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气成男——苏展

“嗯。”梁浩点点头，“想跑到筋疲力尽。”

为什么这个人也想跑到筋疲力尽？

看到程南目光中略微的惊讶与迷惑，梁浩继续自己的话，“筋疲力尽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是因为何风吗？程南想这么问。这个人也是爱着男孩子的男孩子，好想听他谈一谈自己的想法。可是，程南还是控制住了

自己的舌头，但如果这个人主动要说，自己可是不能把耳朵遮住的。

“想念何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又不知道会不会爱上我。”

虽然自己确实猜测过梁浩对何风是不是有爱意，但是现在听到当事人自己说出“爱”这个字，心里还是被震撼了一下，更

何况，爱与被爱都是男孩子。

“喜欢何风的人有很多。”梁浩看了程南一眼。程南被他脸上的光泽晃得耀眼，细密的汗珠泛着阳光，眉眼里刚毅而透着

一丝忧郁，鼻尖上还有一滴凝结的汗珠。这个人说出爱，怎么让人觉得这么美好，让人觉得即使是一份不正常的男孩之爱

也那么合情合理，就像一株破土而生的植物，虽然抽出的枝叶是从未有过的形状，开出的花朵是从未有过的颜色，但它同

样是自然中最平等的生灵，与其他的一切具有自然赋予的灵性，自信得根本不用第二株来证明自己存在的合理性。

梁浩继续着，语气似在自言自语，内容却是与程南有关，“然而他喜欢的人却只有你。”

程南想否认一下这个说法，但是梁浩不给他机会，“你不必摇头，我说他喜欢你，那是他自己的想法，你无法去否定他怎

么想。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喜欢你哪里，虽然我承认你很不错。而且，你与之前有很大改变，越来越像一个男生了。”

听到这句话，程南不由皱下眉。

“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之前像女孩子。你之前只是像一个小学生而已，虽然声音常让人误解，不过我没有任何贬低的意

思。”梁浩简单的解释一下，继续谈自己，“希望何风回来之后，看到改变的你，也许就不会爱你了。呵呵，我也知道很

无望。你知道我们班的小花吧，就是那个喜欢何风喜欢到精神恍惚的小花。怎么说呢，我们也许应该算是情敌，可是无望

的等待居然让我们成为了朋友。也许爱着同一个人，这样一个相似点让我们都有发现同类的安全感。”梁浩的声音没有多

悲伤，可能是悲伤已经耗尽，也可能是习惯了等待，学会了另一种积极的面对。

看着梁浩离开的背影，程南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卑鄙，自己因为该不该爱而烦恼，别人想爱却又得不到，自己简

直是幸运得多，这有什么资格去沉耽于烦恼？

我要再跑十圈，程南站起来，心中的小宇宙又爆发了。

第一圈，代表“我”。

第二圈，代表“爱”。

第三圈，代表“你”。

第四圈，……

第十圈终了，终于筋疲力尽。躺在草地上，从没觉得天空这么开阔。那朵飘过的云，你有爱人吗？

“哥哥。”

睡在草地上的程南发觉脸有些痒痒的，睁开眼睛，看到两个小孩子正看着自己。就是上次那两个早熟的小孩。

“你看醒了吧。我就说没死。”小男孩撇撇嘴，瞟了一眼手中拿着根草叶的小女孩，小女孩脸开始发红。

什么？这两个小孩居然以为自己死了。程南觉得好笑，但也懒得起身，就看这两个小孩子表演好了。

“哥哥。”小女孩眼睛红红的，“我还以为你殉情了呢？哪个姐姐不要你了？你别想不开，我会爱你的，你这么帅，死了

多可惜。”

好吧，这是谁家的小孩，上次说“暗恋”已经够让自己惊为天人了，这次连“殉情”都懂了。

“别哭了。”程南坐起来，摸摸小女孩的头发，因为她居然开始淌眼泪了，“我只是睡了一会儿。”

小男孩看了一眼程南放在小女孩头上的手，又撇撇嘴，装作一个小大人似地问，“你的爱情还好好的吗？”

“嗯。好好的。”程南说出这句话，发觉心底痒痒的，仿佛有一条小鱼在亲吻自己柔软的心脏，幸福的气泡在一点儿一点

儿往上冒，好像再多说一点儿。

“我很幸福。”

“我爱的人是个很好的人。”

程南越来越大的声音让两个纵使早熟但毕竟年岁小的孩子越来越不解。后来，扔下仰天而笑的程南，两个小孩子满脸疑惑

的走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嘀咕。

“哥哥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哥哥如果被姐姐抛弃了，我就要他，不过现在我不能做第三者。”

“你还真是花痴。我跟你说，我长大指定比他帅。”

“是吗？”

“这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你再帅也是阿梅的。”

“我要说多少次我跟阿梅根本就不认识。”

