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龙门怨念

下面余下的官员又如何没有拿过罗慕天的好处，见苏行止处置三人，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苏行止停了一刻，眼睛又扫了一圈，方才接着道：“各位大人，罗慕天的无烟山庄乃是乱党，他们三人与罗慕天勾结，自有大明律法处罚，希望各位大人不要同他们一样糊涂才是，以前的是我不想再追究，不过以后……”下面官员连忙接道：“是，是，全凭苏公公，下官一切愿听苏公公调遣。”苏行止淡淡一笑：“这方是。不凡，给几位大人交代一下。”说完一甩袍袖转身进了后堂。

4.缉捕

无烟山庄座落在西湖西岸，背靠南屏山，庄前湖中便是有名的三潭印月，站在庄前便可体会这一派湖光山色，真可谓是山灵水秀之地。这无烟山庄的庄主罗慕天为江南武林的盟主，无烟山庄也就成为江南武林的核心之地，无数的指令从这里发布到江南武林。

这天，罗慕天正与手下“六小侠”宋小奇、王小嫣、陆小天、范小平、康小飞和余小鱼在无烟山庄的议事厅中商议武林和庄中的一些事项。罗慕天今年只有26岁，却已连续两年担任江南武林盟主之位，他不仅英俊潇洒，武功高强，而且处事果断，是和无数江湖少年心目中的偶像和目标，更是不少江湖女儿爱慕的对象，象他手下六小侠中余小鱼和王小嫣不仅芳心暗许，而且早已投怀送抱，成为罗慕天房中之娇了。此刻她们两人正用火热的眼神望着罗慕天，听着他的命令。

正在这时，外面一名庄丁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禀庄主，大事不好了！官兵，官兵，外面有很多官兵！”罗慕天皱眉道：“不要急，慢慢说清楚。”话音未落，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走了进来，这是山庄的总管百晓书生顾无言，他满面愁容对罗慕天说道：“庄主，恐怕大事不妙了。外面有数百官兵已将山庄团团围住了，而且庄门外还有不少东厂的番子和锦衣卫！”

“噢？”罗慕天挑了挑眉。下面六小侠却闹了起来：“什么？东厂番子？他们怎么会来？”“他们怎么会来的？”“那些官儿呢？为什么没人给咱们送信？咱们的钱都白送了？”……“停，停下来。无言，去安排下庄里的人和那些文件。”顾无言答应着出去了。罗慕天对六小侠笑了笑：“我们出去看看。”

罗慕天带着六小侠走到庄外，只见庄子已经被数百官军团团围住了，黑压压的一片军队已列队整齐，在正对庄门外是一百多东厂的番子和锦衣卫，队伍最前方除了的都指挥使外，还停着一乘八抬大轿，轿帘垂着，轿的左右各站着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青年。

罗慕天一见如此阵仗，却一点也不紧张惊慌，只如好客的主人一般抱拳微笑道：“不知吴指挥使大人、东厂卓大档头和锦衣卫副指挥使仇大人大驾光临，请恕罗某失迎之罪。但不知各位大人大动干戈到此有何贵干？”都指挥使吴旭根本不敢答话，卓不凡上下打量了罗慕天一下，没有说话。锦衣卫副指挥使仇英站出来说：“罗庄主，今儿个咱们来不是江湖拜访，也不是朋友相交，而是有朝廷公务在身，既是公干，还望罗庄主配合才是。”罗慕天仍笑道：“那是自然，只不知各位大人到此有何公干？”仇英道：“现有东厂锦衣卫缉文，告你有反叛之行，还请罗庄主及一干人等跟咱们走这一趟说个清楚。”

罗慕天傲然一笑：“恐怕是进了东厂诏狱，更说不清楚了吧。东厂不是惯会构陷冤狱的吗？”卓不凡冷冷道：“你无烟山庄盘踞江南，勾结各方的武林人士，联系反贼，贿赂官场，意图不轨，如今证据确凿还要巧言令色，还不束手就缚。”罗慕天对道：“我等乃江湖中人，自不必受律法约束，再者我等一切行动皆合江湖规矩，何来不轨之说？”

