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故 下+番外——分我一杯羹

宋馨看着屏幕上的少年，愣然立在原地，原本精致的头发如今变得如乱蓬蓬，脸上挂着清晰的两道泪痕。

忽然之间她大笑起来：“对不起？我宋馨做出来的事情会说对不起吗。”

说完她突然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枪，对着秦衿的后背就按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机场中想起了响亮的枪声，所有人刹那间安静了下来，接着就是尖叫。警察在第一时间内火速赶到，扭着宋馨的肩膀就朝拘留室走去。叫骂声持续了一路，伴随着众人的尖叫一并消失。

秦衿停下了脚步，珊蒂吓得扑到在他的怀里。

身后有人倒在血泊之中，半合的眼脸还带着深深的戾气。

“哥哥，陈川叔叔他……”珊蒂从秦衿的手臂中探出脑袋，又被秦衿按了回去。

“别管他，我们走吧。”

秦衿只是微微偏了一下头，便大步朝机舱内走去。

宋馨因为欺诈罪，强奸罪等多重罪名被判有期徒刑40年，很多年后秦悠和秦衿因为某一件事情突然提起了她，听说她后来减到了25年，可能还会减，但是她在监狱里遭受了许多非人的待遇，是没有坐过监狱的人无法想象的。

至于陈川，当时为了挡子弹而倒在血泊之中，虽然后来秦衿和秦悠没有再见过他，但是听说他没有死，宋馨的枪法不好，没有打中他的心脏。中了一颗子弹之后的陈川身体就直线下降，再加上他原本身体就不大好，在接管玛斯银行几年之后就让新一任的接班人接受了，而自己则去了某个偏僻的地方养身体了。

这一切，都是秦衿和秦悠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事情了。

秦衿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回家时候的心情，那天上海下了很大的雪，苏州河上的游轮都停运，秦悠在家里煮粥，很大很大的一锅，四五个人都吃不完的数量。

秦衿问：“悠，煮那么多粥，还好我今天来了，不然就得浪费了。”

秦悠说：“嗯，今天没有浪费。”

“什么意思？”

“上次回来就一直煮粥，哥你说你很快就会回来，所以我每天都煮很大一锅粥。这样的话只要你一回来，就可以喝到我煮的粥，完全不必害怕不够喝。”秦悠笑了笑，“还好时间不长，只有半年。”

秦衿看着他，然后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听说，小时候哭太多，长大以后就不会哭了。泪水流完就会变得很坚强。

如果是这样的话，悠，我们还算年轻吧？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就不会再哭了吧？

三年后。

“其实大家不要害怕大物，该说的我都在平时教给大家了，我相信我的讲解也算是通俗易懂，两年前我刚考过J大的物理试卷，不是很难，定轴转动，能用高斯定理计算场强分布，掌握薛定谔方程。电场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大家回去一定要多看。我想掌握了这些……应该90分能拿到吧？”

“什么？！”“啊？”“oh，my god！90分？！”座位上的同学纷纷发出不可置信的怀疑声，众人纷纷飞快地记录着台上老师说的重点。

“嗯……然后……”年轻的男子微笑了一下，推了推他那副平光眼镜，“由于这是我在J大教书的最后一年，批完试卷我就要和我爱人飞荷兰定居了……所以……”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测着同学们的反应，现在的小孩子果然精得很，平时上课都是玩手机看小说，一听到和考试有关的消息纷纷张大鼻孔屏住呼吸，两眼放光地看着他。

“所以为了能够快点赶上飞机，我决定让所有的人都合格。”

还没来得及有一秒的反应时间，全场的人都欢呼起来。难得见到如此不负责任的老师，简直是学生们的救星！

“老师你平时上课都特别精彩，我们都听明白了！”“秦老师你太伟大了！”在场的同学吼叫声震天响。

其中台下还有一位女生怯生生地问道：“秦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秦衿点点头：“乐意解答。”

“我选了您弟弟的花卉鉴赏与栽培这门选修课，既然……既然您要和他赶飞机，那您弟弟会不会也这么慷慨地送分？”

问题一出，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暧昧了起来。

秦衿眨了眨眼睛，对上座位上猥琐笑容的面孔，然后笑笑掏出手机说：“我帮你问问。”

三分钟后，秦悠心急火燎地冲进了教室。

“那个什么！选花卉的那门课的同学们你们听好了啊，我是一个很负责人的老师，不能因为赶飞机而随便批改大家的试卷，这对很多人都是不公平的，对不对啊……”秦悠碎碎叨叨地说着，“刚刚哪个人问的问题……啊，就你啊！靠，我都没怎么在课上见着你！你想怎么样啊你姑娘！”

那个女生生气地一扭脖子，不再看秦悠了。

“啊啊，现在学校抓得也很紧，如果我随便批改试卷被发现的话一年的俸禄都没有了，你们忍心让一个清贫的老师扣除一年的奖金吗？不可以的啊！”