好吧，我再次强调一下，这段对话确实就是来自那两个小屁孩。

第三十四章：

怎么能感受不到程南对自己的变化呢？他已经爱上自己了吗？赵赫躺在卧室里，想到此一半幸福一半哀伤。哀伤是因为程

南的成绩下降了，这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吧。纵使自己在自作多情，那自己经常缠着程南给自己讲题占去他那么多时间总是

事实，更何况，自己成绩有了那么大进步。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有罪。

偏偏在自觉有罪的时候，房门开了一下，赵先生站在门口。

“明天我有空，把你的同学找来吃个饭。”

“什么同学。”

“你的成绩进步不是因为那个叫程南的小子吗？”

赵先生扔下这句话就把门关上了。

自己有跟他提过程南吗？

赵赫仔细回忆一下与父亲有限的相处时间，并没有啊？平时连话都少说。难道是父亲从学校那里得知的，他什么时候有空

来关心自己的事了？

他还知道什么？有些可悲的是，赵赫一想到父亲，心中就提高警觉，总觉得不安，敲开了赵先生卧室的门。

站在父亲的门口，居然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多少天没来过父亲的房间了？

看着立在门口有些发呆的儿子，赵先生清了一下嗓子，“你有什么事？”

“那个，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这个事？我没必要跟你说。”

“你还知道什么？”赵赫在父亲面前多少还是有些胆怯。

“哼。”

父亲那是在笑吗？赵赫抬起头，看到父亲的嘴角确实是有一些弧度，有多久没看过这个弧度了。同时，也发觉自己好像先

沉不住气暴露目标了。

“我明天请一下，试试。”赵赫说完，就打算离开。

“什么叫试试？”

“啊？”赵赫听到父亲的问话又转过身。

“你XXX就这点儿出息？”赵先生措辞粗糙，语气也很生硬，但赵赫怎么在其中发觉出一些，父亲的味道？

赵先生瞥了一眼赵赫的脸，目光又放到别处，“出去吧。”

门关上的一瞬，赵赫没发现赵先生脸上那抹久违的身为人父的得意神情。

……

程南有些吃惊，“去你家吃饭？”

“嗯。”赵赫不知为什么脸红红的，还挠挠头发。

“为什么？”

“我爸爸说，我的学习进步多亏你的忙，要谢谢你。”赵赫的声音有些低，怎么说出“谢谢”的时候感觉那么不自然呢？

“还有，上次去你家做客多有打扰，我爸爸都觉得有必要回请一下。”

“你今天好乖啊。居然一口一个爸爸。”程南看着少有的害羞版赵赫，实在忍不住心中想逗逗他的想法。

“那你到底去不去啊？”赵赫的害羞也用尽了，因为头在低着，为了探查程南的表情，眼睛往上挑了挑。话说，程南什么

时候长的个？

程南收起调皮，“去。”别人父亲的邀请，自己如果拒绝就太不礼貌了。

刘城不知何时站在两人面前，“去干什么？”

“去吃饭。”赵赫把刚才从程南那里受到的欺负都转移到刘城头上，语气不善的吼着。

刘城自觉地忽略掉不善的语气，而是抓住了话的重点，“吃饭？我也要去。”

赵赫歪起嘴角，扫了一眼亢奋的刘城，“不带你，家人聚餐。”

呜呜呜，不带这样的。家人聚餐？刘城憋屈的要在地上打滚了，幽怨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南。程南也在憋屈中，什么时候

成“家人聚餐”了。

……

“伯父，您好。”

“程南来了，屋里请。”

赵赫看着相互问候的两个人，心底不由嘀咕，父亲什么时候这么和善了？对自己从来都冷冰冰的。嗯？居然有一点儿嫉妒

。

看到一桌子不算铺张但十分丰盛的菜肴，赵赫心有疑问，“谁做的这么多菜？”

“你只管吃就好了。”赵先生朝赵赫低吼了一句。

难道是那位——

程南看着努力吸气的赵赫，“你在嗅什么？”

“有女人的香味吗？”

“嗯？”程南也跟着嗅了一下。“我只闻到了菜的香味。”

赵赫也很失望，根本没有女人遗留下来的气味。

赵先生从冰箱中拿出一瓶啤酒，“能喝一杯吗？”

“他不能。”赵赫抢在程南之前回答。

赵先生对赵赫的做法很不满，斜了他一眼，“我问你了吗？”

嗯？这一对父子还真是有些别扭。程南确实没喝过啤酒，但这个时候是应该成人之美一下，“我很想试试。”

“那就喝一点儿。在家里没关系，头晕就留下来住。”刚才还冷冰冰的数落儿子的赵先生，面对程南时表情又融化开来，

虽然威严依旧，但给人亲切的感觉。

好吧，只是一杯。但是程南觉得世界有些触手不及了。

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并没有很醉，但是确实有一点儿晕，感觉有些热，与身边的人与物出现了一些间隔，仿佛自己陷身

