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个好兆头啊,她可得好好合计一下才行。
第十七章:破凶案,李岩耍诡计(一)
李岩听了夕言的话后找上金家时,金府少爷已经不在家里。出来见他的是久已不见外客的金老夫人,倒让李岩有些受宠若
惊。
“老夫人安康。”
李岩一抱拳,朗声道:
“今日得老夫人一见,李某面上大有光彩啊。”
金老夫人慈眉善目地笑了笑,手一抬:
“李大人说笑了,我一个糟老婆子,有什么好见的。大人请坐。”
待李岩在右边首位坐下,马上就有一美貌丫鬟送上极好清茶。李岩的目光在年轻的漂亮脸蛋上转了几转,向老夫人提出此
行主要目的:
“不知金公子可在家?”
“宝儿前些时候遇上一位学问高深的先生,昨日出门拜会去了,近日不会归家。不知李大人找宝儿何事?”
“原来公子出门了啊。”
李岩了然一笑,
“今日来也不为别的。只是想问问公子可认识城东林家的夕言?”
老夫人微微颦眉,对立在一旁的管家说:
“去把二春叫来。”
不一时,一个小厮低头进了厅,远远地还在门口便跪了下去:
“给老夫人请安。”
“李大人,此人是宝儿的长随之一,还有另一个跟着宝儿出门伺候去了。如果要问宝儿平素与何人来往,找他最是合适。
李大人自请问话。”
李岩的目光在老夫人面上一扫,老妇人面色沉稳不露丝毫情绪。李岩暗道,这位老夫人独掌金家大权数十年,果然也不是
好相与的角色啊,好在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和她斗力,否则可不太好办。
李岩看向二春时,心中的念头已转了几转。接下来的话,对于他来说其实已不太要紧,他几乎能猜得到自己会问出些什么
,不过必要的形式还是要有的。
“二春,你家少爷认识城东林家的夕言吗?”
二春偏头想了想,说:
“啊,少爷和他见过一面,就在街上,他还打了我们少爷几下呢。那时候他和林家的少爷在一起,林少爷就唤他‘小言’
,后来我们才知道他的名字。”
“只是见过一面?后来再没有见过了吗?”
“没有了。”
二春把头摇得飞快。
“可是那夕言说你们后来见过,还是金少爷引他进入桐溪谷的。”
“这不可能!”
二春瞪大了眼,叫道:
“这几天我家少爷都呆在府里哪里都没去过啊。而且桐溪谷那地方,谁都知道凶险得很。我家少爷多么金贵,才不会出那
险地呢。就算少爷想去,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得拦着不是?”
“如此说来,你们的确是没有再见过夕言,也没有引他进入桐溪谷?”
“决对没有。”
李岩点点头,起身对金老夫人道:
“老夫人,我问完了。如此,李某就先告辞了。”
“李大人不多坐一会儿?中午让老身作东,请大人吃一顿薄酒如何?”
“不敢劳烦夫人。衙门里近日忙得很,李某还有公务在身啊。等日后闲下来,必再来叨扰夫人。”
“大人此言老身可记在心上了,下次大人再不能推辞啊。”
金老夫人笑得畅快,亲自把李岩送出金家大门。
回程路上,万捷问李岩:
“大人,找不到金家少爷,我们如何能知道那姓夕的少年说的真假?”
“此事并无什么要紧。我今日来也不过例行公事罢了。等回去之后,看看其他人查得如何再做定论。”
“是。”
万捷低头不语。李岩对他心里的想法一清二楚,道:
“烦恼什么?”
“属下只是在想,府守大人限我们数日破案,可现在看来此案几乎没什么头绪,怎么能破得了?”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你啊,还是太嫩了。放心吧,限期一到,本捕头必能交出凶手给府守大人。”
“大人知道谁是凶手?”
万捷眼前一亮,李岩笑而不答。
其后两日,邠州的捕快们到处查找林家其余人等,一无所获。杀人凶手也如沉在水底的沙,没有半点露头的迹象。
万捷等人看着自家顶头上司无一丝急色,对于头领大有信心的他们全都认为定是李岩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孰不知李岩心
里打的却是另一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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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言一连在小院里住了几日没有出门,正觉得气闷,好不容易看到李岩来了,急忙迎上去,问道:
“李大人,案子查得如何?可有抓到凶手了?”
李岩一脸为难,叹道:
“案子倒是有了些进展,可是这凶手嘛……唉!”
“凶手抓不到吗?”
“其实这凶手倒也不是特别厉害的高手,我手下这么多捕快,只要他露头定能手到擒来。可恨的是这凶手太狡猾,硬是躲
起来让我们找他不到,又从何抓起?”
