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宠(第一卷)——公子歌

作者:公子歌  录入:12-31

“嗯。”冬奴立在水色氤氲的天空底下,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天空又渐渐沥沥地下了起来,桃良撑着伞跑过来,小声说:“小姐已经走远了,少爷,咱们也回去吧?”

冬奴有些意兴阑珊,耷拉着头说:“我困的慌,想回去睡会儿。”

回去又睡了一觉,这一觉一直睡到午饭时分,吃饭的时候老夫人派人请了几次,冬奴都抱着被子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燕怀德以为他和往年一样,舍不得他姐姐。心想燕双飞这么一走,冬奴心里头一定难受,就把关槐叫过来嘱咐了几句,要他陪着冬奴出去转转。关信和关槐兄弟,是最得冬奴喜欢的两个,也是最得力的两个,可是他们两兄弟在冬奴与燕怀德这里,受宠程度又不一样。冬奴更喜欢关信一些,关信会说话,办事也干练,燕怀德则喜欢关槐一些,关槐老实诚恳,办事严谨低调。关槐出来和关信商量了一下,却也没商量出一个结果来,不知道该带冬奴到哪去。冬奴打小极少出府,他们也不知道他喜欢去哪里,寻常游乐的地方又不敢带着冬奴去,怕燕怀德知道了会不高兴。最后还是桃良说了一句:“昨天我听说少爷去了一个地方,姑爷带他去的,他回来说很喜欢,那地方开满了野菊花,你们知道是什么地儿么?我听少爷说,好像是北郊的山坡上。”

关信和关槐都不知道:“北郊哪有什么野菊花,那一片都是荒地,我和关信以前经常去那骑马。”

虽然这么说,关信还是骑马跑过去看了一遍,回来的时候关槐和桃良正陪着冬奴在院子里头练拳。桃良看见他,连捧着茶盏边问:“找到了么?”

“什么找到了,关信找什么去了?”

“关信说要带少爷出去玩,可是不知道少爷喜欢到哪去,我就告诉他们说少爷昨天个跟着姑爷去了北郊,说那儿都是野菊花,很喜欢,就叫他出去找找,他们两兄弟都说北郊他们经常去,什么都没有,我就叫他再去看看。”

冬奴一听笑了出来:“那他们一定是在唬你呢,那些花是我亲眼见到的,难道有假?”

关信也有些纳闷的样子,摸了摸头说:“还真有一大片野菊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的。”

“这怎么可能,”关槐说:“那地方咱们也就自从老夫人过寿之后没去过,以前经常去,怎么没见过什么菊花,种菊花也得有个生长期吧,以前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冬奴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念头来,伸手拿过嘉平手里的毛巾擦了擦说:“咱们一块过去瞅瞅。”

冬奴不记得路,可是关槐两兄弟明显是那里的常客,不一会儿就把他带到了地方。冬奴蹲下来仔细瞧了瞧,那些野菊花开的更好,水灵灵的清秀。他扭头对关信说:“刨出来一棵给我看看。”

“刨出来?刨它干什么?”

“少爷让你刨你就刨,问那么多做什么。”关槐说着掏出腰上的剑来扒了扒,刚扒了几下,那菊花底下就露出了陶盆的外沿儿。冬奴倏地站了起来,关槐吃惊地回头说:“少爷你快看,这花原来是有人连盆带花一块移植过来的!”

他站起来看了看,又说:“估计是有人知道少爷最喜欢菊花,想讨少爷的欢心,不过弄的还真像个样子,好像埋的有些日子了,底下的土都实了,只用眼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根本看不出来是移载的,像真的一样儿。”

关信看了他大哥一眼:“还能有谁,这地方是姑爷领着少爷过来的,除了他再没旁人了。”

关槐一下子涨红了脸,他脑袋瓜就是没有关信灵光,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对了,他说“讨好”,还以为这是哪个想求他们老爷办事的人求不到老爷,就转而巴结他们的小少爷呢。

