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之姿 下——盈月流光

如是回想着，等柳施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第52章

自从那夜之后，贺丰姿便搬回自己的房间里睡去了。晚间打雷下雨了好几次，贺丰姿把自己裹在被窝里抖了一晚上。虽然

他与贺荣莲的房间就隔了一堵墙，但是贺丰姿却觉得那是天涯海角的距离。一到白日，贺荣莲就不见了，等到天色全黑的

时候才见他回来。有时候他醉气熏熏的，一回来连句话都没与贺丰姿说上就倒在床上睡着了。即便是清醒的时候，他也会

跟贺丰姿浅聊两句，说是今日柳施又医了什么病人，说是柳家老爷如何如何，柳家夫人又如何如何。贺丰姿听着，不知自

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一日，贺荣莲又是醉着回来的。贺丰姿将他架在肩头往房间里扛，却听见贺荣莲嘴里喃喃念道自己的名字。他将耳凑到

贺荣莲唇边，想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贺荣莲柔软的双唇轻轻的蹭着贺丰姿的耳廓，吐字倒也清晰。

「丰姿，丰姿……你不是一直想去边关为国效力么……明日就走如何？」

「我走了，谁来照顾你。」贺丰姿听了心里一震，抬手摸了摸贺荣莲的脸颊，柔声说道。

「我不用人照顾……哥若是去了，我还能少操一份心呢……呵呵……」

「我若是去了，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娶个媳妇进门呢？长兄如父，没有我是不成的。」

「柳施说了，她还不了解我。她想要慢慢相处来过，要等那么个一两年才与我成亲。」贺荣莲轻轻呼着气，将自己的头靠

在贺丰姿的头上作为支撑。「一两年之后，哥在边关赫赫有名，再回来这个小地方替我主持婚事，我面上也有光不是。」

「此事日后再议，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好好休息。看你一天把自己醉得，哪像之前的小莲。」贺丰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

将房门推开，把贺荣莲扶放在在床上，替他退去衣袜，盖好被子。而后细细的端详了一阵贺荣莲的睡脸，说道。「小莲，

你先睡着，半夜有什么事就敲敲墙，哥就在你隔壁。」

「哥……」眼见贺丰姿转身要走，贺荣莲费尽全身力气才抬起一只手将他的衣袖抓住。贺丰姿回头，就见贺荣莲一双乌亮

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好像要把自己的模样永远印在那双瞳眸中一般。贺丰姿心中一种难言的悸动，他坐回贺荣莲身边

，俯下身亲吻贺荣莲的眼睛。

「小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哥，我等你从战场回来。」贺荣莲的双手环住了贺丰姿脖颈，将他的唇拉至自己的唇上。贺丰姿只听见贺荣莲用低低的

声音一遍一遍的在自己耳边重复着。「我等你回来……」

第二日一早，贺荣莲睁开眼睛，只觉全身没有力气。他垂眸一看，发现自己的被单红了一大片。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细密粘稠的血迹已经干涸了。贺荣莲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抓过一直摆放在床头的铜镜看。铜镜中的人面容有些憔悴，但

是头发却还是乌黑华顺的。就在他轻轻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贺荣莲猛然抬头看，就见门口站的人已经

呆住了。

「当啷！」阿宝手中端着的东西掉了一地。

「把门关上。」贺荣莲冷声吩咐着，只见阿宝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由得又重复一遍。「关上！」

似乎是被惊醒了一般，阿宝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门关上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贺荣莲的床边，连说话的声音都带

着颤抖。

「掌、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

「昨晚喝多了，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吐的血。」贺荣莲沉思了一会，实在是想不起昨夜的事。

「你、你不是说治好了么？怎么还吐血……」

「说给丰姿听的。」贺荣莲靠在床柱上静了静心神，而后才转过身对阿宝说到。「本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但是现在你看