“居然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杀林家夫妇呢?”
夕言追问,李岩不紧不慢召夕言一起在院中坐下,说:
“这事情说起来也不很复杂。你知道林家早年是干什么的吗?”
夕言自然只有摇头,李岩接着说:
“他们早年起家的时候,干过些不太光彩的买卖。不然,你以为光靠那个铺子,林家会如此殷实?那个时候他们得罪的人
不少,这个凶手便是其中之一。这次蓄势报复,也是计划了许久的。林家少爷我们也得到消息,当日他有急事出门去了,
才碰巧躲过一劫。近几天倒是不会回来。不过我还是担心啊!”
“大人担心什么?”
“凶手非常狠毒,他的目的应该是杀光林家所有人。如果让他知道林家少爷的去向和归家时日,他必会再对他下手的。不
过也没关系,到时候他一动手,就会露出行藏,我们便可趁机抓他。只是这抓人嘛,多少会有些意外,林家少爷到时候怕
是有危险啊。说不得,还真要难为他了。”
“不行!”
夕言急道:
“不能让阿青再有危险。林家只有他一人了,怎么可以再出事?”
“可是不如此,那凶手也不会出来啊,除非……”
夕言站起身,抱拳躬身道:
“请大人指点,务必保阿青平安。”
“难得你如此为友人着想。其实办法倒还真有一个,但是要看你会不会配合。因为必需要有人引凶手出来,不是林青,那
就只能是你了。”
“大人请说。”
夕言神情坚决,李岩眼中精光一闪。
第十八章:破凶案,李岩耍诡计(二)
李岩一边窥视着夕言的表情,一边说:
“办法还是那一个,把凶犯引出来。只是不让林家少爷出面的话,就只能由你这个现在唯一的林家人来引。我会对外称,
你是林家私生的孩子,所以才会住在林家,还和林少爷关系亲密。我已了解过,最近你和林家少爷同进同出,多有人看到
,那凶犯多半会信。接下来,他自然要想法除掉你,等他动手,我们就抓人。”
夕言闻言直觉此法可行,便道:
“那就听凭大人吩咐。”
“这样的话,我就得给你换个地方住了。”
“到哪里?”
李岩咧嘴一笑:
“狱中。”
夕言睁大了眼,李岩解释道:
“主要是因为狱中比较好抓人,不会让他再跑了。你也不希望他跑掉以后再把主意打到林少爷头上对不对?”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地方,我怕凶犯不会上当。”
“这你放心,越是这样危险的地方,那人越会相信我们放出的流言。通常来说,谁会把需要保护的人放到那种地方?可正
是如此,才能显出我们对你的重视。我们越重视,凶犯便越会想要杀了你。我再从旁散布些对他有利的消息,保准他会上
当。”
夕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有些道理。
“好,夕言听从大人吩咐。”
李岩大笑几声,拍着他的肩,道:
“真是个有胆识的好小子。来人,带夕公子去死牢。好生照顾,别太委屈了公子。”
两个捕快进来,眼神古怪地盯着这个主动进死牢的清俊少年好一会儿,带着他去了邠州府衙看守最严也是条件最恶劣的一
处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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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来之前,夕言没有想到过人世间还有这么恶劣的地方。
死牢不但阴暗潮湿,还泛着一股子熏人的霉烂和腐败气味。墙上的火把点了也只能照亮小小一团地方,还有大半都没点,
林立的铁栏如黑暗中伸出的鬼爪,看起来更加可怖。
引他进来的两个捕快对这种环境可不也厌得很?只是碍着李岩的命令不得不来罢了。其中一个年轻的偷眼去看夕言,他一
直没想通怎么会有人自愿到这里面来?难道他不知道进了这里的人都再没出去的吗?直看到那个清秀少年只在进来时微微
皱了眉,其后便神色如常了,他才彻底服气,却也更加疑惑了。
两个捕快领着夕言进到牢房最里面一间,打开一个单独的囚室让夕言进去。看到同伴用铁锁锁了门,年轻捕快犹豫一下,
问道:
“夕公子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给您带进来。”
夕言冲他淡淡微笑,道:
“谢谢这位大人,不用了。”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只请帮我跟李大人说说,他的计划可一定快些,我怕时日长了生变。”
“好,我会记得给你带话的。”
夕言笑看两个捕快退出去,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这时候夕言开始细细打量四周环境。
离他右前方的铁栏外有一支火把燃着,是这里唯一的光源。靠那一点光亮照着,能看到的地方有限,目光所及的牢室里都
空无一人。越往远去,越是黑暗,而临近夕言牢室的另一个牢室就有一半是掩在黑暗中的,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影子。
咦?那个是……
夕言出色的眼力发现那间牢室里有一个长条的黑影卧倒在墙角,看起来像是个活物。难道还有别人在里面?
