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之后,便将玉埋在了此处。”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天香不言,看着再来笑了,“听故事是要给钱的,你这半天听的很高兴吧?来来,给钱。”
再来瞪眼,“你又想蒙混我!”
“啧啧,”天香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穷山恶水出刁民,像你这样的刁钻之人,也不知道你家乡穷成什么样子。”
“我这次决计不会上你的当了。别想蒙混我。”说是这么说,再来还是换了问题,“那这玉为什么说是为了我才要挖?”
“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这里不干净的东西这么多吗?”天香反问。
再来恍然,“就是它招惹来的?”
“孺子可教也。”天香笑的眼睛弯弯。
再来自顾自的思考,“是不是,也是因为它,我才会……”
天香惊讶的看着再来,“你比我想的聪明一点!”
“……”
捏捏再来的小下巴,天香满意的点头,“果然经常和我在一起,对你还是有好处的,就算不能变的更好看,脑袋还是可以
变聪明的。来,说说,还想明白了什么?”
再来闻言又开始思考,想了想,没有回答天香,却是转向了桌上的阿摸。
“阿摸,你在这里时间最久了,以前这里也是这么多鬼怪?”
耗子摇摇头。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多起来的?”
耗子歪头思考,抬头,伸手指着再来,“吱。”
“我?我来了之后才多起来的?”
耗子点头,“吱吱。”
“怎么会是我来了之后多起来的呢……”再来不解,“是它招了我来,又不是我招了它来……”
天香难得的有点羞愧的样子,低头揉着自己鼻子,含糊的说:“是那天我施术出了错,激到了它,你才被吸过来的……”
再来从惊讶到呆愣,从呆愣到平静,从平静到嘻笑,直看得天香心里紧张的乱跳,才开了口。
“你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要不是你错了这么一次,我怕是早投胎到下辈子去了。”
天香笑,揉揉再来的脑袋,还是呆子好,呆子缺心眼,都不记得他来到这个和他格格不入的地方,遭遇的那些坎坷。
“天香,你找到那个癸玉,想要做什么呢?”
“我找到它,拿走,你不就不用在这里经受鬼怪的侵袭了?你魂魄是移过来的,与常人相比,阴气多了一些,所以那些鬼
怪被吸引到这里来之后,总是先感应到你。”
“怪不得,我就说我行事光明磊落,为何要有如此多祟物纠缠。”
这下不仅天香眯眼,连阿摸也眯着眼看着再来了。
“吱吱吱吱吱。”
“他说,该死不死的,哪里光明磊落。”
再来气愤的看向耗子,“今天没有花生吃!”
“吱!”
眼见一人一鼠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住了,天香觉得额际穴道一阵一阵抽痛,每个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都别闹!”
再来捂着脑袋觑着天香,阿摸比较惨,天香两手力道是一样的,直接将他打趴在了桌子上。
“耗子,”天香戳戳趴在那里耍无赖不起来的阿摸,“今晚你做点事情,跟着那个家伙。”
“吱?”
“就是昨晚那个,今晚天黑之后,它受阴气吸引,必然还会来此。这个房间有我留下的守护在,它进不来。它不是一般的
厉鬼,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所以要想斩草除根,需要跟踪它找到背后之人。但是我晚上必须再去后院找癸玉,所以
这事情就交给你了。”
“吱。”阿摸点头。
“天香啊,我跟着你去挖玉吧,在这里,那个东西在外面,很吓人的。”
“你不在这里,怎么能引他过来?你让耗子怎么跟踪?”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你放心他进不来的。”
“可是……”
“怎么还可是?!”
“可是你挖了土又要吃人参了!”
啪!
“哎哟!”
……
是夜,醉清风后院安静的诡异,树木花草在风中兀自静立。月已半空,然而今夜多云,层层叠叠的云遮住了月光,只有偶
然的缝隙间透下一丝幽幽银色。
再来抱着团成一团的被子,坐在床上,紧张的盯着房门的方向。
就在刚才,他隐隐听到了外面街上当当的敲更声,虽然之前也有敲更声响过,然而这次的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那个东
西来了。
再不会有别人敲更的声音带着这样的森然。
“当……当……”
只是转瞬,声音就由外面街道到了醉清风楼里。
与昨夜相比,今夜的声音更加阴森。再来捂着耳朵,却还是抵挡不住声音传入脑中,浑身一阵寒战,汗毛耸立。
咬牙,再来嫉妒醉清风里那些听不到鬼声的普通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声音就在再来房间的窗外了,再来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被子,身子紧紧的缩起来。
一直站在门后的阿摸也忍不住退开了几步,但是仍旧竖着耳朵警惕着。
“当……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声音停在了房门外,蓝色的薄膜缓缓显现,阻挡住了那东西。
然而它并不离开,而是停在了门外,反复的敲更,念叨那两句话。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当……当……”
再来浑身战栗,它的声音与昨晚又有不同,像是石子用力刮过铁板的声音,让人禁受不住的浑身寒战。而那股酸臭味,却
是蓝色薄膜阻挡不住的,已经飘散进了屋里,让人闻之欲呕。
想要蒙进被子里面,不听不闻,可是明知道它就在门外,又不敢放松盯着房门,再来咬着牙,使劲忍着。
在门后地上警惕着的阿摸,一刻也不敢放松,使劲忍住了声音和味道的折磨。侧头,看到床上的再来一脸惨白强自忍耐的
样子,阿摸愤恨,我的鼻子比你灵的多了!
