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洛上前站到了我身后,我微微一笑,道:“送莫祺姑娘回去。”
“是!”
目送莫祺离开,她走时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待她走远,默佳步出寝室站到我身边,道:“今天的事很巧。”
“的确。”
如果不是因为莫祺要我带她来看琴翠,估计琴翠此时已经魂归天上,这个女人……怕是一开始就打算在宫里堵我。
我眉头一蹙,回到房中坐到了床边,此时的琴翠不但没有醒来的迹象,脸色还越来越难看,我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心念
一转,在她掌心写下两字,凑到她耳边道:“你听好了!这是仲辰托我保管了三年的东西,如果你想要回去,那你就必须
给我挺过来,不然,我拿去给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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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冷静下来,我接受默佳的建议回去换洗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
“为什么对琴翠如此紧张?”
浴室里,隔着屏风默佳突然开口。我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将水泼到自己身上,道:“因为我欠了她的。”
那边变得沉默,我淡淡一笑把热腾腾的水泼到了脸上,心中哀然。
如果当初不是我对昏睡中的炎莨毫无戒心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仲辰不会死,琴翠再怎么也不至于落到如斯田地。
忽然声音震响,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我还没反应过来默佳已经进来一手架过他把他甩了出去,他撞到墙壁被弹开倒下,我
迅速从水里起来拉过长衣穿到身上。默佳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他,他急中生智抓起桶舀起冰水就往默佳身上泼,默佳一个不
备被他泼个正着,他马上乘机跳窗,我看到默佳全身湿透一下慌了。
“默佳!”知道这些冰水有多厉害,我冲到他面前抓他转过身来,他果然已经被冰水冻得脸色苍白。
“天……”
我慌忽忽地把他拉到暖池这边,手忙脚乱地脱他身上湿冷的衣服,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我忙活也不为所动。
我心里着急三下两下掰掉他所有的上衣,手刚伸向他的裤头手腕突然被他抓住,我抬头对上他的双眼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一下子怔住了。
我在干什么?
我连忙抽回手,低头道:“你……你快点进池子里面去,不然会着凉的。”
还是得不到他的回应,我心里更慌,道:“我……我去叫人帮你拿衣服。”
出到外面我脸上热热的,估计已经完全红透了。
天啊,我刚才在干什么,无地自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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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你这是……”
琴翠出事,我一直在等蝶妃出现,不想先来的人竟是皇后,若不是早已心中有底,我一定会觉得受宠若惊。
她在上座处坐下,瞥了那个五花大绑坐在一边地上的荷钱一眼,问我:“这是做什么?”
“母后来得正好。您是后宫之首,这后宫里事无巨细皆以您为尊,这个宫女当初是从宫里调来,今日竟然敢对自己的主子
下毒手,我想把她交还给您处置,希望您能给我讨个公道。”
“哦?是吗?”她冷冷一呵,道:“那琴翠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该做的都做了,御医说一切都要靠她自己了。”
“这样啊……”她又瞥荷钱一眼,荷钱接触到皇后凌厉的目光惊惶地缩了缩,又怯怯地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有数,皇后叹气道:“唉,这琴翠身历数变,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真是可怜啊。”
明明是用着充满怜悯的言语,她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的,这样的虚伪简直让人恶心。虽不知她这次的目的为何,但是想
到这个女人连个疯了的女人都不放过,我冷冷一笑,问她:“母妃,事情有在按自己预料中的发展吗?”
“什么?”皇后眉一挑:“太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母后大驾光临,雅纶还这么失礼地把荷钱绑着丢在这里……”我微笑开来,试探问她:“难道母后真的没有想过是为什
么吗?”
皇后眼珠子一转,略微皱皱眉,问:“太子想说什么?”
“您难道听不出来?”
她眼神一飘,瞪到了荷钱身上,荷钱惊慌失色,连忙开口,无奈嘴上绑着粗布,她改为摇头,可是当她瞥到我在那冷笑,
马上静了下来缩回了角落处。
如我所料,皇后盯着荷钱,眼中起了杀意。她对我道:“按太子之言,太子是把琴翠受害的事与哀家联系在一起啰?”
我咧嘴一笑,也不回答,皇后眉一竖,眼一瞪,手往桌上就是一拍,起身大喝道:“放肆!”
“哼!哀家在外就一直听说太子你目中无人、嚣张放肆,今日哀家来访,你连篇质问,还无中生有把事情扣在哀家的头上
,我看你这太子做得好风光,连哀家这堂堂的皇后你也不放在眼里!”
