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颜——水龙吟

仙家福地，到越来越像是遁世隐居之地。华严跟欧阳的友谊也渐入佳境，颇有些“闺中密友”的样子了。可怜华严他根本

就搞错了，涉世为深，识人不明啊！

要知道，年纪小的，不一定是“妻”啊！在这一点上，真是不知道该说醉莫生教育的是成功还是失败……

一切都很好，好的让人沉溺，除了，那个一直存在在醉莫生心中的隐忧。

29．有客来袭（2）

冰雪清灵，天高云低，有一老翁与一妇人对弈与昆仑之巅。

老翁执白子，妇人执黑子。

那老翁须发皆白，白眉长髯分五绺飘于胸前，很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气息朴实，乍一看，倒似普通的老头子一般。但

，谁又知道那老头一副朴实无华的样子却是因为真正的到了归真之境，已然是位大大的上仙了。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当

日算是帮那不小心暗算了自家徒孙的倒霉徒弟擦屁股的玉虚宫主，玉虚宫头一号的人物。

那妇人呢，则是完完全全的光滑外放，华彩霓裳，无色祥云环绕，身边瑞兽环绕。这妇人是谁呢？冰肌玉骨，仙草为神，

脚下已有乌金云彩缭绕，却是那位曾经差点引起天界纷争的上古真神——西王母。

不过这西王母好好的不再自己的碧落树上歇息，跑着昆仑苦寒之地作甚？还跟玉虚宫的老神仙两人对弈。这神仙做事，其

是凡俗之人可以理解的。这是老翁旁边的瑞鹤和夫人脚边的麒麟眼神交流的内容。

“上仙觉得我这步棋走的如何？”妇人的声音倒颇玉珠落玉盘的感觉。

“大神这步棋老朽却是怎么也看不透啊……”老翁露出个苦恼的表情，但眼睛的里光华表明这老头也是个心口不一的。

“天劫已过，你那徒孙其实已然得了神体，也算是你徒孙中第一位由仙道入神道的。”纤纤玉手，指点乾坤，那黑子“啪

”的一声落定，一片白子落于下风。

“老朽愚钝，我那徒孙既已得神体，缘何至今仍是一副rou体凡胎的样子？”老翁略一沉吟，有些干瘪的手轻执一子，稳

稳的落在棋盘上。高手，柳暗花明，鹿死谁手又变的扑朔迷离了。

“上仙的那位徒孙虽是靠您与他父亲的庇佑，成功的渡了天劫，但他仍有道须自己悟得。”妇人下了一子，倒是像一步闲

棋一般。

“有道虚悟吗？”老翁沉吟片刻，一子落定。

“啊，忘了告诉上仙了，你那徒孙待过了最后一道修炼就要开始司职了。职位倒是挺不错，风月鉴哦。”妇人轻笑一声，

又一子落。

老翁皱起眉头审视棋盘，点头臣服。

……

昆仑山上看似跟醉华两人无甚关联的对弈，其实已然暗含了千里之外那两人的命运。只是，那两个泡在蜜缸里的人根本就

不知道罢了。不过，福兮祸兮，那也等真正到了才知道。

之前的担忧，都是枉然。

灵鹫峰，剑气阁。

醉莫生翻遍了所有的羊皮卷，都未发现任何跟华严类似的记载。银狐寿命不过百年，他的颜颜却是已经以一百五十岁有余

。大约是跟他那奇妙的人生也有些关系，又吃了那么些的仙丹灵药的。但谁也保不准他就不会出个什么岔子，毕竟他的一

切都是违了所谓天道的，难保什么时候再出个师伯那样的卫道士，万一……

那样的话，他大概会真的崩溃吧……

他得赶紧找出能够真正庇佑他二人的方法来。只是这羊皮卷虽包罗万象，也不过是过去七千年里他与父亲收藏所得，所记

录者也大致是些过去的东西。说不定，会有什么别的法子，现在有的，过去还未出现过的。

