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的在场并没有妨碍到大祭司,大祭司又朝布拉德问了几句,但布拉德总是摇头表示不知或者没有做,事情依然胶着不
下。
重重地叹息了声,大祭司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黯然离去,而伊凡则继续留在原地。
「伊凡认为是布拉德做的吗?」就在大祭司刚离去时,那孩子主动地开了口。
伊凡缓缓地将视线移了过去,但随即又转了开来,他并不想与对方的视线有所交集。
「事实摆在眼前不是吗?」他听见自己如此回道。
第二十章:
「事实摆在眼前不是吗?」他听见自己如此回道,说出话后,伊凡才觉得这话有些言不由衷。
布拉德没有回话,他笑了笑,这次的笑容竟回复成先前那纯真无暇的样子,连眼神都变得简单纯净了……
伊凡突然不悦了起来,为何对方还笑得出来呢?!
他猛地站起身来,不想待在这里,因这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不悦的气氛……肯定是光元素太多的关系!伊凡推托想道。
修长的腿迈向门外,伊凡虽然背对着布拉德,但他知道对方正盯着自己,一瞬也不瞬的,令人心烦!
他没有回头,反倒是快步离去,伊凡甚至没有留在神殿,吩咐好事情之后,他立即就离开了这里,回到皇宫之中。
一回到宫中,他立即就收到路达传达来的消息,是国王要找他。
伊凡将马交给路达,往国王的书房走去。
「父王安好。」
「回来了啊?」卡尔·沃克·德瑞肯,亚里斯王国现任国王,转过身,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盯着自己的儿子,「那血人
怎么样了?」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已经变回先前白子的模样了。」
卡尔若有所思的盯着伊凡,随后便开口朝对方问道:「你觉得是他做的吗?」
伊凡略为疑惑地望了过去,他说:「只有他会这么做。」
「是吗?」卡尔抬手磨搓着下巴,「如果单论放干血的话,也不只有血人可以这么做吧?那鸡的伤口不只是用一般的刀给
割开的吗?任谁都可以做得到。」
「若是如此,那这样做的人又有什么目的?」伊凡立即回道,看起来似乎早就想过这问题,「知道布拉德存在的人不多,
更别说知道他是会摄取血液的血人了,若说是要将苗头指向他,那么也说不过去。」
「唔。」卡尔点点头,然后说道:「看来你早就想过这问题了。」
「嗯。」
「不过……」国王又再次开口,「也不能说完全都没人知道,更何况这件事不一定与血人有关吧?」
伊凡微眯起眼,「父王似乎在为血人辩驳?」
面对儿子的问话,卡尔笑了笑,他回问道:「若我说是呢?」
「为什么?」伊凡只想知道这个。
「唔……你也知道,我跟老家伙的交情还不错……虽然不是多好,但至少比你跟他还好上一点。」卡尔口中的老家伙指的
就是大祭司,而他的言下之意便是,对方向他求情了,所以他总该有所表示,免得被说不厚道。
「父王自己怎么看?」伊凡问着国王的想法。
「这个嘛……」卡尔略为沉吟,然后说道:「事实上,就像你说的那样,单论血液,会有这动机的就只有血人了,不过世
事无绝对,我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还有,虽然我不认识血人,不过看你跟大祭司似乎都不怎么认为是血人所做的嘛!」
卡尔奸诈一笑,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见伊凡一脸被说中的困窘模样,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也值回票价了。
没有辩驳父王所说的话,伊凡只是回道:「防范于未然。」
撑着下颚,卡尔没有接话,最后他说:「总之,这件事已经交给你处理,我就不会太过插手,只是要记得像我汇报一下。
」这是对自己儿子的一项磨练,君无戏言,国王说不插手就不插手,最多也只是替老朋友说个几句话罢了。
卡尔知道,伊凡不会受到这些话影响,所以才敢唤他前来,说这些话。
不过在他看来,对方自己根本也这样想,只是碍于面子以及责任,不敢说出。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伊凡便离开了书房,当他阖上书房的门,一转身,就见一个人正走近这里。
「殿下安好。」那人朝他微微行礼。
伊凡如同往常一样带着不冷不热的笑容响应对方。
「诺拉斯队长要找父王吗?」
「是的。」对方恭敬地回道。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伊凡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请帮我通报一下国王,诺拉斯求见……」
从伊凡身后传来诺拉斯的声音,渐渐地变小,直到听不见。
日子又一天一天过去了,同样的事件依然没有再次发生,日子如同以往一样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先前的尸体不过是个幻