时间过得特别慢,一分一秒都很难熬,就在再来觉得他一刻也无法忍耐的时候,门外的声音停了下来。
片刻,声音渐行渐远。
再来咬牙,奋身下床,强迫哆嗦的双腿站直了,跑到门边开了一条缝,阿摸闪身而出,再来又迅速将门关上。
瘫软在门后,浑身冰凉,再来默想,阿摸你一定要小心些,早点回来。
第十七章:逢难
月已偏西,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
只有一只白色的没有尾巴的耗子,跑跑停停,时不时躲在石头或者墙壁后面,然后探出脑袋观察一下才又继续跑起来。
从青楼巷,一路跑到了东城门,这样长的一段距离,耗子跑的有些气喘,但是没有停下,在门前转了一圈,找到墙壁一个
缝隙,钻出了城墙。
在城外,又跑起来。
城东,是连绵的几座山,其中最高的那座山上有一座破庙。
城西,是野坟地,城里的贫苦百姓,或是历来打仗战死的无名尸首,都或扔或埋在那里。
耗子跑向的,正是城西。
从城门到城西,有五六里地的距离,对于已经有些疲累的耗子来说,太远了。
可是它似乎着急追赶什么,一刻也不敢停下休息,跑的气喘吁吁了仍旧不停息。当野坟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耗子的四肢
已经有些发软开始打颤了。
如果是懂得玄术的人此时在这里,必然会为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
一般的野坟地里,总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但都是零星的散落在坟间,并且不成气候。
而这里,嘶喊着纠缠着的阴魂太多了。
整整一团的阴魂,绝不少于百个,围绕着坟地西南角的不知何物纠缠旋转着。
隐绿的大团鬼火,在坟地间飘荡狰狞,不时的有近乎一人高的鬼火突变成嘶喊着的阴魂,加入西南角那些旋转着的阴魂中
。
耗子在坟地边缘停了下来,忍着喘息,用力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个敲更的鬼,直到它钻进了西南那个旋转的圈子当中。
面对这样诡谲的野坟地,耗子也是忍不住的寒战。而他比常人面对这一切更多了一分痛苦——他本体,是鬼。
他听得到,撕裂灵魂的声音从西南角漩涡当中传出来。一声声一句句的长音,既让灵魂痛苦,又有难以抵御的吸引让你想
要奋身而去。
耗子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身体越是难过,想要飞奔加入漩涡的冲动开始难以克制。然而他现在毕竟不是一个鬼,他有一个
耗子的身体。
张开嘴,向着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力的磕下去。
当!
耗子的上颚震出了血,疼痛让他的意识能够保持清醒,抵制住那声音的侵袭。
到了这里,其实是有退路的。
回去,告诉他们是这里出了古怪,背后的人一定就在这里,然后让天香出手。
可是他不回去,他自己不给自己退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探查到越多的信息,就会对他们越有帮助。
耗子深吸几口气,开始向着西南角前进。
离那里越近,撕裂的痛苦越厉害,冲进阴魂组成的漩涡的冲动也越强烈。这短短的一路,耗子又磕了两次石头,不能伤害
四肢,他还要跑回去报信的!终于是满嘴的血,才快要走到那个角落。
躲在一块歪斜的破墓碑后面,耗子忍耐着浑身撕裂的痛楚,准备休息片刻,一鼓作气加速冲进漩涡里面,如果不够快,只
怕会卷进漩涡里。
肆虐的阴魂没有休止的旋转着,耗子浑身的战栗停不下来,空中传来的声声嘶喊声,正是那些跟他一样经受着痛苦却又抵
制不住诱惑的阴魂的嘶吼声。
耗子知道,他不能继续停在这里,停的时间越久,他的身子越是僵硬冰凉,更没有力气冲进里面。
只好奋力一试了。
转身,离开当做屏障的墓碑,耗子前爪用力扒地,后腿用力一蹬,奋身向前冲过去。
阴魂的漩涡就在眼前,就在眼前!