这是远虑，还有近忧。

这灵鹫山本来就是集了天地灵气的地方，难免会有个把妖怪要来占了着山头。再加上他虽然堕了仙骨，但之前却是有三千

年仙体的，颜颜又是稀世灵狐，妖怪吃了都可获得强大的灵力，难保会有什么人会把脑经动到他们头上。蛇妖又被掳到东

海去了，在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他和颜颜都得赶快强大起来才行。

思来想去，醉莫生觉得自己以前的清苦修炼之法如今肯定是要不得了。他已然动了七情六欲，清修亦是不可，更何况他可

以为了颜颜堕仙，根本就不会再回到过去的那种寂寞里去了的。

最后，醉莫生选择了练气的方法，练气也是修真的一种，但大概是走不上仙途的，延年益寿，增加法力倒是可以的。有三

千年仙道做底，醉莫生的练习到也是一日千里，对付个把小妖已经不是问题。花颜天赋极高，又是个好动的性子，跟他一

起练气的话，那孩子一定会觉得烦闷，所以醉莫生建议华严去练剑，以剑养气，倒也是殊途同归。

另外，醉莫生已有时间就会坐在灵潭边的青石板上冥想。想的倒不是什么终极奥义之类的事情，而是过去三千多年自己渡

过的岁月和一些自己曾经的想法。越想越觉得自己以前的某些想法是不太正确的，比如天命，比如道法，比如圣人以万物

为刍狗之类的。

想不通了，醉莫生到也会跟华严说说，也没想让那孩子给他什么解答，单纯的只是想让那个孩子知道他在想什么罢了。谁

料华严经跟他说了一番让他茅塞顿开的话。一直以为那是个需要他庇佑的孩子，却没想那个长着如花美颜的灵动精灵已经

是个可以跟他比肩的伴侣了。须长三千年，却不如颜颜看的透彻。想的太多只是把自己绕道怪圈里去了罢了。

是啊，所谓天命也不过是因果，因变了，果自然会变。没有什么天命是写定的，那不过是根据现有的因，推出的果罢了。

枉自己以前还以天命为大道，冷眼旁观了多少事，只是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以天命为借口，以圣人之道为由，端端

的做了一个看客。自己也是因果中的一个罢了，何不放手去做呢？不做圣人，只做一个善人就好了。

自此，醉莫生练气之外又加了一项，修习起了岐黄之术。华严也在醉莫生思想改变的感念下偶尔干起了劫富济贫，辅助弱

小的“勾当”。

两人游荡世间，管不平事，行千里善。

江湖上出现了一位“医仙”，一位“鬼侠”。医仙倒还好了解，想来是赞那位医者医术超群，又有谪仙风采。鬼侠，就有

些令人费解了，难道那位侠士长的像鬼不成？非也，非也，被称为鬼侠是因为那位侠士神出鬼没，武功奇诡，又一直戴着

一副鬼夜叉的面具。

华严的面具遭到了醉莫生的质疑，那等花颜增可被夜叉面具给遮覆了？然而，当华严说起自己由于那张脸不小心勾引了一

票侠女侠士之后，醉莫生亲自帮他打造了一张更丑的面具，并严厉的警告他，只可在他面前去掉面具。

30．有客来袭（3）

修真之人习武练道，那可真是飞一般的境界。

短短几年，醉莫生和华严已然是人间翘楚。不过“仙医、鬼侠”行踪飘忽，行事低调，倒是很少有人见到二位。若不是两

人的事迹不断传诵着的话，人们还会以为这二人依经悄然匿迹了呢。

仙医有个怪癖，每次替人看病都会先掐指算算。推出那人的命盘来，若是命已当绝，那仙医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手相救。据

