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话间,展昭注意到了死者的手,伸手,将他们的手拿起来看。
“发现什么了?”公孙问。
“哎呀,这是个赌棍啊。”说着,展昭又去看另外一个,道,“这个也是,这两人必然是嗜赌如命,找几个赌场的人来看
看,说不定能认得。”
“展护卫,如何看出来的?”包拯不解地问。
“嗯……”展昭给包拯看死者的手指,道,“大人,你看他食指指腹上面的皮肤,比其他的地方都要薄,那是因为摸牌摸
的。另外,他的小指内侧和拇指内侧都有茧,那是长年摇色盅造成的。”
包拯点头,派王朝马汉到赌坊去找来了几个管场的,几人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两个死者,一个叫万大华,一个叫毛强,都
是赌坊的常客,几乎每天都赌钱,前两天没来他们还纳闷呢,没想到就死了。
公孙听后,问,“你们赌坊,养狼狗么?”
“呃,养的。”几个管场对视了一眼,都点头,道,“都养,因为赌坊银子多,怕有贼,所以都养了凶悍的狼狗。”
“会咬人么?”展昭问。
官场们面面相觑,都点头,“若是靠近的话,会咬的。”
展昭让他们看了看死者身上的伤痕,几个管场都摇头,道,“绝对不是狼狗咬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展昭问。
“展爷,狗和狼不一样的,我们的狼狗虽然凶,但都是喂饱的,他们最多咬人,可不会将人咬死啊。再说了,赌坊都有大
量的打手护院,一旦狗们一叫,都会直接去将人拿下,绝对不会看着狗将人咬死……我们都是本分人,又在开封府包大人
管辖下做买卖,哪儿敢草菅人命啊!”
众人都点点头,包拯问,“这两个赌客,平时人品如何?有没有家人,和谁发生过争执没?”
几个管场七嘴八舌回答,这两人性格差不多,什么都挺好,就是好赌,而且嗜赌如命……不过总的来说,平时也不打架闹
事,不会为非作歹,赌钱也的确有几下子,因此生活还不至于太拮据,亲人就不知道了,爹娘估计有吧,不过媳妇是铁定
没有……都还是光棍。
包拯点头,让人跟着管场们去找这两个死者的家,问问家人朋友,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随后,包拯找来了开封当地一些砍柴的樵夫和经常上山的猎户,问他们,这开封府周边一带,可有什么凶猛的兽类?
猎户们看了看尸体,都表示……这是狼或者是狼狗咬的,而且是大群的。
包拯更加纳闷了,询问,“开封府可有狼群?”
众人都笑着摇头,道,“绝对没有!”
……
白玉堂一路快赶,终于,在这一天的傍晚时分,来到了应天府。
应天府也算是个大镇店,离开封不到两天的路程了,白玉堂死活拽住还要往前蹦的回风,道,“唉,你不累我就快累死了
,住一晚再走!”
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风,被白玉堂拖进了应天府最大的酒楼。
这酒楼颇气派,白玉堂非常重视回风,因此一般只要酒楼有院落,他都会租住在院落里头,这样就能把回风放在眼前。
回风在院子里打着鼻响,不满地看着坐在石桌子边吃饭的白玉堂,像是要跟他吵架。
白玉堂无力地喝了口酒,道,“你也是……要见小月也不用一口气从松江府跑到应天府吧,你不累啊?”
回风不满地甩着脑袋——人家想死小月了,都是你……不跟展猫猫住一起,弄得人家天南海北的整天相思度日。
白玉堂叹气摇头。
这时候,伙计按照白玉堂的要求,抬来了新的浴桶和很多热水,白玉堂想了想,就问,“唉,伙计,晚上这应天府有没有
什么好去处啊?”
“呃……爷,您想晚上出去?”伙计问。
“嗯。”白玉堂点头,见掌柜的神色有异,就问,“这晚上出去不得么?”
“爷,最近晚上不太平,奉劝您早些歇息,就算听到怪声音也别出门。”伙计战战兢兢地说。
白玉堂忍不住皱眉,问,“什么怪声音?”
“呵呵。”伙计干笑了两声,说了声,“也没什么,就匆匆跑了。
吃过了饭,白玉堂浸在浴桶里头,美美地泡了个澡,脑袋里还在琢磨刚刚伙计说的话,什么怪声音?
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白玉堂本来想出去逛逛……但是回风咬住他袖子,死活不让他出去——你早点睡!明天起早
!我们一天之内就赶到开封府!我要见小月!
白玉堂被回风拽住了挣脱不得,有些无力地看它,“唉,你不至于吧。“
回风凶巴巴地打响鼻——不准耽误时间!
