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第二天一大早,碧玥就来到了沧苏的房间里,轻轻的叫起沧苏,碧玥的眼眸中满溢着笑容。
沧苏慵懒的支起身体,笑着看了一眼此时的碧玥,心中纳罕,便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碧玥还没回答,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哼,原来是在这里。”是莫辰……
沧苏收起笑容,淡淡的看了一眼莫辰,将脸别向一边:“不知宫主驾到有何贵干?”莫辰的眼睛盯着沧苏看了一会儿,也
不说话,便自动移开了。
将视线转到碧玥的身上,莫辰淡淡的说道:“我已经为沧苏找了一个伺候他的人,至于你,以后……你不用来了。”
碧玥微微一愣,恭敬的说:“可是……”话才说道一半,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是,宫主……”
莫辰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去,风,将莫辰的长袍吹起,在空中划起一道弧线。
转头看了一眼惊讶的沧苏,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温柔在瞬间化为乌有,所有的柔情都变成了悲伤。对不起……萧月……他的
话……我怎么能违背?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沧苏站在房外走廊中看月亮。
自从来到九霄宫后,沧苏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推动着时间的进程,使沧苏走向一个未知的,却是已经确定好的
路线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想法,长叹一口气,又望着月亮走起神来。
“回房吧。”沧苏淡淡的说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一个婢女,一个莫辰找来的婢女。
婢女点头,跟在了沧苏的身后。
入房,沧苏躺在床上,不知不觉,总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哥哥……沧苏微微皱眉,将脸转向墙壁。
还是忘不掉,忘不掉……那个……对自己那么温柔的人……那个……让自己那么心动的人……
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今夜,是谁的心在流血?
同样,在另一边,赫连冷珏站在桃树前。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学会在桃树下思念一个人?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
祭……你在哪里?……祭……
猛然睁大了双眼,赫连冷珏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什么声音,很模糊,什么都听不清,但是心……却是实实在在的疼着,双手
捂住胸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
只听“扑通”一声,赫连冷珏倒在了地上……
沧苏突然坐起身,望向窗外,明明……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谁在吟诵些什么。
走至窗前。
只见原本寂静的夜中,有人的轻轻的吟诵着。
“『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
『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
沧苏先是一愣,然后立即小声惊道:“是祭么?”趁着婢女不注意,沧苏轻盈的一个跳跃翻出了房间。
眼前的是一个白衣黑发人,金色的眼眸即使在黑夜中,也是那么的闪耀,长长的白色衣服被风刮得猎猎作响。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
祭念着,然后看了一眼此时的沧苏,微微一笑,道:“是时候了……”
沧苏一愣,什么?
正当沧苏想问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是那个婢女的。
祭冷冷的看了婢女一眼,右手微微一甩,就在空气中消失了,紧接着,是莫辰……
是的,莫辰在一瞬间来到了沧苏的面前,一双眸子隐隐的有些寒冷。
“刚刚……你和谁在一起?”莫辰的声音冰冷而又充斥着威胁的意味,“哼,你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不想活
着走出这里?”
沧苏冷笑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
下巴被莫辰一把捏住,狠狠的,仿佛要把沧苏捏碎一般,沧苏忍住疼痛,眼神丝毫不服输的盯着莫辰。
“宫主……”一旁出现的碧玥紧张的看着莫辰。
莫辰听到声音,转头看了碧玥一眼,冷冷的说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滚!”碧玥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是……宫主……”碧玥的声音中含着深深的无奈与痛苦。
“你终究还是执迷不悟……”一个声音响起。
“该是你的,永远都是的,不该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
“前世,是你的错,今生,还是你的错……”
“什么时候才能放开呢?亦或是,永远都放不开?”
莫辰捏住沧苏的手松了下来,他的身体颤抖着,四下转头看看,终于冷冷的说道:“你是谁?”
“有本事就别躲在暗处!你出来啊!!”莫辰大叫着。
但四周一片寂静,就好像刚刚的声音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沧苏微微皱了一下眉,这个声音……
第二十一章:
赫连萧月只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莫辰恶毒的眼神再次扫向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要以为你可以逃出去。”
少年的心里只剩下那不可化去的冷然。
尘,你说我们会不会永远在一起?
我的羽,那是当然的。
是谁在那如情人般的嬉笑呢喃。
“哥,亲吻鱼真的不可以分开养吗?”
“我们会分开吗?”
