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及时迎接就要把人给毙了?宋铭不明所以,不过也不便问,只是觉得这老头子看起来和蔼可亲,很可能也是一只很不好惹的笑面虎。
“聋子,你去准备一下,我和小铭铭要喝绿茶。”
“好。”
小铭铭?宋铭差点走崴了脚。却见丁叶熟门熟路地领着他,走过了大厅,直出后门,又左拐右弯地走过巨大的泳池,穿过了长廊,最后来到后花园某处亭子里,拉着宋铭就落了座。
“啊!很久没有回来了。这里还是没变化。”说着,丁叶将草帽取下,露出一头长了半寸毛绒绒的黑短发,又用手把长胡须轻轻一弄,三两下扯了下来。
这时,被丁叶唤作“聋子”的人亲自将沏好的茶以及相应茶具递了上来,放在石桌上。
宋铭大感新奇地看着丁叶的变化,白胡子没了,头发又是黑的,看上去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原来他刚才的都是伪装啊,他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怎么样?我长得帅吗?”丁叶笑眯眯地眨了眨眼。
宋铭点头,“丁炎跟您有点像。”只是,两个人的气质性情相差太多。一个是硬冷强势,一个则是热情亲切。
“哼!那臭小子哪里长得跟我像了?!自从他老爸把他扔给我,我就没有一刻安心舒服过!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带大,你说我容易吗?!”丁叶有点激动地咳了几下,“聋子”立刻把茶杯递到他跟前,“老爷,喝口茶喝口茶,慢慢来。”
丁叶一把接过茶杯,啜了一口。
宋铭却没有说话,也端起茶杯不急不徐地呷了一口。对丁家的事情,他并不好奇。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得越多对他越不利。
但丁叶似乎并不想放过宋铭,又继续说,“话说回来,丁炎那小子也不容易啊!他七岁的时候,父母就走了。”
这事情,宋铭倒是有听闻。据说他父母死于帮派仇杀。不过他对丁炎不敢兴趣,倒没有仔细查过这事。
“当时,我们丁家势力还不够强大,有几个敌人想联手致我们于死地。我的儿子、儿媳就是被他们害了。”丁叶回忆着痛苦不堪的往事,脸上不由染上了一抹悲伤的情绪。
宋铭静静地听着他诉说,忽然想到,丁炎的身世情况也许并不比他好。
“他父母遇害的那天,小崽子正是在现场……”丁叶的眼神微微一黯,“自那件事之后,小崽子一下子就变了,没了以前的活泼可爱,变得一直不说话,叫他他也不回答,我请了很多心理医生都没效果。可有一天,他忽然跟我说,他要报仇,他要变强。在小崽子七岁半的时候,终于决定要自立自强了。”说到这里,丁叶的眼神又恢复了些许自豪的光彩。
宋铭心想,自己七岁的时候是正跟着母亲逃亡吧。什么家庭的和睦、生父的疼爱,他却从来没有体验过。
“我安排了一套炼狱般的训练。从他七岁那年开始,一直训练到十八岁成年。丁炎那个小崽子,也算不负我所望。十八岁出来后就当了我的副手,一年以后就成了丁氏家族的主人,我也可以安心退位了。不过,那小子这几年越来越有点难以捉摸,连我都拴不住他!哼!”
说到这里,丁叶的眼光扫到了宋铭身后,在不远处某人身上微微顿了顿,又收回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铭,问道:“小铭铭,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说说看嘛,你对丁炎是怎么看的?”
怎么看?宋铭忽然被这一问题问倒了,要怎么描述自己对丁炎的看法?说他对他不好,可是他这段时间倒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养着他,在床上也没有逼迫他。只是他有点横蛮有点霸道而已,但也不算特别过分,他尚可接受。
“没关系,你在我面前想说什么都行。不过,你可不要说谎!你要知道,我们丁家人最嫉恨的是别人欺骗。我是如此,丁炎也是如此。”
宋铭被他这句话弄得心里有点毛毛,他还真是大大地欺骗了丁炎,照这么说,他的罪过可不是会很大?丁炎如果知道了,会不会直接把他咔嚓了?宋铭下意识地缩了缩头,这天大的谎言也许总会被揭穿,但要揭穿也要等他逃跑之后再揭穿不迟。
“说吧,别怕。”丁叶一脸鼓励地拍了拍他的手。这孩子的皮肤真好!难怪小崽子喜欢他。不过,小崽子这回可是遇到了对手。
宋铭身后,某人轻手轻脚地一步步走近,本是平静的心跳因为丁叶的那句问话而变得有点不正常了。他在宋铭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宋铭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宋铭沉吟着说,“丁炎他……还不错吧。”
某人听到这句评价,一颗心飞了起来。
“怦怦!怦怦!”心跳的速度似乎从来没这么快过。
“哦,那么你们是真心相爱,和睦相处咯!”丁叶眼睛一闪,从衣服里拿出一样东西,“我这里有一条祖母绿项链,是我们家祖传的东西,只传给丁家正牌媳妇的。现在我把它给你了。你收了之后一定要天天带着,不能脱下来!除非,你跟丁炎中止夫妻关系,否则……”丁叶眨了眨眼,神秘地说,“你会受到我们丁家项链的诅咒的。”
宋铭眼皮一跳,看着丁叶手里那铂金链子下挂着的别致且十分精致的祖母绿宝石,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是个套,一戴上去还不能脱下来,那是不是就永远宣告他是丁炎的妻子了?而且随意脱下来还会受到诅咒!不管丁老爷子说的是否真实,于情于理,这玩意他说什么都不能收啊!