白玉堂无奈摇头,转身欲回房间,回风终于松了口,不料白玉堂一闪身,一跃跳上了房顶,对着回风坏笑。
回风刨着蹄子打响鼻——你坏死了!
白玉堂摇摇头,站在酒楼的房顶上往外望……一看,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伸手摸了摸下巴心中纳闷——怎么这应天府刚
刚掌灯……街面上就一个行人都没有了呢?
第一百零四话:咬,奇异的命案
白玉堂看着纳闷,他沿着房顶走了几圈,发现——邪了门了!整个应天府,大街上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而且偏偏,
现在还是刚刚入夜。
本来么,这没人让他上哪儿溜达去?总不能一个人上街去傻逛吧。
白玉堂无奈叹了口气,落到了院子里头。
回风有些不解地看他,就见他叹了口气,道,“算了,早点睡吧,明天去开封好了,还是开封府热闹些。”
回风甩着尾巴刨地——太好了!
白玉堂无奈,进了屋子,安心睡觉了……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也就渐渐进入梦乡了。
睡到半夜,突然被惊醒了。
白玉堂睡觉向来警醒,之所以说是被惊醒的……因为,街上很多狗在叫。养狗的人家很多,可以看个门什么的,晚上偶尔
一两条狗叫唤,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是,怎么好似满城的狗都在叫呢?
白玉堂翻了个身,用被子裹住脑袋,心说,“这算什么?狗儿们开会么?”
又挨了一阵子,白玉堂有些受不住了,起身打开门出来,就见回风也在院子里烦躁地甩着耳朵。
白玉堂出去,摸了摸它的头,问,“它们在吵什么,你听得懂么?“
回风歪过头看白玉堂,白玉堂也无奈,纵身跃上了房顶,往外张望,就见大街上依然是空空荡荡。这满城的狗都在狂吠,
但是却没有一家人家点灯的。
白玉堂更加纳闷了,心说……这可有意思啊!可见,狗不是头一天这么叫了,而是天天那么叫,人都已经习惯了,不然的
话,他可不相信一个人都不在意。
想到这里,白玉堂跳回了院子,在院里转了转……就去找伙计,“伙计!”
可奇怪的是,伙计也没人答应。
白玉堂一挑眉,心说……这是怎么的了?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这应天府他也不是头一回来,这怪事儿却是头一回遇到。
白玉堂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四外找了找,最后到了厨房,拿出一个铁锅,又拿了一把铲子出来,到了房顶上,一面敲一
面喊,“走水啦!走水啦!”
这招还挺灵的,没多久,整个酒楼的人都跑出来了,白玉堂赶紧把锅铲一扔,闪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假意睡眼朦胧地推开
门出来。果然,就见好多人都在外头寻找火源,边问,“哪儿着火了?”
白玉堂揉着眼睛,“怎么回事啊那么吵?”
伙计赶紧道,“唉,爷,不知道谁在喊,说着火了。”
“着火了?”白玉堂不解,“有人喊么?我倒是听到很多狗在叫,这是怎么回事啊?”
“呵呵……爷,别问了,您忍一忍,这一晚上就过去了。”伙计小声道,
“一晚上?”白玉堂睁大了眼睛看他,道,“你是说这狗要叫一晚上?这是为什么?”
“这个……也不一定的,有时候前半夜停,有时候后半夜听,总之呢,天亮之前就一定停的。”伙计说着,就想要回去接
着睡。
白玉堂拦住他,问,“你给我结账吧,我走了。”
“走?”伙计吃了一惊,问,“现在。”
“是啊。”白玉堂无所谓地说,“反正我也睡不着,还不如赶路直接走,到了个安静的地方再睡呢。”
身旁回风打了个响鼻,刨蹄子——对的对的!早知道刚刚就别停了!
伙计赶紧摆手,道,“不行啊不行!”
“干什么不行?”白玉堂不解地看他,“我又不是不付帐?”
“不是。”伙计赶紧摇头,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白玉堂道,“晚上出去不得啊!”
“为什么?”白玉堂不解地问,“那个……百鬼夜行啊!”
白玉堂挑眉看着他,半晌,笑了,问,“什么?”
“真的!”伙计无力地叹一口气,道,“爷,您大概也知道吧,前阵子,侩河那儿不是洪水,死了不少人么?”
“嗯。”白玉堂点了点头,道,“那又怎么样?”
“据说啊,那里死了好多,都是外地过去的官兵。”
白玉堂点点头,的确有这么回事情。
“这人死得死在故土啊……客死异乡,祖上要遭殃的!总得落叶归根么。”伙计道。
白玉堂听后点点头——倒是有这么一说。
“那些死者的家属呢,雇了一批湘西的赶尸人,将大批的孤魂野鬼都运回去,这都好几天了,我们都不敢出门。
“赶尸?”白玉堂笑了笑,他倒是听说过,苗地有,湘西也有,这是巫术的一种,属于白巫……不过,也用不着怕成这个
样子吧。就道,“赶尸的也不是说不能看见,看一眼怎么了?还有,为什么狗那么叫唤?”
