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放开伊路,莱夏无奈的冲格罗瑞娅耸肩,“奶奶你说两句吧。”
“伊路,你过来。”格罗瑞娅至少有九年没看过莱夏这么小孩子气的样子了,比起以前那副成熟稳重的贵公子形象,这副模样她更喜欢。
伊路看了看莱夏,然后在格罗瑞娅的催促声中走了过去。
“格罗瑞娅奶奶。”伊路乖巧的叫道。这种称呼其实是很正常的,就算对方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也可以用这种称呼,但在施纳贝尔眼里,这个称呼可就完全变了味。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格罗瑞娅用眼神阻止了他,他几乎就要拂袖离去了。
“伊路,你就留下吧。不为莱夏,就留下陪陪奶奶行不行?”拉着伊路的双手,格罗瑞娅亲切的劝道。
“但是……”
“你可别提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没等伊路说出口,格罗瑞娅就反驳道,“家里这么大,谁能打扰得到谁啊,你就留下吧。”
“我……”如果提出要求的是莱夏,伊路还能坚定的拒绝,但要是对方家长的话……要拒绝吗?
“你要是还不答应,我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伊路。”莱夏老神在在的抱着胳膊,“上次的赌约……”
“我答应。”伊路速答。留下就留下,他不想把这件事弄到“履行义务”的高度上去。
“这样就对了嘛。”格罗瑞娅很高兴,“伊路,你就安心的住下,就住在莱夏屋里,这样就不会不习惯了。”
“格罗瑞娅!”施纳贝尔吹胡子瞪眼。
“干什么,老头子。”格罗瑞娅的语调还是不紧不慢的,“你就认了吧。老了老了,别老不开化。”
“就是嘛,爷爷。”莱夏帮腔,“王都肯送小殿下去加斯克鲁伊,您也应该开明一点儿。”
“你们!”
这个结果绝不是施纳贝尔想要的,但他也没办法在伊路面前生气(毕竟是一国公爵,总是要顾着自己的形象的),好不容易压下火气,他很艰难似的站起了身——
“我绝对不会退让,你只能是莱夏朋友的身份。”
他说完就离开了,地上留下了两排深深的足印。
“别理他,伊路。”
施纳贝尔的态度比莱夏想象中的好太多了,不过这个结果倒也并不十分意外(考虑到他的身份地位和平时的行事作风的话)。向奶奶打了个招呼,他走到了伊路身边。
“上去看看诺厄吧,我想他也该醒了。”
“说的也是,我们也上去看看。”
从这种气氛诡异的家庭会议般的状态中脱身可不容易,施纳贝尔走后,大家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就连格罗瑞娅奶奶刚刚也紧绷着神经)。“大获全胜”的莱夏带着伊路上了二楼(其他人也跟了过来),萝西娅和凯尔西已经等在诺厄的房间里了。
“诺厄还没有醒。”萝西娅说,“大概是最近太劳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他是太劳累了。”调出虚拟屏检查了诺厄的情况,伊路皱起了眉,“但是他现在是在昏迷,并不是在熟睡。”
“诺厄还有其他病吗?”莱夏问,“其他能让他保持昏迷的病。”
“没有,至少我查不出来。”伊路说,“目前看来,问题只能出在尸毒上。”
“尸毒不是已经完全清除了吗?”萝西娅紧张的搂住了床上的儿子,“我查过了,皮肤上没有黑色!诺厄已经脱离危险了吧!”
“放心,他的确已经脱离危险了。”伊路安慰,“现在残留的只是一些尸毒的副作用而已。要知道,有些尸毒是有特殊效果的。”
“树掩。”莱夏说出了答案,“如果是那种东西的话就麻烦了,得找到树核才行。”
“找到树核就能让诺厄醒过来吗?”萝西娅紧张的问。
“是的。”伊路肯定,“只要找到树核,接下来的工作不要我这个治疗师都行。”
“好吧,接下来的工作是我的了。那些家魔在哪里?”