“母后言重了。言行放肆的人往往没有什么机心,因为脑子直来直去,从不算计,比起那些自以为是的虚假伪饰……”
“啪”的一下,我和皇后的眼睛都一下瞪大,没想到皇后会动手,更没想到默佳会突然冲过来替我受了一个耳光,空气一
下凝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身边的宫女奴仆们突然全数跪下,我和皇后、默佳目光一同投向她们跪拜的方向,皇上和蝶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前,
默佳马上也跟着朝那边跪下,大概是看到了刚才皇后动手的那一幕,蝶妃眼中生火却又忌讳皇后,不敢发怒,她一脸心疼
地看着我,气不过对皇上可怜无助道:“皇上,你看这……”
炎莨看了蝶妃一眼,眉头紧蹙,对皇后大声道:“梓童,你这是为何?”
皇后瞪了我一眼,气愤地别过脸去,炎莨得不到答案看向了默佳,那一眼让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仅仅是那么的一眼,竟
然让我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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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个问题,朕想派人南下解决。”例会早朝上,炎莨问:“不知各位卿家心中可有适合的人选啊?”
莫漻出言道:“皇上,臣心中有一个人选。”
“哦,这人是谁?”
“此人就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默佳!”
原本一夜无眠导致早朝上昏昏欲睡,不想竟听到默佳的名字,我的瞌睡虫一下全都吓跑了。
“默……默佳?”
“的确。”站在莫漻身后的樊伐附和道:“此人虽只是小小随从,但聪明机智,临危不乱,不但武功了得,而且还曾有过
调兵遣将的经验,是一名良将。”
我眉头紧蹙,眼睛对着樊伐就是狂瞪,闻得炎莨唤我,我抬头,炎莨问:“看你面有难色,莫非有什么事?”
我连忙站出来拱手道:“回父皇的话,不是儿臣不想借人,只是儿臣遇刺,默佳为护主被寒水浇身,昨夜他又吹了风,病
榻在床,高烧不退,实在无法承下这重任。”
幸好早朝之前在驻马处默佳并未随我下车,否则就完蛋了!
炎莨额头现出“川”字,不是很相信,道:“太子遇刺?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上报。”
“事出突然,还没来得及上报。”
“嗯……”炎莨一脸严肃地说道:“既是这样,这件事……再议吧。”
没有推荐成功,樊伐依然得意地看向了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暗自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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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默佳下车等我被人看见,早朝结束之后我就提起衣摆急速往外赶。
眼看离我的马车也就差那么一点了,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力气不大,但是着实吓了我一跳。我转头看是白马衍,
回过头来看到马车内默佳可能是看到我了,欲下车接我,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上。
这时,坐在马车外沿与马夫聊天的齐洛正巧瞥到我,我打了个眼色,齐洛眉一蹙,起手就把已经掀起一角的帘子拉了下去
,车子里没有了动静,我转过身来对白马衍莞尔一笑,问:“冀王有事吗?”
白马衍此时注意力已经在我的马车上,我轻咳一声,他的视线回到我的脸上,官员们都已经陆续出到了这边,他左右看了
一下,低声对我道:“在下想约太子殿下去听戏,不知太子殿下今天晚上是否赏脸呢?”
“没兴趣。”白马衍闻言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我扯扯嘴角道:“今天晚上冀王来我府上赏月谈心如何?”
“可以吗?”
他马上有了欣喜之色,我笑道:“那今晚我就在府中恭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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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就是这样。”
在缘楼,我把早朝的事说了一遍,酌醉听完之后对默佳道:“看来你那天得罪的不只是皇后啊。”
我眉一蹙,问:“什么意思?”
“还用问吗?”酌醉嘴角一扬,对我道:“默佳无官无职,硬是被莫漻推荐了上去,皇上听了连眼睛都没瞪一下。这朝中
人才济济,就这么一点事你把人家的侍卫搬上台面,老爷子难道就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妥当吗?我想……要找碴的不
是二殿下,他只是夹带私念来个顺水推舟而已,若真是这样……”
酌醉紧蹙眉头看向默佳,道:“你的麻烦可就大啰。”
“可是为什么?”我不解道:“樊伐这么做我可以理解,但是炎莨他……”
“问题就出在默佳帮你挡的那个耳光上。这是侍卫会做的事吗?皇后把矛头指向琴翠是为什么,我猜不到,但是皇上这么
做是为什么,我可是清楚得很哦……”酌醉看看我又看看默佳,颇有意味地掩嘴一笑,道:“齐洛啊,最近默佳不能跟在
雅纶身边,你就多担待一点,千万不要让樊伐有机可乘啊。”
“是!”