此时,某人已经站到了宋铭身后,静静看着他的反应。他怎么不知道有这玩意?不过,老头子打算送给他也不错!正牌媳妇,这称呼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很满意、很舒服。那一颗心飘啊飘地,自在得意得很。
宋铭斟酌了一下,将丁叶伸到他跟前的手推了回去,“这个……我不能收。”
因宋铭这句话,某人那一颗飘飞的心似瞬间被什么东西一击,落了下来,跌落在地。
还没等丁叶说话,某人心里一急,一把拉住了宋铭的手,“为什么不能收?”
“哎,小崽子,你激动个啥!看小铭铭被你吓的!”丁叶想将丁炎的手弄开,却是怎么都弄不了。
丁炎的手牢牢地抓着宋铭的手腕,一个用力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反手一扣,扣住了他的腰,坐在了宋铭原来的位置上,命令地说道,“快收下!”
丁叶把项链放在桌子上,“哎,小崽子,话要好好说!你这样子谁还敢跟你,是吧,小铭铭?”
宋铭猛地点头,这家伙就是太霸道了,一点都不讨喜。
丁炎却不管不顾地一把将项链拿起来,强硬地给宋铭戴了上去。
用世界上最著名的地方出产的天然祖母绿宝石作为原料,用有着最精湛工艺的手工者精心雕刻的宝石项链,典雅美丽且百看不厌,也不分戴者性别,而且还能根据不同人的颈部尺寸调整长度。
丁炎看着刚好落在宋铭那性感美型的锁骨中间的那颗祖母绿,阴着脸对他说,“记住,不能脱下!”
丁叶看看宋铭又看看丁炎,眼珠一转,呵呵一笑站起了身,又将草帽和白白胡子重新戴上,“好,我也该走了!”
走到宋铭跟前时,丁叶忽然对他坏坏一笑,“小铭铭,下次见面,记得把你的易容妆卸下来。我很想看看你的真面目呢。哈哈!下次咱们再见!”说完,他的身影一闪,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宋铭浑身一僵,感觉环在腰上的手猛地一收紧,完了,完了!心中只有这两个字。但听头上方丁炎那阴沉沉如从地窖里传来的冰冷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宋铭,我也想看看你的真面目呢,就现在!”
第40章:对抗
宋铭心里一个咯噔,想逃逃不了,想反抗似乎敌不过人家,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有点心慌慌了。
丁炎冷冷地盯着他,“怎么,难道要我帮你卸装?”
宋铭咬了咬牙,心一横,该来的总要来,他现在只能随机应变了。
“我自己来!但我必须回房间,这里没镜子。”
“好。”
丁炎紧紧地扣着宋铭的腰,将他带到了二楼房间。
房门一关,宋铭心里已经平静下来,现在他只需要面对丁炎一个人。
宋铭对着镜子,先把嘴里的义齿取了出来,又对着镜子将眼角上的肤色胶带扯下……
看着镜子里一点点发生变化的宋铭,那张脸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真相,也越来越接近他所怀疑的那个人的模样,气愤、恼怒、嫉恨……丁炎此刻复杂纠结的心情真不知该如何形容。
最后,宋铭把眼镜里的变色隐形眼镜取了下来,露出那双属于他自己的淡蓝色眼瞳。
那淡淡的魅惑人心的蓝色,恍若两枚璀璨的蓝宝石,在黑发白肤的衬托下显得更有种特别的迷人魅力,只消看上一眼就会被它深深迷惑住。
宋铭,卸掉了层层伪装,露出了本属于他的真实面目。而这张脸,正是那张令无数人牵挂思念的脸,也是一张足以让人疯狂爱上的脸。
面对这张脸,丁炎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艳情绪。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睛里有着无情的嗜血意味和残虐的欲望,这是宋铭从未见过的表情,让他莫名地感到背脊发寒,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是该叫你‘宋小小’呢?还是该叫你‘宋铭’?”丁炎阴测测地说,一步步走近他,朝着他猛然伸出手。
宋铭很快侧身避过,“我的小名就是‘小小’。”
丁炎的手冷不及防扑了个空,气恼更甚,“没想到你倒是会两手!”他冷笑了一声,一个闪身,身体已经快速移动到宋铭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再反手一扣。
宋铭飞快地朝他下身横踢过去,却没想丁炎身子一侧便避过了他的攻击。可他的手仍被他紧紧握着,宋铭奋力地挣扎着要摆脱他的桎梏,却是全然无果。
“小东西还有两手嘛!”丁炎低低一哼,手上用力一拧,只听“喀嚓”一声,宋铭不禁发出了一声“啊”的惊呼,他的手臂被他弄脱臼了。
趁此机会,丁炎借力一把将他甩到了床上,身子一扑便压了上去。
宋铭被他死死压住,左手上传来阵阵钝痛感,只能用脚不停地踢打他的下身。“丁炎,你丫的有种!”
