的心情,犹犹豫豫地开口解释:“回少阁主,奴婢准备了饭食。……是曾侍人将人叫走了。”

“行了,下去罢。”刻意只吃个半饱回来的人闷闷一应,实在高兴不到哪儿去。这般万俟向远一走,曾云秋就来的事以前也有过不少回,只是……还从来未如此凑巧,被撞个正着。

“是,奴婢告退。”悄悄关上房门,萦香暗暗松了口气。至少,里面的人未恼未怒。

另一处的小院里,曾云秋将服侍的侍女打发走,便让着衍墨一同坐到院里的石桌旁。

桌上,已经摆好两个白玉杯,与几样时令小菜。样数不多,却个个精致。

“衍大哥,外面过年可热闹?”伸过手去将酒杯斟满,曾云秋笑了笑。

想起盐城里毫无尊卑之分的大年夜,衍墨险些被杯中之物呛到。

“比阁里热闹些,年前,会有些集市。”

“死士与侍卫,总还能去阁外看看……”少许向往与无奈,曾云秋又满上一杯。

衍墨暗聚内力将酒意逼出,默默挟起粒红衣花生送进口中。这话要再继续,便会偏到不该说的事上。

美酒佳肴,有说有笑,斟酒共饮,不分你我。这便是忽然兴起,一路寻去的万俟向远眼中所见。

“少阁主……”自觅天殿细作自尽后,石鸣彦就时刻守着曾云秋住处,这会儿见万俟向远走近了又走远,也是一脸尴尬表情。

“往后,不必守了。”自觉神情还算正常,万俟向远说完便沿着来路折返。

“是。”偷偷望眼越走越远的人,石鸣彦识相地没有再说话,默默在心里琢磨着要倒霉的是这院中哪个。

第六十九章

寒炤阁的规矩,侍人之间禁止往来。但无论如何,那人又不只是个侍人……

万俟向远一路走回想了许多,最终只在院门口站了站,便绕道走去一处偏远的园子。一直坐到约摸人差不多该回去了,才返回。

“主人。”从桌边椅子上站起复又被按回,衍墨微微蹙起眉。

在膳厅里用午膳,怎会用到指掌都是凉的?

“那老头教的内功心法练得如何了?”回来路上那会儿,万俟向远已经想得很明白。是以回来前又去吩咐了钟衡一番。曾云秋,依旧留在侍人住的院子,不必搬走。方便某人按时去转转,说说话。

“尚在第二层。”进度不算快,但那套心法绝非急于求成就能练好的。衍墨视线随着屋里的人转来转去,便觉说不出的奇怪。“主人,陌寒公子……”难道是觅天殿出了问题?

“已让钟衡去盯紧些,短时内,出不了什么乱子。今日,只是来取药。”被背后如影随形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万俟向远最终停下坐到椅子上。“避瘴气的药物,你再去配制一些。”

“是,属下现在就去。”衍墨甚是不解,默默走出屋子朝着药房而去。

上次配的那些,少说还能再用上个几十日……

……

恍恍三月,转瞬即过。万俟易未回阁,万俟陌寒没生事。至于永荆,前赴后继的大有人在,就连朝廷也开始干预进去……

衍墨将寒炤阁外溪潭里捉回的活鱼留下一条,其余的,全部交给萦香。

“衍侍卫,少阁主在书房。午膳时候,我会把饭菜送去。”自家主子心情好了,下面的人也好过。是以萦香对这时不时添进食膳里的水鱼、野兔、山鸡,十分乐见。

“劳烦萦香姑娘了。”浅一点头,衍墨绕出小院,却没有朝着书房位置走去。

“吱呀——”

拎着条不肯安生的鱼儿推开院门,衍墨盯着院里多出的几尾竹子拧起眉。

“衍大哥。”闻声从屋里走出来,曾云秋冲着院里的人点点头。“这是前几日那兔子窝旁的斑竹,今日一早我去移了回来。”

“嗯……”竭力掩饰住跳动的眼角,衍墨将手里活鱼递过去。

曾几何时,这院里也是春种牡丹秋种菊,如今……竟满是山坡谷底移回的——野花杂草。罪人,偏偏还是他自己。

这事若要详尽说起,还得退回刚回阁的那阵……

有一次衍墨来找人,恰见曾云秋在院里闷得自摆珍珑。打那以后,他便常常借着万俟向远纵容,时不时将人带出殿外走走,去得最多的是山中树林与谷坡。慢慢,院里也就热闹起来,兔子,草鱼,野花杂草……一日日,增添着。

“这是斑竹,也叫泪竹,虽然山里不少,但也不难看。”将活蹦乱跳的肥长鱼儿放进院中特意添置的半人高水缸,曾云秋伸手拨拨水,语气里略带几分惊奇:“这鱼儿和前几日捉回的不一样,衍大哥是去哪里捉的?下次我和你一同去。”说完又提起墙边水桶,往竹子旁的狗尾巴草上浇去。

拜小院主人精心照料所赐,院里的狗尾巴草长势喜人,绿油油,几乎挡住院墙……

衍墨凝视良久,忍之又忍,最终只是把头一偏,没有上前帮忙“锄草”。

“今日去了阁外,溪里捉回的。”

“衍大哥你坐,我锄会儿草。这鱼可有别的颜色?我不能出阁,若是有……衍大哥帮忙捉几条回来,这缸里全是一个颜色的。”好似有些遗憾,曾云秋放下水桶,顺便扶起几根被水冲倒的“嫩苗”。

