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道歉了还不行吗?”
唐凌强忍着开口的欲望,嘴唇抿紧,提醒着自己要做一个有出息有人格有骨气的小孩。
“唐凌……”声音里有了一点哀求和哄劝的味道。
不能理他啊!理他你就永远都别指望有出头之日了!有个小人举着彩旗在心底呐喊,唐凌天人交战,挣扎良久,终于还是
没忍住,猛一咬牙,抬眼忿忿地说:“你少来了,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
谢鹏看他一脸别扭的样子,笑着凑过去,捏着他的脸颊说:“唐凌,男人不能太小气,敢做就要敢当,你看我都道歉了,
你是不是应该也道歉啊?”
“我道什么歉!”唐凌炸毛,这个混蛋欺侮了自己,回过头来哄一哄就是为了让自己道歉?
“迟到啊,不做作业啊,上课睡觉啊,罪名还不够多吗?”
“我……”唐凌再一次成功地被引诱进了一个叫自知理亏的陷阱。
“我叫来接你的司机是我自己那个小公司的,人家每天忙得要死,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早上还要浪费一个小时来等你
,你说你过分不过分?”
“你,你又没说……”唐凌小声地辩解。
“那我现在说啦,你以后还迟到么?”
“不……不了……”
“上课还睡觉么?”
“不了。”
“还敢不交作业么?”
“不了……”
“那快道歉。”
“对……对不起……”唐凌诚恳地反思自己,乍一抬头,看见谢鹏得逞的笑脸,气愤地抓起身后的枕头往他身上打去:“
你又耍我!”
谢鹏笑着挡开枕头,双手搂住唐凌说:“唐凌,别忘了你说过的话,要有出息,嗯?”
唐凌窝在谢鹏怀里,脑袋靠着他的肩膀,闷闷地说:“你能不能别老打我屁股,我都是个高中生了,很伤自尊的好不好?
”
“我不是怕打疼你,专挑肉多的地方打嘛。”谢鹏轻轻顺了顺他的头发。
“你以为打屁股就不疼?你把裤子脱下来我来打一下!我现在后面还麻麻的。”
“我帮你揉揉?”谢鹏笑着把手探下去,唐凌红着脸打他一掌,说:“你走开!变态!”
谢鹏哈哈大笑,抱着唐凌的手臂紧了紧,动作宠溺而煽情。
唐凌抬头,嘴唇在谢鹏下巴上蹭了蹭,谢鹏浑身一震,惊讶之余,心里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
唐凌察觉出谢鹏的退缩和不自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问:“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谢鹏不说话,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很激烈的挣扎。
“谢鹏,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唐凌鼓起勇气,却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唐凌……”谢鹏的手下意识地揉捏着唐凌的脊背,慢慢地说:“你……不懂……”
“我为什么不懂?我都十六岁了……”
谢鹏在心里叹了一下,就是因为你才十六岁……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屁孩,你能懂什么啊……
“谢鹏,我懂的。”唐凌微闭着眼睛,嘴唇试探着往上,和谢鹏的浅浅地相互摩擦,谢鹏心里的一根弦猛地一绷,警铃大
作。
“唐凌,别这样,你……”谢鹏艰涩地开口,想推开唐凌,可是身体却迟迟不肯听大脑的指挥,唐凌的勾引虽然青涩和羞
怯,在他眼里却有着极致的诱惑,鼻间是少年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眼前是那双漂亮明媚的眼眸,谢鹏想,也许,也许可
以小小的放纵一下……
唐凌紧张地等待着谢鹏的回应,心里有个地方酸酸涩涩的,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第一次生硬的告白,每一秒都是煎
熬的折磨。直到谢鹏微微地隔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凝视着唐凌的脸,然后,低头吻住了他。
仿佛一片羽毛轻轻掠过嘴唇,软软的,暖暖的,飘渺清浅得让人捕捉不住。下一秒,一个湿湿滑滑的东西顶上了齿列,温
柔地撬开,有力地吮吸,缓慢地深入。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用汹涌的,无法抗拒的力度,不管不顾地撞击着胸膛。
唐凌仰起头,舌尖努力迎合着谢鹏的探索和舔舐,尽管生涩,却成功惹得谢鹏一阵低喘,抬手固定住唐凌的后脑,更加放
肆地翻搅起来。
唐凌沉浸在一种伴随着晕眩的快乐里,感官都集中在舌尖上,谢鹏的每一次轻触,重压,缠绕,带来的感觉都如此美好。
美好到让人战栗,用尽力气都无法忘怀。
后来的唐凌,总是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窗外的蝉鸣,回忆着这个心无芥蒂,亲密无间的吻。
那时候他们都没有迫不得已的无奈,和忍痛割爱的苦涩。
他对谢鹏说,我喜欢你。
谢鹏说他不懂,是对的。
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心愿才简单而天真。
10.举棋不定
那天以后,唐凌很自觉地遵守了诺言,几乎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信条贴在脑门上,空前绝后地刻苦。一开始谢鹏总觉
得心悬着放不下来,隔三差五给邓老师打电话询问唐凌的情况,担心一疏忽他又会故态复萌,直到后来邓老师主动给谢鹏
打电话,说唐凌每次考试都能保持前十的排名,谢鹏这才舒了一口气。
晚上,唐凌在房间里做作业,谢鹏把工作都处理好,拿着书到唐凌房间,坐在床头看。