“不会,就像这亲吻鱼,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黑暗中,有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蜷缩在地上,暗红的血染红了那纯洁的白色,满目的猩红,那染血的小小身影只是紧紧地
抓着胸口,头埋得低低的,凌乱的头发把那人的脸掩在黑暗之中。
……好痛……好痛……
嘤嘤地低泣从那小小的身影传来,那人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朦胧中只是看到一双凄楚而绝望的眼睛隐隐有泪光,看不真
切。
一阵清风乍起,迷雾忽现,刹那间,刚刚那血泊中的小小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庄主……你醒了。”
赫连冷珏坐起身来,黑色的长发滑过棱角分明的脸庞,单手扶额,思绪还沉浸在刚刚不明所以的梦里,刚刚是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好像梦到了什么,他想看清楚,却拨不开那层层迷雾。
“我怎么了。”赫连冷珏皱了皱眉又恢复了往日那没有丝毫表情的样子。
“属下刚刚看到庄主倒在桃花树下,还以为庄主遇刺了。”庄主武功出神入化怎么会突然倒下,侍卫炙风百思不得其解,
但见庄主无碍也不敢多问。
“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庄主,一切已安排妥当。”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
“庄主……”炙风犹豫着要不要把最近九霄宫的事情告诉庄主,最近江湖上盛传,九霄宫内乱,九霄宫主下落不明。毕竟
少主还在那里,不告诉庄主这事好像有些不妥,虽然庄主好像不太喜欢少主的样子,但是毕竟是庄主的骨血,就算庄主再
怎么不喜欢少主,也该想想这骨肉亲情。
赫连冷珏见自己的侍卫犹犹豫豫的,也不见有下文,揉了揉眉心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庄主,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炙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紧地盯着赫连冷珏,生怕他有什么不悦,“九霄宫内乱,九霄宫主下落不明。”
“那个孩子呢?”赫连冷珏没来由的就蹦出了这么一句,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庄主是说少主吗?少主也下落不明。”炙风心道,果然庄主还是在意少主的,毕竟血浓于水,父子哪来的隔夜仇。
下落不明吗?莫名的赫连冷珏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那个与自己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孩子,
那个让自己愤恨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当初送走的时候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如今怎么又变得在意起来了。
“找到他。”赫连冷珏那看似无情的薄唇只是吐出了这三个字,也许真是为了那莫名的亲情,那如不化寒冰的心里只是这
样不停的对自己说。
阳春三月,正是乍暖还寒时,微风拂过清澈的湖面。只见几抹黑色的剪影掠过湖面,碧波漾起层层涟漪,细看却是报春使
者——几尾燕子罢了。载了杨柳的湖岸边刚刚发了几许嫩芽的长枝交错丛生。
路上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街上不时有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那几尾燕子掠过人群,飞进了一幽深的小巷,暗巷深深
,老旧的青石板上有那么几处小水洼,想是前些日子下过阵子雨,还没有干透。
那几尾燕子几个回转就掠进了一处小院,飞进了屋檐下的燕巢里。这院子是一个极其幽静的四合小院,小院看上去虽有些
年头,却很是清雅。有些灰败的院墙上爬了些许刚发芽不久的嫩绿藤蔓,分茎错生,墙角下长了些青苔。墙根的不远处有
一棵上了年岁的老槐树,茂密的枝杈遮住了这三月的艳阳,老槐树下摆了石头做的桌凳,树荫遮住了大半个石桌。
此时石凳上正坐着一个弱冠的素衣少年,十七、八岁的光景,少年的眉眼间有些许淡淡的愁绪,眉头皱的紧紧地,正全神
贯注地盯着石桌上黑白分明的棋盘,黑子已然把白子吃的死死的,再无任何退路,要寻出一条出入,杀出重围真真是难上
加难。
‘咯吱’一声响动,小院的大门突然开了,先是看到一只锦色的靴子,紧跟着靴子的主人也迈了进来,来人是个男子,穿
着繁复缛文的袍子,肤色雪白,带卷的发梢,微吊的双眸是罕见的妖异金色。
原本在老槐树下的专心致志的少年听到动静,忙转头,露出一个笑脸,刚刚的焦急已然烟消云散。