卓不凡仇英正待说话，轿内忽传来一声轻笑：“罗庄主好利的嘴呀。”卓不凡伸手掀开轿帘，一只白晰修长的手了出来扶住轿杆，苏行止从轿中走了出来。今天苏行止穿的是一身东厂督主正三品官服：头顶的乌纱上镶着一块红宝石，一身雪绸的官服上用金银丝线绣着大朵升腾的祥云，三指宽的玉带束在腰中显得腰不赢握，脚下蹬的是一双黑色厚底官靴，肩上披的黑色丝绒披风上的飞鱼图案飞转腾挪若隐若现。他俊美但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在这众军之中给人一种文弱但高贵之感。

从苏行止一出现，后面的六小侠和门前的一众庄丁的眼睛都一直盯着他看，相反东厂的众番子和锦衣卫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敢正视。同样罗慕天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他的全部注意力就都被苏行止吸引过去了。罗慕天感到这个人就象一杯有毒的美酒，一把大匠打制的宝剑一样：美丽而危险，但完全激发了罗慕天的征服之心，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要让这人折服在自己手中。

罗慕天眼睛直盯着苏行止，问道：“就是你杀了我庄中三十六个暗杀高手？”苏行止微笑点头。罗慕天眼睛一眯，问道：“你究竟是谁？”他这般问法可以说是无礼至极，苏行止却不生气，仍然微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我是东厂苏行止。”罗慕天还未回应，身后顾无言正好出来听到这句话面色大异，诧道：“东厂苏行止？你是东厂的督主，年仅十七岁即获厂公高位，惊才绝艳，做事决绝，手段毒辣的修罗王苏行止？！你的‘高山仰止’之功天下无敌。”苏行止望向顾无言：“不愧是百晓书生，果然知识广博，如有闲暇本督倒愿意与你秉烛夜谈。”顾无言讷讷不语。罗慕天听了此话却也是脸色大变，轻声道：“难怪，那三十六人死于你手倒不枉了。”后面六小侠却早就已经听傻了。

苏行止看了看罗慕天，淡淡道：“罗公子，我们言归正传吧。公子等人的确是江湖人士，武林豪杰，这点行止认同；不过公子也不可否认：你们身在大明境内，同样是大明的子民，既是大明的子民，自当需遵行大明的律法，一旦作奸犯科同样要受到大明律法制裁，所有江湖中人都是一样的。”“我的确是大明子民，不过还请苏公公明示：我等倒底犯了何罪？”苏行止又是微微一笑：“罗公子，你们无烟山庄贿赂大明地方官员，窃取军政机秘，妄图谋害朝廷命官。只这三项就是抄家灭族之罪了。你罗公子身为庄主、后面的顾无言总管、六小侠和你的七大舵主全在主谋之列。不知罗公子尚有何话可说？”罗慕天只是盯着苏行止，却不答话。苏行止顿了一顿，才又缓缓说道：“罗公子，你不用再想拖延了。你的七个分舵昨夜已全被东厂和锦衣卫攻破，没有任何一人逃出。你的七个舵主全被擒拿，我已连夜审讯完毕，他们对上述罪行都供认不讳，而且还供出你这无烟山庄地窖中藏有大量军械，罗公子可知这私藏军械可是谋逆大罪，要诛九族的。”苏行止的话声轻柔动听，但顾无言和六小侠听来却觉得浑身如坠冰窖一般。

罗慕天仰天一笑，傲气顿生，一提气运起轻功跃到了苏行止身前，二人之间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罗慕天比苏行止高了两寸左右，二人离得如此之近，罗慕天要看苏行止头需微低，可苏行止要想看罗慕天就必须抬起头来，这要在一般人做来声势立落，可苏行止虽是抬头望着罗慕天，却一点也没有让人感到他处于劣势，反而象占尽优势一般。

旁边卓不凡见罗慕天跃至苏行止跟前，便要拔剑上前，苏行止略一扬手止住了卓不凡的进攻。罗慕天望着苏行止冷笑道：“你今天虽人多势众，但我等武功却不是白练的，你凭什么认为可以抓住我等？！”苏行止仍是轻笑着：“罗公子的确武艺惊人，尤其你岁岁相见的功夫、流星剑和这手轻功确实一绝，场中恐怕只有不凡和仇英能拦得住你却胜不了你。顾无言的‘春梦了不痕’也很是难缠，六小侠也不是泛泛之辈……”略顿一下，继续缓声道：“行止只想提醒公子不要忘了，你庄中除了你们还有一百四十三人，特别是后堂内二十多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内眷，即使你们能够逃出生天，他们能吗？再者即使你们逃出生天，也必定受了伤，在东厂锦衣卫的追缉下，你们怎么有机会疗伤？而且谁敢收留你们，谁敢卖伤药于你？天下之大，恐怕没有你们可以容身之处吧。再者，今天如果你逃了，你们所谓的武林会如何评价你这个武林盟主呢？”

