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他个性清高自告奋勇要抢风头,后来从司空那听来说,其实老头子喜欢的并不是他。
有钱有势的怪人。不过老头子并不老,相反是个拥有健硕身材的有魅力的中年男子。
“他让你上去。”
和自己说话,这个人永远那么吝啬,真该找个时机好好问问他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清脆悦耳的声音,纤细但不柔弱的完美身材,那张脸就不用说了。第一次在族里见到他,就记住了。
都知道老头子喜欢收集美丽的孩子,族里的少爷都拥有一张天使般的脸,只是骨子里不是恶魔就是凡夫。是后者的话就那
样平凡的活着,到或许真会幸福,但是作为老头子的孩子,还是成为魔鬼更明智。
但他的美和夏程巍的美不一样。媚与帅,是有显着区别的,只杀伤力不相上下。
既然老头子不想动你,也不是那样喜欢你,那么就由我来吧。
“谢谢。……Mickey。”
夏程巍走过去,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擦着他的肩上了楼。没有回头,没有停顿。
云淡风轻的笑容只在脸上浮现了短短两秒。除了魔鬼,谁还需要天使的皮囊?
“罗阳,我们走吧。”
I 依赖 —— 13
B城叫贺司潇的人本不多,再加上年龄的限制,华清昊如他所想的那样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他。
是找到了吧?反复看着手机里那个名字那个号码,一按键,就能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了。
不知道贺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容易生病。那次在D城的意外碰面,觉得他是个格外健康的孩子,而昨天再次见到,脸上
那熟悉的不健康的白色仿佛又回来了,是这几年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小时候会问爸爸妈妈,为什么那个可爱的小弟要常常吃药,不能和他们一样参加体育活动。他们就说是因为叔叔阿姨太宝
贝他,怕他和他一样,老是受伤,擦破皮。那时的华清昊也不会多想,只是撅嘴抱怨下男孩子就该和他一样。但现在不同
,他要保护他的贺,让他健健康康的,再养胖点,抱着舒服。
一个人傻笑了好一会儿,华清昊想起要做正事,虽然是要和贺去另一座他向往的城市生活的,但也不可能马上就走,他在
这座他12年没有回来了的城市有工作,有朋友,要交代和处理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贺会和自己走的吧?华清昊突然发现自己忽视了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离开这里,带贺去一个平静的地方,住那座他为他而建的房子,他们的家,然后幸福的生活。
“就我们两个人,清昊,还有……贺,我们,一起。”
再次想起当时的画面,华清昊又忍不住一个人傻笑。这个小家伙又开始叫自己清昊哥哥了,要把他重新扭回来,不是那个
10岁的小可爱,而是14岁的那个让自己叫他贺,叫自己清昊的小恶魔。
是的,小恶魔。他的小恶魔,那个在8年前住进了心里的带着蛊的贺。
也不是说昨天抱住的那个贺不好,只是,华清昊自己也不明白,就是不一样。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一个记忆给自己
的是那种很单纯的友情,而另一个记忆给自己的确是那么浓烈的爱的感觉。
想不明白,华清昊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里面有一张他们8年前在游乐场拍的一次快照。
“我是找到你了,不是吗?”看着照片里被自己搂着的男孩,华清昊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
镜中印出的我们自己的脸,那张我们再熟悉不过的脸,常常会悄悄地撒个小谎,因为那是反着的。
我们在镜中看到的自己和别人看到的自己,从来都不是一样的,我们只是希望,那是一样的。
故而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从来看不清自己到底长什么样。
那么,看得清,别人吗?
褚俊和贺司潇的第二次见面,是在离贺司潇工作的报社很近的茶楼。
这个地方贺司潇和他的同事以及无良老板都来过,算是一个熟客了。
老板娘很热情,总是对他笑呵呵,这次,又和以往一样有额外赠送的点心。
她说希望他常常来,多带些朋友过来,给他的茶楼增点色。
“老板娘一直都是这样的。”看着褚俊的脸色不是很好,贺司潇以为是老板娘的随便让他不悦了。
“你在那家报社工作很久了吗?”没有过场的直入主题,目光还是一样犀利地盯着眼前的人。
罪犯也好,嫌疑人也好,喜欢的人好,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就是为了不让对方撒谎。
“不久,差不多四个月的样子。怎么了?你也看我们的报纸吗?”
“你……是负责哪个版块的?我只看到校对和排版里有你的名字。”
“因为那就是我做的事情啊。我偶尔也跑新闻的,不过……不是很多,只是在人手不够或者老板有临时任务的时候会派我
去。那次……就是在警局,是我少有的出来跑的一次。”
“那么……那次为了什么?”
不轻易间对视上,两个人的眼里都闪着不同的光,还是,开门见山吧。
“其实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关于……满月杀手。”贺司潇说的时候似乎很平静。
“满月杀手?”这个名字,难道不是只有警察该知道的吗?
