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阳,等会记得将我往刀子的方向荡过去。」
「是。」
潮阳听到玄的指令,已然明白他所要做的动作,拉紧由衣带编绑而成的绳索,等待着玄的下步动作。
玄观望了下四周的情况后,将衣摆撩起,准备一跃而下,却在此时受到秦岚的阻拦。
玄不明白的看着,然而秦岚的眼神非常的坚定。
「我来。」
玄见如此也没再说什么,将位置退了开来,秦岚深吸了一口气,从方才玄所站立的地方一跃而下。
先朝着潮阳的位置跃去,潮阳见状立即伸出臂膀让秦岚当作施力点,随后摆动身躯往高雅疏的方向荡过去,两人同时藉力
使力,潮阳借此跃上崖,而秦岚则是跃向那把插在悬崖边的刀,同时将在刀旁的高雅疏抱起,足尖点着刀身奋力向上,此
时,潮阳也趁机将刀藉由带绳抽起。
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完美的令人赞叹,不过现场并没有人未他们此举喝采,反而都松了口气。
「雅疏,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秦岚将高雅疏带回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着高雅疏全身上下。
高雅疏原本就不觉得哪边有不舒服,却让秦岚发觉他的双手竟是满满血迹后,这才惊觉原来那边有些刺痛是因为有这些大
小不一的伤口,大概是刚才为了抓紧岩石而擦伤了手。
「这些伤……很痛吧!雅疏,你忍忍,我马上帮你包扎。」
秦岚虽慌了心神,但在处理伤口方面却是一点也不含糊,顺利的将伤口包扎好后,又一次心疼的抚摸已被包好的双手。
「很痛吧!」
从头到尾高雅疏也不过只有轻哼几声,看得出那伤口虽痛但至少还能忍得住。
高雅疏失笑道:「呵,秦少爷,你太夸张了啦!这些伤口没有像你想像中那么痛。」
「雅疏……」
秦岚不管现在是何种场面,直接在大家的面前紧紧的将高雅疏拥抱入怀,让高雅疏有些手足无措,而一旁看的人更是瞠大
了双眼,尤其是潮阳。
「那、那个……秦少爷……」
「雅疏,以后不要这么好奇,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被一双炙热的臂膀拥抱在怀,透过衣间传来的热度及紧窒感可以感觉得出,这双大手的主人正在颤抖,而贴紧的胸怀也能
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异常的快速。
这人……真的是很担心自己。高雅疏不由得从心底如此想着。
「我以为我会在这回的出游中失去你……」
秦岚的声音在高雅疏的耳边不断回荡,声音极小,但那些话语全一字不漏的落入高雅疏的耳中,让他受宠若惊。
无挫的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僵硬的身躯就这么任由秦岚抱着,从环抱着自己身躯的手臂能隐约感觉到微微颤抖。
是什么原因让这双大手的主人在颤抖着……是因为自己方才差点摔落崖底的关系吗?
「秦少爷,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高雅疏拍着秦岚的背,他不晓得这样做能不能让秦岚安心,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安慰他的方法。
在一旁观看的潮阳也忍不住的往他们两人的身躯大大一抱。
「雅疏,还好你没事,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对不起啦,本来想说要靠近一点看的,才刚走近就发现那边的土怪怪的,想要退后时已经来不及,我就这样掉下去了。
」
虽然说最后也是有达到靠近观看崖底的目的,不过总的来说是太靠近了,近到令人此生难以忘怀的地步。
「正好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别这么没头没脑的往前冲,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康泽南则是站在他们旁边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揉揉高雅疏的头无奈的笑着。
虽然在抵达地点时发生了差点坠崖事件,不过这并不妨碍众人观赏景色的心情,尤其是高雅疏,仍旧没受到教训般的一个
劲拉着潮阳到处跑,不过有了前次的教训的潮阳可没这么笨,虽然被高雅疏到处拉着跑,但注意力还是有放在周围注意着
四周动静。
23.
