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莫飞身上,有些不一样的气息。”艾玛笑着整理安格尔的头发,“非常特别。”
安格尔愣了一会儿,问,“气息?是说有怪味?”
“呵呵……”艾玛笑了起来,“是一种气息,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气息,有些人香有些人臭,你身上就有一种馥
郁的香味,而莫飞身上的则是一种清新、还有危险的味道,不过……”说到这里,艾玛停了下来,似乎开始思考。
“不过什么?”安格尔好奇,就见莫飞已经拿着三杯奶茶和一叠小饼干走了过来。
艾玛凑到安格尔的耳边,低声说,“他身上,有一半恶魔的气息。”说着,伸手捏了捏安格尔的下巴,“你要小心提防哦
,说不定哪一天,会被他带去一个陌生的、你不了解的地方。”
“什么地方?”安格尔好奇。
此时,莫飞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将奶茶递给了安格尔和艾玛。
这之后,艾玛和莫飞聊了一会儿,几人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下午,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莫飞和安格尔才起身离开。
一路上,安格尔似乎都在沉思。
“在想什么?”莫飞不解地问。
“嗯,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你知道的,然后我不知道的,陌生的地方?”安格尔还是很在意刚刚奶奶说的话。
“哈?”莫飞被弄得一头雾水,“什么陌生的地方。”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并不做声,但还是显得很不解。
两人从郊区开回S市的时候,天色已晚了,莫飞问安格尔,“吃完了饭再回去吧。”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这时,两人经过了一所学校的附近,校园外面的墙壁上面,绘满了学生们用喷漆做的涂鸦。
“咦?”安格尔突然说了声,“停下。”
莫飞一脚踩住急刹车……车子巨大的前倾力,让安格尔向前冲了过去,莫飞一手把着方向盘,踩着刹车,单手伸过去挡着
安格尔,以免他受伤。
安格尔也被吓了一跳,车子停下来后,他转脸看莫飞,“你完全可以慢慢地停下来。”
莫飞挑眉,“你说话一贯没语调,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情绪……所以只好急刹车了。”
安格尔似乎有些不满,看了莫飞一眼,沉默良久后,说,“我有用语调。”
莫飞笑了笑,“那好,你用要我急刹车的语气说一声‘停车’试试。”
安格尔想了想,“停车。”
莫飞听着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忍笑,“那好,换成要我缓缓停车的。”
安格尔又想了一想,“停车。”
莫飞摊手,“你看见了,毫无区别!”见安格尔似乎还想争辩,莫飞赶紧扯开话题,“对了,你干嘛突然让我停下来?”
“哦。”安格尔想到了什么,伸手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莫飞就见他缓步走上台阶,走到墙壁上的一幅涂鸦前,静静地看了起来。
莫飞也看,就见那幅涂鸦上面画的是十字架、骷髅之类的东西,血红血红的有些恶心。”莫飞打开车门,也走了过去,问
,“这涂鸦怎么了?”
“嗯……”安格尔很感兴趣地道,“这并不是随手的涂鸦,而是一幅非常专业的召唤图。”
“召唤图?”莫非怀疑,“召唤什么?”
“召唤地狱里的灵魂。”安格尔慢条斯理地道,“我看过一些西方早期有关魔鬼的书籍,上面有详细地介绍召唤图这样东
西。”
“西方魔法书?”莫飞更纳闷了。
“最古老的召唤术源自于北欧。”安格尔给莫飞解释,“传说中陷入了地狱的人们,过着痛不欲生的生活,特别是有一些
心怀怨恨的,会受到酷刑,所以都很想出来。而召唤术,就是将那些凶鬼放出来的最好方法。”
“只是传说吧?”莫飞觉得有些玄乎。
“魔法或者超自然,并非全然不存在,人类大可不必花费心思非要用科学去证明那些个幽灵是否存在……我只知道,既然
有人为此写了书,将这种说法传承下来,那么其中就必然有他的可取之处的。”安格尔说着,伸手指着涂鸦底部的一池鲜
血,道,“这是地狱的血池,传说血池中有无数的吸血虫,会不断地啃食落入其中的人。而死后下地狱遭到血池惩罚的人
,在活着的时候大多都是杀人如麻的凶手。”
“那这里画着一个魔鬼从血池里面爬出来,是不是召唤某个杀人狂的?”莫飞问。
安格尔点点头,道,“在图像外围的这些符号,其实是咒文,我刚刚看了一下,几乎一字不差。”
“一字不差?”莫飞心头一动,这里的涂鸦大多都是学生们画的,有那么能干的么?