影一般。
布拉德的嫌疑仍然没有洗清,但伊凡已经放松了警戒,他让大祭司驱除了房内的光元素,但房外的结界仍然没有解开,而
门外依然有人把守着。
行动虽然受到限制,但光元素的驱除似乎让布拉德轻松不少,虽然依然虚弱,可已经不像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了,但因为
仍然没有得到血液的补充,布拉德依然渐渐在缩水当中,而他的身体已经褪色成白玉一般了。
「老师,您觉得我做错了吗?」
某日,当伊凡这样问起的时候,大祭司震惊地望着他,随后释然一笑,「不,您只是做了您该做的。」
「老师您真的认为不是布拉德吗?」伊凡首次认真的向大祭司问道。
「谁都有可能,但布拉德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为何您如此笃定?」伊凡好奇。
「您感觉不出吗?」大祭司说道,「布拉德根本无意伤害生命。」
伊凡还想说话,但大祭司先他一步开口,「我们不懂血色洞窟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那真的是布拉德所为吗?」
「您向我说过血色洞窟里的事,那些被吸食血液的人类及动物,难道不是那血湖里其它东西搞得鬼吗?」血液如同拥有生
命一般的会动,他们曾经猜测或许里头还有更强大的生物,现在看来,可能性十分的大。
「或许吧。」伊凡撇开了眼,望着窗外。
大祭司为伊凡的举动轻轻一笑,他说:「您就听从自己的心声吧。」
这句话让伊凡回过头看着他,无奈一叹,「您们真不愧是忘年之交……」
大祭司当然知道对方所指为何,他再次轻轻一笑,然后便问:「您要怎么做呢?」
伊凡站起了身,才回应道:「先维持现状吧。」
「在还没确定布拉德的危险性,我们也只能这样,不是吗?」他走出神殿的书房,头也不回的问道,只听见身后的大祭司
轻「嗯」了一声。
第二十一章:
往后的日子就像回到了最初一样,布拉德已经可以在房内活动,但脚上依然铐上脚镣,而大祭司也能自由来去,他每次来
,总是顺便带上几本书。
布拉德不只是学习力惊人,他的求知欲也十分旺盛,尤其是关于历史方面,不仅仅只有亚里斯王国的历史,布拉德想要知
道的是有关于整个大陆的所有历史。
现在的他已能够不需发问就能读完整本书,不再像以前一样有些字仍不认得,自从放松警戒之后,布拉德不受自己身体的
影响,虽然身体依然正在变小当中,现在已是大祭司初次看到的八岁孩童模样,但他仍旧对书本爱不释手。
大祭司深知,布拉德想要的,其实也不过是自己的过去罢了。
说起来,最想知道布拉德是谁,血色洞窟又是怎么一回事的,该论布拉德自己了。
记忆里一片空白,虽然大祭司每次看到布拉德时,他总是带着无邪笑容,用甜滋滋的声音说着话,但大祭司仍然在对方专
注念书时感到一丝焦急。
没人会比失去记忆者更想知道自己过去了,但大祭司也只能尽量辅助,为此他请来了布洛斯,希望能够借重他广博的知识
。
布洛斯对这个传说中的血人十分有兴致,一听到大祭司找自己帮忙,他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前来,可是结果依然令人失望。
图书馆馆长本意藉由与布拉德谈话之中能够得到一些只字词组,以此来判断布拉德是哪国人士,抑或是……哪个时代的人
。
由于布拉德身体的特殊性,根本无人能够知道布拉德真实年龄,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了,又怎么能期望他人知道呢?
但大祭司等人怀疑,布拉德根本不是这时代的人,血色洞窟存在已久,什么时候出现的无人知道,只知道已经很久很久了
,而在近代,血色洞窟的名号实在恶名昭彰,虽然离普林克较远的地方仍视为传说,但那的确已被列为禁地,况且在地图
上根本看不出血色洞窟的实际位置,因它早已被抹去。
要在这么广大的森林找一个洞窟实在困难,加上一般人会忌讳血色洞窟的传说根本不敢靠近,除了普林克周遭的城镇村庄
里的人以外,其余外地人不太会靠近森林,毕竟普林克森林位置并不重要,也不是什么必经之处。
因此,布拉德应当不是近期进入到血色洞窟的,但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却无从考究,而布洛斯的方法也落了个空。
因为布拉德的记忆彷佛完全被人给抹白了一样,除了身体仍记得对血的渴望,其余的根本不知道,就如同一个新生儿一般
,而现在所有的语言以及知识都是最近才学习到的。
那话语夹杂了许多口音,看来是从所有与他对话过的人那学习而来的,让布洛斯啧啧称奇,不过同时也大失所望。
连续尝试了三天之后,布洛斯终于放弃这项办法,最后他直接抄下了布拉德身上的刺青,那刺青已变淡了许多,似乎随着
布拉德缩小的同时,也跟着变淡,让大祭司和布洛斯讶异的同时,不免也感到惊奇。
而这更激起布洛斯的兴致,抄下刺青之后,他便带着那回到了图书馆去,专研其中意思,毕竟根据书本所说,那封印是以
字辞加上特殊墨水刺上被封引者身上的,因此若能解开意思,或许能够得到蛛丝马迹,至少能知道到底是在封印什么。
当然,大家都知道,布拉德恢复记忆是最好、最直接的,但那无疑也是个困难重重的任务。
