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儿,跟上!跟那妖人说些什么鬼话!”楚思远见楚天寻迟迟没有跟上来便出来寻他,见他与篱散聊得欢,心中大怒,
语气不禁难听了一些。
楚天寻连忙应了两声跟上。
大殿内站满了人,除了关在水牢里的李勋扬,花影教所有的高手都在场。
今日花盈舞穿了一件新的衣裳,大红的颜色,上面绣着几朵牡丹,穿在他身上不但不恶俗,反而更显美态。及腰的青丝用
一个玉环固定,懒洋洋的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垂着眼睛看着底下的人,满目的鄙夷。
花盈舞笑语盈盈:“今日里怎么都来了,难不成是想念本尊了?”
柳清风冷笑一声:“你们花影教一向为非作歹,为武林所不齿,杀害无数武林侠义之士在前,杀我女儿在后,我身为武林
盟主,第一个站出来取你狗命!”
花盈舞突然张狂的笑了起来,邪魅的笑声充斥在整个大殿中,众人心神一窒,竟不自觉的倒退一步。
花盈舞笑停了喘了喘气瞥他们一眼:“本尊杀的人太多了,也不知你的女儿是谁,要是只要了,本尊一定让她死的更为痛
苦。”
“你!”柳清风咬牙切齿,“你不得好死!妖人,今日我定要取你狗命!”
柳清风大怒,拔剑而起,朝着花盈舞刺去。花盈舞低垂着头理着乱发,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突然一阵红色的强光照亮了整个殿堂,篱渊拔出了花凛剑,剑身晶莹剔透,蔓延着蔷薇的图腾,剑身出鞘,立刻发出红光
。
柳清风一怔,红色的剑已经朝他刺了过去,挑掉了柳清风手中的剑。
篱渊收回了剑站到了花盈舞的身边。
花盈舞似嗔似怨的瞪着他,娇声道:“篱渊,你怎么拿我赐给你的剑来对付这种杂种呢,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
“是属下的失误,竟以为当今武林盟主会是什么高手。”说的平平淡淡,羞辱的意思却十分明了。
柳清风大怒:“妖人,疯言疯语,看我今日不除了你们。”
花盈舞闻若未闻,扫了那数十个掌门一眼,漂亮的柳眉微微蹙起:“本以为今日本尊可以出手动动筋骨,没想到只来了你
们这一群废物,看来又轮不到本尊出手了。”
楚思远忍了许久,终于上前一步,怒道:“花教主好大的口气,今日在此的都是武林豪杰,你这么说有失风度。”
花盈舞看他一眼,“这不是楚前辈吗,怎么今日也跟着过来了,哎哟,我险些忘了,那个风流女正是你的妻子,那楚家小
子呢,可有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射向楚天寻,楚天寻从进来就一直傻傻的看着花盈舞出神,哪里听得见看得见别的什么,突然间回过神来
,众人皆是看着他,期待着他说些什么。
楚天寻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作揖,温声道:“花教主好。”
花盈舞扑哧一笑,掩着嘴笑吟吟的看着他。
楚思远气极,却又听楚天寻道:“花教主,柳依依真的是您杀的吗?”
花盈舞倒是很大方的回答他,言语间少了咄咄逼人的讽刺。“我杀她做什么,你当真觉得我花盈舞吃的闲吗?”
楚天寻本就不信是花影教所为,花盈舞这么一说倒也有点道理,便又问:“那伤口你又怎么解释?”
花盈舞哼笑一声:“那就要问凶手了,篱渊乃是我教副教主,武功虽在我之下,但在江湖中也算是顶尖高手,杀个小女子
还不至于拔剑,你当这花凛剑是随随便便动用的吗?”
楚思远气极,白道中人有头脑的没一个会相信是花影教所为,本就是借题发作要想除了花影教,现在倒好,这个傻小子还
楞乎乎的和花盈舞讲起了大道理。盛怒之下,大喝道:“花盈舞,休要狡辩,今日我等定要与你一较高下。”
花盈舞叹了口气,惆怅的道:“你们这群臭男人,本尊和你们动手只怕污了我的纤纤玉指。”抬起玉葱十手细细的看。
这花盈舞确实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美人,然而行事乖张,这么一说众人都是咋舌,这妖人果然疯疯癫癫,不男不女。
花盈舞突然站了起来,敛了笑容:“今日若是动手,你们只怕不会有活的可能,本尊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楚天寻,你
若是能接的了我十招,今日我便由你们处置,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殿中立刻传来一阵嗤笑声。这楚天寻虽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但也是少年才俊,武功也算上乘。楚天寻再不济也不会接不
了十招,中人心中同是嘲笑,这花盈舞也难免自视太高了。
楚天寻看着花盈舞心中闷闷的思考,事情明明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再打呢。
花盈舞笑出声来:“楚家小子,又在想些什么,难不成你害怕伤了我?”
