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皱眉,“我也还不知晓。”
沈征鸿唇角略弯,低下头贴着他的脸颊,轻叹道:“宋楚,你怀疑当年那个黑衣人是我爹对不对?”
宋楚惊讶。沈征鸿说:“只因为听闻大夫人是苗疆人?”
宋楚默认。被窝下的双手缠的极紧,沈征鸿贴在他耳边慢慢道:“我真希望不是。”他对上他的眼眸,眼睛里有些看不明
白的东西在闪动,“可是,我逐渐怀疑了。”
那一年,他年纪虽小,却看到他爹跟那人吵架时激动的脸,咆哮般的声音也清晰的传了来,虽然记不真切,但“天下第一
”“光明磊落”之类的话却还是有印象。
最后他爹拂袖离去,那人失魂落魄般的站在庭院之中,身材修长,萧索而寥落。他担忧的慢慢走上前去轻扯那人的衣袖,
那人转过头来,温柔的抚着他的发,双眼流露出暖暖的笑意。
那人说:“你以后要乖乖的,要做正直的大侠。”
【二十六】
宋楚听了他的叙述,暗笑道:“沈大侠,我怎么觉得你恋……呃,大夫人?”
沈征鸿面色一僵,随后凑过来咬他的唇,“我对她只是像长辈般尊敬。何况我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在我心目中,实在没有
第二个人可以比拟。”他望着他,脸色微红,加了一句,“除了你。”
宋楚盯着他笑,最后轻叹,“我明白你想要找到她的心情。如若我师傅这般失踪,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定然也要将他寻
回来的。”想到师傅,他又升起一股难受,暗暗的想一定要将所有的事弄明白。
第二日沈家堡又戒严了许多,宋楚跟于伯打了招呼便出了府。街头巷尾的走过,却没有闻到霍子语身上的味道,直至走到
了郊外,才有所觉。他跟着那气味往前走,霍子语果然便站在一棵大树下,火红的裘衣惹人注目,脸上的笑更是明媚灿烂
。
“怎么,宋公子有何事找在下?”
“你特意在等我?”
“教主神机妙算,说今日宋公子会有事找在下,特命属下在此等候。”
宋楚微笑,“昨夜那人果然便是你们教主?呵,身手倒是不凡。”
霍子语笑,眉眼上挑,“宋公子,在下那日说的话你可曾想好?”
“你能告诉我什么?”
“你想向云桓问什么,在下就能告诉你什么。”
宋楚点头,“好,那你说。”
霍子语咬牙,“好,我也不怕你耍赖!那日云桓告诉我,沈家堡堡主沈天青的第一任夫人,是苗疆人。”
“只这些?”
“还有!他说她是苗疆是圣女,最会下蛊毒。”
宋楚上上下下的瞧了他一通,尔后讥讽道:“霍子语,你莫以为你说这两句话我便会相信?”
霍子语皱眉,宋楚又道:“更何况,圣女失踪,关你们邪神教什么事?那大夫人定然是你们邪神教很重要的一位人物对不
对?呵,我倒猜猜,能惊动教主的人物,除了他爹娘,便是……”宋楚突然眉心一皱,直直的盯着霍子语,“是他?”
霍子语脸露疑惑,“你猜是谁?”
宋楚似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一张脸白的可怕。霍子语犹豫的走上前,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疑虑道:“喂,宋楚
,你怎么了?”
宋楚仍旧一动不动的站着,眉峰越皱越紧,最后他赫然转过身,不发一言的离去,只余留霍子语带着惊愕的目光看着他渐
渐远去。
宋楚走的慢,待到了沈家堡,已是晌午。他刚踏入,于伯便迎了上来,道:“小宋公子,宋少主来了。”
宋楚微愣,于伯又道:“老爷听闻那邪神教有动作,所以请了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商议,宋少主年少英侠,武功又
高,也在此列。刚刚他还像我问起小宋公子呢。”
“他现在在哪?”
“去少爷的别院了。”
宋楚收敛心神,“那我现在回去。”
走到道上,心神却无论如何也宁静不下来,只觉得自己刚刚脑海间闪过的想法非常不可思议,却又忍不住去细细琢磨。不
知不觉院子已在眼前,他暂时把满脑袋的疑惑压制下去,然后从容的走了进去。
沈征鸿跟宋远在院中相坐,林御跟小三儿也在一旁。宋远似乎在跟林御说着什么,偏头看到宋楚,连忙站起身来,“哥。
”
宋楚拍拍他的肩,“死人脸,怎么来也不写封书信?”
宋远道:“前段时日沈堡主传了书信来,仓惶间也没有跟你通信,还以为你会知道的。”
宋楚暗暗愧疚,内心生出一股复杂之感,特别是看到他脖子上的玉佩的时候。他假意咳了咳,然后微笑道:“来了便好,
这次会多留几日么?”