“是‘我们的’,雷沃。”伊路更正,“我也一起去。”
“行。”莱夏没有坚持,“总之,我们要尽快。”
第二百零三章
“我们要尽快,诺厄不能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莱夏说。
的确,先不说身体方面的因素,依诺厄在缪拉家的地位,一直昏迷下去必然会闹得人心惶惶,必须尽快让他醒过来。
“现在就出发吧。”伊路伸手去拽莱夏的袖子。刚刚的事情——扮恋人、莱夏爷爷那句带着敌意的话——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要是不弄明白的话他是静不下心来做事的——他需要一个能跟莱夏单独相处的机会。
“那个地方你们没去过,我把地图给你们画出来。”德厄塞说。他知道尸毒的厉害,所以没有要求一同前往。对付家魔抗毒体质是必不可少的,上次(救诺厄那次)侥幸没有染上尸毒,谁知道这回还会不会这样幸运。
施纳贝尔不知从哪儿听到了诺厄昏迷不醒的消息,正在大家商量狩猎(家魔)事宜时,他回到了主屋。
“莱夏去的话有可能会暴露。”他沉声说。诺厄狩猎的地点无论是伊路还是莱夏都没去过,所以不能用空间门。可是用走的话……先不说路人们的议论,因为出现过家魔,警察们已经在那里拉起了防线,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守卫面前露面,莱夏的实力肯定会小范围的暴露的。
“但是对付家魔只有我跟伊路可以。”莱夏说,“其他人去有危险。”身份暴不暴露他根本不在乎,当初本来就是为了圆施纳贝尔的慌才隐瞒身份的,现在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的治疗术不能让诺厄醒过来吗?”施纳贝尔问。说这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看也没看伊路。
“不能,这跟普通的昏迷不同。”伊路斩钉截铁的说。诺厄现在的昏迷是“树掩”的特殊尸毒所致,普通的方法根本起不了作用,猎取树核势在必行。
没有多说什么,莱夏拉着伊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现在的情况不是暴不暴露的问题,只要能把需要的东西拿回来,他怎么样都可以。反正有程拉尤米家族撑腰,即使身份暴露也没人敢来找他麻烦的。伊路仍然喉咙干渴,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储物镯里装有几瓶营养水以备不时之需,便拿出咕嘟嘟的灌了起来。
“抱歉,伊路。我……”莱夏一见,立刻明白了伊路下去找他的原因。从没带客人回家过,他竟然忘了吩咐侍女代为招待,就一直让伊路渴到了现在。
“行啦,反应也没渴多长时间。”伊路很大度,“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雨停之前,可以把事情告诉我吧。”天上飘下来的雨丝比刚才稀多了,照这样下去,再过半个小时天就会晴了吧。取树核绝对不能在雨天进行(雨天的时候树掩喜欢藏起来,找起来很麻烦),现在只能等。
“跟爷爷之间有点儿小摩擦,没什么事。”莱夏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总之……”
若无其事的绕到伊路身后坐下,莱夏伸手抱住了他——
“放假期间拜托你扮演我的恋人了,请多指教。”
“雷沃?”莱夏的头几乎是枕在他的肩膀上,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吹的脖子痒痒的。伊路吓了一跳,差点儿没扔了手里的水瓶。
“你做什么啦?”收起瓶子,他伸手去掰莱夏环在他腰间的手。屈膝坐在床上的姿势很不好借力,他现在根本是陷进了莱夏怀里。
“戏不是演完了吗?”伊路不安的问。
扮演恋人……刚刚他是看情况特殊(诡异?)才答应的,长时间……不行!绝对不行!
“我可没说演出结束了。”把头枕在伊路肩上,莱夏懒洋洋的说,“我要跟爷爷对抗到底。你会帮我吧,伊路!”
“到……到底怎么了啊?”伊路不明所以。
什么对抗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来说,就是爷爷误会你是我的恋人……”
“哎?”
“然后他说不是女孩儿就不行,也不听我解释,后来我们就吵起来了。”莱夏超概括的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事。为了避免伊路生气,施纳贝尔那些失礼的话——自己生气的真正原因莱夏连提都没提。
“为什么他会误会?”伊路敏锐的抓住了事情的关键,“一般来说不会误会的吧。”既然没有认错他的性别。
“……”
——好不容易让他接受血冥,要说吗?
“雷沃?”
——算了,早晚会露馅的。
既然如此干脆主动坦白——莱夏打定了主意。
“那是因为……”
×××
“去那座山脉应该是这么走吧,老爸。”德厄塞拎起羊皮纸审查,“这条路我记不清楚了,是这么走吗?”
