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血猎 中——南禅

这是伊格尼斯进入凡德萨以来最混乱的一天，从头疼任务清单到应付众人的轮番爱心轰炸，一直忙到将近半夜才回宿舍。

拉比还没有睡，小家伙抱着一只脏兮兮的麻布袋坐在床上，也不知在发什么呆。他的那条小黑龙也不知道在吃什么，吧唧吧唧弄得满嘴油汪汪的。

“发什么呆呢，还不睡？”伊格尼斯脱下长袍盖在拉比头上，小精灵扑棱扑棱着探出脑袋，迷蒙的看着伊格尼斯。

“嗨雅客，你回来啦。”

“是啊，回来了。都忙一天了，也不见你来帮我，这一整天不见你人，干什么去了？”

“去给小乖找食物，时间老师说的那种蓝尾鳕鱼。”

“怎么样？它应该吃的吧，老师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是找了些，它也吃的……”拉比怯生生的双手背后，把那个破麻袋藏了起来。

伊格尼斯自然发现了他这拙劣的演技，一把揪出那只破麻袋，拉比连忙扑过去扯住，两人一拉一扯，开始拔河。

“给我！”

“不给！”

“学坏了啊你，藏了什么？说不说！不说我可烧了啊，弗拉芒——”

“啊！别别！我说！”

“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是空间袋啦……唔……雅客大坏蛋……”

空间袋？伊格尼斯好奇了，这可是好宝贝啊，可以无限制的往里面装东西，被装进去的物体会维持原样，是储藏食物的最佳法器，可空间袋极其昂贵罕见，拉比怎么会有的？

“哪儿来的，说！”

“说了你可不许生气……”拉比眨巴着大眼睛讨好他，伊格尼斯顿时没了脾气，摆手示意他快说。

“是阿德里克教授给我的，今天我捉鱼的时候碰到他了，他给了我这个袋子，说他在里面装了五百份烤珍珠鸟，够小乖吃小半年的。然后他还……还教我怎么捉鱼，还……”

“还什么？”

拉比用力摇了摇头，眼带笑意的否认道：“没了没了，其他就没什么了。”

“所以你跟他重归于好了，不跟他划清界限了？”

拉比愣了下，呆呆的点头。“雅客……你……生气了？其实我觉得阿德里克教授挺好的……他其实是个好人，就是有时候方式不太对，你可不可以……”

伊格尼斯扶额，这缺心眼的傻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事理呢？罢了罢了，等他长大就会明白的。“可以啊。反正咱们明天就走了，姑且让你接受这份大礼吧，对咱们任务挺有用的。”

“真的吗？那雅客你——”

“不可能，我是不可能跟他和好的，但是我也不会强迫你跟他划清界限，要跟谁交朋友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权过问。”

“哦……”小精灵放心的把破麻袋小心叠好，放在枕头边上。时候不早了，明天是任务第一天，两人动作一致的躺平，拉上被子，干瞪眼。

“嗨拉比，睡了吗？”

“没有。什么事？”

“你觉得阿德里克跟时间老师配不配？”

“嗯？什么意思？”

“小笨，你没发现吗？阿德里克在追求老师啊，而且老师也没拒绝，他们俩这段时间走得挺近。你看咱们去图书馆不就碰见了吗，我从没见过那个嚣张的狼人对谁服软过，可他对老师恭恭敬敬的，还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啊啊！想想就恶心！还好他没那么看我。”

“追求？嗯，好像是……那……也挺好……阿德里克教授……”

“唉，咱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俩指不定会怎么发展呢，不过按照他们的性格，应该一直低调下去吧？谁也不告诉的那种。”

“……”

“喂，拉比？不说话，睡着了吗？”

“拉比？拉比？”

回应他的是精灵猪小弟均匀的鼾声，伊格尼斯闭上了眼：抱歉拉比，原谅我不得不这样做。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会很痛苦，你绝不能步我的后尘。

出发的时候很快就到了，伊格尼斯和拉比睡得昏天黑地，是被好事的八卦学生摇醒，硬推出去的。礼堂外的广场上已经挤满了送行的，包括芙基和伊萨尔在内的导师也都特地赶过来。精灵公主早就到了，她没有再穿长长的纱裙，而是换了一身轻便戎装，正在接受兄长内特的训斥。空地上摆着一扇金光灿灿的方位幻门，这是伊格尼斯要求的，由于拉比和薇薇安妮的任务都有时间限制，他决定还是尽量缩短在路途上的时间。

内特看见他们两个就拉着妹妹忧心匆匆的赶了过来：“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这丫头会冒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她拖累了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请狠狠的教训她，别留情面。”