冬奴心里热热的,说:“他哪会讨好我,指不定是谁弄的呢,他恰巧看见了,就借花献佛带我过来看。”他蹲下来,心想那么一大片的野菊花,也不知道是从多少的山头采的,什么时候,怎么他一点都不知道,他也没有告诉他。他往远处看去,看到远处的山峦秋色,心想这个时候,他姐夫已经出了京城,到了山那头了吧?一群飞鸟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去,好像被风吹乱了队形,一会一个样子,像流动的水一样。

“不过好大的一片,还真好看。”关槐叹了口气说:“你说我们怎么没想到呢,少爷那么喜欢,这一片又荒丰,明年咱们在这一带多撒些种子,开的满山头都是,就更好看了。”

冬奴只是一想,也觉得很壮观,眯着眼笑了起来:“这个主意好,到时候把老夫人夫人她们都接过来瞧瞧。”

他们骑着马又在那跑了一圈,离得远了看,那一片野菊花看着竟然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一样,冬奴回头见了,又骑马跑回去看了一眼,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的甜,原来有人这样费尽心思地讨好他,想着他,是一件这么开心的事情。

他们骑马回来的时候,天色还很早,就又沿着美人河逛了一会儿。回府的时候关信不住地往后看,冬奴回头问:“你看什么呢,有美人儿?”

关信摇摇头,小声说:“后面那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好像一直跟着咱们。”

冬奴调转过马头,瞧了好长时间,也没瞧出是谁,只有一些普通的老百姓:“哪有,我怎么没瞧见?”

关槐笑了出来:“少爷不懂察言观色,他们就是站在少爷跟前,少爷也觉得他们都是些普通百姓。我也瞧见了,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只是跟着,没有什么动作,咱们注意些就是了,这天子脚下,离咱们府里又近,光天化日的谁有这个胆子,除非他是皇帝老子。”

“谁说的只有皇帝老了。”关信也轻松了许多,笑着说:“还有太子殿下呢。”

冬奴也笑了,骑着马继续往前走:“他不敢,我爹刚给了他教训,他就敢打我的主意?色胆包天也要看看是什么人。”

关信有些吃惊,看了关槐一眼,冬奴也发觉自己失言了,男人也会喜欢男人这回事,他以前可是一点都不知道,都是他那个姐夫教的。在这件事情上燕怀德管得严,关槐他们更是被郑重交代了不许提一星半点儿有关男风的事情,他们的少爷男生女命,他们兄弟俩不是没有听过传闻,所以在这上头都很注意。可是少爷如今已经渐渐大了,现在许多达官贵人都会养一两个小倌儿在家里,冬奴将来应酬多了,迟早会知道一些,他们就以为是冬奴从外头听到的,也不好说什么,怕冬奴会不好意思。冬奴咳了一声,红着脸说:“太子爷喜欢男的,这事我知道。”

“哦”,他们两兄弟倒是讪讪的,看着冬奴丰秀神清的模样儿,一点半点有关那些淫秽的事情也不敢提及,他们的小少爷是金是宝,那容貌出身,本就该在高台之上,清清静静地过一辈子。

冬奴回来之后,心情明显愉悦了很多,桃良采了菊花回来,抬头又看见冬奴又坐在长廊上吟那首“山之高,月之小”依然赤着脚,披着衫子,心想他们的少爷生的就是好看,看了只觉得自惭形秽,想把这世间最发的东西都捧上去给他。冬奴将来是要封侯居相的,还会娶这天底下最娇贵的公主,这样有福气的人,能长长远远地服侍他一辈子,也是自己的福气。

夜晚降临,凤凰台里一片安宁静谧。刚下过雨,天气凉凉的正是睡觉垫子时候,可是冬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那一山坡的野菊花漾漾浮现在他脑海里,随着微风微微摇曳,摇的他心里也痒痒的,又说不出是哪里痒。他想起那一晚男人亲吻他的乳尘,心里突然燥热起来。他拿被子蒙住头,悄悄撩开了自己的衣襟,漆黑一片里只能听见他自己有些急促的喘息,他颤抖着伸出手摸上去,下一刻就满足地叹息出声,他自己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他胸前的两点这么敏感,自己摸了都觉得那么舒服。他用手指夹住乳尘轻轻地摸,下身很快就硬了起来,热气敷上他的脸,他在意乱情迷中呼唤出声,叫道:“姐夫……你……”