说，那是因为，仙医觉得他若与阎王争寿，八成会报应在他跟他爱人的身上。救人固然应当，但未一个必死之人折了他与

爱人的福祉就是大大的不可了。但若是那人生死薄上阳寿未尽，即使是死了，那仙医也可以给医活了。

当然，这些只是据说罢了。

灵鹫山上的剑气阁，周围均布满结界，众人寻找未果。又有传言说，那“仙医鬼侠”正是五十几年前剑气阁仙人的传人。

跟曾经名动一时的“三绝”是有同门之谊的。那南宫剑绝，欧阳刀绝，玄黄道绝，都是只得仙人指点一二。那两人却八成

是关门入室的弟子，想来是更有厉害非常。

如此，剑气阁，又成了一个传说。

不过这次的传言中，剑气阁倒真的像个门派了。

在江湖人的心中，那是一个神秘的，令人敬畏的地方。

当然，有关“仙医鬼侠”的传言，八成都是来自那小小的八卦炉的。据说，八卦公子吴良跟那“仙医鬼侠”私交甚笃。

说来那八卦公子倒是个生财有道的。人出名了，后面难免会有大批的崇拜追随者。“仙医鬼侠”更是如此，他们的追随者

上至庙堂之高，下至市井之间，老到八十翁媪，幼若三岁稚儿。所以，吴良公子制作了打量的关于两人的画册，衣物，关

于两人最新事迹的书志，狠狠的赚了一大笔又一大笔的银子。

当然，这后面鬼侠二人有没有抽成自然也是一个迷了。

华严有一个习惯，那就是醉莫生没救一个人，他就会在一个小簿子上记上一笔。一日闲来无事，他将那簿子翻开来随意的

看了看。不看还好，一看竟是瞪圆了眼睛，猛的坐直了身子。身上突然失了重量的醉莫生还以为他怎么了呢，赶忙询问。

原来短短十年间，他们已然走遍了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角落。醉莫生医治的人已经数以万计，这还是除了那些动物、花草

、精怪之类的。

醉莫生听了，也只是轻轻浅浅的笑，是淡笑，却比做仙人的时候多了些温度。如此，竟是比做仙人的时候多做了些实事，

这样的守护，才是真正的守护吧。袖手看着，心里有再多的悲悯，都是闲的，而且，有些虚伪。

所谓博爱，就是力所能及的为那些需要帮助的生灵尽一份绵力罢了。

醉莫生不知道，他周身的祥和气息越发的浓了，不是做仙人太久沁入骨髓的那份淡然和如沐春风，更多的，像是，圣洁之

光。

华严感觉到了，隐隐的有些心慌。他跟醉，明明，变成凡人了的……

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仙人，终究要回到他的神坛上去？只能有十年的相守吗？不甘，不满，不安，却没有发泄的出口。

只能在暗夜里，跟那个人相拥时，将他抱紧些，再抱紧些，仿佛想将他浸入骨髓一般。

华严的以剑养气之法已臻化境。醉莫生欣喜的看着他身上的变化，明明还是莲花一般的样子，去多出了一股凌冽之气。外

物内化，以形养气，果然是殊途同归了。不过，颜颜最近仿佛心有所思的样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还是，看尽了大千世界，俗世万象，终于在他这样一个情绪寡淡的人身边感到腻了？应该不是的，若是，他的颜颜就不会

用那样依恋的眼光看着他，在黑黑的夜里用尽力气抱着他。颜颜为何不跟他说呢？

暗排一卦，他跟颜颜的前途迷迷茫茫，死结一般难解。

紧紧的依偎在一起，还是觉得夜很凉。就跟南地的一个小部落里的民谣里唱的一般“面对面睡着还想你……”。醉莫生勾

起嘴角，在那人的发顶留下一个轻吻。颜颜的呼吸绵长，是睡着了吧？

31．有客来袭（4）

在外面四处游历行医、行侠仗义，醉莫生与华严的日子过的充实而有趣。比起以前在山上单调的日子，显得新奇和生动了

许多。

但是游历的久了，总会对那一片灵奇的山水充满怀念。于是，醉莫生和华严终于又回到了那个居然已经有两年没有踏足的

剑气阁。没有主人打理的剑气阁显得有些破败和没有生气，更让人苦笑不得的是，剑气阁里早就有新的生灵来落户了。蜘

蛛、鸟雀、耗子……嗯，居然还有猴子……

这些鸩占鹊巢的家伙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愧疚，反而在发现来的这两人并无恶意之后更加大遥大摆的住了下来。醉莫生生来