楚思远对着楚天寻怒道:“依依是我们楚家的人,这个仇确实需要楚家人来报,你且接他了十招,便是替依依解了气。”
推他一把,将他推至人前。
花盈舞慢慢的踱步下了阶梯,微微笑起来:“动手吧。”
“你不拿剑吗?”楚天寻看着花盈舞问道。
花盈舞缓缓抬起头:“好久没有用过剑了,我这手可是比剑还锋利的,你仔细别吃了亏!”花盈舞媚眼一瞪,已是出了手
。
花盈舞来势汹汹,楚天寻接了几招已是非常的吃力,他又怎知花盈舞只是用了一成功力。
风驰电掣间,花盈舞突然加大了去势,眼看着掌风要扫向楚天寻,楚天寻身形一闪,剑身直直的与花盈舞对峙。
嘴角微微翘起,这最后一招便是要楚天寻一败涂地。蓦地,身体内升腾起一股寒气,体内聚集出的功力瞬间溃散,那一剑
避无可避,眼看着就要刺向自己的胸口。
楚天寻亦发现了他的异状,要收回剑却发现剑气难收,就在剑的尖端离花盈舞的胸口只有一寸处,一道红光刺来,不止挑
开了剑,更震伤了楚天寻,急速退后两步,直至撞到了墙才停了下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花盈舞身子向后倒去,衣袂飞扬,青丝漫舞,如同繁花盛开,美得令人炫目。一条修长的手臂伸了过来,揽住花盈舞的腰
,用力一带,身子落入了男子的怀里。
篱渊单膝跪下,让花盈舞倒在他怀里。绝美的容颜扭曲起来,玉葱十指痛苦的爬上了男子的衣襟,声音颤抖:“软筋散,
我中了软筋散……”
篱渊收紧的手臂,把花盈舞的头紧紧地抱进了怀里,手抚着他的青丝,声音低沉的呢喃:“没事了,等我解决了一切,就
会给你解药。”
花盈舞大惊,瞳孔倏然放大,那颗心思七窍玲珑,一下子便明白了篱渊的意思。抽出最后一丝力气,用力的推开篱渊,大
吼:“你背叛我!”
篱渊面无表情,再度用力将他圈入怀里,声音越发的温柔:“你休息吧,很快都会解决。”
花盈舞再度挣扎,奈何手脚无力,身体动弹不得,那双美目中散着哀怨仇恨的目光,一瞬间,漫无止境的爱意通通变成了
恨意,噬骨的恨意让花盈舞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碎拥抱着他的人。
柳清风一群人心中却暗自得意,哼笑一声:“呵,竟然窝里反了,魔教中人果然个个与众不同。花魔头,天寻可是接了你
十招的,你也该履行诺言了吧?不过就算你不履行诺言,你也难成大器。”
花盈舞满心的怒气,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趋弱,身后一干教众亦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突然间听到花盈舞的怒吼:“
你们立刻动手,杀光这里的人,一个不留!”
今日是十五,要是落入了白道手中,免不了一死,心念一动同时拔剑准备开始一场恶战。
岂料此时,嘻嘻笑着的少年突然站上了台阶,手里拿出一瓶药丸,教众同时眼睛一亮,那便是解药!
篱散嘻嘻笑着:“你们要是动手了,我就毁了这解药,看你们还要不要活了!”笑的天真烂漫,言语间却阴森可怖,令人
一阵心寒。
教众对望一眼,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篱散见他们松动了,便又笑道:“我可是知道如何完全解开了花醉的毒的哦!”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教众哪里还能犹豫,立刻缴械投降,齐齐叩拜:“篱堂主深明大义,我等定当誓死追寻。”
篱散笑嘻嘻的把解药扔给了他们:“这话我爱听。”
花盈舞气急攻心,嘴唇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然而这一切都不是最令他痛苦的,最令他难受的还是篱渊的背叛。
柳清风见状,立刻转变了态度,对着篱渊恭敬道:“阁下定是大仁大义之辈,为了正义不惜背叛魔教,在下实在佩服,待
我等将花盈舞这个妖人处决,尔等能够弃暗投明,白道定是欢迎之至,我柳家大门随时为阁下而开。”一番客套的话说的
正义凛然,白道的几个掌门皆是齐齐点头,赞叹不已。
这柳清风做的绝,一来能够渔翁得利,得了白捡的便宜,二来得了一个宽容的好名声,真是一举两得。
篱渊背对着他们冷笑一声,将花盈舞抱起来放在椅子上,不顾他愤怒的眼神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发:“别担心,我说过我会
保护你的,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花盈舞哪里还听得见他的话,曾经的甜言蜜语都成了最毒的毒药,柔弱无力的手缓缓的抬起,搭上了篱渊的手臂,身子慢
慢的前倾,突然一口咬下,用力的闭紧牙齿。
篱渊皱着眉忍着疼痛任他咬,咬的累了,再也没有力气了,终于慢慢的松动了牙齿。满口的鲜血,一滴滴的从嘴角滑落。
“今日……我最终还是尝到了血的味道了……”吃力的微笑起来,脸色苍白。
篱渊苦涩的一笑,站起身来面对众人,冷冷的笑道:“我何时说过把花盈舞交给你们处理啊?”
