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
「……不是。」奥达隆微微蹙眉,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迟疑间,细嫩的手掌小心翼翼贴上了他微带困扰的脸庞。
安杰路希的动作很谨慎,感觉像他在埃蒙家里,第一次伸手去摸一头凶猛的猎鹰。埃蒙说,猎鹰喜欢他的触摸,他猜想奥
达隆一定也喜欢,因为奥达隆跟猎鹰一样,没有反抗,乖乖的让他摸,甚至阖上了眼,享受着。
他很少有机会见到静静闭着眼的奥达隆,锐利的眼神被掩藏起,跟发色一样浓黑的睫毛自然垂下,形状和长度都出乎意料
好看,掌中的触感也比想象中光滑、富有弹性。然后他碰触到嘴唇,黑色睫毛微微一颤,一下子掀开来,手掌被抓住,压
到了对方的嘴唇上。
奥达隆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吻着王子的手指,从手指吻向手背,延伸至白玉般的臂膀,途中落下一个又一个灼热的印记
。
安杰路希直起背,主动地贴近,微启的双唇发出无言的请求,奥达隆立刻满足了他,一面慢慢俯下身子,让王子可以用靠
着枕头的舒服姿势,不断不断索求着亲吻。
欲望煎熬着,意志纵如钢铁也能被溶化,奥达隆将手伸向安杰路希身后,一把将渴望已久的身躯拥进怀抱,却听见一声惊
叫。
他连忙放手。「碰到受伤的地方了吗?」
「你压到我的兔子了。」
兔子?低头往下看,有一团老早被忘得干干净净的毛球,被他挤压在安杰路希的胸口处动弹不得,肉掌踢着踹着,目标全
对着奥达隆,想推开这个老是虐待欺负它的可恨人类,争取生存的空间。
「碍事的笨兔子!」奥达隆拎着白兔的后颈将它提起,随便扔到地上。
「你别那么凶,对它温柔一点!」
安杰路希疼惜宠物,竟然伸手想把兔子再抱回来。
「不要管那只兔子!」奥达隆拦住他伸出的手,将他固定在原处,面朝着自己。
「看着我……你只需要看着我,其它什么都不必管……」他抚着安杰路希额前的细细发丝,低沉的嗓音跟声音本人一样强
而有力。安杰路希怔怔看着他,不是真的那么听话,只是一股近似催眠的力量,来自声音、来自眼神,吸住他的目光,好
像只需要凝望,从此真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奥达隆再次环住那副纤细的腰身,兔子在他脚边挥爪咆哮,不再构成障碍。他紧紧拥住安杰路希,后者冷不防又叫了一声
。
「这次又是什么?」他有点恼火。
「好冰!」
安杰路希委屈地缩着身子,两手护在光裸的胸前。元凶是奥达隆外套上的两大排金属扣,少了肉垫兔子,衣扣直接贴着赤
裸的肌肤,温度差吓了他一大跳。
「抱歉……是我疏忽了。」
一手稍微撑起身体,保持着距离,不让金属物直接碰触安杰路希的肌肤,另一只手则去解外套衣扣,少掉一处着力点,他
不能压着对方,亲吻变得更轻更温柔。
安杰路希喜欢这样的转变,陶醉的让男人吻着,耳里听见外套被脱下来、扔在地板上的声音。他等着等着,却迟迟没有等
到另一只手回来抱他,分心瞄了一眼,那只手继续在解背心的扣子。
心中虽然隐隐感到不安,但是奥达隆的亲吻没有停下,反而逐渐加深强度,更多的热情灌注进来,淹没了思绪,安杰路希
无暇顾及其它,热吻的甜蜜使他断续发出暧昧的低吟,也更煽起对手的情绪,等到他再次抬起眼皮,奥达隆的背心不在了
,跟外套一起躺在地上,成为兔子破坏泄恨的目标。
剩下的最后一件上衣根本没有金属扣,是不是该停下来不必脱了?