安格尔指了指地上的水渍和一堆堆的灰烬还有花瓣和麻雀尸体,道,“这些都是召唤术必须用到的……书上交代得很清楚
。”
“会不会是有哪个学生跟你看了同一本书了?”莫飞问。
安格尔听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书是用希腊语写的,关于实验的步骤则是全部的希伯来语……我不认为一个普通的
大学生会有这样的造诣。”
“那你呢?”莫飞突然问,“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安格尔看他,“你刚刚也看到奶奶生活的地方了……我小时候经常跟她去教堂,一位博学的牧师告诉我的。”
莫飞听后挑眉问安格尔,“那这个学生要不然是个牧师之后,要不然……就是个巫师?”
安格尔认真地点头,“很有这个可能性。”
莫飞有些无力地笑,“安格尔,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安格尔不解地看他,“可是你的语调没有变化,我以为你是认真的。”说完,伸手指了指车子,“去把照相机拿来,我们
将图片拍下来。”
莫飞无奈,只好跑回去拿照相机。对着壁画连拍了好几张之后,莫飞不解地问安格尔,“那他究竟召唤出来了什么?”
安格尔摸着下巴,道,“看不出来,不过,这里有些特别。”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壁画的中部,就见那个爬上来的恶魔肩
膀上,站着一只乌鸦,只是这只乌鸦,是血红色的。”
红乌鸦2,one by one
“也许只是某个学生看到过原图,觉得好看才画的呢。”莫飞收起相机,对安格尔道,“也不见得就真的有什么召唤之术
。”
安格尔回到汽车里,系上了安全带,点头,“一个精通希伯来文和恶魔着作的学生。”
莫飞笑,“或许是一个跟你一样的天才呢?”
安格尔看了莫飞一眼,见他眼里有一丝促狭闪过,莫名就局促了起来,感觉像是被看穿了心事,莫飞有一双犀利的眼睛。
回去的时候,两人到路边的餐馆吃了一顿饭,那只是一家路边摊,莫飞根据自己多年来吃路边摊的经验断定,这家的东西
应该不错。果然,卤味和炒饭都很好,安格尔似乎还是在意刚刚墙上看到的涂鸦,边吃,边给莫飞讲一些关于魔鬼的故事
,听得莫飞坚信今晚自己绝对会做噩梦。
好不容易开车回到了画廊,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莫飞下车关门。突然,他看见路口的地上,出现了一个影子……一闪,
就又回到了拐角后头。
莫飞微微皱眉,安格尔此时已经走到了画廊门口,他对莫飞招手,“莫飞,来开门。”
莫飞点点头,说“好。”就转身朝画廊门口走去,但他的双眼仍然是盯着路口的地面,安格尔也被他的举动吸引了,顺着
他注视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原本就昏暗的地面上,一个黑色的人形影子一闪。
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很显然,巷子口有个人正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
莫飞示意安格尔站在原地别动,他则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墙边,贴着墙壁移动到了巷子口,随后,猛地往外一冲。
“啊……”巷子口传来了一声惨叫,那个叫声有些嘶哑,也是个男人,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安格尔下了台阶走到巷子口,
就见莫飞站在那里,旁边靠墙蹲着一个干巴巴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看起来挺落魄的,胡子拉碴,黑发里夹杂着白丝,皮肤
黝黑脸上明显的皱纹,正抬眼惊惧地看着莫飞。
莫飞皱眉,看安格尔,“你认识他么?”
安格尔茫然地摇摇头,盯着那男人看了一会儿,“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人看见眼前的两个人似乎并不像会伤害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抬手,嗅了嗅自己那件棕色、沾满了黑色污渍的老式夹克
衫,战战兢兢地道,“我穿着工作服来的……所以有味儿。”
“你是谁?”莫飞问他,“干嘛鬼鬼祟祟的?”
那人摆手,道,“我找一个叫安格尔的男人。”
“我就是。”安格尔看他,“你找我做什么?”
“我,遇到点麻烦,是一个叫夏帆的算命先生告诉了我地址。”那中年人道,“他说,只有你能帮我。”
安格尔点了点头,道,“那就进来说吧。”
莫飞也抬手拉了他一把,问,“那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那人有些抱歉地说,“我在这儿等了好久了,先是在门洞里头睡着了,后来听到车子响……就想先看看是不是。”
莫飞打开了画廊的大门,开灯,让那人进来。
明亮的光线让安格尔和莫飞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紧张的男人,一个粗糙的男人,但是其实并不邋遢,只是因为那身所谓的“
工作服”实在太脏了。
莫飞接过安格尔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去厨房泡了两杯茶出来,就见那人还不安地站在客厅里看着四周的画,便对他道
,“坐吧。”边递上一杯茶。
那人点点头,战战兢兢地先脱掉了自己那脏兮兮的工作服,叠好了放在腿上,然后坐到了沙发上面。
莫飞给安格尔也端上了他喜欢的红茶,见那人抱着衣服坐着,就问,“衣服我帮你挂起来吧?”