“老师！有你哥哥养你啦！”一个女生大胆地叫了出来。

顿时学生都笑了起来，秦悠愣了一下，脸蹭地通通红。

“我靠……哥，你怎么能给他们合格！应该全部挂科！”秦悠恼羞成怒地对秦衿暗语，秦衿笑了一下说道：“我平时都教了，考试干嘛难为孩子。”

“操，他们才不为难的！看他们一个二个笑的……”秦悠鄙夷地扫了一眼座位上的学生，由于摆脱了苦逼的大物，众人一脸笑容洋溢，身子骨也硬了，胆子也大了。一个学生甚至说：“老师，最后见面了，二位让我们留张照片纪念一下呗～”

说完大家都纷纷起哄，许多人赶忙掏出手机准备抓拍。

秦衿点了点头，勾住秦悠的脖子啵啵两口就亲在秦悠的脸上，秦悠一声怪叫，甩开秦衿就往外面冲去。

“sorry，他还是很害羞。”

“老师，快去追吧，你弟弟要生气的。”一个女生笑嘻嘻地说着，伴随着下课铃响，秦衿拿上教案和学生挥了挥手便走了出去。

走廊尽头，那个人还在红着脸等他。

——正文完——

番外

在秦悠和秦衿很小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分居上海南京两地，而是都住在南京。

如果现在问秦悠和秦衿小时候对彼此的印象，秦衿会说：“秦悠整个儿一爱哭鬼。”秦悠会愤愤不平地说：“操！秦衿那个时候老是欺负我，还不带我玩！”

小时候没有意识，等到有意识的时候秦衿就开始生气了，因为爸妈老是带秦悠到公园玩，好吃的东西第一口都是给他吃，真讨厌！以至于秦衿从小就喜欢扭秦悠的脸，还要扮鬼脸，吓得秦悠每次都跑到曹妈妈的身后说哥哥打我。

男人不能打女人，可是男人可以打男人……贯穿秦悠整个生命里，他始终有这样的感觉——惹恼了秦衿是会挨打的，即使他们都已经那个啥了……

在秦悠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秦衿还和他一个小学，小的时候秦衿就比秦悠长得高，轮廓已经比秦悠的深了，秦悠小朋友要是以后也能想到这点，就不至于那么郁闷了。

虽然秦悠的成绩一向不突出，但是老师见他收备忘录收的挺认真，于是在班委改选的时候任命秦悠为小组长，一道杠！

这可高兴坏了秦悠，要知道在秦悠以前以及未来，这一次是他唯一当干部的时候……以后高中初中，干部哪儿轮得到他……

下午3：50的时候，下课铃一打同学们就都撒欢儿跑回家，班主任把所有的班委留下来，召开班委大会，秦悠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的小鸟儿，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听班主任的安排。

此时秦衿也放学了，秦衿坐在教室里等了一会儿见秦悠没来找自己回家，很是生气。生气之余立刻飞奔楼下，见秦悠坐在班主任身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更生气了，生秦悠班主任的气。

终于班主任的班委大会开完了，小朋友们背着书包兴奋地都往门外冲，就秦衿一个人往里面挤，一时间交通堵塞，叫声一片。

“让开让开，让我进去！”秦衿好死不死地不让人家低年级。

“喂……”首当其冲的刘小平刚想大叫，见秦衿肩膀上别着的三道杠顿时歇菜了，领导啊！还不让位？！让了个位，秦衿跐溜一下钻进教室。

秦悠小朋友（这回真是小朋友了……）慢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前期工作没有做好，所以总是落人一截，秦悠见秦衿来了，顿时咧嘴笑：

“哥，你看我的一道杠！”说着努力揪起肩膀上的那小塑料片儿给秦衿看，“哥，我好高兴。”

秦衿一个巴掌就拍在秦悠的脑门上了。

“当什么班干部，当班干部就是麻烦，好好的平民为什么不当！”秦衿气得边说边又打了秦悠一下。

秦悠抱住脑袋委屈地说：“可是哥你还不是……”

“你看看这是几道杠，三道，三道就不用管事了，全都交给下面的人就可以了！”

“可是……可是我拿不到三道杠，朱丽丽学习成绩太好了，我根本比不过她……”秦悠眼泪汪汪地看着一脸愤怒的秦衿，还不知道秦衿愤怒个啥子。

秦衿大嚷：“那就不要当干部啊，你看看本来说好要去旧桥那边玩的，现在都几点了！5点了！”

“可是哥……明明才4点15分……”

“我说5点就5点！”

看秦悠眼泪花子都快溢出来了，秦衿拉着秦悠的手叫道：“快点！我还有两块钱呢，再不走桥下面的老爷爷就要关店了！”

“哇，哥我想吃辣条。”秦悠顿时喜笑颜开。

“吃吃吃，就知道吃！”

不过这是之前，后来秦悠对付秦衿就有一套方法了。

其实秦悠并不是如此软弱，他只是在秦衿面前没有招架的余地。而秦衿对其他的人也没有那么凶，他只是单纯的认为秦悠是自己的东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放暑假了，和现在的小学入学不一样，大家因为都是就近上学，所以同学之间离得都很近。