看着趴在身侧的高雅疏,秦岚不由自主的笑着。
伸手将滑至额前的发丝往后拨,将那张熟睡的脸孔露了出来,指尖轻描着脸廓,若有似无的抚摸的唇瓣,那瞬间,秦岚似
乎有种感觉高雅疏已经是他的人。
手指划过高雅疏的脸上许多地方,但却没有惊动到他的睡眠,或许是因为对方今日的活动太过旺盛而疲累了,也或许是因
为秦岚抚摸的恰到好处,而没有惊动到正在熟睡的人。
「阿岚,你真的是对雅疏上了心。」
马车内只有秦岚、高雅疏与康泽南三人,玄与潮阳是坐另一辆马车,其馀的人不是骑乘马匹就是分派充当驾驭马车的车夫
。
秦岚稍稍失笑。「呵,这问题你不是已经问过我了,现在还在质疑我对雅疏的感情?」
「不,现在我不会怀疑了。」
「那么你方才的话语意思是?」
「我只是又再次见证到你对雅疏的上心,如此而已。」
这段时日的观察下来,康泽南不难发现秦岚不论在任何大小事宜上,只要是对高雅疏好的,几乎都会为他送了去,或者为
他留一份,虽然有些事情在他人看来是小事,但能够在这些小事上放了心是很难得的。
只是秦岚对高雅疏好并不是随时可见,但能见到的人却又会默默的在心里头帮秦岚加了分。
秦岚真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情郎。
「怎么,想退出了?」
「应该是说我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对雅疏那种疼惜的心,不过是兄长对后辈的疼惜。」
「那么当初你怎么会想要与我一同竞争雅疏?你是玩玩而已吧!」
「不,当初我认为你对雅疏不过是玩玩罢了,看你每天都没个正经的在一旁对他嬉闹,只觉得与其让雅疏在意外中对这么
不正经的你产生情感,不如由我这个做兄长的护着他,反正只要雅疏不开口说要离开康王府,康王府绝对能够养他直至终
老。」
秦岚笑了笑。「是吗,原来我在你眼中看起来是那么的不正经啊!」他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这点是我该检讨的地方。」
康泽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扬着嘴角。
「或许刚开始……正确来说,应该是从雅疏自那次落水后清醒开始,我就慢慢的对他上了心,大概是因为从未看过雅疏这
么有精神的模样吧,毕竟他为了康王府已经牺牲了不少他应该有的东西。」例如:童年。
「就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在会仅可能的让他在康王府中享受他应有的东西。」
虽然康泽南能让高雅疏拥有的、享受的东西并不多,但至少在他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能够办到的,绝对尽他所能的达到。
不过也还好高雅疏生性开朗,否则很有可能在康泽南这般的溺爱之下而成了骄纵的仆役也说不定。
也或许高雅疏的内心早就将自己定格成康王府中的奴仆之一,一直都谨守着本分,一但超出自己应该拥有的,一律拒绝,
这般的态度不只是康泽南看到,连高雅疏的双亲、康王府中所有的人也都看的清清楚楚,人人都在私下称赞,而他的双亲
则是暗自骄傲着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
幼时的天真到成长后的改变,康泽南与秦岚是看的最清楚的,因为小时候的高雅疏并不会畏惧两人的身分地位之差,然后
从懂事后,一切都慢慢的在改变,包含高雅疏自己。
这一切并不是康泽南或秦岚所想要的,只是成人后自己所背负的使命重了、多了,也随着年龄而慢慢增加,内心的无奈尽
在不言中。
但就在那次的落水事件后,高雅疏慢慢的在改变,从必恭必敬转变成开朗活泼,或许是因为秦岚心中所认定的高雅疏就是
这副模样,目光逐渐被如同新生的高雅疏所吸引,进而对他产生了一种不同于爱护的恋慕之情。
不过就另一种观点看来,高雅疏确实是新生了。
将思绪拉回现实,秦岚手指划过躺卧在身侧熟睡的脸庞,像是怕会惊动人儿般,力道轻盈的像羽毛,使得在熟睡的人并不
会因如此而醒了过来。
「今日……他让我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秦岚大大的叹了口气,心里想到当时他眼前所见到的情景,心脏不由得的突然加速,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呼吸一样的难受。
康泽南看看秦岚又低下头去看高雅疏,心里也如此认同。
今天不止是秦岚,应该说今日在场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幸好他还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不是去了我到不了的地方。」
「你说错了,那个地方并不是你到不了,而是现在的你根本无法到。」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就在自己眼前毫无预警的将自己所爱带离。
「呵,今日我已经尝过这种滋味了,我想日后我对雅疏的执着只会更重,不会轻忽。」
静默了一会,康泽南开口的声音有些沉重。
「你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吗?」
这个问题能解释成很多种,像是不是准备好来自秦皇府中两老的压力、是不是准备好抵抗来自皇朝中的压力、是准备好是
不是为了选择高雅疏而铺成了后路、是不是……有了为高雅疏一拼而死的决心……
「我的脑中想像过很多种的可能与阻碍,但若是我一句『放弃皇室血统』或许比任何手段都来的有效。」
康泽南很惊讶,这话若真一但实现,就意味着秦岚至今所拥有的地位与权力全都付之一炬,或许被剥夺一切的秦岚比一般
平民还要来的不如,若是日后再起,也绝对会比寻常人来的更加辛苦。
「你真的能够为雅疏放弃一切?」
「没什么能不能够的,人的生命就这么短短数十年载,若是错过了这回,难保下回就不会有这么令我牵动的人在了,就算
有,也不会像这次来的刻骨,所以我想要好好的在我有生之年追求我所想要的,我不想因身外之由而放弃。」
爱,就是爱上了,纵使日后再出现第二个高雅疏,自己也不可能会像第一次这般的心动,也不可能会像第一次如此的为他
倾尽心力。
「我想……」康泽南对着秦岚的目光,有着坚定的意志。「等解决完那件事情后,我会站在你身后支持着你,不论最终结
果是否为你所选择的那条最终抉择,我都会帮你一把。」
秦岚有些愣愣的看着康泽南,随后才对着他笑着伸出手。
「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
「亦同!」
交握的两只手掌分别经自己所拥有的温度传达给对方,此刻的秦岚相信,即使他外在所拥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只要高雅疏
愿意未来的日子伴随着他,他什么都能够撑的过去。
「我想日后若我做不成秦皇府的主人,我也能来你这投靠你过日子。」
「雅疏我想是没问题,毕竟他原本就是我康王府中的人,但阿岚你……你确定能为我康王府所用?」
「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失去一切的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不如说是只要能够与高雅疏在一起,或许秦岚已经没什么好能失去的。
「放心,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太虐待你。」
两人握手的誓言尽管在旁人听来很可笑,但只有他们知道这未来的事情无论是如何,事前的计划与参谋都是必要的,而他
们也不过是规划了最可悲的一条路罢了。
24.
