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啊,”严雅文卖个关子,先脱了自己的鞋子和衣服钻进被子里才接着道,“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这里面还涉及到另外一个人,叫夏鸥,是篮球队的王牌。还有我和张唯晟也是。咱们学校的篮球队一直分为两个派,一派是靠特长进来的,夏鸥就是那个派里的,还有另外一派就是通过赞助来混篮球队的富家子弟,被称为太子党。”
“张唯晟是太子党。”蒋颜觉得这是毫无疑问的,“还有你。”
“其实我不是,”严雅文低头认真对怀里的人说,“但说到最后的结果也是因为这个。”
蒋颜不出声,等着严雅文往下讲。
“篮球队的两派人水火不容,处处针锋相对,闹到最后关系很僵。有一次跟我们比赛的对手四中是个有名的流氓学校,打球不仅厉害但是手段很毒辣。最后自然是我们队输了,但因为有夏鸥还是输得很有面子。就是因为这个四中的人颇看不惯夏鸥。后来四中跟我们队的太子党沟通,说只要把夏鸥骗出来给他们教训一下,下次循环赛得时候就让我们一下,保证我们能得到季军。”
“然后你们真的把夏鸥给了流氓学校的人?”
“给了,”严雅文叹息一声,“并且是我亲自把夏鸥骗去的。”
“为什么?”蒋颜诧道,他怎么也没也没想到严雅文会做这种事。
“因为以张唯晟为首的那帮人骗我,要是我们不同意把夏鸥骗出去,下次循环赛的时候四中就下狠手,不仅要弄残夏鸥还要收拾其他队。”
“流氓学校真就这么厉害?”蒋颜不敢相信
严雅文凉凉道:“他们这帮人大多数都在打底下篮球,学校里的篮球队在他们眼里像是过家家。再说他们保证不把夏鸥弄残,只是教训一下,我考虑再三决定把夏鸥骗出去。本来我以为没什么大事,日后只要跟张唯晟好好解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结果……”
蒋颜猜到了,“夏鸥出了大事。”
严雅文痛惜道,“四中那边十三个人,把夏鸥给强奸了。回来之后夏鸥大受打击,再也不肯碰篮球了”
蒋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这些事想一想就很恐怖。
严雅文眼里隐含一股燃烧的愤怒,“夏鸥从此一蹶不振,被我们给害得极惨,我怎么会忍气吞声!我知道后立刻也让张唯晟尝到了那是什么滋味。”
“你不会让人把张唯晟也给……”蒋颜再一次不可置信,“怪不得他那么恨你!”
“事情还没完呢,”严雅文平复一下情绪接着道,“后来张唯晟也算计我,把我骗去跟人打了一场底下篮球,结果我脚踝骨碎了再也不能打篮球了。”
真是不共戴天之仇!蒋颜彻底晕倒,喃喃道,“你们手段怎么这么狠辣,动不动就伤人伤得这么厉害。”我的老天,我美好的校园生活难道是假象?
“不过,不幸中到底还是遇到了一点好事。”严雅文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得无比幸福,“你猜是什么?”
“什么?”蒋颜想不出还有什么好事。
“我出院的那天晚上心里气闷得很,就一个人出去散心喝闷酒,结果你猜遇到了谁?”
这还用猜?蒋颜立刻明了,大力拥住严雅文嬉笑,庆幸严雅文这么快就转移了话题,“看来我是你的大福星啊。”
“什么福星,你明明是大劫,我为了见到你受了多大的罪!”严雅文不满地抗议,心里却是心甘情愿。
第24章:间隙
当你早上起来,发现一个陌生男人在你的卫生间里洗脸刷牙,你第一反应是干什么?
陶冶的表现镇定,“嗷”地一嗓子冲上去,开始混乱的进攻。
“你是谁?为什么要擅闯民宅!!抢钱还是劫色?告诉你爷这没有妞,你这个笨贼,落到爷手里算你倒霉,看招!!”
严雅文本来刷牙刷得好好的,突然耳膜一震背上就传来刺痛,接着就是劈天盖地的一双无影手加上古怪的话语。
什么跟什么?严雅文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陶冶的双手背到身后。压制住他厉声问,“同学,你搞错了吧?我是蒋颜的同学!”
白斩鸡陶冶挣脱不了钳制,死也不信,“同学,蒋颜怎么会有同学!我看你是嫖客吧,看上蒋颜就来纠缠!我告诉你,我家蒋颜卖艺不卖身!!”
“我……”严雅文无力,正想说什么便被一个更嘹亮的声音打断。
“蒋颜?”陶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问,“蒋颜回来了!!”
世界安静,严雅文这才发现手中的小孩比他矮了半头,圆脸圆眼可爱的不得了,像一只被惊吓过度的小狗一样。
“是,在房里睡觉。”严雅文乐呵呵地回答。
“死小子消失七天还知道回来!”陶冶一窜,奔向蒋颜的房间。
严雅文挠挠头,总结道,真是个神奇的人类。
陶冶窜到蒋颜的床上,一把拽住蒋颜的衣领吼道,“你说,你小子一声不吭消失那么多天去哪了?”
