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们,帮人帮到底吧,我保证不给你添乱子!”这位大小姐说着说着还晃起我的手来,一副撒娇兼耍赖的气势。我正要
劝她,一直闷声的均乐走到我面前,仰了头,语气平静:“带着我们吧。”然后我就被镇住了。这孩子的口气十分平缓,
依然是面无表情,眼瞳清澈无波,仿佛很认真,又好像她只是随便这么一说。
感觉很怪。总觉得这孩子的眼睛能洞穿什么东西。
还是把她们给带上了。
在白头镇滞留近两个月,临走之前在赌场见到师父。他输光钱之后才搭理我:“以为你不会去昆仑,怎么?什么时候改的
主意?”“是不打算去啊,被家里老头子逼的,逃婚出来。想起你上次说的昆仑山,就去看看呗。”师父笑:“走,去吃
点东西,饿死你师父我了。”“又要我付钱?!”“废话。”
吃东西的时候我问他:“师父,瘟疫也过了,叫我到昆仑去,那有什么事么?”师父诡秘地大笑:“也没什么,去了就知
道了。”我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反正没去过昆仑,安心去也就差不多了吧。
白头镇人口本来就不多,一次瘟疫过去后死去七八成,更显荒凉。听杜小湾说的,下游更严重,至今没缓过来。我忽然想
到都城,一家老小都在那边,根据“成千上万灾民围困都城城门”的说法,里面肯定人心惶惶,然后,我突然有了回去看
看的想法,但是,想法而已,我很快把它掐灭,他们完全不需要我来担心。
秋天,跋涉到昆仑山脉脚下。我一直奇怪怎么杜小湾那么有毅力跟我跟到这。一路上发现她在碰到我之前根本是个小偷!
而且是惯偷!虽然她自称“大盗”。
菩提池 4
但我觉得这两者在她身上只有一个概念:偷儿。行行出状元,虽然我家里都是当官的多,但对于“小偷”这种受律法禁止
的是我向来不禁止,何况身边有个这样身手的人,生活上的路费什么的搞不好还可以靠她来救急。又何况,“我是迫于无
奈!不然谁会当小偷!和那些好吃懒做的人不一样!!”杜小湾这样辩驳。我说我没打算抓你见官你不用激动到活生生的
拔鸡毛。当时,我们在一个林子里露宿,抓了几只做晚饭,杜小湾拍胸脯保证说她弄的叫花鸡口味绝对纯正。我把鸡递给
她:“摸样有点凶恶,别给它吓到了。”也不知道是哪种野鸡,只是看起来能吃的样子就给抓来了。杜小湾颤着手接过去
,不住地用眼神问我是不是真的给她弄。我奸笑:“等着你的叫花鸡呢,快点儿吧!”她准备动手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讨论
她的职业问题,一激动,鸡还没被放血就被拔了毛。我正纳闷弄叫花鸡拔毛的这个程序,只听杜小湾尖叫一声,野鸡飞跳
起来,她一边叫着一边狂挥手里的刀,登时鸡毛乱飞鸡血四溅。
我看着杜小湾潇洒的动作不知该让什么表情出现,而李聿,脸上溅了血目瞪口呆。瞬间背过身去吐得稀里哗啦。只有均乐
,用她平常的,一成不变的面无表情看鸡块纷纷落地。
真是残忍啊,太残忍了……杜小湾自己也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扭头看我,呆呆的。“得,我再去抓就行了。”我说,然后
指着地面:“你负责清理好,不然一会儿李聿连蘑菇都会吃不下去……”“均乐啊,你会不会烧蘑菇呢?”我走到她面前
,摸摸她的头问。均乐点点头:“会。”“那好,”我指向李聿:“帮这个吐得半死的哥哥弄熟那堆蘑菇。”均乐不再回
话,烤蘑菇去了。“我走了!”说着我挪了步到林子深点的地方去,又回头对杜小湾说了句:“刀法不错。”
感觉的,林子不太正常。抓了野鸡,外加一只倒霉的兔子。往回走到时候一人腾地出现在我面前:“那个谁谁谁,可以给
我只鸡吗?”我盯他半天。整个野人模样,但眼睛格外明亮却又不至于耀眼。……呃,最近有空就琢磨均乐的眼睛,弄得
见谁都看眼睛地过敏……“自己不会去抓啊,干吗半路讨酒?”我睨着他。他耍赖:“反正你抓了这么多,反正你也吃不
完……”“谁说我吃不完了,我还要养一大家子人呢!”“算上我一个吧!”他继续赖,眉眼里全是笑,衣衫上也有些狼
狈的污渍,然后我看见他左肩上有血迹。算了。“行行行,跟我来。”我稍显不满地大踏步领头走。他一下子兴奋得猛地
拍我背:“好人长命百岁啊!~~”用的左手,看来伤口不深嘛。
走了半天,一直东瞧西瞧的他郁闷的开口:“喂,你干吗都你不问我名字?”这家伙……还真是上心。我假笑:“又没打
算认识你。”“你!这么干脆做什么……”我心想说谁理你。“不过这路也走得太久了吧……”我停下来看了看四周,忽
然想起慕长安。完蛋!刚刚顾着抬杠忘了范围,入阵了!“喂,你表情这么奇怪,见到鬼了?”他无知无觉的问。
什么“见到鬼”,应该是“得去见鬼”才对啊。啊矮~矮~!