“爷……不是开玩笑的,前几天有人,就是因为晚上看了一眼赶尸的……后来,被尸体咬死了。”伙计战战兢兢地回答。
“被尸体咬死?”白玉堂更加不解了。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所有的狗都停下不叫了,街上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非常的有节奏和规律。
白玉堂一愣,就听那伙计和掌柜的边喊着“来了”,边跑回了屋里去关门落锁。
白玉堂哪儿会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一个纵身跃上了房顶,低头往下看……尽管他是见过些世面的,但看到了眼前的情
景,也有些震愣。
就见远处的天街之上,有几队人走来,这些人都行为怪异。为首的,是几个穿着灰布道袍的老道士,一手端着一碗水,另
一手举着一个铃铛,边走边摇着铃铛。
他们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而最最诡异的,是道士们身后跟着的一排人……就见那些人都穿着全身的素缟,一身白衣那分
明就是寿衣,头顶斗笠,斗笠上面还贴了几张符咒……这些人动作极其统一,一步步迈得非常齐整,都随着老道的铃铛节
奏走着。
白玉堂微微皱眉,按照伙计和掌柜的意思……那成群结队走着的,都是尸体?!
白玉堂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从袖中拿出一块墨玉飞蝗石来放在手中。抬手对着其中走在中间的那一个白衣人一弹…
…墨玉飞蝗石飞出,直接打中了那人的斗笠……
斗笠被应声被打飞,白玉堂再一看,就深深皱起了眉头——那张暴露在斗笠外面的脸……已经开始腐烂,脑门上还贴着符
咒。
正这时候,就听其中一个道士突然举起铃铛晃了晃,随后停下……有趣的是,他身后的那些尸体也都停下了。
老道士回身,将那个斗笠捡了起来,扣回了尸体的头上,随后走到了队伍的前面,摇起了铃铛……继续再走。
白玉堂目送着这支诡异的队伍走远,也有些哭笑不得,这都邪了门了……莫非干尸还是真的?他一直知道,这不过是运送
尸体之人用的花招而已啊。
白玉堂满腹狐疑地下了屋顶,回风在院子里依旧刨地——白白,快去睡觉啊!明天要早起的!
白玉堂见它着急,也无奈,想了想,反正也不关他什么事,回去睡觉得了。
此时,那些狗儿们也都安静下来了,白玉堂躺在床上,想着刚刚伙计说过的话,什么赶尸啊,僵尸咬人啊之类的,迷迷糊
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白玉堂就听到砰砰两声,起床一看,就见回风屁股对着门口,正用后蹄子踹他的房门呢,那样子像
是说——快点!快点!
白玉堂摇头叹气,只好穿上衣服,拉着回风赶路往开封府去了。
……
展昭这阵子正在查被咬死赌客的案子,他到处问周边地区的猎户、樵夫,哪儿有狼啊,或者有没有被咬死的事情。
可是得到的答案都说没有。
展昭就开始纳闷了,心说……莫非,这只是巧合么?
展昭颇为无奈,溜溜达达回开封府,心里却是惦记着……白玉堂不是说要来的么,怎么还没露面啊?
他刚刚上了大街,就看到从城门口的地方,来了一大队的人马,高头大马拉着一车车的箱子。这些箱子都用锁链封着,车
前插着旗子,旗子上书——长丰。
展昭一挑眉,原来是长丰镖局的啊,这长丰镖局一直都在南方活动,今日怎么就保着镖来了开封了呢?
长丰镖局的那些镖师们,看样子都异常的紧张,谨慎地押着那些箱子,往开封府的北城赶去。
展昭想了想,北城那是大相国寺的方向,并没有什么大户人家……一般别人的家宅都不肯造在寺院附近的,嫌晦气。
想着,展昭继续往回走,路过酒楼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飞来,展昭侧身,伸手一接,就见是一粒花生米。
展昭心中一喜,抬起头……可是,他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而是一脸笑意,趴在栏杆边跟他打招呼的唐弥。
展昭皱了皱鼻子——没劲!
唐弥见展昭一脸的丧气外加失望,失笑,道,“唉,我说小猫儿啊,你怎么没精打采的?病了?”
展昭不理会他,将花生米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就想走,却听唐弥笑呵呵问,“是不是相思病啊?我这里有药啊。”
展昭回头,眯着眼睛横了唐弥一眼,唐弥赶紧收敛了一些,笑道,“唉,别走啊,上来吃点东西。”
展昭挑眉,“我在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