耗子闭上眼睛一头冲进漩涡,却惊讶的,没有感觉到穿过鬼魂的冰冷感,睁开眼,漩涡已经不见了,阴魂四散,漩涡中间
的空地上,穿土黄色道袍的清瘦男子盘膝而坐,在他的身后,站着敲更鬼,一双鬼眼像蒙着一层壳一样惨白。
醉清风后院,结界之中。
白天那个坑的位置,如今又被挖开了,天香站在坑里,只有头顶露出地面,扶着铁锨,背倚着坑壁休息。
他呆在这里几年了,一直找不到这癸玉。
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搜寻术法,不管他在这里的哪一个角落寻找,始终没有一丝癸玉的痕迹。
万般无奈的时候,他灵机一动,将搜寻术法,换成了破坏的术法。
如此有灵性的东西,面对外来的破坏之时,定然是要有反应的,届时就可以知道它的位置。
但是没有想到,就在那一刻,遥远的某个县城里,正要进考场的一个穷秀才被马车撞死了。
而在醉清风里,那一刻,前一夜受尽折磨第二天又强撑着身子接客的红牌小倌,在床上咽了气。
就是那一刻,刚刚好的那一刻,癸玉自卫的爆发了力量。
也就是这样,穷秀才糊里糊涂的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光着身子压在他身上的胖子。
天香叹口气,修道之人总讲“机缘”,这大约就是那个呆子的机缘,只是来了这样的地方,这机缘好与不好,就要看他自
己了。
拿起铁锨,天香继续往下挖。
当初埋癸玉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法术,掩盖住了癸玉不为法术探索到。
还有一点,要是用法术挖土,癸玉是越藏越深。
天香一想起这点就气得咬牙,简直缺德!
他第一次不知道,手掌一挥下去,挖了一个一人深的土坑,可是癸玉一点影子都没有。他跳进坑里手贴着坑底,很小心的
用轻微的攻击法术试探,发现癸玉仍旧在坑底之下不知多深的地方。以为是挖的不够深,他又是手一挥仍旧在坑底之下!
这下子他不敢轻举妄动了,总觉得不太对劲。
想了好几日,才让他想到这个诀窍。埋玉的时候既然有心让玉不被法术探索到,自然也不会让玉被人用法术挖出来。
天香愤恨的一铲一铲的往外铲土,埋这么深,又不让用法术……
突然,天香停了下来,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气场。
蹬着坑壁几下跳出土坑,天香闭目打开神识,片刻后,凝神看向城西的方向。
虽然他身子没好,神识只能开启很浅,但是那股气场不会错的,是净意。
只是他竟然让自己的气场随意扩散到这样远,莫非,是故意让他感觉到的?
不好,如果是他,那耗子就糟糕了!
此刻,城西坟场。
净意冷冷的扬起一丝笑容,他刚才放开了自己的气场,想必此刻,他已经觉察到了。
大师兄,你想怎么办呢?
冷冷的瞥着地上被他定身定住了的耗子,伸出右手,食指中指虚空做出夹住的动作。地上的阿摸像被夹着一样浮到空中。
两根手指用力,扭转,冷眼看着耗子在空中痛苦的被夹住扭动。
第一次见到这只耗子,是在那间小倌院的墙外,他敏锐的感觉到这耗子有蹊跷,可是却探测不出来,哼,大师兄的法术是
他们这一辈人中最精深的,果然不假。
第二次,是他发现那个人和大师兄在街上打听这个耗子的下落,才计从心起,找了机会抓走了它,正可以诱那个人离开大
师兄设下的保护。只可惜,计划功亏一篑。当时他忌惮大师兄,才离开,事后细想,按照大师兄一贯狂妄的性格,如果当
时他果真还有能力动手,又怎么会让他轻易离开?
很好,骗了他一次,又骗了他第二次。
果然,他回城探查,发现那小倌院的人去药店买人参,开药,就知道他果然是受了内伤。
机会错过了一次,就不能错过第二次。
伸在空中的右手攥紧,前方空中的耗子被捏的四肢抽搐,嘴角渗出血来,终于是忍受不住的尖声大叫。
净意松开手,耗子从空中重重的掉落在地上,砰地一声,再无动作,只余细微的呼吸和不时的痉挛。
本以为,今晚他会自己找来的。
他有把握,敲更鬼这个诱饵放出去,他一定明白敲更鬼的背后有人操纵。
只是,为什么他没有来?为什么来的是这只讨厌的耗子?
净意冷眼望着远处城墙,半晌,冷笑,右手又伸出,捏起法诀,黄色光芒闪现。
没关系,你不来,这只老鼠来了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换一种方式而已。
法诀打出,黄光射到耗子身上,耗子小小的身体里传出骨骼碎裂的咯咯声,净意不急不缓的一个接一个法诀的打出,耗子
的骨骼一点点碎裂,眼睛瞪的快要从眼眶中脱落出来。
醉清风后院,天香沉着脸色望向城西的方向。
如此清晰的气场,他故意让他感觉到他在做什么,他折磨耗子,是给他看的。
碎骨之术,痛彻魂魄,一点点击碎全身魂魄,用筋骨的疼痛,硬生生的折磨到痛死。那家伙虽然是附在老鼠身体里,但是
魂魄与肉体的感应是一样的,这样下去,只怕魂魄遭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