两个人互不打扰,居然安安静静地度过了两个小时。
“最近学习没问题吧?”看着唐凌终于大功告成收拾书本,谢鹏起来,拉过椅子坐到唐凌身边。
“咦?你终于想起关心我啦,这几天人影都看不到,我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
“想我啦?”谢鹏笑着揉乱唐凌的头发:“邓老师跟我夸奖你了,表现不错。”
“有奖励没?”唐凌仰起头,若有所指地勾起嘴角。
有什么在谢鹏脸上一闪而过,消失得太快,唐凌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没了踪影。然后,还没等唐凌反应过来,谢鹏就搂过
了他的脖子,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唐凌有点发愣,半晌才伸手摸了摸谢鹏的脸颊,眼神飘飘的。
“怎么了?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奖励吗?”谢鹏好笑,勾住唐凌的手指握在手里玩。
“觉得很不真实,”唐凌说:“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突然翻脸了。”
“瞎说什么呢。”谢鹏把额头抵上唐凌的:“别胡斯乱想。”
“谢鹏,我……”唐凌吞吞吐吐,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
有些话呼之欲出,只需要一点点的鼓励,一点点的引导,他就能勇敢地说出来。
“饿了吗?今天熬了鸡肉粥,吃点儿?”谢鹏轻轻推开唐凌站起来,脸上依旧挂着和悦的笑容。
唐凌怔了怔,摇摇头,说:“我很困了,想睡觉。”
“唐凌……”看着唐凌黯淡下去的眼睛,谢鹏蹙眉,欲言又止,唐凌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淡
淡地说:“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谢鹏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唐凌进浴室刷牙洗脸,然后关灯,径自在床上躺下,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禁忌的情感,仿佛一株让人上瘾的毒藤,一旦在心里扎根,就张牙舞爪地蔓延,明明知道最后的结局是致命的窒息,却还
是狠不下心连根拔起。
每次对上唐凌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谢鹏都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内心拉扯的声音,一边提醒着要保持距离,在事情变得无法
控制以前停止逾距的错误,一边却又贪恋着这种美丽的诱惑,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的甜蜜。
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能及时地停止,或者,根本不起这个头,也许很多年后,唐凌还是会像现在这样,纯真而坦率。
只是,所谓的如果,不过是心怀悔恨的人,编织出来安慰自己的幻境罢了。
时间无法倒退,错误也无法弥补。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残忍。
周一下午谢鹏回学校上了两节课,看看时间还早,把车直接开到了附中。
“怎么了?我最近可没向你告状了啊。”邓主任笑呵呵地让谢鹏坐下,想都不用想,这家伙肯定是为了唐凌来的。
“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谢鹏骨子里其实很讨厌有求于人,尤其是熟人,欠下的人情债总让他很有压迫感,但是事关
唐凌,他只能一次一次破例地拉下面子。
“听唐凌说,前段时间的物理竞赛的初试出成绩了是吧?”
“嗯,刚改完,等一下就公布复赛名单。”
“那唐凌他……”
“我记得好像是没有。”邓主任在电脑上搜索:“嗯,差两分。”
谢鹏点点头,憋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开口:“老师,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名额就十个,加进来可能不太……”邓主任沉吟半晌,说:“这样吧,我给唐凌卷面分数加两分,让他跟第十名并列。
”
“谢谢老师。”
邓主任在资料袋里翻找唐凌的试卷,好奇地说:“谢鹏,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关心一个人啊,以前你们家表弟表妹什么的
也在我们这里读书,也没见你往这儿跑得这么勤。唐凌是你什么亲戚啊?”
谢鹏一直都很自视清高,对谁都不屑一顾,为了唐凌连续跑了好几次学校,已经算是反常了。
“就是……我爸爸好朋友的儿子,人家把孩子托付过来,总得负点责任吧。”
“呵呵,你是挺上心的,唐凌他爸得好好感谢你才行。”
从办公室出来谢鹏看看表,还有五分钟放学,踌躇片刻,谢鹏还是没有等唐凌,独自开着车离开了。
最近几天,他躲唐凌躲得有点刻意,唐凌这么敏感,也许早就察觉了。
只是,谢鹏实在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再聪明再冷静的一个人,陷进了感情的纠葛里,都逃不掉满脑浆糊,心乱如麻的下
场。
正想着,放在副驾上的手机响了,谢鹏拿起,按下接通。
“谢鹏,我在你后面,停车。”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谢鹏往后视镜上看了看,微微一笑,把车靠边停下。
郑瑞瑜跟着他后面停下,下了自己的车,走过来打开谢鹏的车门,说:“不介意搭我一程吧?”