在一堆杂草里锄草?!瞪眼望着蹲在地上有条不紊忙活的人,衍墨便觉得眼角跳得越发厉害了……

还有……

还有那些本该下锅,现下却活生生游在缸里的十来条水鱼……

“漠漠淮上春,莠苗生故垒。境虽不得,情却自生……”回首一笑,曾云秋又从桌上抓起把鱼食撒进水缸。“侍人身份莫说出阁,便是出殿,也属大忌。衍大哥为云秋所做一切,没齿难忘。”

视线默默溜向一边,衍墨竟觉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少阁主不曾为难过。”

“云秋身份尴尬,却也希望少阁主待衍大哥几十年如一日。”看着耳根上了些许颜色的人,曾云秋难得没将察言观色功夫搬出,继续十分“不长眼色”的说下去。

“尚还有事,我先回去。”嘴角莫名一抽,衍墨话未说完,人已没了影子……

一路平静许许,待回神时,竟已来到书房门外。

“主人。”门未敲,浅唤一声。

“进来。”万俟向远略微意外,出声让人外面的人进来。这几个月,几乎每隔几日,他便要来书房坐上几个时辰。看看自云暮老人那儿带回的书册,也顺便给不时“小聚”的两人让出些时间。

至于偷窥之事……偶行,却从不干扰或阻挠。

眼中微微神采,衍墨推门走到书案边的椅子上坐下。想了想,挑出句无关紧要的话说起:“属下捉了两条鱼回来。”

眉梢微带笑意,万俟向远将桌上一盘赤豆凉糕推过去,“阁外捉回的?”

私自出阁按说也该处置,不过相处直今,衍墨也渐渐明了了眼前人心思。

而且,阁外人少,鱼也肥些……

“嗯,阁外。”说完,顺手捏起甜而不腻的的凉糕送进嘴里。

“明日再去捉几只兔子回来。”半是戏闹半是认真,万俟向远也捏起一块,下了腹。

咽下略为噎人的糕点,衍墨回头看了眼密密麻麻的书架。

“主人可还要看书?”

伸指试试尚算温热的素瓷茶壶,万俟向远倒了杯,递过去。“有事?”

“没……”衍墨接过茶水正想着如何糊弄过去,门外人声便适时传来。

“少阁主,奴婢来送午膳。”

“摆在院里罢。”对不住往身后书架瞥看的人一示意,万俟向远推开紧闭的暗漆房门走出去。

“这鱼糕和鱼汤都是用衍侍卫捉回的活鱼做的,新鲜得很,肉也比往日吃的那些嫩上许多,下锅前可都还活蹦乱跳的。”萦香何等伶俐,该说的都说全,盈盈一礼,收拾起桌上食盒。“奴婢告退,少阁主与衍侍卫慢用。”

暮春三月,灿照满院,万俟向远摇头笑笑,回过头去等面皮薄的人磨蹭出来。

平日吃的鱼,哪里就是死的,不新鲜的了?衍墨搓搓牙,目不斜视地走到石桌旁边坐下……

“喀嚓——喀——”

拨弄书册的响声,已经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且……丝毫没有停下打算,万俟向远终于忍不下去了。

“衍墨,要找什么?”

“没有……”回话的略略心虚,手上动作却一点也没停。

没有?翻了两个时辰还没有?

万俟向远放下手中医书,绕到不断传来声响的书架后面。

“找不到就去把贺桓之叫来,这儿平时都是他在整理。”

“属下随便看看,主人不必在意。”

望着一册册明显有目的而翻的诗词集,万俟向远不明所以地问道:“诗词?”

怎突然对诗词生了兴趣?

回头望望十来列待翻书架,衍墨终于妥协:“是,诗词。”

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翻翻,万俟向远问得漫不经心:“述志学问,山水风情……要何种?”

皱眉片刻,衍墨慢吞吞念道出来:“漠漠淮上春,莠苗生故垒。主人可知其出处?”

翻了两个时辰就为这么一首诗……?万俟向远甚是无语地将人压在书架上,欺过身去,“找到之后……如何谢我?”

“不敢劳烦主人,属下自己找……”伸手去推,却被拿住脉门,衍墨眉头一紧,索性倚着着身后架子休憩起来。

“这里没有,在书阁里。自己找,要翻到何时?”舌尖仔仔细细舔上不时滑动的喉结,万俟向远微微松开手上钳制。

转念回想书阁里满满当当的书册,衍墨心一横,闭上眼睛。“属下知道了……”

莠苗,莠苗,定又是从曾云秋那儿听来的。满院子的莠草……

微微眯起眼睛,万俟向远利齿紧扣,生生在喉结位置咬下个紫红齿印。

“唔——!”惶疼中衍墨死命后仰起脖颈,无奈身体被制,根本逃不得一分一毫。“主人……”

万俟向远闻也未闻,直吮咬到心满意足才松口。而口下的……自然已经惨红一片。几日之内,是不便见人了……

“去坐着,写予你看。”

谢礼岂有白送的!暗自摸摸喘息都觉隐隐作痛的前颈,衍墨径自坐上案后主座。

片刻后,万俟向远将纸上所写诗句递过去。

漠漠淮上春,莠苗生故垒。

梨花方城路,荻笋萧陂水。

推书 20234-11-23 :TOKYO JUNK 二 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