“你好,请问你是人吗?”
夕言贸贸然出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问法实在有些问题。
“那个,不好意思,我是想问……”
夕言不知该怎么说,苦恼了一下,对面传来回应:
“我觉得你不如问问我是不是鬼好了。”
夕言看到那黑影动了动,以极缓慢的速度坐了起来。
对方身在暗处看不太清,夕言只能从声音判断出是个男人。眼看那人也没有挪动地方的打算,夕言主动走到靠近那一边的
铁栏边,面对那人影坐下——在这种地方,夕言本能地还是想有个说话的伴。
“你进来很久了吗?”
想了半天,夕言好不容易找出个话题。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这个话题,说实话找得很没水准。好在对方可能也是久
没见着人影,有人主动搭话还是回了他一句:
“有一阵了。”
“哦。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不耐烦地说:
“小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死牢?”
“知道啊。”
“那还用问?当然是犯了死罪才来的。”
“哦。”
夕言摸摸头,对方恶声恶气的,他又想到那人还不知是做了什么坏事呢,也就没有再接话。没过一会儿,黑影却又主动找
上他:
“喂,小子,看你细皮嫩肉,做什么事让人关进来的?”
夕言为了自己的名誉,澄清道:
“不是关进来,是我自己愿意的。”
“自己愿意?”
黑影诧异极了,一下子来了精神:
“还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愿意进死牢的。你肯定有目的吧?”
“嗯。”
“说说,怎么回事?”
黑影往上蹭了蹭,夕言觉得自己能看到他眼里的灼灼精光。
“这我不能告诉你。”
夕言飞快摇头,他不认为这种事情可以随意宣扬。黑影咋咋嘴,小声抱怨:
“小子还挺嘴硬的嘛。行,你不说,我自己猜。”
黑影挪动几步靠近夕言,坐到了向光的这一面。这时候夕言看清了他的样子,发现此人和他想象中有很大差别:
一身灰色的紧身长衣,有些破损却还算整齐。端端正正的脸,阳刚坚毅,很有男子气概。夕言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看过来
的第一眼,目光如刀,看人看到了骨子里。虽然他立刻就收敛起来,成了懒洋洋半睁半闭的样子,夕言还是把那一道刺人
的视线记在了心头。
灰衣男人依在铁栏上,慢悠悠地分析起来:
“刚才送你进来的小捕快对你很客气,不像他们平日对犯人的样子,我猜,你不是犯了事儿,要不就是背后有靠山。”
扫夕言一眼,接着说:
“从你衣着打扮来看,不像好人家出来的,那就该是你没有犯事儿。那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肯定有人让你来的。刚才
你还提到姓李的大人和计划,那么是那个姓李的让你来的对不对?有什么计划是要在死牢里办的?”
随着男人的分析,夕言脸色开始变了。那男人吃吃笑道:
“看你喜怒形于色的样子,就不是个作戏的老手。嫩头小子,小心上人家的当啊。”
夕言听他一边笑一边轻咳起来,忍了忍,还是出了声:
“别笑了,你受伤了吧。”
一阵如刀般的目光又刺了过来。
第十九章:破凶案,李岩耍诡计(三)
男人很久没有出声,夕言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问:
“你在想什么?”
男人歪歪头,说:
“你会看病?”
“学过一些。”
“那帮我看看。”
男人伸出一只手,隔着铁栏递过来。
夕言踌躇一下,搭上那男人的脉门。良久,松开手道:
“你的气热虚浮,体内有阴寒之气淤积,使气不通血不畅,是内伤。还有一种少见的寒毒盘踞于丹田之处,和丹田中另一
股力量相抗,双方在你的经脉中冲突,你肯定时常觉得寒冷入骨疼痛难止吧。”
说着,夕言抬眼看着男人的表情,对他的忍耐力大感佩服,经脉中有两股力道相拼,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住的,而
从脉像上看,这伤已不止两三天了。
男人正好也注视着夕言,带着探究,看到夕言松了他的手,还充满同情味道地望他,男人似是有些高兴,又颇无奈地叹道
:
“小子,你还真是个少见的人哪。”
“有吗?”
夕言没听懂他的意思,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想法,叮嘱道:
“你这伤可不能再拖了,如果你可以出去,要赶紧吃药。内伤还是很好办的,只是丹田处的寒毒有点麻烦。用稽明草最好
,可是那种药南方太少见,要费心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