蒋颜睡神还没睡醒,陶冶的后身进去到他的耳朵里自动屏蔽不少,但还是不舒服地哼哼,“别闹,严雅文……”
声音虽小,但陶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略一思索便得出大事不好的结论。立刻扔下蒋颜,逮到正在冰箱里翻找的严雅文,阴沉着脸问,“你是严雅文。”
严雅文对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印象不错,爽朗地道,“是啊,你听蒋颜提起过我?”
他们两个怎么又凑一块去了?陶冶把脖子伸到严雅文身边仔细闻闻,完了,全是蒋颜身上的草莓味,看来两个人很亲密啊!不行,这个时侯更应该断得干净!
严雅文愣愣地看着陶冶一会儿惊慌失措,一会儿又信心十足,然后又蹙眉深思撇着嘴缓缓开口,“严雅文,我警告你离蒋颜远点,少缠着他!”
严雅文哭笑不得,耐心地解释道,“这是不可能的……”
“少来那套,”陶冶截断严雅文的话,用早已洞悉一切的口吻道,“别跟我说你爱蒋颜爱得要死,不愿意离开他?你要不愿意帮蒋颜逃开盛家,最好什么什么废话都别说!”
严雅文听得一头雾水,但不动声色,根据昨天蒋颜跟他说的是加上陶冶现在说的总能想出个大概,当即沉下脸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帮蒋颜逃离盛家,他跟你说了?”
“你愿意?”陶冶讶然,“蒋颜先前不是说你不愿意招惹盛家的。”
闻言严雅文脸色又冰上几分,原来蒋颜是这个意思,一直瞒着自己这么多事。
陶冶睁着大眼等着严雅文说话,等了半天没回答只好催促,“你说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严雅文回神亲密地搂着陶冶走出厨房,准备从陶冶嘴里炸出更多的信息,“我们昨天才商量好的,也没多说什么事。现在正好你跟我说说详细的,盛家是哪个盛家来着?”
陶冶坐在沙发上,虽然糊里糊涂的但感觉很不好,一再问道,“你是真的愿意帮蒋颜?蒋颜跟我们再三交代不要把你考虑到这件事里的。”
“我们?”严雅文抓住重点,“还有谁要帮蒋颜?”
“韩……”陶冶刚要说出来就立刻警觉,“不对,蒋颜根本没要你帮!你骗我,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说参与进来!”
严雅文刚想辩驳,有一道懒懒的声音飘了进来,“你们在讨论什么?”
陶冶见蒋颜醒了过来,跳起来拉着蒋颜迅速进到卧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两个去对质,事情完全败露。严雅文气馁地摊在沙发上,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直接问什么事,倒要看看蒋颜是什么意思。
严雅文一想到这个就火大,蒋颜啊蒋颜,真是抓不住他!不管两个人有多么亲近彼此的心意有多明白,但隔着秘密,终归是不舒服的,他怎么就忍心这样对自己。
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黑着脸的蒋颜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陶冶。
严雅文一脸等着你解释的表情实在让蒋颜苦恼,这是严雅文已经知道,瞒着也不管用,只好直接说。
“严雅文,”蒋颜低声道,“这些事真的不用你管。”
“为什么?”严雅文很平静,“给我一个理由。”
“没什么理由,”蒋颜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严雅文嗤笑一声,眼里已经藏不住怒意,“行,我听到了但是还是不懂,你能在给我重复一遍吗?”
蒋颜脑子里乱嗡嗡的,没怎么思考就顺着严雅文的话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啪”一阵巨响,严雅文猛地把茶几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这轰然的声音更突显这房间里沉默的气氛。
有缘无分,严雅文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词,也许顺着蒋颜的意思也好。严雅文迅速地走到卧室换好衣服,背着包摔门离开。一次又一次相同的离开,这羁绊不知是浅了,还是深得不可救药?
这一切之后,蒋颜茫然地盯着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陶冶低声道歉,“都怪我多嘴。”
蒋颜苦笑一声,摇头,“哪是你的错,是我太贪心了,遇见他就不舍得不理他。”
“接下来要怎么办?”陶冶关心道,他和严雅文同班闹成这样还怎么见面。
“不怎么办。”蒋颜放弃似的苦笑,“他这次一定是真的生气不会再理我了。”
学校的气氛总是欢快的,每个人的不高兴总会掩藏在其他人兴奋下,不过最近高二12班的同学还是还是感觉到班里的低气压。
严雅文和蒋颜闹翻了,生的气不是一般得大,班里的同学都能感到强大的阴风阵阵。
申朗跟好说话的蒋颜交流过,没想到蒋颜只是黯然道,没什么。
“这是没什么,”申朗急得跳脚,“我老大我还不知道,以前他对你那么好现在一句话也不跟你说,明显是出了大事!”