“对,我现在负责追踪这个报道,所以我想也许你们会需要媒体的帮忙,而且我可以保证,不经你们的允许,不会透露任
何细节。我听说过模仿犯罪的案例。”
“是你和我合作,还是你们和我们合作?”
“随你方便,但我想跟进这个报道不会为了什么独家,头条,销量什么的,而是……没有人有权利就这样夺取另外一个人
的生活。每个人建立自己的生活,都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容易。”
“好,我同意,但是有个条件,你们的资料我们无条件共享,而我们的资料,我们会酌情提供给你们。”
“这个没问题,我能理解,那么,我也有个条件,就是……如果你们抓到了他,我想要一个专访的机会,我想和他谈谈。
不过我保证,不会去美化任何与凶手和凶杀有关的事,不随意透露他的名字。”
“能够告诉我你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吗?”
“只想谈谈,你们可以派人在边上看着。”
数秒沉默的对视。
“OK,我答应你。”
达成协议的两个人互相给了对方一个微笑,饮了一口早就备好,现在有点微凉的茶水。
那么现在,你,还是我的合作伙伴?什么时候,我们的关系,只是俊和潇潇?
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早已不在,只是余温,还被存留在心间,为了重温,也为了缅怀。
我们通过谈判去获得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像商人一样精打细算,对于货品,对于感情,都是如此。
人与人之间,我们的保证,我们的需求,我们的允许,以及我们的利益,每时每刻,相互牵扯着,影响着,但我们还是朋
友,仍然可以爱着和关心着对方。相反也是。
褚俊很想再回到轻松一点的话题上,和他的潇潇好好说说话,但……他知道他现在根本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张蜡
面露出那个心里默许了只给贺司潇的笑容。
而贺司潇在想别的事情,没有注意到褚俊脸上的表情变化,即使有,也被他自动屏蔽了。现在的他,没有能力去开始任何
一段关系。至于以后……以后对于贺司潇,是个并不存在的词。
I 依赖 —— 14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与褚俊的约见刚结束,华清昊这边就打来了电话。
贺司潇并不是没有发觉这个邻居哥哥眼里多出的那些他所不熟悉的东西,只是,他实在没有办法拒绝那些曾经离开过自己
,留下了美好回忆,现在又回来的人。他想他们在身边,只是陪着自己,再那么一次。
人们常说,在一个人死前的那一秒,他的一生会像快进的影片一样在自己的眼前闪现。所有出现在那影片里的人都会在自
己眼前一一走过。就像一场盛大的葬礼,人们从四面八方赶回到同一个地点,穿着雷同的深色的服装,举杯同饮,送别那
个他们记忆中鲜活的影像。
或哭泣,或欢笑。
次日中午,又是一个私人电话,又一个人回到了贺司潇的身边。
这个人没有阔别多年的生疏,却有一样浓烈的重逢的欣喜。因为每逢节日或自己的生日,都会在第一时间听到此人的祝福
,甚至会在一大早,收到快递笑呵呵送来的礼物。
这个人就是莫源,贺爸的忘年之交。
“小源哥哥回来了?”
接到常邵宇的那个电话,贺司潇几乎是立刻就飞奔出了报社,边跑边和周围的同事打招呼。
知道自己不能太激动,不能跑得太快,于是出了报社就打了车回家。
坐在车里,心情还是不能马上平静下来。尽管数日前已经收到了莫源关于自己就快回B城,来了就马上去看他的邮件,可
毕竟这个人现在可是活生生地在自己家里坐着。
是,都回来了吗?
知道为什么是常乐给他打的电话,他一定是怕自己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又太激动了。
“司机先生,麻烦您再开得稍微快那么一点,行吗?”
司机回头看了眼这个面带红光,微微有喘的年轻人,倒是没有责怪的表情。
“悠着点,年轻人,再急也要先把气给顺了。女朋友要和人跑了不成?”司机也真是开得快了点,而且还真是合作的稍微
快了点。“像你这样的,女朋友还能跑?倒着贴也不怪。”
贺司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怎么弄得像是要去见女朋友一样啊。
推开家门,屋子里除了有可爱的常乐和美味的晚餐,还有小时候最宠爱自己的莫源,这个人真的回来了。
好像一下子,自己空空的生活里挤满了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是不是因为……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新约?马太福音》:让多者更多,让少者更少。
贺司潇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直接撞进莫源的怀里。
小的时候,除了爸爸妈妈,这个人,是自己最亲的。做为贺爸的忘年之交,莫源比他也没有大太多,所以一直以来贺司潇
都喜欢叫他哥哥,而不是辈分上的叔叔。
贺爸贺妈对此也并没有什么异议,人相处嘛,投缘,开心就好,称呼,只是个形式。
在贺司潇的意识里,莫源是他很重要的人,至于有多重要,他到从来没有想过,也不认为有一定要得出一个所以然的必要
。他不在自己身边,不会天天想,不会觉得少了什么,因为知道那个人会一直在一个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关注自己。在自己
身的时候,不会想要天天粘着,不会有很多很多的话,因为知道这个人永远不会偷偷溜走。对于贺司潇,莫源也许是种理
所当然的存在。
这样的人,算是已经住进自己的心里,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了吗?