见了，也不是什么坏事。阿宝，我需要你帮我。」

「掌柜的……说个实在话，我也不知道帮你一起瞒着丰姿对不对。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住丰姿……」阿宝躲躲闪闪，也不

敢答应贺荣莲的话。「我觉得，还是该让丰姿知道的好……」

「又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我这几日在让柳姑娘帮我弄药方。这是成年之疾，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好的。丰姿这几日都在忙着

酒楼里的事，我这什么都不用管的逍遥日子还想再持续几天呢。」贺荣莲浅浅的笑。「先让他忙着，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

「掌柜的，你不能骗我。虽然阿宝不识几个字，但是却知道你说的并不是十成的真话。」

「丰姿呢？」

「今日有批货要进，一大早就跟着忙去了。」

「这就好。」贺荣莲思索了一下，而后从床上站起来将自己梳洗干净，又把那带血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一件清爽的长

衫。他将被单和衣服全部收在一起，放进壁橱里，而后转身对阿宝吩咐道。「我有事先出去一阵子，你帮我将新被单铺上

，就去忙自己的事儿吧。」

「掌柜的，保重身体才是啊，丰姿还需要你照顾呢。」见将头发束好准备梳洗的贺荣莲又是一副寻常的表情，阿宝不由担

心的嘱咐了一句。

「知道的。」贺荣莲应了一句，便出门去了。

本该是还寒的天气，却不知怎么的变得很温暖，本来不算厚重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了。贺荣莲一个人走在光风城的长街上

，任有些恬暖的风顺着自己耳边拂过。这一早上，不，确切的说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他想了很多事情。有关于贺丰姿的现

在，有关于贺丰姿的将来。

但是他心里却也没个准，贺丰姿像是认定了什么似的，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也不能使他离去。按照现在的状况，只怕贺

丰姿要是再不走……也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待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贺荣莲已经将大半个光风城走了一遍。人间百态此刻在他的眼中变得明晰起来。他讨厌这样的感

觉，就好象自己真的快要与这个世界诀别了似的。感到双腿已经疲乏的没法再继续的时候，贺荣莲坐进了一家小酒馆里休

息。他要了一小壶酒，自顾自的独酌起来。贺丰姿的影子在他面前晃啊晃，他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他这是第一发现自己

并不懂自家的哥哥，也是第一次发现，贺丰姿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睿智坚强。

待眼前的景物即将模糊掉的时候，一双手轻轻的扶在了他的肩上。贺荣莲勉强回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贺荣莲，你不在酒楼里看着你哥哥，自己跑到这个小地方来喝什么闷酒。」

「不要你管。」贺荣莲皱眉，厌恶的打掉扶在自己自己肩头的手。

「我也不想管你，就是路过这里看你喝迷糊了。」薛晟耸耸肩膀，很自然的坐在了贺荣莲的身边。「我可是好心，怕小偷

扒了你的银子。」

「呵呵，想要银子，拿去好了。小二，结账。」贺荣莲本是在想多坐一会，却见薛晟没有走的意思，想也没想，就自己结

了钱先走了。

不知是不是醉了酒，贺荣莲刚一迈出小酒馆的门就摔倒在地上。他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不听使唤，怎么用力都

不管用。虽然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但却是各个都看着贺荣莲，拿他当个热闹。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摔倒啊！都给我走开！」薛晟跟着跑出来的时候，就见一堆人围着倒在地上起不来的贺荣莲指指点

点，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前把围的最近的几个人揍了几拳，将贺荣莲架在自己背上背了起来。

那些个看热闹的人见热闹已经没了，还有人吃了亏，自是很自觉的集体散开了。

贺荣莲趴在薛晟背上，满头都是汗，轻轻的喘着气。

「贺荣莲，你没事吧，我见你今日不对劲。」

「我想回家。」贺荣莲这会儿倒也不再挣扎了，难得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薛晟心中一软，竟然想当一次好人。贺荣莲如此