于一个柔软的气泡之中。还可以吃菜，还可以与赵先生对话，但是感觉上不是那么百分百的真实。

不小心打翻一只酒杯，自己并不是醉到了这种程度，只是不小心。然而赵赫却不以为这样，有些担心又有些责怪，“没喝

过就别喝吗？”

“我真的没事，只是把桌子弄湿了。真不好意思。”

“没事。”赵先生也是有一点儿尴尬，拿出一条毛巾递给程南。

程南接过毛巾才发现自己的裤子湿了。

“今天不要回去了。”赵先生关心的说。

裤子也不是湿到无法出门的程度，何况现在是盛夏，但是看到赵先生有些自责的表情，程南觉得如果接受会让他好受一点

儿，就点了点头。

看到程南同意住下来，赵赫的心中，忽然掠过一些不健康的想法。但只是一瞬，绝对只是本能在起作用，自己今晚是不会

对程南做什么的。经过近来的磨练，特别是因为程南父亲对自己的信任，赵赫对自己有这样的信心。

赵赫的床很大，基本上可以算是个双人床了，而一直对置备房产没有兴趣的赵家真的就没有客房。

程南在浴室里。

“你晚上不许做不该做的事。”赵先生在客厅里对赵赫说。

“嗯？”赵赫这回能确定父亲确实对自己的事情有了发觉，脸微微发烧。

“我和程南的家长有过联系。”赵先生稍稍解释了一下。“你年轻气盛，我也不打算怎么干预，而且看到你的转变，我也

没有什么理由去生气。对自己的感情没有那么大把握的时候，别做身体上的事。”

听到这句话，赵赫有些吃惊的抬起头。

看到儿子的诧异目光，赵先生以为他是在影射自己的事，“我的事跟你的不同。我将来会负责。你要有自己的责任心。他

因为你成绩下降了吧，你不应该带给他这样的结果。”赵先生说完这些，看向赵赫，眼神里有些许期望。

赵赫挺了挺身板，以发誓的语气向父亲保证，“我会负起自己的责任的。”

听到这句话，赵先生满意的离开客厅。

洗了一个澡，自己清醒了很多。程南穿着赵赫的大T恤和沙滩裤走进了赵赫的卧室。

好吧。我对自己有信心。可是，多做点儿准备工作也没有坏处。赵赫从床上坐起来，不敢直视程南，“我去一下卫生间。

”

看着赵赫出门的背影，程南心中也有一些不安分。

为什么目光会不自觉地停留在背影上的那丰饶的一处。

那层薄薄的布料之下是什么样的景象？

自己在想些什么？醉酒的感觉看来还没有彻底褪去，身体还是好热，要去卫生间。

程南刚来到卫生间门口，赵赫刚恰好从中出来。

两人目光对上瞬间，又都立刻移开，发窘的都十分有默契。

赵赫心底：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程南心底：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好了，各自都经过一些前期准备，终于可以放心的躺在床上了。

赵赫心底：不想睡。你呢？

程南心底：你睡着了吗？

半个小时之后。

想看一下赵赫是否已经进入梦境，程南侧起身子，看向赵赫的脸。

窗子倾斜进来一些光线，柔和而暧昧。

光线在赵赫的脸上投下阴影，可是，为什么把嘴唇却凸显了出来。

上唇薄薄的，下唇饱满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程南不自觉的把食指放到自己的唇上，靠指腹探触一下自己唇瓣的形状，却产生了令自己心跳的念头。

他应该睡着了吧。

应该不会发现吧。

程南的脸越来越低，离那朵玫瑰越来越近，终于吻了上去。

真是奇妙的感觉，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快乐起来。程南认真的体会着唇瓣贴合的感觉，不知时光从身边而过。

因为缺乏经验，在要离开赵赫的嘴唇时，做的不甚干净利索，程南还不自觉的伸出小舌头舔触了一下赵赫的嘴角。

舌尖的感觉怎么勾起了某处的反应。看来刚才解决的不彻底，还要再去一次。

这回在卫生间门口，两人位置互换。刚从里面出来的程南发现赵赫就立在门口。

又是一阵沉默的尴尬，刚才还在一个床上睡着的两个人现在仿佛都在装作不认识彼此。

终于，终于，应该是睡着了吧。

清晨害羞的来了。

赵赫语言不流畅的解释着，“我睡下的时候，是平躺着的，尽力靠近的床边。真的。”

“嗯。我也是，尽力靠边的。”程南也红着脸说。

可是，为什么，两个人醒来时发现彼此是抱在一起的，四条腿还交缠在了一起。

第三十五章：

文理分班时，程南与赵赫都选择的理科。但是随着而来的是全年级重新分班，所以两个人还是分开了。

程南因为成绩优异，被分到了小班。赵赫留在平行班里。

坐在教学楼前的草地上，赵赫低着头对程南说：“这样很好。要不我都不知道怎样能克制住不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