“祭叔,你回来了。”
被少年唤作‘祭叔’的男子,缓步走向少年,依着石凳也坐了下来,他扫了眼石桌上的棋盘,又看了看少年。
“怎么还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少年见男子提到那盘棋,刚刚漾出笑容的小脸又染上了愁绪,“祭叔,这盘棋比前些日子的要难上许多。”
“那你先看着,实在杀不出条出入,再来叫我。”
少年乖巧的点了点头,双眼又紧紧地盯着那暗潮汹涌的小小棋盘。
男子轻笑着站起身来,好似袍子上有灰尘一般,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袍子,走进了小院里其中一间房子。
祭站在窗前,顺手拿起手边一本被翻得有些旧的书,又看了眼在窗外那老槐树下的背影。
世事无常,时隔五年,那日的事仍历历在目,本来那日被发现后,他是准备趁莫辰不注意的时候再把那个孩子救出来的,
哪知……
莫辰竟然把那个孩子所有的记忆都抹去了,不过忘了也好……忘了也罢。
世世纠葛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二十二章:
昨日仍是明媚的春日,今日却是阴雨连绵。
烛光摇曳在烛台上,洒下一片温润之色,微风透过窗棂吹得书卷唰唰的翻了起来,赫连冷珏在灯下静静的看着手中关于山
庄生意的一本一本卷子,双眸看着书卷,心神却跑到了九霄之外。
这几日山庄里生意不断,以往能冷静处事的他,这几日竟是连连的失神,总是莫名的看着门外,等候着自己的侍从报告关
于那个与自己有着血缘的人的消息。
烛光晃动在赫连冷珏俊逸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冷漠,倚在了窗边纤尘不染静静伫立,几分风韵几分风度,任由谁也模仿
不了。
赫连冷珏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天色,雨花沿着屋檐落下,溅起一朵又一朵雨花,慢慢绽开的涟漪,瞬又被打乱了开去。
看着这苍穹夜色中的院外,他好像看到了以前的一幕一幕,看到了四下人的惊散,在院里乱跑和哭嚎,然后火苗沿着房梁
往上串去,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塌了下来,压死了多少孤魂,然后几个黑色身影,仍不忘在那倒下的人身上补上几刀
,殷红的鲜血流满整个院落,汇作一条小溪蜿蜒不绝,腥热浓稠的味道仿佛还在鼻尖。
那是——十五年前发生在赫连山庄的一桩惨案。
缘由仅仅是为了争夺赫连山庄独有的秘诀,而一切的导火线,名动天下的赫连山庄竟能被人破门而入的,全因他的结发妻
子凤小小。
他不应当记起这个罪人的儿子,他从未当他是他的儿子。可是那一天,当自己为了一己之利而将他出卖的刹那,那倔强绝
不屈服的眼神,和自己当年是何等的相似!
忽而一个暗影落在了门缝处,沉厚而恭敬的声音响起:“庄主,我们找到少主了。”赫连冷珏忽而微微的一颤,眉目闪过
一丝让人捉摸不清的味道,没有理会门外跪着的人,径自迈着步子走了出去,衣诀飘飞的瞬间晃动人的眼眸,等到侍从回
神过来,那个冷静从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连廊深处。
下人们还未反应过来,赫连冷珏就一跃而上一匹马,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中。李管家只是讶异不已,因为随伺多年的他知道
,他的主人最不喜两种天气:一是闷热潮湿的初夏;一是眼前这般的春雨绵绵的雨夜,主子说过,如果是下雨,他更喜欢
倾盆大雨,拖泥带水犹豫不决,不是他的性子。
可是这样的主子……为何连雨衣都不披就匆匆上路……
赫连冷珏向来做事都是深思熟虑的,他不懂为何自己如此匆忙的跃上马,朝那个侍从报告的地方奔去,他只是心中的那个
身影摇晃不去,那个倔强的眼神,总是无端的让他心慌意乱。
难道仅仅是父子的血缘?
马儿唏嘘一声,赫连冷珏拉紧了缰绳,在一座朴素无华的房舍下停了下来,墨色的发间微微躺着水珠,发带都已经浸湿一
片,可是却遮掩不了赫连冷珏冷峻华美的一身气息。
正自下马要踏入之际,两个竹片直逼面门而来,赫连冷珏抽出身旁的刀快速的挡下,只听得铿锵的一声,身后的一个几寸
厚的木桩就被刚才薄如蝉翼的竹片削成了几段。
赫连冷珏心一惊,正自思忖着是何人,身后一阵凉风拂过,没有转身的他用一手将剑放到身后挡住了一道凌厉的剑锋,刚
想出稍的剑,却又被按了下去。
背后之人有着不输于自己的武略和智谋,是何人?赫连冷珏心惊的想到。
“冷珏,许久不见,武艺却是落下了几成。”
冷静淡然的声音,飘忽云端让人捉摸不定,这个声音……
赫连冷珏转身跪在了地上,恭敬行礼道:“师父,徒儿失礼了。”
只见那飘然若谪仙,静若水中荷,淡然的说道:“无妨,本先出手的就是为师。”此刻赫连冷珏才敢抬起头看他的师父,
如瀑的长发一支碧色玉缵串起,落下的青丝随风舞动,竟是说不出的俊逸飘然。而师父的脸眸依旧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