基于某种安杰路希不敢面对的理由,奥达隆并不这么认为,最后的一排扣子一颗颗被打开,平常看了太多次,本以为习惯
了的那片古铜色胸膛一点一点露出,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曾习惯。
紧张已经有点迟了,他从迷醉的情境中回神,红着脸轻推对方,「不用,你不用脱了,我穿件衣服就不会冰了。」
奥达隆将他压制回去。「已经脱下来,就别想再穿回去。」
什么意思?安杰路希来不及思考,柔软的唇瓣再度被占据,奥达隆的入侵变得强硬,惊诧与羞怯混杂的声音尽数被封住,
呼吸与心跳则渐次加快。
气氛一下子变得更为火热,或是本来即使如此,只是他后知后觉?
环住腰部的手掌避开王子受伤的上背,改朝下方移动,在臀部游移抚摸,安杰路希禁不住一颤,发出惊叫声,羞耻的往反
方向逃,往上碰到的阻隔却比手掌震撼得多,也坚硬火热得多。他大吃一惊,要退,没地方,朝左右扭动,摩擦造成的效
果,只使得坚硬的部位更为坚挺。
他紧张偷眼看,奥达隆下半身的衣物还整齐穿着,秋季外出用的料子明明厚重,却已经遮掩不住外观的变化。
怎么办?他太轻率了,根本没想过奥达隆会达到这种程度的反应,他最初不过是想要亲吻而已,想要上次那样的吻,其它
的事情他还没有考虑过,更遑论心理准备。
安杰路希惊慌万分,推拒着男人的肩头,抖着声音,话语破碎:「我……我还没……没……没准备好……」热气直往上冲
,烧得全身火烫,他怀疑脑袋里也在滚滚沸腾。
奥达隆附在他的耳边低语:「哪一方面的准备?」
气音搔着耳壳,大腿则在他的腿间摩擦,刺激轻松穿透单薄的长裤,汇聚在最敏感的部位,引发安杰路希连串惊叫:「这
不公平!我的裤子比较薄,刺激当然比较大!」啊——不对!这不是重点!他的脑袋真的被高热烧坏了!
奥达隆的解决方法果然如安杰路希所想,伸手去解腰扣,谁都不穿长裤,刺激性自然趋于平等。安杰路希光是想象即将看
见什么,就脸红心跳,不能自已。十七年阅历浅薄的人生中,他不曾看过自己以外的男人裸体,第一次就是这样的状态,
太刺激了,他不要不要!
安杰路希尝试从奥达隆身下逃走,无奈全身软绵绵,没有力气。
他勉强提出最后一个借口:「不要……我……我的背会痛……」声音也是软的,自己都觉得极度欠缺说服力,奥达隆却真
的停下动作。
他揽着王子的腰抱起,安杰路希睡觉的位置有特别多的大羽毛枕头,随手就抓到好几个,全部塞到背后,然后略加整理,
拍得松松软软,再让王子靠着。
「有没有舒服一点?」他问。
安杰路希点点头,在枕头堆里蹭了蹭,舒舒服服嗯了一声,才发现这回应简直大错特错!
「那就好。」
奥达隆微微一笑,毫无顾忌——如果之前真的有所顾忌——抱紧了安杰路希,半裸的身体紧紧贴合,健美的古铜色摩擦着
细嫩的乳白色,金发与黑发交缠,他亲吻着安杰路希的耳垂、耳后,在白腻的颈部留下淡淡红色痕迹。
「不……不要……不要……」安杰路希在他身下颤抖着。奥达隆的重量为他带来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以及裸裎相贴的高度
刺激.衣服脱得快不剩,却越来越是热,亢奋与恐惧混在一起,化为复杂的呻吟声。
感觉到奥达隆的手掌已抓在自己的长裤上缘,只需出力一扯,他就再无退路了!他放弃挣扎,双手猛然搂住奥达隆的脖子
,主动抱紧对方,脸埋在坚实的肩头,呜咽着哀求:「奥达隆……不要强迫我……你答应过不会逼迫我,你答应过的!」
语音脆弱而柔软,最后转为细碎的轻声啜泣。
奥达隆的呼吸近在耳畔,沉重、且紊乱,安杰路希仍然紧搂着他,等候着裁决。
他会听的吧?安杰路希祈求着,自己低声下气,软语哀求,他一定愿意听的吧?