谢鹏示意她上车。
“车不管了?”谢鹏等她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叫人来开就行了,车子事小,你太难遇见了,得抓住机会啊。”
谢鹏笑,问:“怎么转悠来这边了?”
“送小狗去寄养,明天我们家去欧洲旅游。”
“哦,伯父伯母还好吧?”
“好得很,每次一到旅游就比我还活力四射。”
谢鹏点点头,专心地开车,郑瑞瑜又问:“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几个月都没声没息的,大家一起玩儿的时候总问起你。”
“呵呵,最近没空出去疯了,请他们忘了我吧。”
郑瑞瑜吃吃地笑,一双媚眼打量谢鹏良久,说:“这么老实,不像你啊,被老爸管制住了吧?”
“嗯,他把我叫进公司了,安鹏最近也遇到了点麻烦,我正愁呢。”
“你还瞒着你爸安鹏的事情?”
“废话,他要知道我自己开了个公司非把我整破产不可,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反正这次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你别在你爸
那儿说漏嘴了啊。”
“知道了,咱们什么关系啊。”郑瑞瑜掐了掐谢鹏的手臂,说:“改天跟我一起吃个饭吧,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诶。”
“成,大小姐一句话,我随时都可以。”
谢富豪跟郑瑞瑜的老爸是生意上的泛泛之交,不过两个小孩因为读的同一所中学,所以关系一直不错。郑瑞瑜是谢鹏为数
不多的异性朋友之一,是个典型的女强人,雷厉风行,敢说敢做,谢鹏很欣赏她,但是偶尔也会因为她的强势而感到头疼
。
十分钟后,谢鹏熄火,目视前方:“到了。”
郑瑞瑜笑眯眯地坐着没动,谢鹏回过头来,问:“怎么了?”话音未落,郑瑞瑜便靠了过来,嘴唇毫不客气地贴上谢鹏的
。
谢鹏僵住,静默了两秒以后,伸手用力推开郑瑞瑜。
“谢鹏,”郑瑞瑜有点不满,皱着眉头:“好歹我一心一意追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这么无情?”
“对不起。”谢鹏察觉出自己动作的鲁莽,歉意地说:“我真的,没那个想法,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配不上你。
”
郑瑞瑜抿着唇,固执地说:“我不会强迫你,但是你也不能阻止我继续追你,这是我的自由,除非你结婚了,我才会死心
。”
“瑞瑜……”
郑瑞瑜没给谢鹏废话的机会,匆匆开门下车,快步离开。
谢鹏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微微叹气,躁意在心头盘旋,却找不到排解的出路。
快到家的时候,安鹏的合伙人齐安给谢鹏打了一个电话,说安鹏又一次的贷款申请被拒了,形势不容乐观,谢鹏又问了一
点情况,越问心越乱。
本来的好心情消失殆尽,谢鹏觉得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怎么回来这么晚?”听见他的车子驶进庭院,唐凌从房间跑下楼来,给他开门。
“没什么,有点忙。”
“你今天下午不是去上课了吗?”
“嗯。”
谢鹏回答得心不在焉,没有多看唐凌一眼,径自上了楼。唐凌愣愣地站在楼梯口,看起来孤单又委屈。
11.心事成双
谢鹏最近过得很悲催,一边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去老爸公司上班,一边要在暗地里操心安鹏的财务问题,一边还要应付毕业
论文,忙乱得鸡飞狗跳。
不过虽然每天都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谢鹏还是不忘抽出时间辅导唐凌的物理,小家伙很争气,虽然初赛勉强被加塞了进去
,但是复赛成绩不错,下个星期决赛是全校公开的比赛,不但考成绩,还要考反应能力,谢鹏每天晚上都跟唐凌玩半个小
时的模拟,那几乎就是他一天里最轻松最开心的时间。
“你这是什么题啊?也太偏了吧?”唐凌坐在床上,抱着枕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都没理出个头绪来:“给我纸笔,我要
算!”
“不行!你反应这么慢人家早抢答了。”谢鹏把椅子拖到床边,跟唐凌面对面:“好好想一想。”
“想不出来!”唐凌往床上一倒,用枕头捂住脑袋:“我不参加了我什么都不会。”
“不参加就算你弃权,那你就输了哦。”谢鹏把唐凌拽起来,说:“如果弃权,就要上去蛙跳三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