回程时,康泽南与秦岚等人因体恤下属经过一天的疲累,而选择一伙人从运送物资的平稳道路回康王府。
虽说这条道路宽大又平稳,但日阳西下,处在茂林中的小道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纵使有些护卫这么一天跟下来有些劳累,但仍旧聚精会神关注四面八方的动静,不愿休息。
不过像高雅疏、潮阳等人就没像这些护卫一样有着这么强的专注力,玩了一天下来身体早就疲惫的不像话,一上马车没多
久,便因马车摇摇晃晃觉得舒服至极,就这么放松自己的理智而睡过去,高雅疏是在康泽南与秦岚的莫许之下熟睡,潮阳
则是得了玄的首肯而睡下,其他部分护卫则是轮流休息。
看来看去,最好命的还是高雅疏。
或许是因为高雅疏从未接触过这种类似出外的护卫工作,也或许是因为高雅疏难得出门玩一次所以玩疯了头,直到回康王
府上的小道前,高雅疏仍旧是沉睡不醒,反倒是已经习惯这种休息方式的潮阳已经醒了过来。
「玄主子……」
潮阳还没有将话说完,就见到玄的手指在自己的唇边比了禁声的手势,潮阳点头示意。
一路连同随行护卫共有十五名,马车共两辆,前车为高雅疏等三人,后车为潮阳与玄,一辆马车由两名随护驾御,骑乘马
匹的护卫共六名分别随行在马车的前、中、后。
做为先锋的两名随行护卫相互看了看,彼此心照不宣,随而将骑乘的速度降了下来。
而在马车内的秦岚与康泽南则是心细的发觉行车速度有缓下的趋势,开始聆听着马车外的情形。
「阿南,你说,是不是我们这回放出去的饵钓到了鱼?」
「若真是如此就好了,只怕我们这鱼钩上的饵不够大,鱼不肯上钩。」
两人相视笑了一下,秦岚有些苦恼的看着还在熟睡的高雅疏。
「怎么办,要不要叫醒他呢?」
其实康泽南自己也很苦恼,因为醒与不醒都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
并不是说高雅疏的身手差还是其他原因,而是高雅疏在这场争斗中也不过是个可怜的牺牲品,并没有足以撼动对方的条件
。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看来还是得将人摇醒,多一份助力也好。
「还是叫醒雅疏好了,我想他自己也不乐意这整件事情的始末就在他熟睡时解决了,他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好吧,但愿他不会这么难醒。」
轻轻拍了几下高雅疏的脸颊,却见对方并没有清醒的迹象,秦岚有些无奈,康泽南好笑的在一旁提着不是很好的建议。
「阿岚,你的力道可能太轻了,所以你得用点力道,雅疏才会清醒。」
秦岚有点无奈,虽然康泽南说的方法有些残忍,但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好加重手劲在高雅疏的脸颊上敲打。
「雅疏,起床了!雅疏,再不起床,高总管就要来治你了。」
或许是因为在睡眠中被人打扰的样子,也可能是因为听见高雅疏自家老爹名号的关系,总之,高雅疏很快的就清醒了过来
。
睡眼惺忪的模样让马车内的两个人看了觉得好笑,可又碍于现下紧张的情势而不得不收敛起玩笑的心情。
「嗯……到家了吗?」
揉揉还在迷蒙的双眼,语气俨然就是个孩子般的可爱,不论是看着的模样还是听语气都会不由自主的让人放心了戒心。
他将康王府称为「家」,让车内的两个人瞬间感到一股暖流在心底流动着。
秦岚轻拍着高雅疏的双颊,好笑的回着。「家是还没到,不过你再不醒过来的话,你恐怕就到不了家了。」
还在迷茫的高雅疏根本就听不懂秦岚的意思,只是奋力的摇了几下头,试图看看能不能因此清醒过来。
突然,整个马车静止下来,而车外相竞传来剑身离鞘的声音,让原本还有些想看好戏的康泽南脸色瞬间凝集怒色。
现在没有人看高雅疏那副迷糊的模样,康泽南与秦岚也在马车内分别将剑抽出身,仔细的聆听四周动静。
高雅疏还在不明所以之时,就见两人纷纷拔刀护在周身,即使自己的精神状况再怎么不济,也能明白现在的情况有些危及
。
「雅疏,你自从落水后至今还从未遇过实战,若是等会你气力真是不济,不能硬拼,一定要回康王府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