心善，自然也不会去为难这些小生灵，甚至还跟华严尽量的保持着它们生活不被打扰的状态。对于这个，华严也没有什么

怨言，只是在看到那只猴子居然趴在他最喜爱的毯子上时稍稍的怨念了一下而已。谁知，那只猴子居然还冲着他挑衅的龇

了一下牙……

安抚好心情有些沮丧的华严，醉莫生又去找了些吃食。两人回到曾经共同居住了百年的家，居然跟过客一般，不免心下有

些惨怛。不知为何，华严变的越来越嗜睡了，白天的精神也不会太好，胃口也变的很差。醉莫生担忧的替他把脉，却什么

也看不出来。轻轻的将熟睡的华严拥到怀里，醉莫生有些心疼和自责的扶着那张有些苍白的美颜，纵使医术冠绝天下又如

何，还不是看不出颜颜怎么了？就跟以前一样，他也算不出颜颜的命盘，不知道如何帮他趋吉避凶……颜颜本来就不是遵

循天道的生命，是不是……

将怀中人拥的更紧些，彼此的体温熨帖着，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心中的不安压下去一样……

天还未亮，剑气阁中就又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气息。醉莫生虽已失去了仙力，却已然是人间一等一的高手，心下警觉，将

仍在沉睡的华严安顿好，悄悄的走了出去。

不速之客，是个女人，合理的说法应该是位女神。只见她霓裳羽衣，华美异常，脚边还有一只麒麟瑞兽，不是那位西王母

又是谁？什么风将这位给吹来了？好好的不呆在碧落山，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醉莫生心中疑惑，面上却还是风淡云轻。

毕竟他现在不过是个凡人之躯，想来这位天神大人也不会过于为难于他就是了。

“醉莫生愚钝，不知天神到此，未能沐浴斋戒相迎，还望天神恕罪。”清清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地方是带着惶恐和歉

意的。

“莫生如此倒是多礼了。我今日来也不是为别的，只是闲来无事，偶尔看看星宿，居然让我看到一件很新奇的事情。你也

知道，神仙的日子都是很单调、很无聊的，难得有一件让我觉得好玩儿的事情，所以就冒昧的来打扰了。莫生跟你家那位

小朋友应该不会怪罪我的突然打扰吧？”女神大人的目光很纯挚，纯挚中透着几分热切。

好玩儿的事情？亏她说的出来。醉莫生现在是在是不想跟这些什么仙啊，神啊的扯上关系，虽然他曾经也是一位所谓的上

仙。因为他知道，他的颜颜虽然不说，但总是藏着几分不安的……想到那个可爱的睡颜，醉莫生的表情一下子变的很柔和

，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西王母看到他这个表情时惊诧的面庞……这真的是个遗憾，因为西王母在仙界和神界一向是以雍容优

雅着称的，那个仿佛看到什么怪物一样的表情真的是太难得了。

“莫生你不请我进去坐吗？我家瑞兽都渴了。听说这座山有个灵潭啊，正巧让它喝一点。”西王母很自来熟，径自的往剑

气阁里去了，走到快进内室的时候她突然回头，似乎不经意的添了一句：“说道那个灵潭，对你家小朋友的身子是有好处

的。灵潭水对有身孕的小家伙来说是很难得的良药哦。”不去看醉莫生呆掉的脸，滞住的身形，西王母呵呵笑着进屋了。

那笑声，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像八卦镇的八婆……

身孕。身孕？身孕！醉莫生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他的颜颜，明明就是个男的好不好。曾经是一条小公狐狸，后来变成

一个小男婴，再来长成了一个少年，接着又成为一个透着清纯和魅惑的青年……嗯，不管是怎么样的颜颜都能轻易的牵动

他的心弦。停，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个刚才笑的八婆兮兮的西王母居然说他的颜颜，怀孕了？！所以说，颜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