无助的想要自己做什么事，这还是头一次。

「既然你恳求我了，我就送你回去吧。」薛晟有些得意的笑道，又将贺荣莲背得稳了些，朝着丰姿酒楼的方向走去。

「贺荣莲啊贺荣莲，你说你跟了我有什么不好的？」薛晟背着贺荣莲一面走一面说。也不知是不是入了夜的原因，天上竟

然又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这冬天，还真是没完没了。「你说，每次在你最落魄的时候，是不是都是我在帮你？」

「闭嘴。」贺荣莲觉得吵，将头换了个位置靠在薛晟肩上。他倒是没什么，薛晟可被这一下蹭的心里痒痒。

「你说你到底哪好啊？相貌也就比平凡人稍好那么一点点，我随手一抓就能抓出一把绝色。脾气更是一等一的差，从来没

对我好过。」薛晟倒也不理会贺荣莲，依然自顾自的说着。他抬头看看渐渐变得深蓝的天，又看从天顶落下来的白色雪花

，贺荣莲均匀的呼吸轻轻的拂过自己耳畔。那一瞬间，薛晟觉得，生活如若就像现在一般，也就完美了。「可是……我就

是喜欢你。不是你就不行。」

也不知背上的人有没有听见，薛晟又继续说到。

「贺荣莲，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进了酒楼，阿宝连忙从堂里跑到门边，想要将贺荣莲从薛晟背上接过来。却不料薛晟背着贺荣莲向边上一闪，根本不给阿

宝碰人。

「你接什么接，你接了过去能背得动他？」

阿宝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就你出来迎接他？那只狐狸精转世去了哪里？该不会是去了君华那里做客吧？」

薛晟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阿宝都还没来得及接上，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哑巴么？算了，告诉我贺荣莲的房间是那个，我背他上去。」

阿宝想了想，若是真的把人要下来，自己也是铁定背不动贺荣莲的，现下答应了下来。

「掌柜的，你又去喝酒了？」一边上楼，阿宝一边问。

「恩。」贺荣莲应了一声，而后似乎又是清醒过来问道。「丰姿呢？」

「我让丰姿先回房睡着，他今天进货搬货什么的，忙了一天。说是春季来了，要把咱酒楼重新整整。」阿宝一面走一面答

。「刚才还在前堂里说是一定要等你回来，我见他爬着睡着了，就跟他说你回来了我再叫他醒来。」

「别叫了，让他休息吧。」

「恩，既然你没事儿回来了，叫不叫醒都是一回事。」阿宝笑道。

「没什么事你也可以休息了……」贺荣莲觉得头脑涨涨的，不再想过问其他的东西。

「今日到了现在是没什么客人了，我这就关门去。」阿宝将他们二人带到贺荣莲的房间里，而后准备叫伙计们收工休息，

却在跑到门外的时候又折回来。他见薛晟将贺荣莲放倒在窗边的椅子上的时候，才又发问。「掌柜的，这位公子也像上次

的若公子那样，给留个门？」

「让他滚。」贺荣莲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疼痛，也没多余的，直接就发话了。

「贺荣莲喝醉了，我照顾好他自己就会走。你忙你的去，我是他朋友。」薛晟连忙插话道。

「我看不大像是朋友……」阿宝疑惑道。

「不是朋友我能把他从大街上背回来？不是朋友，我能这么照顾他？」薛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道。阿宝见他这么理直

气壮，想想他说的也没错，不由得点点头出去了。他一面走一面感叹，自家两位掌柜的不光性格差距大，连交朋友的方式

也差这么大。

第53章

阿宝走后，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贺荣莲端坐在椅子上，直直的望着薛晟，似是叫他快些离去。由窗子渗进来的月色印得

贺荣莲的眸瞳像是会发光。薛晟站在原地，竟然被这样的景色迷住，一步也不想挪动。他张口好几次，却只说出了三个字

。

「贺荣莲。」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酒性一点点的漫上来，贺荣莲皱了皱眉，发现面前的薛晟竟是重影儿了。