“我当然有种,不像你这个等人干的野种!就知道出去勾人!你跟你妈一样下贱!”丁炎一把撕开了他的衣服,一边撕一边骂,心里的嫉恨突然爆发出来,“你他妈就是个下贱的野种!就等着人干!”
“你说什么?!”这句话深深刺激到了宋铭,在宋铭的内心世界里,可以被人侮辱,却决不能有人侮辱他母亲。
“我说你是个野种,你跟你妈一样贱!只知道勾引男人!”丁炎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他大脑里一直不停闪现着宋小小躺在袁晔身上的暧昧情景,想到那天晚上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就觉得万分恼怒,一股气郁积在心口想要发泄出来,发泄的对象就是身下这个妖精,这个罪魁祸首!
“不准你说我妈!”宋铭眼睛充血,睁大眼恶狠狠地盯着丁炎。
看着这双带着一股阴狠、野性和无比怨恨的眼睛,丁炎一下子被震撼住了,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他要干了他!他要驯服这只脱了缰的野马!
“你妈就是爱犯贱!你就是个野种!”
“不准你侮辱我妈!”
一瞬间,宋铭全身上下涌上了一股蛮力。他咬着牙猛地向丁炎的头部一撞。丁炎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个玉石俱焚的一击,压着宋铭的身子微微一侧,宋铭趁着这当口一下子就翻过了身,把丁炎推到了床下。
见丁炎倒地,宋铭顾不上左手上的痛楚,他那冲了血的眼睛直直盯着丁炎,一伸腿就往丁炎身上狠狠一踹,恶狠狠地喊着,“我看你还敢侮辱我妈!你丫的,你他妈才是贱种!”
丁炎被他胡乱踢了几下,护着头,凑准时机一把抓住了他的腿,再狠狠一拽。
“砰!”
宋铭冷不防被他拉倒在地,头撞到了床沿,只觉后脑勺一阵钝痛,脑子里忽然变得晕沉沉的,视线有点迷糊了。他挣扎着要起身,双脚却被丁炎紧紧地箍住。
丁炎迅速地从身上取出了手枪,对准了他,“别动!再动我就一枪毙了你!”这只野马已经发狂了,他没心情再跟他耗时间。
意识渐渐变弱了,宋铭强撑起十二分的注意力,紧紧地盯着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的丁炎,咬着牙重重地说,“丁炎,我不会放过你!不会……”话没说完,宋铭却觉眼前一黑,他的眼睛一闭,很快失去了知觉。
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宋铭,丁炎一点都不觉得有半点的轻松感。只觉得一颗心沉沉的,之前的愤怒、不甘和忌恨因为看到地上的一滩血而瞬间消散了。
“宋铭!”丁炎有些慌乱的走到宋铭跟前,轻轻扶起他,“你,你别着急,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丁炎一把将宋铭横抱而起,急匆匆地就冲出了别墅。
“备车!去医院!”
“是!”于九义匆匆看了一眼丁炎怀里抱着的人,很快开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留下云青一人,独站在门口,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子,喃喃喊着,“宋铭!宋小小!”
一天之后
宋铭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被和手上挂着的吊瓶,意识到自己是进了医院。
如果可以,他真是不想醒过来,因为一醒过来他就会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原来,他在别人眼里依旧是这样的人。多少年了,他一直都被别人骂着是一个野种,是一个没有父亲的野孩子。最辛苦的是母亲,她一边要承受着别人的啜骂,一边要努力地养大他。
母亲,在他心里是一个绝不可侵犯的人。她为了他受了太多的苦,他看在眼底,疼在心底,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只能拼了命好好学习,拿出优异的成绩让她高兴。
“妈妈,就算我是个野种,可我一样能比别人做得要好得多!”
病房的门锁被人轻轻转动了一下,然后轻轻推开。
“啊!你醒了。”主治医师白元一脸微笑地看着宋铭,步步走近。“感觉怎么样?手还疼吗?”
“有点。”宋铭平静地问,“这是在哪家医院?我躺了多久?”
“这里是丁式旗下的私立医院。你昏迷了一天。你的头部被撞,有点脑震荡。左手臂上脱臼了,不过并不严重。休息十天左右就能出院,再回去好好静养半个月就完全没问题了。”
“嗯。谢谢你。”
“不客气!”白元面对着这个忽然变得美丽的宋铭,却不敢多问,主人的私事最好是越少知道的越好。只是他这个样子,他不免替丁炎有些担心,受老爷子所托,他要给这两人好好开导开导,“你那天被丁先生抱着送进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丁先生那副担心焦急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丁先生真是很关心你,他在这里守了一天,刚刚才走的。”
“哦。”对丁炎这个人,他现在真不想见他。
白元对宋铭做了一些检查,确定无恙后才离开了病房。刚走几步,他就见到匆匆赶来的丁炎。
“丁先生,宋先生已经醒了,情况一切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