虽然这样的阵不太难又很熟悉,可是……“到底怎么了?”他又问。“我们进到别人布的阵了……”我一阵无力,“诶,
你会不会解阵?”完全不抱希望的询问。靠他?天会不会塌啊?
“什么样的阵?”他问。
“大概,机术师的木系阵法……”不会错的,是慕长安那套。莫非他在这附近?
“那就简单啦!”他叫起来。
我看向他,这小子深藏不露呢。“行!”我让到一边,“简单你就赶紧解。”
他布了一下类似反噬阵之类的东西,四周树木轰地炸开,眼前出现了原来没如阵前地情景。
“出来了?”我问。
“对。”他说,又自言自语,“原来已经进了慕家地盘了,一时都没注意到。”
“什么?慕家地盘?”
“昆仑第一名门,慕家的领地啊,这方圆十里都是他们的辖区了”。
我惊得跳起来:“什么?!他们家……是不是有个叫慕长安的?!”
他歪头想了一会,“没错,慕氏二十一代子孙,排行第七。最近他可是很活跃呢!”说着眼睛眯成一条线:“你认识?”
很活跃?慕长安会“很活跃”?他不是应该是那种巴不得造个桃源然后躲着钓鱼的个性吗?他活跃个屁啊!“慕长安最近
做了什么奸淫掳掠的坏事?我问他,这家伙绝不是什么山林野人,说不定也是会术法高手。
他挥挥手:什么啊,我的意思是说,慕家出了点事,都是以慕长安为中心的哦!”
这样?那是家族内部纷争啰?争抢继承人位置?看不出来啊,慕长安是这种人……“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恶着
一张脸问。他笑笑地接过我手里的食物:“这就不用你知道啦!”
菩提池 5
“带路吧!”他说。
我还是纳闷,却又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回到我们的营地,赫然见一堆土丘。“这是什么”我问。那野人已经忙食物去了
。杜小弯耸耸肩,“野鸡坟”。
“哈?不会是那几只的坟吧?”
“对嘛。”
我顿时无语,“你弄的?”
杜小弯伸手一指:“他。”
是李聿。真亏了他,还起坟呢,那待会儿我们是不是还要把吃剩的骨头收起来再寻个坟?算,也没什么好说的。李聿太有
佛缘了,反正我觉悟没他高。
野人的厨艺应该很好,大伙吃得很尽兴。诡异的是没人对他表示好奇,就杜小弯提了一句:“你从哪捡回来的?”野人立
刻被兔肉噎住了,大喊道:“捡什么捡,我刚才还救了他呢!”然后他凑到我耳边,用很细的声音说:“你能活到现在,
已经是烧高香了二少爷……”我险些也被噎,这家伙,知道我是谁。我一个劲儿地瞪他,心里觉得不安,什么人啊这是,
已经敌友不明了,我也没招谁惹谁吧……就是想到昆仑晃晃顺便带点特产而已嘛……最后我决定找他问清楚。可没等我问
他呢他就“潇洒”地走人了,临走前又给我说了句悄悄话:“下面的事也要小心呢,不然你就会竖着出门横着进门了,会
有人守寡的……”连我定亲的事都知道!我诧异得想把他追回来严刑逼供。一定有问题啊,而且是大问题啊……!
我看着李聿他们,觉得杜小弯和均乐真的不能再跟着了,所以向她们说明“前面的路可能会很危险”的预感,可是杜小弯
完全无法理解。
“你预感什么啊,你是女人吗?”
“说会出事就一定会出事你当你是半仙氨“哪有这么巧的。”
“要是真碰上就只好认命活该倒霉了呀!”
她一句句地完全不给我机会回驳,反正,“我是不会走的,均乐是我的人,她也不走!”“我不想回去当小偷了……”她
说,嗓子轻下来。
我又开始心软。
“而且,我想反正你家像是有权有势的,如果可以我就去当下人嘛……”
“可能会死。”我说,“跟着我死掉了岂不是很冤?”