他恍然清醒过来,额头上汗涔涔的,倏地抽出自己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气。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而言,情爱也是打开心灵的一把钥匙,他又把手覆到了下身上,轻轻地凭着本能捋动,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在湿热的被窝里头,想起了他姐夫英俊而温柔的一张脸,还有那一片漾得他心头攒动的野菊花。

第八十四章 祸起美色

日子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俗话说少爷寡情,伤心与留恋都是暂时的,他现在得了自由,几乎整天整天地在外头溜达,姐夫与他而言,像秋日里的一场暴雨,来的猛烈突然,结果也如雨水落入大地,终于还是消失不见。这世上繁花锦簇,他没有见过的美好还那样多,足以安慰他曾有片刻悸动失落的心。他如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沉迷进大千世界的万千繁华里,连宫里的永宁也忘记了。他出身富贵,往来交往的自然也都是全国最顶尖的少年人才,诸如顾生明石一流,厮混的多了,耳濡目染,他的琴棋书画也日益精湛了,兰陵公子的美名长盛于京都,甚至有人风餐露宿进京,只为一睹燕府小公子的风采与美貌。

时节到了初冬,天越来越冷,凤凰台的菊花也落尽了。燕怀德一连几日没有回家,回来之后脸色便不大好。燕夫人入了秋便一直病着,到了冬天的时候,身体竟然渐渐有了起色,脸色也红润了很多。她上前去接了燕怀德身上的看见,吩咐阿和去打热水。燕怀德唉声叹气地坐到了椅子上,疲惫地揉着肩膀。四十多岁的人,每日里国事操劳,却比寻常人都要老一些,当年风度翩翩的燕大公子,如今也有了苍老的神态。燕夫人接过阿和手里的热水盆,点点头说:“你下去吧。”

阿和福身退了下去,燕夫人蹲下来帮燕怀德脱了靴子,燕怀德忙伸手将她搀了起来,说:“我自己来,你坐下来,咱们两个说说话。”

他说着便自己脱了鞋袜,将双脚泡在了热水盆里,水里掺了不少的中药材,为的是活血健气,热水一泡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燕夫人轻轻走到他身后为他捏膀子,边捏边柔声问:“什么事叫老爷这么生气?”

燕怀德叹了口气,抚上燕夫人的手说:“上次恒王爷的事虽然已经平息,但皇上对我却已经起了疑心,皇上如今已经老糊涂了,全凭着太子胡闹,我们燕府存亡,只在皇上一念之间,皇上信任我,我们便可安然无恙,可是如果皇上一旦不信任我了,咱们燕府就危险了。”

“老爷对朝廷如何,别人不知道,皇上还能不知道,自古功高慑主,太子这么做,无非是想给自己继位铺路罢了。这种事老爷不是从前就想到了么,而且咱们也有所防范,还怕他么,大不了咱们就辞了官离开京城,倒落得清静,这些年伴君如伴虎,担惊受怕的也够了。老爷声名天下皆知,到哪一步太子都不敢太过为难咱们,学学东晋的谢太傅,东山归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我何尝没有想过。”燕怀德忽然动了怒,敲了敲桌子说:“最可气的还不是这个,今日我与太子说话,言谈之间,似乎觉得他对冬奴有些意思。”

燕夫人大吃一惊:“刘弗陵?”

“太子殿下爱好男色,宫中已经多有耳闻,皇上也因此训诫了他很多次,上次还处死了他宫里的一个叫合欢的娈宠,只是我先前仗着自己的权势,觉得我们燕家的儿子,他就算垂涎也会多少有些忌惮,没想到他色胆包天,一点储君的风范也没有,我看他就算继位,也迟早被诸王挤下去……”

“老爷……”燕夫人皱起了眉头,道:“我们事事都是按着张大师的吩咐做的,冬奴哪还会有这样的命?老爷怎么打算?”