“不不不”那人赶紧摆手,道,“这个衣服,不能随便离身的。”
莫飞和安格尔对视了一眼,安格尔问,“怎么称呼?”
“呃,我叫王忠。”那人回答,看了看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来的莫飞,又回头看安格尔,道,“我是干司炉的。”
“司炉?”莫飞想了想,“烧锅炉的么?”
“呃……”王忠有些犹豫。
安格尔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是烧死人的。”
那人一愣,随后点点头,“我是S市郊区山里头一间火葬场里的。做了十几年了。”
莫飞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心说,自己的确是什么活儿都干过了,唯独这营生没干过,这工种可挺刺激。
“这工作,其实没外面人说的那么不堪。”那人看着自己怀里的衣服,道,“待遇很好,就是有些辛苦。”
安格尔点点头,问,“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事情是这样的。”王忠轻轻叹了口气,道,“前不久,监狱送来了一具尸体,男的,三十多岁。据说是在监狱里犯病然
后猝死了,法医给了死亡证明,而且尸体在我们那里冷藏了几天,没人认领……所以要烧了放骨灰盒里存着。”
安格尔和莫飞点了点头,的确是有这种规矩。
“一个礼拜前,大概下午的时候,我和搭档的哥们负责把那兄弟送进去。”王忠挠了挠头,道,“死人是从冷藏室里弄出
来的,放进炉子里,关门,这整个过程都一点问题没有。但是,就在电脑室里准备按下按钮开始烧的时候,我跟我哥们都
听到有人说话。”
莫飞和安格尔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他,“说什么话?”
“那声音飘飘渺渺的。”王忠似乎回忆着,“是个男人的声音,他说,‘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莫飞吃惊,“等一等点火?”
“嗯!”王忠认真地点头。
“然后呢?”安格尔问,“你们等了么?”
王忠摇摇头,“现在都是电烧,点火是电脑操控的,控制室的技术人员按时点了……然后,我们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声。
“惨叫?”安格尔问,“刚刚请你们等等的那个声音?”
“对的。”王忠点头,“就是那个声音,那声惨叫……很怨毒的感觉。”
“会不会是你们听错了?”莫飞觉得事情有些玄乎。
“可是我跟我哥们都听见了,再说了……”王忠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手指头上粗大的关节,低语,“干我们这行的,谁
没遇上过些奇怪的事情啊,而且那兄弟从监狱里头送来的时候,身上还砸着脚铐和手链呢,一看就是个重刑犯。”
安格尔似乎被王忠的叙述撩起了些兴趣,便问,“你的麻烦呢?就是这一声惨叫?”
“不是。”王忠摇摇头,道,“奇怪的事情是,我们把骨灰取出来,放到盒子里存到馆里之后,来了一个姑娘。”
“姑娘?”莫飞听得有些迷糊,弄不清楚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那姑娘说那男的是他老公,要领尸体。”王忠道,“我们是见她有监狱打来的证明,就把骨灰给她了,可是过了几天,
又有一个老人来说,他是那死人的爹,来领骨灰。我们就跟他说,骨灰您儿媳妇已经拿走了,但那老人说,他儿子没有结
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就进了监狱,在里面好几年了,我们后来才知道,那女人给我们的监狱证明是伪造的。”
安格尔听完之后,点点头,“这的确有些怪异,不过你是负责技术的司炉,这种纠纷应给跟你没有多大关系吧?”
“不是的。”王忠摇摇头,道,“我们殡仪馆烧人的司炉总共有四个,是倒班来的,除了我之外,他们三个都死了。”
“什么?”安格尔和莫飞都大吃了一惊,问,“怎么死的?”
王忠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片来,递给安格尔,道,“他们是被人用刀砍死的,尸体旁边,用他们的血,画
了一张脸。”
“脸?”安格尔接过了那张纸片,就见是王忠用圆珠笔画下来的,
看了良久,安格尔问,“不找当地的公安机关解决么?”
王忠点点头,“我们报案了,他们也查了,后来告诉我说……这事情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