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之”,声音中饱含着说不出的苦涩,“我……”
“你说过的,不抛弃我的!”
“谨之,你听我说,我并不是要抛弃你!我要让你救我!”,天仁帝的话让孟慎言愣了神,他疑惑的看着他。天仁帝从怀
中掏出一封信来,并着一只玉佩一起被放在了孟慎言的手中。
“谨之,你带着这信与玉佩找我的六弟蜀州王姜琪,请他发兵驱逐商君然,除去蒲氏外戚势力!”
孟慎言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东西,坚定的点了点头。天仁帝又将一只兵符放在了孟慎言的手中,又紧紧的将他的手握起。“
这只兵符,可以调动万人御林军。”,这是保命的符咒,如今却被那人交给了自己,孟慎言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天仁帝随
即又将自己的侍卫拨了两名给孟慎言以保他安危,孟慎言抱住了他在他的耳旁呢喃着:“等我回来救你!”
“嗯,待你回来,我将这皇位传给六弟,我们一同归隐!”
“好!”孟慎言眼中有泪光闪现,他许了他一个未来。
“等着我回来救你!”一句话回荡在天仁帝的耳边,他看着远去的马车,再也压不下去心中的激荡,他掩着嘴低低的咳嗽
着,只觉得掌心一热,掌心中赫然是鲜血。笑着看着手心中的鲜血,眼前一黑,终于倚着身后的侍卫倒了下去。
史书载:成宝七年三月二十八日,宝章阁学士孟慎言被逐出京,三日后商君然退兵边关后不知所踪,终其一生未曾还朝。
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在空荡荡的殿中回响着,唇角边一抹血痕,天仁帝边喘边笑着,小德子端来茶水站在一旁。天仁帝抬眼
看了他一眼,突然出声问到:“你下了何毒?”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小德子声音颤抖着说到:“奴才,奴才
不知道皇上是何意!”
“是缠绵!”有人替那吓得几乎要尿裤子的小太监回答了天仁帝的问题,艰难的抬身看到来人。
“是你!朕早该想到了,太后!”
蒲太后笑道:“皇上怕是没想到,也不枉哀家的兄长花费千金从江湖中购得这奇药,服食此药看起来与风寒无异,任他再
高明的太医也查不出来,只要服食二十七日便药石罔顾了!”
“呵呵!还真是让母后费心啊!”,天仁帝笑着,慢慢的闭上了眼,朦胧中突然想到了那个人“谨之,看来我始终都无法
再见你最后一面了!”
蒲太后早已离去,只有小德子还留在榻边,天仁帝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向他交待了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史书载:成宝七年四月初三,天仁帝姜炎崩,谥号为殇,史称夔殇帝。皇子洛登基,同月蜀州王以除外戚之名起兵,蒲太
师被腰斩于当朝,太皇太后自缢于寝宫,王洛被废,贬为敏州王,太后随敏州王赴敏州终生不得回京,姜琪登基,改元开
新,称天成帝,开创了夔朝新的盛世。自此,动荡的夔朝终于安定。
姜琪的蜀州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而制胜的关键便是那神秘的军师谨行,而在姜琪称帝之后,那神秘的军事便不知所踪。
百姓纷纷传说是狡兔死,走狗烹。
在距京城二百里的奉先县,有座皇陵名落陵,那是夔朝天子夔殇帝的陵园。松柏郁郁葱葱的立着,在苍翠的遮掩中,孤零
零的一座大殿,那是守陵之人所居之处。
孟慎言坐在大殿的门槛上,倚着门框看着西斜的残阳,突然自嘲的嗤笑了出来:“我这一生好像总是不断的被人抛弃着啊
!被家族,被朋友,被天下人,而现在你也离我而去了么?”朦胧中好似看见那人缓步的向着他走了过来,宝冠华服,面
上还带着吟吟的笑意的向他伸出手来。
——完——
番外:落陵夕阳
蒲太师看着眼前的人,不可抑制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我这算是咎由自取!”孟慎言淡淡
的微笑着:“太师言重了!来人呐,送太师上路!”闪着寒光的刀刃高高举起,手起刀落,鲜血流满御阶,冷眼看着被当
腰砍断的蒲太师,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一直战战兢兢跪在朝堂上的小德子,不住的磕头祈求着蜀州王放过自己的性命。他今日便在这朝堂之上,字字句句的指向
了蒲氏家族,而现在蒲太师被腰斩当朝,可自己呢!孟慎言跪在蜀州王面前,淡淡的开口道:“请皇上饶了这奴才一命,
驱逐他离开皇宫便好吧!”,虽然还未有正式的登基大典,可姜琪登基却已成定局。姜琪垂着眼,终于开口道:“罢了,
看在谨行的面子上,就饶了这奴才吧!”
小德子挽着自己小小的蓝色包裹,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小德子!”,小德子转过身,看
到孟慎言站在他身后,晚风吹拂起他的衣襟在风中不断的飘荡着。小德子一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谢谢孟公子救
命之恩!”