“如果真那样做你肯定第一个心疼。”伊格尼斯笑着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从前一世就知道，内特其实最疼爱这个小妹妹，严厉都是为她好。

内特满脸愧色，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伊格尼斯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窘迫，还在跟他打趣。拉比还没搞清楚状况，他在人群里来回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最后，马尔斯提醒他们是时候出发了。伊格尼斯和奇洛用力击掌三次，给了内特一个大大的拥抱，道别朋友之后他回望了一眼，从这里可以看见教授宿舍的最顶层，阁楼的窗户打开着，一角白色窗帘从里面飘出来，在空中上下翻飞……

“再会了，老师。”

他对着窗户深深鞠躬，毅然踏上征程。

“滚蛋吧，永远都不要回来，杂种！”

盖伊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方位幻门消失，他才从容的晃回原位坐着。他还是第一次来教师宿舍，没想到如此简陋，而“他”却为了那个小杂种甘心情愿的在这里住了六年！

阁楼的窗户一直开着，那个人至始至终都站在窗边，听着欢呼声响起，听着人群散去。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他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冷漠的眼底藏着深深的绝望。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你已经看到了，真没想到结局是这样，我还担心出题难度不够配不上他的身份呢，没想到最后他三道题全包。”

“这是你计划好的？”他放下窗帘，木讷的坐回属于自己的位置。茶早就凉了，那还是昨天沏的茶。

“我并没有计划什么，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在为你而战，难道你不高兴吗？他们父子都愿意为你献身。”

“别再说了！”他突然高声呵斥。

盖伊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他很快就稳定住了情绪。

“那孩子跟他父亲可真是一模一样，就连情路都像是复制下来的，他们的初恋都是你，但很快就抛弃了，最后选的姑娘也是一样的。难为你还为了他们做这么多，怎么样，后悔了吧？”

“我不在乎。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是我自己愿意对他好的，所以，如果有一天他变心了，我也不会怪他。”

“是吗？”盖伊微笑着，走到他身后慢慢低下头，“我并不怀疑，因为凭借大人您的本事，完全可以把爱人变心这个污点彻底抹去，重来一次，哪怕这样做是逆天而行。昨天选择试题的时候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对我用读心术，处于防卫我反击了，顺便小小的窥视了一下他的心。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不……”

“真没想到您会为他牺牲到这一步，灰飞烟灭都不在乎吗？可他真让人失望啊，对不对？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遗弃您，背叛您。”

“你知道？”

“大致猜到了，只有掌握血宴钥匙才能做到这一步，您背叛了尊长，他是那么爱您，若他知道了会怎么样？您想尽一切办法的逃离他的掌控，可您真的逃得掉吗？如果我现在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沉睡中的尊长，会怎样呢？”

“不要这么做，还不是时候。”

“请说‘请’字，请我不要这么做。”

“请不要告诉该隐。”

盖伊的手指在他颈部来回摩挲着，用暗哑的声音不断地蛊惑他：“我很开心，您第一次顺从我。忘了那个梵卓小子吧，忘了他，亲爱的……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需求。你渴望被爱，你期待能有谁像那些野兽一样不分日夜不分场合的占有你……满足你……”

衣领被松开，湿热的亲吻从颈间一直延伸到胸口，敏感之处被用力舔过，他发出一串串难耐的呻吟。这般的欲拒还迎简直把盖伊弄疯了，迫不及待的褪下裤子挤进他张开的双腿之间。

“CORSECARE！”（噬心！）

一道白光从他指尖迸射而出，盖伊的身体被抛到半空中，滞留了又几秒钟。他试图躲闪咒语的攻击，但完全是徒劳的，那白光像闪电一样准确的命中心脏的部位，射穿了他的身体。

“太轻敌了，盖伊。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他扯着衣服遮住胸前的吻痕，脸涨得通红。盖伊重重跌在地上，白光退散，他的身体佝偻着，不停的颤抖。他克制着身体上的痛苦，故意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我知道，你高高在上，独一无二。你是不可亵渎的，我从来都这么以为，直到你认识了他。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对他死心塌地，甚至对他的孩子也是？而对我……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我有哪里不如他！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我甚至比他更好。我不会像他那样跟你以外的人亲近，哪怕那个女人有多么漂亮——”

“够了！”他逐渐找回理智，盖伊的话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的手指停留在盖伊的左眼球上，再次念了一个咒语。

“ULTIMUM SUPPLICIUM。”

须臾之后，盖伊的左眼上出现一个六芒星标志，他盯着眼前的人，突然痛苦的捂住脑袋，疼得在地上打滚。

“不！你对我做了什么……不！停下，快停下！”

“记住今天的教训，只要你脑子里再有对我不轨的想法，这个咒语就会代替我惩罚你，直到你死去。”

