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逐渐清冷,迟疑了一下,放下了。
笑,在我脸上漫开。他问我:“之前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摇头。
他道:“雅纶,只要你点头,我便可助你坐拥江山。到时候是万人之上,随心所欲,无人能挡,你还犹豫些什么?”
我笑得更开了。
眯起眼睛凑到他耳边,我轻声问:“白马衍,你……也打算要我奉上一辈子的忠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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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苑
一大早我便在试穿为成婚准备的衣服。
镜前打扮,头发全数束起以琉璃簪固定,穿上黑底金丝满绣外服,系上扣玉带,一旁别上壁饰,这样的自己倒是英气了不
少。
外服袖子微微有点长了,一个小侍女在我身边单膝触地用针给我量定要改多少。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白马衍那张完全
变色的脸,深吸了一口气,轻叹出声。
手上突然刺痛,我手猛地一缩眼睛瞪了过去,一个老侍婢冲过来起手就朝那小侍婢扇了个耳光。她拉着小侍婢一同跪到了
地上,声音惊惶颤抖高叫:“奴婢该死,是奴婢教导无方,求太子殿下看在她年纪小,饶她一命吧。”
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怕成这样了。
我脸色缓了下来。
把要改的外服脱了丢给了她们,老侍婢迅速把衣服搂入怀中压着小侍婢给我磕了几下匆匆退去,我抬手揉揉发疼的太阳穴
,齐洛来到我身边细声一句,我眉一挑,下巴一扬,他点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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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他吗?”
外宫山坡上,树木依旧苍劲。摸上干裂的树身,现在的我仿佛与当日被仲辰带到这里来追寻记忆的自己重叠在了一起。
我垂下眼睑,低声答道:“我不知道。”
打着要帮我摆脱制肘的旗号,白马衍避人耳目回到了皇城。
他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帮我吗?
“白马衍是个危险人物。他动机不纯,如果掉以轻心,你登上宝座之日就是你成为白马家傀儡之时,这个险不能冒。”
走出两步,我眺望宫中庭格处处如深海繁华,我幽幽道:“敌友难分,不想引狼入室就要做等死之人。”
酌醉一声轻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有件事一定要和你说。”
我转过身来:“什么事?”
“那天荣福出宫办事在我那落脚吃了饭,他向我打听默佳的下落,告诉我李府和太子府都被人盯上了。”
“母妃想做什么?”
“应该说是莫漻想做什么吧。”
我闻言眉一挑,重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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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稀罕地选择在缘楼正门下的车。
我刚要迈步进门突然被人从后面猛地撞了我一下,我回过头去,发现一个烂醉潦倒的邋遢男子就倒在了为闪他而撞到我的
酌醉脚边。
两个人凶声叫骂着追过来,显然是冲着他来的,我眉头一蹙,齐洛开声问:“你们干什么?”
那小二模样的人正要叫嚣,他身边的中年男人扫了我身边这些人一眼,脸抽搐了一下,忙伸手拦下小二恭敬上前:“爷,
这人吃喝了没钱,跑了。我们这是讨账呢。”
脚边已经烂醉的人仰躺了开来,我瞧着眼熟,酌醉蹲身去认,看清是谁轻呵一声起身:“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莫家的
二公子啊。”
莫赫?
眼角余光无意瞄到了对面后巷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我脸一沉,向齐洛使了个眼色,齐洛点头跟了去,我对一旁的小厮道
:“帐结了吧,人给我带进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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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的时间,齐洛回来了。
他身边多了个人。头发凌乱,粗布衣裳。那人看到我就“扑通”一下跪到地上,酌醉看清是谁吸了一口气惊叫:“馨绵?
!”
齐洛道:“原本只是想跟着她知道她躲的地方,怎知她走不远就在巷子里遇到几个出来晃悠的地痞子,在一边看着实在看
不过了干脆就出手救了带回来了。
我讽刺嘲笑瞥向酌醉:“我就说莫家兄弟的戏怎么就没了下文呢,原来那传说中已死之人还一直在他身边啊。”
被嘲讽办事不力,酌醉眼往我这一瞪。
他咬牙扬手就想给馨绵一掌,我伸手拦下拨了回来,笑盈盈地蹲到了馨绵面前。
相对酌醉的怒,她像是更害怕一脸无害看着她的我。
她惊惶地缩着身子,我皱眉怜惜地伸手抚上她那脏脏的脸,柔声道:“可怜啊,偷偷跑回来东躲西藏的受了不少苦吧?”
她紧张地扯着粗麻袖子,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眼睛里的光直打转。
末了,她声音颤抖道:“太子殿下……奴家……奴家只是一直悄悄跟着他,没有……”
她猛摇头:“没有在他清醒的时候出现过……真的……是真的……”
我眉一挑:“然后呢?”