“现在虽然不怕,怕的是以后,太子殿下存了这份心思,我们就不能不防着。皇上病重,太子一旦继位,地重治朝纲,不知道会是什么形式。咱们家近在天子脚下,皇上如果想要捉拿,羽林军顷刻就能到,我们家就冬奴一个儿子,不能让他在呆在这里了。”

“不在咱们府里……”燕夫人嘴唇微微抖了起来:“那老爷打算……”

“姑爷远在边界连州,而且他手握重兵,虽然已经归顺朝廷,但其实只是挂了个名声,军权一直在他手上握着,和朝廷的人也没什么往来。我跟你说句实话,如今朝廷内里已经虚透了,根本经不起折腾,西朝又年年来犯,全靠姑爷在连州撑着,就算太子殿下也不敢贸然对连州动手,他那里最安全。”

“老爷是想把冬奴送过去?”

“前几日我看他们相处,倒还合得来,飞儿更是疼他,我想叫冬奴在那住一段时间,看看形势,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两三年,将来再把他接回来。”

“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燕夫人已经潸然泪下,说:“只是冬奴自幼就没有离开过我,我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这次一别,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

燕怀德握住妻子的手,沉默着没有说话。燕夫人抽回手来,低声道:“我去跟他说,这事,也要告诉老夫人一声,她是最舍不得的。”

第八十五章 羊入虎穴

老夫人虽然疼爱冬奴,舍不得他,但老夫人年轻时便是公卿小姐,长大了又嫁入了声名更加显赫的燕府,一辈子什么富贵荣华没有见过,也懂得他们这样的人家所处的境遇,连伤心也不曾显露出来,便点头应允了。说服了老夫人,到了凤凰台,才知道冬奴刚刚躺下,燕夫人知道冬奴被困在府里这么多年,早就想出去看看了,便以为他听了会欢欣鼓舞,没想到冬奴一听立即就惊呆了,打死都不肯去。

“娘也不希望你走,只是你也知道,现在朝廷里动荡不安,你爹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咱们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爹一大把年纪了,或者还有什么意思。”

“那我也不去,去那里不行,为什么要去连州,我不去!”

“连州有你姐姐在,不然你要是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们怎么能够放心。”

“我不去,我不喜欢我姐夫!”冬奴歪在床上打滚,眼圈都红了:“连州那么远,我想你们了怎么办。”

“又不是不回来了,”燕夫人也是眼圈泛红,柔声安慰说:“你不是一直嚷着想出去看看么,你现在岁数也不算小了,也该出门历练历练。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决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他也是舍不得你的,可实在舍不得,也得为你考虑,现在局势这么乱,万一出了篓子可怎么好,你出去避一避,我们心里也安慰些。”

“我走了,留你跟爹在这里,要是你们出了事怎么办,我不走。”冬奴坐起来,拉住燕夫人的手:“我从明天起就好好读书,爹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别把我送走,好不好?”

“傻孩子,胡说什么……”燕夫人擦了他脸上的泪珠说:“什么送走不送走的,是要你到你姐姐家里住几天,等形势好些就把你接回来了。冬奴听话,别闹,你爹爹心里难受着呢,你这一闹,他心里不是更伤心么?”

冬奴一听果然安分下来,红着眼睛不说话,燕夫人见他这样,也觉得伤心,坐在榻上默默垂泪。冬奴垂着头说:“那……我想一想……”

他说着便扭过身去躺下,像赌气一样,燕夫人摸了摸他的胳膊,叹了口气,轻轻退了出来。冬奴抓着被子,听见房间吱呀响了两声,烦闷地想,他才刚刚要忘了那个人,这就要去连州投靠他了么?那个人会怎么想,他先前那么有骨气的拒绝了那人的示好,现在却要屁颠屁颠的贴上去,到了那儿,他又该是什么样的态度呢。在他们燕府他姐夫还那样肆无忌惮,到了连州的地盘上,那人要是变本加厉了怎么办,山高皇帝远的,他爹也保护不了他,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将来事事都要靠着那个人,万一他执意欺负他,他一个人跑得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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