“你……好狠心……”

“这只是个小小的警告，我没打算要你的命。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遵守，但你不能在我眼皮底下耍小动作。”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只是爱你……为什么……”

他别过眼，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我是在帮你，盖伊。别奢求那些无望的爱，那只会毁了你。”

“我错了，我错了……请原谅我……”

“当然，如果你忘记那些你不该知道的秘密，我会定期给你送缓解咒语的药，你该知道，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有办法治好你，一个是我，当你彻底占有我的时候；另一个是你自己，当你不再爱我的时候。你是聪明人，该知道要怎么选。”

他把盖伊扶起来，在空中打了个响指，阿德里克立即出现。他看到盖伊的样子，显得十分疑惑。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他没有回答阿德里克的问题，而是继续质问盖伊：“告诉我他现在的方位。”

“你不能去找他。”盖伊战战兢兢的答道，“别忘了我们之间有约定，他在凡德萨上学期间你必须负责这里的安全。他现在只不过是外出接受考验，所以我们的约定依然生效。你不能离开这里。”

“大人？”

阿德里克从来没见过如此狼狈的校长，也不明白究竟为什么黑隐士会突然跟校长反目，但现在最困惑他的，是黑隐士的真正实力。连武器都没有用就制服了炽尊，他是真的被震慑到了。

“把盖伊校长送回去，阿德里克。然后收拾一下，我们要远行。”

“你不能——”

“我可以。”他微微一笑，冷漠的说，“我既然答应过要帮你保护凡德萨，就一定能做到。但别妄想能用这种约定绑住我。也许你没有想过，对凡德萨最危险的敌人其实是我。假如那孩子因为你的小动作受到伤害的话，我不但会毁约，还会亲手毁掉凡德萨。”

阿德里克拽着盖伊离开了。他坐在原位沉思了许久，突然用手在胸前轻轻一点，从他的心口处渗出一丝一丝黑色的雾，在空中聚集成一团，黑雾越聚越多，最终变成和他身体等高的大小。他站起来，慢慢走近黑雾中。

黑雾之中是另一个天地，不辨日月，不辨方向，数千面的镜子漂浮在空中，那上面演幻着各种不同的场景，有他带着小豆丁伊格尼斯瞎胡闹的，有长大后的伊格尼斯对他示爱的，有伊格尼斯带着一众血猎围攻他的，有伊格尼斯一边质问，一边对他用强的……各种各样他们在一起的场景，点点滴滴，有的尚未发生，有的已然重演。

黑暗空间的正中央漂浮着一口石棺，他缓步走过去，容貌就像风化般一点点被侵蚀，黑发变得斑白，容颜枯槁，双颊带着黑色的死气。他俯下身，把脸贴在石棺上。

棺盖是透明的，里面躺着一个人，面容俊美，皮肤光洁细化，眼眉嘴角都带着笑意，像是陷入美好的回忆中。虽然沉睡在石棺中，却像活着那般充满生命力。若不是这棺里棺外的人有着一模一样的侧脸轮廓，胸口的同样位置皆有一处被诅咒的痕迹，没人会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即便是他自己现在也不信了，他的生命正在迅速逝去。

“我后悔了，真的……”他对着石棺中的自己低声呢喃着。

“不如就这样放弃了吧，不要那个混小子了，好不好？我们都不要努力了，好不好？”

镜中幻想突变，一只美丽的蓝色女妖飞入镜子中，不断碰撞着镜面，努力的想要飞进来。

“再等等……现在还没到时候。”他冷漠的说道，“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我自己机会，最后一次……”

50.替身

伊格尼斯直到进入方位幻门的时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盖伊之前提到会有评审员跟着他们，可他的队伍只有拉比，薇薇安妮和他三人，并没有什么评审员出现。

一场他始料未及的灾难发生了：拉比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的，看到薇薇安妮跟他们一同进入方位幻门的时候还对她挥手告别呢。可等她被伊格尼斯搀扶着，第一个迈入幻门中时，拉比醒悟了。

“雅客！你找了个女人做助手？”

“是薇薇安妮公主，你们还没有正式认识过吧，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女人啊！女人！你忘记你自己说过的话了吗，被女人缠上的十大危机！我们说好了不找女人的！”

“小点儿声拉比，别让薇薇安妮听见你的话。”伊格尼斯满头黑线的把拉比丢进幻门里，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一路上不会太平了。

拉比气鼓鼓的钻出方位幻门，吧唧一声，双膝齐齐没入沼泽烂泥里，在他旁边不远处，精灵公主正在惊声尖叫，她的衣服已经完全毁了，还有数不清的小花妖围在她头顶上飞来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