“然后……然后……”
她很无措地垂眼看到地上,我捏住她下巴迫她对上我的眼睛,我道:“馨绵,你喜欢他……”
双眸染上了绝望,她摸上自己那张假得苍白的脸悲切喃喃:“在欢场打滚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人的本质……我和他……
”
“不一定的……”
惊诧我的温柔,她抬起了头,我对她道:“他和那些人不一样……”
“如果你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按我说的去做。你……”我握上她的手细声问她:“愿意吗?”
看着她如捣蒜般不住点头,我咧嘴笑开看向了酌醉。
这回……有得玩了!
17.心机 牺牲品
进宫给蝶妃请安,来到延寿亭的时候发现一早出了门的琴翠就伴在蝶妃身旁。
身为待嫁的新娘,在人前她不见得与我有多亲近,倒是和蝶妃更亲些。
我在石桌前坐下,蝶妃问送茶上来的荣福:“太子的婚事操办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您放心吧。纹富公公那头正尽心尽力办着呢。”
“嗯。”蝶妃应声后眼尖瞄到炎莨和皇后都不约而同地从远处走来急忙站了起来,我们慌忙跟随,向炎莨和皇后行礼。
炎莨先坐,皇后与蝶妃依次坐下,我最后,琴翠站到了蝶妃身后。
皇后今天没有隆重装饰,头上戴着三条金凤尾延展飘摇的步摇簪子,一对镂空长水滴型耳饰,发后的一朵殷红鲜花尤其出
彩。
炎莨坐下之后对皇后今日的装扮细看了一下,出口道:“梓潼今日的打扮虽不华贵但甚是好看啊。”
皇后一听,微微一笑,一脸光彩,低头微行礼道:“谢皇上夸奖。”
蝶妃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是眼前一亮。
皇后看到了,眉一挑开口:“妹妹怎么了?”
炎莨心情似是不错,也开口问她:“怎么?”
蝶妃笑盈盈地转向炎莨:“皇上,原先臣妾就想着用些鲜花给婚宴添点喜色,可是花那方面一直都没有挑上。今日冒犯,
看到姐姐头上这娇艳万分的鲜花一眼就中,说到底,姐姐这挑东西的目光就是比我们这些人要好很多,皇上,您看……”
皇后脸色一沉,不过那只是一瞬。炎莨看向皇后,点点头:“是不错。”
蝶妃一下那个喜色全都上了脸,可是也就一会她就皱眉了。
“皇上。”
“怎么?”
“这婚宴用花可是要很多的,但是现在才开始去找花源的话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
“这……”炎莨问皇后:“梓潼,你头上的花是……”
“回皇上的话,这花是哀家的妹妹晨早命人摘了送进宫来的。”
“哦?”炎莨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哦,寡人记起来了。寡人曾经听说莫爱卿府上因为他夫人喜欢的关系在院子里
种满了同一种花,可是这种?”
皇后点头:“是。”
“唔。”炎莨看向蝶妃:“这么一来,花的问题不是解决了吗?”
“真的可以吗?”蝶妃很是开心地笑看皇后,如此地无邪,看在皇后的眼里却是恶毒的。
皇后微笑开来道:“没问题。哀家待会派人去说一声就是了。”
“谢姐姐成全。”
“儿臣谢过母后。”
“谢皇后娘娘。”
蝶妃、我和琴翠三人一同向皇后道谢,炎莨兴致来了说要去赏花,皇后和蝶妃理当作陪,我随便找个借口,与琴翠免去了
。
蝶妃临走前在我身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低声嘱咐:“你亲自去莫府把花采回来。”
她扬起下巴微笑道:“不管用得着用不着,一朵都不许留。”
呵!
心里冷笑,我拱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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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我要酒你听到没有——”
回到缘楼也就闭目休息了一会,听到外面有人在撒泼,我不由得眉头一皱。
我走出房间站到走廊上垂眼冷看那如软蟹扒着围栏在楼梯缓步处放横高叫的莫赫,一个小二过去把他搀起来被他重重地推
了一把,他自己失衡往前一栽滚下了楼梯。
看他吃痛蜷缩在那站不起来,我轻呵一声对身边的齐洛道:“把他弄上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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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
楼梯上的那一滚对莫赫来说其实摔的也不是很重,但是因为他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都在和酒精过活,人混沌不说,脸色苍白
,手还微微颤抖。我坐在床前看了他好久,等不到他出声,我问他:“你还认得我吗?”