「我不回去。」

「那你便去街上睡着吧，酒楼已经打烊了。」见薛晟没有要走的意思，贺荣莲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下了逐客令。

他休憩了一阵子，攒了点力气，站起来向床边走。却不料刚迈了一步就腿脚发软，直直向下跪了下去。薛晟见他这模样，

连忙跑去过将他扶着。贺荣莲见挥了好几次胳膊也甩不掉粘在身上的那只手，再来自己也没什么力气再重复没用的动作，

便随他去了。

「贺荣莲，你腿怎么了？」薛晟一面将贺荣莲扶在怀中，一面问到。

「没见过喝醉喝到站不起来的人么。」

「喝到站不起来的人多了，可是喝到站不起来的你，我今日却是第一次看到。」

「呵，那我岂不是有很多第一次，你都没有见到过？」贺荣莲似是觉得他这话可笑，轻轻地弯了嘴角，露出一丝不经意的

笑容。薛晟毫无防备的将之印入心底，顿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自然是不曾见过。」薛晟无畏的耸耸肩，而后说到。「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未遇见你。」

「遇见了又如何？」贺荣莲挑了挑眉毛，斜睨薛晟。

「遇见了你之后我就总倒霉，总是失败。」薛晟空出一只手捏住贺荣莲的下颚，拉低了他高傲的姿态，让他与自己面对面

。「我总是会想到你，总是会想和你说话，想有交流，即便是打架什么的也好……贺丰姿那种媚骨的狐狸精有什么好，我

哪一点比不过他！四处魅人的原来不是你哥哥……而是你！」

贺荣莲冷下眼眸，打掉薛晟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狐狸精？妖孽？你以为我是什么？以为丰姿是什么？我告诉你薛晟，所有的话，请在说出口前三思。」贺荣莲冷漠的神

情在那一瞬间化为一抹顽劣的笑容，他学着薛晟方才的动作，道。「你就……这么想成为我的人么？」

薛晟一时间被贺荣莲的问话镇住，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又听见贺荣莲轻飘飘的说道。

「做梦。」

「我现在便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做梦！」薛晟被贺荣莲方才的那一番话气的火冒三丈。面前那张清冷的带着点蔑视的

脸叫他又爱又恨，只想狠狠的蹂躏一番！

他一把将贺荣莲按回到木椅中，霸道蛮横的吻了上去。

「你给我滚开！」贺荣莲一把将薛晟推开，挣扎间力气又流失了不少。看来这病不光是渗入血液里，就连这骨髓也没有逃

过。他整了整衣衫，用袖子擦了擦嘴，瞪了回去。

薛晟静默的停在贺荣莲的上方，一双眼睛定定的与那双锐眸交锋，鼻间全是贺荣莲清爽的气息。良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

决心一般，说到。

「贺荣莲，平日里都是你说的算。今日，由不得你。」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见薛晟的眼颇为认真，贺荣莲心下慌了神。他用尽力气，将薛晟向外推。若要是薛晟现在真的

对他做什么，他是绝对无法逃离的。

只见薛晟的眼中闪过一丝绝然的光，他抬手将贺荣莲的双手抓住，缚于头顶。一手扯下贺荣莲衣间的腰带，将之束缚住。

随着腰带被抽下来，贺荣莲的衣服便松松的散开了。白皙到几近透明的肤色，在月光下散着一种魅人的气息。薛晟的呼吸

顺势加重，难以自持。他的目光扫过贺荣莲的面庞，竟发现贺荣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得意地笑，欺身挤进贺荣莲的腿

间，将头埋于贺荣莲的耳边，一边磨蹭一边说到。

「贺荣莲，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由于喝了酒，被薛晟这么一磨蹭，贺荣莲的全身竟然烧红了起来。他用尽全力推拒薛晟，却不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