宋远点头。
两人落了座,宋楚只觉这次宋远不再追他回宋家庄,心内放松不少。此时于伯派人端了酒菜来,几人边吃边谈。宋远看到
宋楚不时为沈征鸿夹菜,一双眼若有所思。用过饭,沈天青又派人请了沈征鸿等人去,小三儿觉得困乏,所以未跟着前去
。院子渐渐起了风,宋楚跟小三儿进了客厅,蜷缩在榻上闲聊。
宋楚一开始便知小三儿身世凄苦,以前两人之间总隔着一层,所以未多留意。此时闲暇,他却似要将一切弄个明明白白。
小三儿也不回避,只是说起故去的父母时眼中泪水涟涟,不多时便溢眶而出,哭的犹比那三月的梨花还凄楚几分。宋楚便
也不再询问下去,只扯些江湖上的玩笑事来说,小三儿听着,渐渐忘了悲痛,认真的卧在一旁。笑后,他道:“真应该让
丁姑娘也来听听,只是她前些日子回了家,以后不知还能否见到。”
宋楚想到丁雨铃的欢声笑语,心下也甚为挂念。两人聊了许久,直至天色发暗,沈征鸿等人终于进了院来。林御见小三儿
脸上泪痕未干,颇为惊疑,连忙问道:“三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三儿扑进他怀里,道:“刚刚宋楚说了个笑话儿,太好笑了,所以眼泪也出来了。”
林御这才放了心,抬眼朝宋楚望去,却见他已被宋远拉到了外面,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宋远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宋楚,“上月是你生辰,爹让我转交给你的。”
宋楚愣愣的接过,“爹不怪我了么?”
宋远摇头,“他虽生气,但终究还是担忧着你,所以特地叫我送了这东西给你。”
宋楚淡笑,却只将盒子收入怀中,也不看里面到底放着什么。宋远看他这般动作,也不说什么,只轻轻叹气,突然道:“
她有喜了。”
“嗯?”
“几个月后,你的侄儿便会出世。哥,你要不要回来?”
宋楚脸上一喜,自然是点头。
此时院中的树已光了枝桠,花亦已残败,天色更是阴沉昏暗。宋楚看着宋远僵住的神色,似在思量着什么,心下不禁也感
到一阵难受。
“哥……”
宋远的声音有些飘渺,“你跟征鸿是不是……在一起?”
宋楚惊愕,宋远看着他的眼睛,“我在他脖子上看到了你的玉佩,”他抿唇,“跟我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宋楚咬咬唇,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若是别人,他自然可以插科打诨混过去,但此时面对的是小远,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我十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征鸿,他拿着剑在院中练,身手很是了得。后来,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再后来,我发现我
……喜欢他……”
宋楚垂了头,看着脚下的黄泥发怔,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可是为什么要答应成亲呢?”
“哥,因为我希望你回去见见爹娘。”
宋楚忍不住鼻子发酸,一双手莫名的想抓住些什么。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呢?如若不是这般,那小远……“死人脸
,对不起,当初我不知道你的心意。”
宋远微展颜,“哥,我不怪你。就算没有成亲,征鸿依然不会……你跟他在一起,很好。”
宋楚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心下却苦涩万分。
终究还是因为小远觉得欠他,所以不管他说什么话,小远都会照着做。而宋楚那时候不知道小远心里有沈征鸿,听闻他成
亲,还欢欢喜喜,却忽略了他眼底那一层落寞。
宋远见他不愉快,多说了些话,说娘对他的思念,也开始说等在家中的贤妻,说她温婉善良,最后唇角弯出一抹清浅的笑
,“哥,你还记得她么?我们后街王记豆腐的小妹妹。”
宋楚回去不过两日,而且未多跟家里人接触,所以并未听闻宋远的新婚妻子是哪家姑娘,此时听他提起,不禁细细想了想
,然后叫道:“啊,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小丫头。”
宋远微点头,“小时候我们都戏谑称她为豆腐西施,她总扎着两条小辫,歪歪扭扭的跟在我们身后。”
“那时候你最喜欢逗她玩,还哄骗过她的豆腐花。”
“哥,你还记得?”
宋楚含笑看他,“后来呢?后来又怎会娶了她?”
“我自上次回去后,经常碰见她帮家里送豆腐,听闻娘亲说她人好,便去下了聘。”
宋楚见他说了这么多,知道他是要让自己安心,不禁心下感动,伸手去握他的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了许久,最
后只幽幽的叹,“小远,别委屈了自己。”
宋远微微一笑,低低的道:“她很好。”
【二十七】
晚间北方呼啸的吹,沈征鸿将窗子关严实了,转身看到宋楚在灯下拿着什么东西在细细的看。走过去,却发现桌上摆着一
张地图,看结构,竟是沈家堡后园的地图。宋楚抬头见他疑惑,微笑解答道:“在外面买的。”
沈征鸿惊讶,宋楚嘿嘿笑道:“街尾的桥头就有卖,三两银子一张,如果范围较大的话,就需订做,价钱稍微贵些,需要
五两。”说到此处他又皱了皱眉,“沈家堡戒备森严,价钱比这些都贵,需要二十两银子。”
沈征鸿听他语气中似有惋惜,疑惑道:“二十两也不多。”
“对你们来说是不多,但对于小户人家来说,却是一年的花销。不过好在物有所值,这图也绘的精致。只是我瞧了好一会
,也猜不出哪儿还会有密室。”
沈征鸿凑过头去,果然见亭台楼阁描绘的极为相似,内部构造也丝毫不差。“难道大夫人还真的在堡内么?”