大祭司曾让伊凡派宫中的御医来检查,但依旧是未果。
一般失去记忆不是精神遭受到重大打击,就是头部曾经受到损伤,但是在布拉德身上,这些看起来都不太像,也检查不出
有这类问题,因此那御医也只能黯然离去。
至此众人真的是无计可施了,最终伊凡也只说了句:「顺其自然吧。」
但布拉德却还在努力当中,他疯狂地汲取书中的信息,从古自今,甚至连有关太古的少量书籍也无一遗漏,可布拉德在其
中,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丝的希望。
他对于那些历史一无所知,也没有产生什么熟悉感,过去的记忆依然空白一片,能够搜寻到的就只有最近的记忆而已。
布拉德有些气馁,他撑着下巴,抬起头,呆呆望着前方壁上挂的织锦。
「书看完了吗?」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布拉德惊讶地转过头去,果然看见了许久未见,但他却十分想念的人。
「伊凡凡!」他惊叫了起来,但随即意识过来,并改口叫道:「殿下……」布拉德低下了头。
站在门口的,的确就是伊凡,自从与大祭司谈过之后,他便不再来神殿,所有的命令都是由宫中传达过来的,因此布拉德
已经许久没看到他,也难怪他会如此惊喜了。
伊凡没有对布拉德的称呼有什么表示,他走进屋内,手上拿着几本书,走近了布拉德。
看到对方走近,布拉德有些讶异,但随即他却赶忙站起身来,看似慌乱地退到了角落。
「你做什么?」伊凡疑惑地抬眼望着他。
布拉德有些瑟缩,他不安地低头回道:「殿下不是觉得布拉德很危险不能靠近吗?」
所以当自己靠近时,便主动退开来?伊凡垂下了眼,半晌都不见言语,只见他把手上的书放到了布拉德原先看书的书桌上
。
一旁的布拉德听到动静,但他不敢抬起头,只低着头转动眼珠偷偷地查看。
可在伊凡放下书之后,布拉德就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了,对方并没有离去,这是他十分确定的,但站在那里做什么呢?布拉
德十分纳闷,眼珠也不断转动,但他头低的太低,因此根本看不到什么。
最后,禁不住好奇心的他便大胆的抬起头,却见对方一脸怪异的脸色,而就在对方发现自己正看着时,竟快速地撇开了头
。
「该死的!」伊凡咒骂了声,没想到竟会被看到!
方才的他因对方如此的举动心中不由得有了懊悔之意,正当他挣扎着要如何开口时,却被对方撞见……该死!他又骂了声
。
不过伊凡不知道的是,接触的人不多的布拉德还分辨不出他人的复杂情绪,顶多能够感觉到对方难过或是开心的心情,其
它像懊悔和挣扎这两种,他根本就分辨不出,顶多只能察觉到,某人现在似乎很生气……
「对不起……」道歉的话语从布拉德口中说出,这让伊凡皱眉看着他。
「你道歉什么?」
「唔……」布拉德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看起来似乎……在生气?」他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着,双眼不再往伊凡那看,头
垂的低低的,就怕自己又做错了事。
第二十二章:
伊凡眯起眼,没有说话,只是面色诡异的看着布拉德,随后便转过身,走向一旁去。
听见离去的脚步声,布拉德微微地抬起头,就见对方坐在了门口边的椅子上,那是对方与大祭司以前谈话时常坐的位置。
离了有些距离,布拉德才战战兢兢地挪动双脚,生怕太大的动静会引起对方的误会。
回到了书桌的位置,布拉德低下头,一看见桌上多出来的书本,面露疑惑地转过头望向伊凡。
「有事?」正为自己添茶的伊凡问道。
他话才一问,布拉德就像惊弓鸟一样,立即转回身面对书桌。
「有事就问。」伊凡的语调有些不悦了起来。
布拉德当然感受到其中的情绪,他怯弱地转回头,看着伊凡,「这个书……」他拿起桌上多出的三本书,捧在手上给伊凡
看。
伊凡没有正眼看过去,只是微微一看,又调开视线,「你不是要看书?」
布拉德点点头,但他还是开口说道:「但这不是图书馆里的书。」他指着本该盖有图书馆图章的地方,那里空荡荡的一片
,说明了这本书不是由图书馆里借出的。
一直以来,他所接触的书只有艾芙罗恩跟神殿图书馆的书,所以上面都盖有图章,但他手上这三本并没有,让他十分疑惑
。
抬眼一看,伊凡端起了杯子,说道:「那是我的书。」
他这一说,让布拉德赶紧将书给放回了桌上,如同烫手山芋一般。
「你干麻?」某人扬声问道。
「布拉德怕弄脏书……」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再三确定手上有没有脏污。
伊凡有一股想翻白眼的冲动,但家教不容许他这么做,因此忍了下来,「那些书我看完不要了。」
「不要了……?」布拉德看看那新书一般的书籍,有些迟疑。
「殿下都说不要了,布拉德你就拿去看吧。」突地一道声响从门外传来,坐在门口的伊凡被吓了跳,转头就见一身穿着轻
便带有紫边金丝白袍的大祭司站在门外,一脸捉狭的表情。
「这是要给我的?」布拉德似乎对大祭司的到来不敢讶异,反而是来者话中的意思让他更加惊讶。
「是吧,殿下?」大祭司低头望向坐着的伊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