柳清风眼神倏然锐利:“你可是想包庇他?”思考片刻脑筋突然一清:“你想自己当教主?”心中瞬间紧张起来,手握紧
了剑柄。
篱渊冷冷一笑:“笑话,花影教自然是不能再留,只是这白捡的便宜,你也敢要?”
“你到底是敌是友?为何不肯将这妖人交出来让我们处置?”柳清风直直的问道。
“笑话!本王做事还要你们教吗?”手慢慢的按上了面具,蓦地拿了下来,露出那张惊世骇俗的英俊面容。
白道中人大惊,柳清风第一个将他认出来,立刻下跪叩拜:“拜见八王爷。”其余各人倒抽一口凉气,跟着纷纷下跪。
这便是他佩戴面具的真正原因!
武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然而白道中人大多自视甚高,不愿意做那些鄙俗的生意。朝廷年年发放粮饷,用于门派的修
建发展,同时也拉拢人心。八王爷篱渊便受命负责这项事物,所以很多武林白道中人都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三年前花影教
势力越扩越大,朝廷几次派人都不曾劝降,篱渊便放下了身段,和九王爷篱散一齐潜入花影教伺机将其一举歼灭。便有了
今天的局面。
花盈舞坐在他身后,手脚已经忍不住的颤抖,假的,都是假的,一开始便是阴谋。
那些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统统都是假的。
怪不得从一开始篱渊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至不顾一切的靠近自己。原以为那些都是因为他疯狂的爱着自己,到头来
才发现他只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已。
好一个篱渊,堂堂的八王爷竟然对自己卑躬屈膝,低眉顺眼。
喉口涌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咬着牙硬是忍了下去。他好恨,好恨自己动了真心。在那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时候,那些
甜蜜的结合统统成了最讽刺的嘲弄。
高傲的花盈舞,竟比一个娈童还不如!
前天夜里他还握着自己的手,说要和自己拜堂,说要找到最美的嫁衣,最美的凤冠。
他说自己配得上天下最美的东西。
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傻瓜一样。
好可笑的笑话,自己欢欣雀跃的时候,他一定在心里嘲弄自己,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自己真傻,怎么会觉得那样的目
光是痴迷呢。
可是心里好难受,纵使再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得不相信,他恨得不是篱渊设计背叛了自己,恨得是篱渊原来不爱自己……
他不爱自己,他真的在骗自己……
心绞痛,比以往每一次的散功还要痛。
痛彻心扉。
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再也不可以哭了,怎么可以哭呢。他是骄傲的花盈舞,不可一世的花盈舞……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艳惊天下的美人儿痛苦的模样。
柳清风讨好的对着篱渊笑:“八王爷为民除害,果真大义凛然,吾等定当以您马首是瞻,既然八王爷在,这花影教当然是
交给王爷处理。”
篱渊抿着唇没有说话,目光犀利的扫向众人。冷冷道:“既然如此,请各位先行下山,各位维护武林的精神实在可嘉,圣
上也有意嘉奖各位,使得各位今后可以一心一意的维护武林和平。”
不温不火的说完这番话之后,众人面上均露出了喜悦的神情,篱渊言下之意便是朝廷要发放粮饷了。哪里还有不高兴的,
喜滋滋的转身就要离开。
楚天寻站在原地,手脚颤抖,座椅上的花盈舞此时面无表情,眼眸中没有了焦距,身体无力的瘫软。楚天寻的心突然抽疼
了一下,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楚思远低喝一声:“寻儿!”
仍是没有反应。
楚思远一把抓上了楚天寻的手臂,拉着他转身离开。几乎是半拖着被带走的,目光仍然恋恋不舍的在花盈舞的面上徘徊,
直到离得远了,楚天寻再也看不见花盈舞了,目光也缓缓的收回,心里五味陈杂,烦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篱渊转过身抱起了手脚瘫软的花盈舞,目光痴痴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盈舞紧紧的咬着唇,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篱渊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怎么开口,怎么说得清,这样傲气的人儿,肯委身于自己已经是做了多大的牺牲,现在自己竟然欺骗了他,伤了他,他怎
么可能原谅自己,怎么可能再相信自己的话。
盈舞,我是真正的喜欢你,可是越是喜欢你,越是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见了。这样自私的强烈的独占欲,你又怎
么会懂。
深深的望着怀里无法挣扎的人儿,心中涌起惊天骇浪般的自责,无论如何,总要走下去的,总有一天自己深爱的人儿会原
谅自己,像以往一样对自己又笑又骂,又恨又爱。
喉咙哽咽了一下,忽然听到怀里的人低低的说了一句:“篱渊,我要你死。”
第六章:
“你要我死,我却只要你爱我。”落寞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房子里。
花盈舞垂下了头,喉咙一阵火烧,疼的再也说不出话。
自己哪里不爱他了,若是交换一下,我死,你可会爱我?
抿住了唇,把头埋的再深一些,总是可以逃过他鄙夷的目光的。他是王爷,身边定是有一群莺莺燕燕的,自己只是美了一
些,所以竟然可以得到他的雨露恩泽。也因为他是王爷,又怎会看得起身下的那一群承欢的人儿呢。
自己也不过和那些娈童一般。却误以为得到了人世间最美好的情爱。
要多用力才忍得住这些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