“如若最后当真是你娘处理的话,她若没有杀她,那她定然就是在府内。”
沈征鸿抿唇,他不知道为何宋楚如此肯定大夫人还没死。眼光又扫向那地图,他沉吟道:“据我所知,后园的一切都是先
祖在世时便建成的,近年来都没有改动。如若要偷偷的扩建密室,倒不是什么易事。”
“那前殿呢?”
“前殿也是我娘还未过门时建成的,只有……”沈征鸿蹙眉,“只有我们现在住的院子动过。”
宋楚眼睛一亮,“什么时候?”
“就是那件事被于伯发现以后。原来这院子后边还有荷花池,更种了许多松树,后来荷花池被填平了,松树也全部伐了,
唯有这几间房屋没有再动。我年纪稍大,便跟我爹要了此处搬来居住。”
宋楚恍然,“难怪这院子房间少地却宽。明日早晨你带我去后院指指那荷花池的位置好不好?”
沈征鸿点头,宋楚站起身,双手环住他的腰,“征鸿,我以后做的事,定然是与你爹娘为敌的,你恼还是不恼?”
“若是他们的错,我定然站于你这边。若不是,我代你向他们认错。”
宋楚见他一脸正气,便像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心下也不禁佩服,当下扬起头笑吟吟的去啄他的唇,双手也不
老实的往他衣襟内滑去。
沈征鸿被他揉捏的脸颊发烫,却是一点也不想将他推开。吻的深了,唇角细密的牵扯出一条银丝,宋楚慢悠悠的舔干净。
沈征鸿忍不住去剥他衣服,此时初冬深夜,天气本凉,宋楚冷的缩了缩身躯,吓的沈征鸿赶紧将他的衣拢好。
宋楚为他的动作感到暗暗好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低哑道:“床上去。”
沈征鸿脸色绯红,将他抱入怀中放在床上。宋楚自己解了外衣,只着中衣躺进被窝,被窝内暖暖的甚是舒服,沈征鸿却犹
自担心的问:“冷么?”
“不冷,很暖和。”
沈征鸿微笑,“刚刚于伯进来在床下添了炭火。”
“嘿,早就听闻北方有炕,原来是这般做法。”
沈征鸿脱了衣滑进来,微微笑道:“于伯刚刚念叨着怕你冷,还特意再拿了张被子来。”
宋楚听闻,在他耳边轻吹了口气,低笑道:“他却不知,小宋公子已经被他家少爷诱拐上床了。”
沈征鸿本就情动,此时听了这番话,炙热的呼吸也萦绕在耳边,哪里还忍得住?当下拥住身边的人,密密实实的吻就印了
上去。
宋楚环住他的腰,承接着他的吻,身躯渐渐变得火热,似要融化一般。
屋外风大,吹的窗棂“吱呀”作响,屋内两人却热情如火,渐渐纠缠在一起。
身上的衣物尽数除去,两人赤裸相贴,沈征鸿喘着粗气,热辣的看着身下扭动的人。宋楚全身颤动,情到浓处,忽而伸手
捏住沈征鸿的下颚,媚笑道:“沈大侠,说声喜欢来听听?”
沈征鸿微鄂,尔后俯下身来吮他的耳垂,顺势道:“宋楚,我喜欢你。”
红帐烛暖,宋楚伏在沈征鸿身上微微喘息,沈征鸿抚着他的发,低声相问:“今天可问出什么来了?”
“没有,小三儿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确实如此。”
“你怎么会怀疑他?”
“那天晚上我碰到的黑衣人绝对还在堡内,沈家堡守卫森严,那夜要想逃出去,不惊动人是不可能的。唯有的缘由便是那
人本来就住在这堡内。而小三儿么,只是因为我觉得他出现的太凑巧。”
沈征鸿疑惑,还是不甚明了。
“那次你说,你没有将林御打成重伤,而我见到他时,他已危在旦夕。在那之间,只有小三儿在他身边。如若期间有旁人
下手的话,小三儿便应该说出来,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宋楚慢慢解释道。
沈征鸿叹服他的思维缜密,但想到平日小三儿爱哭的性子,道:“如若真是他,那他可伪装的真好。”
“嗯,但无论如何,一切事实我都会弄个明白。”宋楚微笑,照着他的脖子用牙齿轻轻的咬,“我爹托小远给了我一份生
辰的礼物。”
沈征鸿想到他上个月生辰时,几乎谁也没有告诉,幸好自己心细,先问过宋远,才暗暗记了下来。那日却也没有怎么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