“那你去问他,”蒋颜烦躁地扔出一句,头也不会地离开。
“我要是敢问早就问了,没看见老大那狮子般得眼神吗?”申朗低声嘀咕着,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头严雅文心情不好,那头林娴也烦躁。头两天同班的杨诺跟她闲聊又提到那块紫玉的事,林娴心里憋得难受,终于忍不住跟严雅文谈谈。
两个人约在附近的咖啡馆见面,里面都是约会的小情侣,在这样的气氛下更加凸显出严雅文那张臭脸。
“有什么快说。”严雅文用明显不耐烦口气开始了这场对话。
林娴忍住委屈,好言道,“没什么事就不能出来坐坐?我们是情侣。”
严雅文低着头不反驳,他觉得他能做得最大的让步,但林娴却觉得这是奇大的侮辱。
“严雅文,你不要摆这样的架势给我看,你跟那什么蒋颜生气关我什么事。”林娴忍不住拔高语调。
严雅文听见从林娴嘴里吐出蒋颜两这个字一下子回过神来,他这些天一直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特委屈,没有对不起蒋颜的地方,现在幡然醒悟,最重要的不就在眼前吗?自己有女朋友,有女朋友!
林娴见严雅文凶狠地瞪着自己,怒火一下子就升起来了。她本是富家的千金小姐,有良好的教养却也受不得委屈,严雅文三番两次的不在意早就把她的教养磨尽了。
“严雅文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要是你不道歉咱们就分手!”
林娴本是吓唬严雅文的,没想到严雅文居然咧嘴笑了出来,“我正有此意,既然你提出来我也没什么异议,咱们和平分手。”
林娴一惊,没想到严雅文真的会提出分手,慌乱下连忙改口,“分手,不,我不分手!严雅文我刚才是说笑的,不是真的。”
“我是真的,”严雅文一字一顿地认真道,“咱们两个真的不合适,分手吧。”
林娴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严雅文,脸色骤然变得苍白,“雅文,我……”
严雅文打断她,站起身决然道,“我已经决定了,给彼此一点时间冷静一下,咱们还是朋友。”
林娴呆呆地回想刚才的话,怎么会分手呢?那么优秀的严雅文,自己怎么舍得和他分手呢?
走出压抑的咖啡馆,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阳光一下子明媚的不得了。严雅文暗忖,看来自己真的不喜欢林娴啊,怎么分手这么高兴?真是罪过,罪过。
乐呵呵地回到教室,班里也热闹的不得了。
原来尚奇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定于两周后举办,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宣传委何浅情站在讲台上正在说有关事项,见底下闹哄哄地议论开就很有气势地拍了一下讲桌嚷道,“兴奋什么!先说说咱们班参加运动会的大难题。”
班里静下来,都等着何浅情发话。
“今年的每班的团体操表演学校放宽了界限,可以加入其他的舞蹈因素,比如像韩国某某团体的歌舞都可以跳。”何浅情顿了一下接着道,“这个调整对于我们来说既是机遇又是挑战,也就是说我们要做到出彩是很难的,现在趁着这个时间,大家来讨论讨论,出出点子。”
第25章:神采飞扬
大家大眼瞪小眼,这可不不是小事。
每年的运动会上的团体操表演可以算是重中之重,比起运动员的个人能力,学校更重视每个班级的整体精神风貌。班里和谐的气氛和同学之间的团队合作都是要通过每班长达五分钟的团体操表演来体现。
等了半天没人开口,班长大姐大席楚站在在讲台上威严地巡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小胖身上,“周胖哥,你来说一下。”
小胖撑起身子,认真道,“我爱看大腿舞,就是甩大裙子的那个。”
众人闻言“切”地一声,都嬉笑开来,一个个不着边际的点子也冒了出来。
“来段太极?”
“不行,要不咱们来一个芭蕾舞?三十个公主和十二个王子的故事……”
“要不跳一段feikou的舞好不好,可帅了……”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半天也没讨论出结果,倒是嘻嘻哈哈地聊了起来。
蒋颜正闷着头发愣,感觉头顶上一黑熟悉的气息飘来,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希望他像平常一样一掌拍在他身上,跟他温柔地说话,闪亮的眸子里有能令他心安的东西。
然而,这次,仍像许多次一样,他决然走过自己的身边,跟其他人嬉闹聊天,惹得众人一阵狂笑。
蒋颜把头埋在臂弯,内心的痛苦纠结转成了噩梦。他再一次梦见簌簌,那只有一双绿豆眼的不讨人喜欢的小白狗,它可怜兮兮地蹲在他的脚边,把头放在他冰冷的脚上。在那个寒冷的冬日,簌簌给予蒋颜的不仅仅是温暖更重要的它还给了蒋颜活下去的寄托。
那时的他费尽心思偷跑进厨房去偷食物,为的就是要养活虚弱的簌簌,看着簌簌一天天健壮起来他打心眼里高兴,觉得这世上至少还有簌簌跟他一样努力挣扎地活下去,有它在,他也会在。
可是,那一天再回到那个冰冷的储物间,迎接他的确实簌簌冰冷的尸体,他被自己捂在怀里的热汤一下子烫到,呆呆的却感觉不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