“不是你,我也早就死了啊。”
罢了罢了,真是教导无方,干嘛被她说两句就点头啊……
收拾一下,准备就着火堆睡觉的时候均乐递给我一片木片,“你的”她平淡地说,其实每次她开口我都会被吓一跳……木
片上有一行字,“忘了说,都城现在也很热闹呢……”字是刻的,利落干脆。是那野人……
夜晚和李聿轮流站哨,快天亮时该他,正睡得模糊时被他叫起来,我眯着眼有点不耐烦:“干什么啊,我才刚睡下!”结
果又被猛晃一顿:“少爷!出事了……”我一惊,神志清醒不少,眼前出现四五个人影。我不爽到要骂人了。
“你们又是谁啊,我不找你们就少来烦人行不行!!”
那两个小姑娘被吵醒,杜小弯一见这开仗的架势拉了均乐就躲我身后了。为首的一个到也不以为意,“公子是要上昆仑?
”他问。
我说“对呀,你们是讨买路钱的?!没钱啊我先告诉你!”
“这是慕家的地界!”他又说。
慕家地界又怎样,还不让人路过了啊?没这道理!“你就直说你们想干什么吧?”我才没那耐心在这耗。
“请回。这是我家主人的命令。”
正好这时有一个樵夫一边看我们一边慌忙赶路上山。“干嘛不拦他?!”我大叫。
“只有公子不能过。”他慢条斯理得让人想打。
“怎么就我碍你们眼了?!”气死我了,我又没打算到你们家坑蒙拐骗!他
笑了一下,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还是回吧,主人说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我们希望可以尽快结束任务。”
干我屁事,我心想,顺便扭了下眉毛。
于是我摊了一下手表示妥协:“行,回就回吧,既然‘你家主人’不欢迎……”我特意吧那四个字咬重,我鄙视你。哼!
带上三个家伙,我们一路飞跑。说起来,我学幻术可不是拿来逗孩子玩的,所以呢,我给那群人布了幻术……现在的他们
大概在目送我们离开吧……让我走我就走,当我是什么,你家雇的下人吗?!哈真是大快人心啊一伙呆子……
“主人还说了,公子不会乖乖听话……”
这个声音……我们刹住脚,杜小弯已经抓起她的刀:“要打架吗?!”
“小弯,不要没礼貌……”
家教一定要及时啊……
“‘你家主人’还真是了解我呢!”我说,“那就打一场吧,输了我一定二话不说抬腿就走。”障眼法已经不能再直接用
,那就间接试试。
我降低幻术的攻击强度,顺理成章输掉。对方有两个跟来,其他人应该还没破掉之前的幻术,这两人的能力已经很强。所
以领头那个在破我这个幻术的瞬间,我没了另一个幻,将术力提到上限,我就不信他还可以轻松出来。为了增加真实性,
我交待了李聿几个真的下山找个地方等我。所谓双重保险。
这下他们眼里我是真的走了。而其实,没了李聿他们,我用更快的速度窜上了山。不知道那野人是什么身份,但既然他提
到,慕家和都城绝对有联系。可怜我还完全不知道是谁要演的什么戏……
到达慕家那一大片恢宏建筑的附近时,我气喘得厉害,是因为地处高原吧。想当年在学堂我被人追个一天一夜都不带心跳
加快的。
起初以为要接近慕家很难,毕竟他们是机术世家,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但是,直到我侵入到慕府,任何阵任何机关都
没撞见。不能说是我的幻术防护太好,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邪门。
不是自己家,路绝对不能乱走,也绝不能挖洞掀地皮。可是,当我站在那幢貌似大殿即主楼的建筑的数十级台阶前时,忽
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到慕府做什么?就算慕家和都城有什么关系好了,关我什么事?让李锦回这群当官的处理不就好了?
!而且,万一那所谓的关联其实是慕家主人希望让甲当继承人而朝廷希望乙能主持慕家势力呢?我会不会太有病了?
想到这里,我停了一下一直活动的表情,转身。还是走吧,回去带上李聿他们下山。咱不逛昆仑了,不要昆仑特产了……
重点是……
“你是什么人?!”果然!刚一转身准备提脚撤出,迎面见到一群中年的气宇轩昂面色红润但绝没有多少善意的前辈立在
我面前。为首的那个中气十足地冲我吼了一嗓子,我提起的脚一时间尴尬地停在离地面的十公分处。“我……”才法了一
个音,对方又来了句:“把他给我拿下!”于是我被下了慕家毫不逊色于都成死牢的大狱。完全无法反抗。
我一时不知作何想法。自行出去是不可能的,指望人家主动放我?虽然我很希望如此,但……像慕家这种权势已然固若金
汤的情况……
我闷在牢里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似乎只能等的样子。也不是没想过告诉慕家管事的我是都城里李XX的小儿子李OO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