寝室门忽然打开,安杰路希一惊松开手,看见一个矮小的人影急急冲进门内,然后煞住。
「呀啊!」冒失闯入的是菲莉丝,当她发现自己看见了了什么,惊呼一声,双手掩面,叫着:「对、对不起!我太急了,
对不起!」马上转身要离开。
「等一下。」
奥达隆的声音彷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闷闷的微带沙哑。
菲莉丝鼓起勇气移开手掌,奥达隆已从王子的身上退开,坐在床边,两手撑着额头,视线朝向冰冷的石地板。
「有什么急事,你说吧!」
菲莉丝细细小小的声音,说出重大的消息:「……国王……国王陛下驾崩了。」
第十三章
那是秋猎结束当天发生的事情。
午后,国王睡了很长的午觉,一直到将近傍晚,近侍前去察看,才发现陛下的呼吸已经停止。就这样,米卢斯的国王以将
近七十的高龄,进入安详的睡梦,永远不再醒来。
突然的噩耗发生在年老体衰的国王身上,倒也不算真正的意外。
消息很快在全国发布,包括安杰路希在内,王族们陆续回返王宫,并且住了下来,为了国王的治丧事宜忙碌着。
几天之后,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讯息被公开:王室正式承认、并解释四王子和奥达隆将军为婚姻关系,规矩比照公主下嫁,
而非王子娶妻,四王子的继承顺位因此降到了两位公主之后。
这个时机巧妙的宣告,最大的诉求在于使即将成为新王的大王子安心;其次,消息经由各国使节传递回国,各国同感惊讶
,敬佩米卢斯为了笼络大将,愿意做到这种程度,没有公主可以嫁,竟连王子都可牺牲!
米卢斯的贵族间,虽然有较多的不同观点以及有色的目光,对于这则半公开的秘密却早在数个月前就议论完毕,如今都已
习惯,懒得再提起。
比较多的骚动来自民间。
基于米卢斯人浪漫的天性,多数百姓都相信这是绿翡翠殿下自己的抉择,而那必然正确无疑;在军队基层,认为将军非常
有办法,进而为将军感到骄傲的兵士也有相当的数量。
国王毫不意外的安详逝世,再加上额外的花边新闻,使得原该举国哀戚的时候,奇妙的并没有太多感伤的气氛。
卡雷姆的记忆已经混乱,他不确定这是他参加的第几场国葬式筹备会议,但他知道,离他的精神极限不远了,因为会议内
容已经厮杀到选用的花朵、地毯的款式。
这一类的事情为什么要求禁卫骑士团团长参加?他想来想去,除了提升会议人员的整体外貌水准,并降低平均年龄之外,
根本找不到任何与职务相关之处,于是他趁着没人注意,溜出会议,顺势离开王宫。
脱逃成功的卡雷姆来到一间挑高的宽敞大房间。
那里的空间很大,摆放的东西也很多:数张大长桌架着立体模型,仿真米卢斯各处军事要冲的地形,上头有精巧的城堡、
要塞模型,还有代表部队的各种卷标记号,花花绿绿的,实用之余还兼具观赏价值。
房间四壁只有一面墙开了窗,透进光线,剩下三面墙壁挂满地图,地图下方是整排的矮柜,收纳着大量文书数据。
丰富的文件包围下,有一张黑黝黝的大桌子,同样摊放着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纸张书册,奥达隆坐在桌后,拿着一份厚
重的文件,皱眉苦读,实在很像个文官。
几名穿着制服的小军官在矮柜前分门别类整理资料,卡雷姆一进来,就把他们全部驱赶出去。
他豪迈地扫开其中一张椅子上的纸张,咚咚咚直拖到大桌前,对奥达隆投过来的白眼视而不见,舒舒服服躺进椅子里,两
只脚交迭着抬放在大桌边缘,粲然一笑。
「偶尔看看别人辛勤工作也是不错的调剂。」他说着叹了一口大气:「我祈求那个愚蠢至极的筹备会议开到天黑才结束!