弄了半天,敢情老爷子是误会我和默佳的关系了呀。这么说他是想借事让默佳走人?
如果只是想把他调开还没什么关系,但是就炎莨之前看他的眼神,只怕……
我担心地瞥向默佳,默佳对我安慰一笑,酌醉开口道:“对了,你不是说今晚白马衍会到你府中吗?”
“是啊。”
齐洛道:“人人都说他为人如海,性格定而且静,但是奇怪的是我看他面对着殿下时也不过是愣小子一名,完全没有别人
口中传说的那种气势。莫不是传闻有误?”
“是真没有还是变得没有,这个很难说。”酌醉戏谑道:“说不定他是被我们家雅纶深深吸引了才变成这样的呢。”
我闻言嗤笑出声,道:“是真愣还是假愣我不知道,吸引他向我靠近的……我看未必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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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光向外扩展,包围着本体起着一层金色透白的光晕,我抬头看天,坐在一旁的白马衍道:“月下品酒,是人生一大
乐事。”
“可惜这不是酒,是茶。”
我拿过仆人捧盘中的壶要为白马衍加沏,白马衍忙站起身来手掩茶杯对我道:“使不得,使不得,要太子殿下为我倒茶,
我白马衍何德何能啊。”
我微微一笑,把壶递给了仆人,道:“你我是朋友,不需要太过拘谨,就以称呼来说,你我不在朝上你大可直呼我的名字
,何必这么生疏呢?”
白马衍眼睛一亮,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起手示意仆人给白马衍倒茶,问:“衍兄,这次进京大概会留到何时啊?”
“家父后天就会回去,至于我,还有点事,所以短期之内还会留在京城里面。”
“哦……”
我原本想问他是什么事,不过记起上次在宫中问他时即使赌誓也没有回答,张开的嘴改为一笑,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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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相安无事,蝶妃突然派人传唤我,说是要我陪她去拜佛敬香,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我还是跟了去。
敬香之后蝶妃跟随大师进入内殿听禅,我无意跟随,大师便让人带我到东厢专门的房间里休息。
房间很大,和一般的禅房不同,这里完全没有置身禅院的感觉。
我见这里有用屏风隔开的书房便走了进去,面对书柜,正想着自己要不要找本什么东西看看,背后突然响起东西倒地的声
音,我转过身来,被眼前燃起的火吓了一跳。
“着火……着火了!”
我惊惶地看着火焰沿侧边书柜的卷籍攀爬,门外的齐洛闻声闯进来看到火头急忙把我拉出了屋外,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整
个东厢顿时乱成了一片。
“快!快点!”一名老僧人唤人去通知方丈后迅速指挥救火,他见我一脸无措地站在那里连忙对我道:“殿下,这里人多
杂乱,老衲另外给您安排一个僻静的地方,您先去那里休息如何?”
怎么会突然着火了呢?
我心想在这又帮不上忙,如果有什么受伤之类的还会害了别人,我点头道:“好!”
我周围看了一下,对齐洛道:“你留下来帮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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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到东厢救火,其他的地方都已经不见人迹,一个小和尚领我到了另外一处厢房,推开门后他双手合十对我道:“太
子殿下,就请先在此处歇息吧。”
“好。”我微微点头道:“有劳小师父了。”
“阿弥陀佛。”
他向我微微一鞠便转身离开。
我目送他走远,跨过门槛进入房中,不想竟见到三个蒙面人等在那里。我心一惊,转身出门,两把弯刀在门外候着直向我
头上砍来,我脖子一缩身体一收退回房中,房门被人关上,我冲上去拉门怎么也拉不开,回过头来厉声问道:“你们是樊
伐的人?”
他们也不回答,手持武器就向我袭来,我心一紧,瞥到旁边寝室,钻了个空位跑进里面将门关上,我刚把门闩上一把剑便
刺穿窗花透了过来,我惊惶后退,他们大力踹门,我瞥到一边的窗户马上借窗逃了出去。
后面刺客跟得紧,我一路狂奔,但是一路上连半个能救命的人都没有。我慌不择路,跑到寺中归灵塔前被他们追上,一把
银剑扫过,我躲过后上前扣住那人的手转身支肘在他后颈上就是一挫,那人向前一扑,手中的剑落到我手上,我支剑挡住
另外一边劈来的剑往上一推便钻进了塔里。
明知道自己走的是绝路,但是只要想到自己一停下来就会提早完蛋,我拼命地往上跑,也不知道究竟上了多少层,最终还
是被人堵住包围。
为首的蒙面人对那几个蒙面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眼中一下闪过了犹豫。
感觉到不对劲,我心中打起问号,蹙眉瞪他们,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