这天秦悠兴致冲冲地和同伴的小同学去外面玩，秦衿到同学家里打游戏机，那个时候游戏机还是很火的一个游戏工具，秦振高不给买，于是秦衿每天都去他同学家里玩。

秦悠和小伙伴踢了一会儿球，又来了几个女生，于是几个人坐在花坛里的草坪上玩过家家。

说实话秦悠是觉得挺无聊的，可是看其他人都那么兴致勃勃，为了不扫兴只好和大家一起去捡叶子和小花。

“秦悠你去那边，把那几个叶子摘过来当盘子。”朱丽丽命令秦悠，对象墙边的美人蕉。

秦悠小朋友斜了一眼她，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美人蕉的花茎里面有蜜，这个是秦衿告诉他的，所以秦悠花了好大劲摘了两片叶子之后，顺手摘了花，放在嘴里吮吸，瞬间甜蜜的味道充斥口中。

朱丽丽等了半天，秦悠的“盘子”还没拿来，倒是看见秦悠吮花吮得起劲。立刻不高兴地拉秦悠的袖子。

“啊呀朱丽丽你干嘛！”秦悠嘴里的花被扯出来，顿时泄气地看着三道杠。

朱丽丽瞪大了眼睛，然后将大红花放在秦悠的头上，然后咧开嘴：“哇，秦悠好漂亮呀。”

“嗯？”秦悠小朋友反应慢半拍。

“大家快来看呀，秦悠带花以后像女孩子一样，大家快来看啊！”朱丽丽大笑着招呼众人，小学一年级，秦悠还不占据身高上的优势，见大家纷纷跑过来顿时气血攻心。

“朱丽丽，你干干什么！”

“啊～秦悠你把花带在头上好不好，很好看的。”

“不要！”秦悠大叫。

小伙伴们已经跑了过来，小布袋子里装着许多小花朵，有两个男孩子按住秦悠的肩膀，女孩子们一拥而上，把花都插在秦悠的头发上。

“喂！白痴！”秦悠气得脸涨得通红。

“哇，秦悠你真的很像女孩子耶。”一个男生张大嘴看着秦悠，秦悠别过脑袋不看他们。

“女孩子女孩子～”众人欢呼起来。

玩了一会儿，大家伙见天快要下雨了，就一哄而散跑回家去，剩秦悠在原地闷声抖落身上细细碎碎的花瓣。长兄大人刚玩爽，正准备趁着天黑赶紧溜回家，就看见秦悠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抓头发。

“悠，马上天黑了，别玩了。”

秦悠抬眼看了看秦衿，见秦衿跳跃着朝这边跑过来，顿时所有的怒气又化成了眼泪。

“哥……”

秦衿刚跪在草地上就被秦悠一把抱住，亲弟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全抹在自己的胸口上，秦衿硬是把秦悠掰开问道：“谁欺负你了？”

“他们，他们说我像女孩子，还把花全都倒在我头上，呜呜……”秦悠坐在地上擦眼泪，秦衿马上跳起来吼道：“说，哪个家伙敢欺负我弟弟！”

话音刚落，暴雨倾盆而至。

秦悠哭得更大声了。

“笨死了，快起来回家！”秦衿拽着弟弟就往家里奔，秦悠沮丧地不想起来，又被秦衿打了几下……

回到家里，天气又放晴了。夏天的雨就是这么古怪，说下就下，说停就停。

没过多久便云开见日，树叶上的雨水滴清晰可见，路面上的水迹隐约泛着湿气。紫薇花零落了一地，湿红一片。

秦衿又站了起来，一脸不报仇誓不为人的表情问道：“哪几个人欺负你了？哥帮你去揍他们。”

秦悠小朋友眨了眨眼睛，摇摇头说：“算了算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秦衿眯起眼睛，又一巴掌落在秦悠的脑门上。

“你就是这么软弱才会被人欺负。”

“哥我不软弱。”

“还说不软弱，那为什么不还手？”

秦悠鼓起嘴嘟囔道：“都是同学嘛……”

“笨死了，说你像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秦衿气急败坏地推了一下秦悠，秦悠顿时眼睛充水。

“呜呜，哥你也这么说我。”

明明是想帮弟弟报仇，没想到弟弟这么懦弱，看着秦悠粉扑扑的脸秦衿又燃起了捏人的欲望，顿时扑在秦悠的身上死命捶他。

“哥，不要打我！”秦悠捂着脑袋躲避，刚爬起身又被秦衿按在了地上。

“不打你打谁！”秦衿理直气壮。

秦悠开始还手，拼命打秦衿的胸口。一时间兄弟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在房间的地上滚来滚去……

也不知是怎么，秦衿可能是身子俯得太低，也可能是秦悠脖子仰得太高，总是秦悠一不小心一口就亲在了秦衿的脸上。长兄大人一下子就安静了。

秦悠瞪大眼睛，见秦衿脸逐渐变红，然后他想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立刻凑了过去又对着秦衿的脸亲了两口。

秦衿的脸彻底红了。

“哥我亲你，你能不要打我了吗？”秦悠小朋友天真的问。

秦衿扫了旁边的秦悠，然后道：“那你再亲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