工作有如雪片啊!不断不断飘过来,我清理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堆积的速度!上天既然赋予我出众的外貌、迷人的性格,却
又因为嫉妒而折磨我,除了叹息,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奥达隆拿着文件的手用力一挥,把那双碍眼的长腿从桌面打落下去。「自己的事情忙不完,还有空特地来拖累我的工作,
不值得同情。」
「我很愿意选择拖累你而放弃被同情。」他嘿嘿一笑,「喂,你那么严肃在读什么?我不知道还有比德拉夏诺瓦的报告更
令人痛苦的文件哪!」
「北方的消息。」奥达隆说。
北方的斯坦达尔、齐尔德和侯迪特之间的三国会战进行许久,米卢斯和其中两国接邻,始终以中立的态度,密切观察情势
。
如今,他们正面临国王驾崩,新王即将承继大位的关键时刻,防线更需要巩固。可是他不被允许离开王城,又被要求主持
边防事务,只能不断派人视察回报,辅以驻地将领的报告书,成堆成堆的二手资料开始让他厌烦!
「斯坦达尔一如预期,稳稳占着上风。根据情报,他们三国之间的冬日休战协议即将达成共识。」
「工作狂,真是工作狂!你为什么不去王宫陪着四殿下?至少帮我省掉一部分的警备工作嘛!」
「事有轻重缓急,何况国葬式的举行不会拖得太晚,大殿下会希望在进入冬天之前完成戴冠式,方便招待各国贺使。」
「也许你是对的,所有的事情真的进行得飞快!多半是那个阴森森的德拉夏诺瓦在主导,我天天都要和那家伙见面,眼睛
受到了难以估计的伤害!」
奥达隆露出了微笑,那样的画面不难想象,德拉夏诺瓦也绝对不喜欢见到卡雷姆,他们的痛苦其实是彼此彼此。
他放下文件,问:「殿下们都还好吗?」
「殿下们,都很悲伤。有人真情流露,有人演技精湛,有人简直是最糟糕的蹩脚演员!不过——」卡雷姆忽然神秘兮兮地
笑:「我要向你道贺!四殿下知道自己被强加了婚姻关系,不仅没有火烧你的房子泄恨,连把文书撕碎踩烂这样的基本动
作都不做!嘴里随便抱怨了几句,内容不痛不痒、毫无创意!这是不是代表着,殿下刚好不认识婚姻这个字眼,或是你已
经赢得殿下的心,也赢得我的崇拜了呢?」他说话的同时睫毛上下掀动,蓝眼睛一眨一眨,试图表现出所谓的崇拜。
「先收起恶心的眼神,我会给你第三个可能。」奥达隆并不感到意外,他多少猜测过安杰路希的反应,也果然猜得正确。
「你当然很清楚,在殿下的观念里,贵族阶级的婚配跟个人好恶没有关连,讲求的是身分、地位与利益关系的搭配。如果
正好遇到不算讨厌的对象,那就是运气好。殿下目前的心态,算是接受并认可我对他的权利,反之亦然,我们是所有权互
相隶属的关系,可不到爱情那么美好。」
「真迷人的关系!我想你一定很不满足啰?」
「我对很多事情都不满足。据说斯坦达尔打算趁休战期间,派遣大人物来参加戴冠式。到时候他们将有机会亲眼观察我国
的情况,我却看不到他们的!」奥达隆说着把文件摔在桌上。
「我也对他们很感兴趣哪!斯坦达尔王保养得很好,年纪大了依旧是个帅老头!儿子们养得更是好,四个儿子的外表都在
水准之上,哥哥爱护弟弟,弟弟尊敬哥哥,多么不正常!」
「这就是斯坦达尔强大的原因之一。」奥达隆严肃地做出结论。
「因为王子们又强又帅?」卡雷姆故意加以曲解。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要跟你废话。」奥达隆捡起刚才摔掉的文件,瞪他,「有什么事?想纯聊天就去找别的对象。」
「我确实有事想拜托你。」
不正经的年轻人终于在椅子里坐直,稍微收敛起嘻笑的嘴脸。「戴冠式当天我不想留在城里,能不能把我调出去?多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