“我也好久没去那座山了。”埃德加为难的挠着头,“问问爷爷奶奶吧。”
“我也不知道啊。”格罗瑞娅就待在旁边,拿起羊皮纸看了看,她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老头子,你知道这条路吗?”她把地图递给施纳贝尔,“你看,就是这条。”
“是这么走。”
瞄了一眼,施纳贝尔简短的答道。他脸色的阴沉程度跟刚才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莱夏跟伊路回屋里过二人世界对他来说无疑于正面宣战吧。其实莱夏说的很清楚——在出发前要做一些准备:拟定战术,还有等大雨停止等等,这其实没什么的,但看在施纳贝尔眼里就……
“那个叫撒诺的小鬼就算是女孩儿我也不会同意的。”
“你突然说什么啊,老头子?”格罗瑞娅皱眉,“你又有哪里不同意啦?”
“这样随随便便的住到莱夏的房间里,这种行为……”
“爷爷你傻啦!”德厄塞打断,“伊路又不是女生,住在一屋又怎样?朋友间这么相处很正常吧!”
“他们是朋友吗?”施纳贝尔冷哼,“要是朋友我就不管了,可他们是吗?”
“怎么不是。您别总抓着‘血冥’这件事不放行吗?”德厄塞无奈,“恋人跟朋友之间不矛盾的……真是,您真是顽固!”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哼!”施纳贝尔甩手站了起来,“这种情况不会再持续下去了!”
“父亲,您要做什么?”
“进宫!”施纳贝尔低吼,“我做什么要你管?”
“……没,我不管。”埃德加连忙低头跟儿子研究地图。现在老爷子碰谁都炸,好危险。
“老头子,你进宫做什么啊?”格罗瑞娅好奇。
“找王。”施纳贝尔一甩袖子,重重的走了出去,“告诉莱夏,让他等着相亲吧!”
一个斯科拉空岛的来路不明的小鬼,我就不信你能拼得过帝国的名门贵族!咱们走着瞧!
×××
“定情信物?”
“嗯,妈妈让我把它送给未来的妻子。”
“那你把它给我干什么啊?”伊路惊讶的大喊。他伸手想要摘掉项圈,可是莱夏从后面死死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用十三阶的魔器当定情信物你不觉得太浪费了吗?我才不干那种傻事!它已经送给你了,我绝不收回!”
“但是……”
“我宁可毁了它也不会收回来!”莱夏认真的说,“你要是还我我就毁了它。”
“……知道了。手疼,放开。”从莱夏的钳制中抽回手,伊路心情复杂的摸着脖子上的血冥。
——我真的找得到与血冥匹配的礼物吗?
莱夏的生日礼物他一直欠着没有给,本来是想找到好的再还的。但就算找到足够贵重的物品……比不上的,血冥的“价值”……没有东西比得上的。
“伊路,这个假期当我的恋人吧。”莱夏恳求,“帮帮忙吧,爷爷那家伙还要让我相亲呢。”
“不行,帮你也没必要扮成你的恋人啊!”
伊路抗议。虽然收下了血冥,但什么恋人的……开什么玩笑啊!
“此事免谈!不准再提了!”
“……那我用赌约好了。”莱夏说,“‘无条件的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可是你说的。”
“我是说过……”
“答应吗?”
“你用赌约吧!”伊路用变化术从莱夏怀里脱出了身,“以我的主观意愿,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猜也是。”莱夏毫不意外,“那么‘以后只要有需要,伊路·奥斯安即以莱夏·缪拉恋人的身份出场’……”
“等等!”伊路打断,“为什么是‘以后’?不是说这个假期吗?”
“既然用了赌约,条件提高一点儿也无所谓吧。”莱夏摊手,“这可是你让我用赌约的啊,路儿。”
“别叫我路儿!”伊路抗议。
“小气。既然是恋人了,叫昵称是很正常的吧。”伊路已经退到床的另一边去了,莱夏探身抓住他的手,极其自然的把他拉了回来,“我们要装的像一些嘛,再说你也叫我昵称不是吗?”
“我叫是我叫,你不准叫我……不准叫我路儿!”伊路很坚持。他现在跟莱夏坐的很近,中间也就隔着半米的距离。这点儿距离,对方要是有什么举动他根本避不开,不过本人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危险。
“不叫就不叫。”伊路没意识到并不等于莱夏也没自觉,好像要下床似的撑起手臂,他撇过头喃喃——
“这样子,完全没有恋人的感觉啊!”
“哎?”虽然莱夏说得很小声,伊路还是听到了。
“什么啊?因为本来就不是恋人啊!”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搭档,“再说恋人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你知道吗?”没有谈过恋爱的话,是不可能真的知道这种事的吧。
“虽然是不知道……”莱夏很困惑似的仰着头,“但是……”
“但是?”伊路奇怪的看着他,“但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