常邵宇只是在一边坐着,看着贺司潇又一样兴奋地扑进另一个人的怀里,扑进去了,也还是一样会出来的,不是吗?和夏
令营的队长是这样,和儿时的邻居是这样,和现在这个人也会是这样。
最后这个人,也还是一样留在自己身边,不是吗?
常有人说,在不知不觉中得到的人,总是会在不轻易间失去。
贺司潇清楚莫源离开几年的原因,现在他回来也只有那样一个原因,但是这件事情他不想让常邵宇知道。其实除了自己的
家人,莫源,和华清昊的父母,应该也没有任何别人知道了。
晚饭过后独自送莫源到路口,他塞给了贺司潇一张名片,他说他以后会常常来找他,不会再走了。
分别的那个拥抱,是莫源给贺司潇的。
那个怀抱是自己熟悉的,温暖的,知道可以放心的,同时也知道,在过去所未察觉的某一刻,这个美好的拥抱,已经变质
了,他想要自己更多。
望着莫源离开的背影,贺司潇看了眼捏在手里的名片。
陶聪磊。心脏科专家。
这个人,就是你去找的那一个吗?
还,来得及吗?或者,我真的需要吗?
I 依赖 —— 15
我还是那个你认识的我。再不走了。不会再走了。
喝着常邵宇递给自己的牛奶,贺司潇曲腿坐在沙发上发呆。
褚俊,华清昊,莫源,还有常邵宇。贺司潇在心里默默数着。无良老板也算吗?那么友好的同事,以前的同学,亲切的邻
居大妈,唠叨的门卫大叔呢?当然包括爸爸妈妈,小妹,亲戚们。好多人啊!
他们,都会记着自己的吧?那么,应该,也能知足了。
“常乐?你说,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看着常邵宇从客厅穿过,一下叫住了他。
“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常邵宇立在客厅中央没动,重复了一遍提问,脑子里还是刚才在记的法律条款。
“对啊。”贺司潇认真地点了下头。“如果以后,有人问起,说,常乐,你还记得贺司潇吗?他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你好吗?等等。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回答他们呢?”
常邵宇很想问他你没事吧或者试着去回答那个奇怪的问题,但是他都没有,他只是同往常一样走过去,坐在贺司潇的身边
,看着他端着牛奶呆呆地望着他的表情。
“我……可以一直留下吗?”回答成了一句疑问。
时机不是很成熟,但话到了嘴巴,常邵宇认为没有硬咽下去的必要。
贺司潇低下头喝牛奶,似乎在思考什么。从侧面看,长长的睫毛粘了水,重重地压着半开的眼睛。
“和常乐在一起的那个贺司潇,是你吗?”又是一个问题。
“牛奶真好喝。”贺司潇忽然抬起头,脸上挂着笑,眼里带着泪。“再给一杯行不?”
“那一杯是明天的,到了明天你才能喝。”
“哦,好。”贺司潇凑过去,把头靠在常邵宇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似乎是在擦眼泪。“明天到了再喝。”
除了两个人孩子气的打闹和闲扯,听贺司潇讲他那个无良老板的罪行,由常邵宇叙述他那个说话舌头很卷的老师在讲课时
闹出的笑话,很严肃很认真的对话,他们都是以沉默代替的。
不勉强不逼迫,是常邵宇对于贺司潇的感情,或许说爱。只是静静守着,可以守着的日子一天多过一天。
“早点回去睡吧。”常邵宇的手轻轻搭在贺司潇那只握着牛奶的手上。
“知道吗?B城出现了一个连环杀手。我要去追踪这个新闻,我要……”去抓那个凶手。
“连环杀手?”
“好了,我去睡了,你看书也不要太晚哦。”
贺司潇直起身揉了揉常邵宇的头发。真是个好孩子,或许你就是我这辈子交上的最后一个朋友。
贺妈曾经对贺司潇说,宝宝,要知道,人的一切都是有限的,只要你记住最重要的事情,就可以了。
这几天陶聪磊没有再见到那个来找过他的人,要不是这天夜里有个病人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不治而亡,还年仅10岁,他不会
再想到要去翻开那份病历。
得不到合适的心脏,这样的病人,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能坚持那么多年,已经是奇迹了,而奇迹如果接二连三的发生
,那还叫奇迹吗?就目前的医学水平,可供移植的内脏器官的缺乏,等候移植人群那个长长的名单,再加上那么稀有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