他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
“最近遇到的人怎么都这样啊……”我眼珠子一转微笑开来站起身往桌子那边走去,自言自语般:“我之前救过一个女人
,好像叫盈儿来着,她也不爱搭理……”
屁股还没挨上凳边我突然被人抓着衣襟揪了起来,齐洛要上前被酌醉制止,莫赫眼睛赤红赤红地瞪着我:“她在哪里?”
轻叹,我看着他不语。他眼中的光在打转,大力摇晃我颤声大吼:“她在哪里?你是不是聋的!我问你她在哪里啊?”
压迫力太重,我瞪着他伸手硬是把他的手掰了开来,对上他那暴怒扭曲的脸,我扯了扯嘴角:“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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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站在瑞兰院外头的小桥上看着远远坐在那里发呆的馨绵,那张满是狰狞疤痕的脸让触目的莫赫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
“还能认出来啊。”我讽刺一笑:“那我想莫么还挺手下留情的。”
莫赫的脸刷地一下,如血色脱去般苍白。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我轻叹一声,看向那边颇为同情道:“她清白没了,脸也
被划烂了。被丢到了江里,好不容易捞了起来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谈不上了。每天藏着掖着躲在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后面,
看到男人在发疯似的在寻找着自己却只敢在男人喝醉酒时偷偷露上一面。”
“你说……”我瞥向莫赫:“她这一辈子是不是完了呀?”
这全都是真话,不过是挑着说的。
馨绵遭遇不幸的实质时间和其他事情都被不怀好意的我抹掉了。
那边的馨绵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注目之下,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颤抖的手摸着自己的脸咬唇哭泣着,这头的莫赫看着眼
睛红红的,怒目切齿,拳头紧握,情绪几近失控边缘。
末了,他痛苦地抱头蹲到了地上。
我眼一眯,齐洛突然出声叫我,我转过头去,他提醒我事情待办,我微微一笑,瞥那头同样痛苦的馨绵一眼,冷哼一声目
光重回莫赫身上。
“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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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赫被单独留在了太子府,我叮嘱了绿帘后便带人过了莫府去完成蝶妃交下来的任务。
莫漻不在,是莫么出来接待我。他出门迎来一见我就亮出个大大的笑容,道:“只是采些花而已,怎么劳太子殿下您大驾
啊。”
如果不是蝶妃开口叮嘱的,我才懒得来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我微微一笑:“自己的事嘛,上心一点自是有好处的。”
“呃……”莫么点头:“那是,那是啊!”
他手一挥:“太子殿下,请~”
“嗯!”
我微微一笑随莫么进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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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中,众人里外忙活着。采花,保鲜,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莫夫人就站在园中,虽不说什么,但是看得出非常地心疼。
“殿下,你看,多好的花啊。”
莫么把一朵刚采的花递给了我,我拿在手里看着,有感:“是啊,多好的花啊。”
其实别说是莫夫人这精心的惜花人,眼看着身边这些开得正美的花朵被人这样齐刷刷地截了下来,周围忙活着的人连带着
我,没有人不觉得可惜的。
可是蝶妃要的东西,皇上开了金口,谁敢留。
莫说按实际要用的来采不行,今日就算偷偷留下这么一支半朵的,回去要是有什么风在蝶妃耳边吹过,这天遣过来做事的
人估计都得被害死。
勾心斗角的牺牲品吗……
忽闻叫骂尖叫,我收起思绪猛地抬头,鲜血突如其来溅了我一身,我心一窒,惊呆了。
18.嫁祸 方寸大乱
回到府里,换去沾染鲜血的衣服仰躺床上,之前的混乱不断在我脑中重现。
“怎么打个水都这么久?”
有人急步进来,马上就有人小声抱怨,只听一个女声小声道:“殿下软禁的那个女子跑出来了,正在外面发着疯呢。”
我猛地坐起身,两个侍婢慌忙跪地。我快步跑出去,在中庭花园处看到围成一圈的侍卫们我眉头一皱,高声:“你们在做
什么?”
当班的侍卫头领看到我立马跑来单膝跪地拱手报上:“太子殿下,殿下带回来的女子跑了出来疯癫吵闹,尔等原本打算自
行处理,不想还是惊动了殿下,实在罪该万死!”
此时人墙已经自觉分开了一条道,馨绵那带着狰狞的愤恨目光直射我脸上。看到平日负责看管照料馨绵的绿帘抚着头被人
搀扶着走过来,我眼一眯微笑开来问:“馨绵,你不在房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大喊大叫做什么?”
“莫赫是不是来过?”
我眉一挑,瞟向了绿帘。
“我问你是不是啊!”
馨绵一声大喝把正好对上我的视线的绿帘吓了一跳。
我目光重回馨绵脸上,头点了一下。
“没错。”
“什么时候的事?”
我道:“今天中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