孟慎言摇了摇头道:“我并不需要你的道谢!”,小德子愣住了,突然幽幽的开口道:“皇上有句话留给公子。”孟慎言
眼下一黯,抓住了小德子的肩头问到:“他说了什么!”,几乎要将小德子摇的散了架。
“皇上说,皇上说,只愿来生你非孟家子,我非帝王身。”,孟慎言双眼茫然的看向前方,口中喃喃的重复着那句话。
落陵的守陵大殿中,小德子卖力的打扫着,孟慎言捧了本书闲闲的坐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一个因为愧疚,一个因为爱情,
来为这名君王守陵,冷冷清清的落陵中好似多了丝人气,小德子时常会去附近的村落换些柴米油盐维持两人的生活。
这一日,小德子正在屋中做着晚饭,待准备好之时却还是未见孟慎言回来。每日孟慎言都会在大殿门口坐上一会,可往常
这个时候都会回来吃晚饭,今日却还未回来。小德子有些奇怪,他放下手中的活计前去大殿前寻找。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背影,倚着门框坐着。小德子试探的叫了一声:“孟公子!”,那人不应,小德子跨出门槛站在了他面
前。夕阳斜斜的落在他面上,映的一层淡淡的红色。只见他逼着双眼,唇角还有一丝幸福的微笑。小德子有些心惊的伸出
手,他想要触碰他,试探的手指伸出,触手之处,一片冰凉,颤抖的手指放在他的鼻间,什么都没有。
斜阳笼罩着落陵,金色的余晖照耀着高高的陵寝,还有大殿门前那一坐一跪的人。
中秋番外:一轮明月向秋心
“公子,更深露重,回去歇着吧!”小德子在一旁提醒着还在院中呆坐的人。
孟慎言看着天边的明月,摆了摆手道:“我想再坐坐,你若是累了便先去歇着吧!不用管我。”小德子将手中的衣衫放在
了孟慎言怀中便离开了,他知道公子只想一个人静静罢了。
“中秋了”遥遥的望着高高的陵寝,孟慎言微微的笑了起来说到:“不知你在黄泉之下是否也能看见这一轮明月?”随即
又摇了头,黄泉之下又怎么能望见九重之上的明月。一阵秋风吹过,孟慎言有些冷,他搓了搓有些发凉的双手。
手中还握着那只血蔷薇琉璃盏,杯中的温酒早已变凉了。孟慎言站起身举起手中酒盏:“姜琰,皇上,这杯酒敬你。”说
完便将酒倾洒在地,又举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倚在床畔,孟慎言看着手中书卷,一阵倦意袭来。手中的书,不觉间已经掉落在地。
“谨之,谨之!”谁?谁在唤着他?孟慎言走在茫茫大雾中,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声,那声音熟悉又甜蜜。
“姜琰?是你么?”孟慎言无措的问着,眼前的雾霎时间消散了个一干二净。远处那人站在一片花海之中,穿着明黄色的
衣袍向着他招手。
孟慎言有些局促的迈着脚步,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便跑了起来。到了那人面前俯下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天仁帝抚着他的
脊背笑道:“我就在这里站着,你那么着急的跑过来做什么!”孟慎言摆了摆手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怕,怕,你过会,
过会就不见了!”
天仁帝沉默了,良久之后孟慎言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他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今日可是中秋之夜啊!”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孟慎言点了点头。天仁帝看着他说道:“我想与你一同赏月。”
孟慎言笑了起来:“这黄泉之下,哪来的月亮?”天仁帝不语,只是微微臻首,孟慎言顺着他的示意看了过去,只见一轮
皎洁的明月高高悬于空中。
“真是没想到,黄泉与人间也是一样啊!竟能看到这样美的月亮”孟慎言赞叹着,天仁帝握住他的手与他并肩站着。
孟慎言转过头看着他道:“你会等着我的吧?”天仁帝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会等着你来,与你生生世世都
在一起!”
“生生世世啊!那孟婆汤喝过,你忘了我可怎么办?”孟慎言笑着问。
“朕为君王,是受命于天,不想喝便不用喝。如果你喝了,忘记了我也不要紧。我会记得你,去寻你,然后再同你在一起
!”天仁帝说的认真。
“那,你寻到我之时我已同别人一起了又该如何?”孟慎言不依不饶。
“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将你夺回来!”天仁帝恨恨的说着。
转身抱住天仁帝道:“你说的,可不要忘了!”天仁帝一手环着他,一手抚着他的发道:“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天仁帝的身影渐渐的淡去,孟慎言泪中带笑的看着那明黄色渐渐变淡,直至空无一人,他站在花海中,空中是那一轮明月
照耀。
从梦中醒来之时,孟慎言发现自己竟然流了满面的泪。一阵风从窗中吹入,孟慎言抬头望去,同样的明月也悬于九天,清
辉透过窗子洒了一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