罗慕天冷笑道：“凡事总要试试才知道！你我距离如此之近，如果我动手，你可能讨得好去？”“自然不会，我身上有伤未愈，自不是你的对手。”苏行止浅笑着：“最后一点，罗公子，你可知为什么我要与你罗唣这半天？”罗慕天方要回答，忽觉自己浑身发软，内力一点也提不上来，他急抬手向苏行止的前胸大穴点去，苏行止抬左手挡住，右手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匕首直向罗慕天刺去，罗慕天后退一步，待要拔剑，却觉得腿下一软摔倒在地，苏行止的匕首一下子刺入了罗慕天的肩井穴，旁边卓不凡立刻拔出剑来架在罗慕天的脖子上，后面自有番子上前将他锁了。

前边顾无言见罗慕天被擒，急运功想冲上相救，不料也一下子软倒在地上，旁边陆小天忙扶助了他。顾无言急道：“你，你究竟什么时候下的毒？”苏行止却不理他，伸手将罗慕天身上的匕首拔出，将匕首用丝帕擦净纳入袖中，睨了罗慕天一眼：“罗公子现在知道我在等什么了。”接着也不再理罗慕天，直接向身后下令：“攻入庄中，凡有抵抗者，一律格杀！”罗慕天虽已中毒，但神智未失，闻听此言不由得心急如焚，狠盯着苏行止。苏行止淡淡扫了他一眼：“公子心中一定在骂我这个阉贼心黑手狠了吧？我们东厂一向如此，难道公子不知？！来人，押了下去！”

这时顾无言已无力行动，其余六小侠率领庄丁便与官军战到了一处。六小侠中武功最好的是范小平，他与陆小天冲在最前边，不一时已有多人毙命于他们之手。二人激战正酣时，突然听到余小鱼一声大喊：“啊！小心！”范小平听到正待回头，却是胸前一痛，一柄长剑已穿胸而出，他回头一看，却是六人中最老实木讷的宋小奇将长剑刺入自己身体，范小平怒喝一声方要动手，宋小奇已将长剑拔出，范小平带着一脸不甘与不信倒了下去，真是死不瞑目。其他几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根本却来不及救援。陆小天一见，弃了自己身边的敌人直向宋小奇冲去，却被仇英挥刀拦住。康小飞冲向宋小奇与他战在一起，而王小嫣和余小鱼则直奔罗慕天而去，却被卓不凡举剑拦住。这四小如何是这几人的对手，不多时陆小天便都受伤被擒，王小嫣和余小鱼也被卓不凡点了穴道扔到地上，只剩下康小飞还在与宋小奇拼命，边打边喊：“为什么？你为什么？”宋小奇却如猫儿戏鼠一般不用全力，只是逗弄着他，旁边苏行止看了一会儿，皱眉道：“无极，别闹了，赶紧完事儿。”宋小奇应了一声：“遵命。”脚下变幻步法，一转身间已到了康小飞的身后，抬手直击到康小飞的后颈，康小飞昏倒在地。这时庄外的庄丁已经全部被杀，官军和番子已经冲到庄内……一场一面倒的屠杀过后，整个无烟山内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还有几十名被俘者都被绳捆索绑押到了庄外。苏行止漫步走进无烟山庄，他一身白袍纤尘未染，站在这片

地狱一般的修罗场中显得无比诡异，又无比的妖艳。旁边的卓不凡、仇英等人见到此景不由看得痴了，赶紧低下了头，生怕显出丝毫不敬。苏行止四下打量了一下，一摆手：“抄！”手下番子冲进各个房间细细搜寻，因有宋小奇指点，不一时便找到了无数军械和文书。苏行止见此，冷笑一声：“好，好极了。回去！”说罢转身走出了无烟山庄。

5.审讯

杭州府大牢中，罗慕天、顾无言等几人被点了穴扔在狱中已一夜了，没有人送食送水，也没有人问理会，顾无言多次向一个平素递了不少好处的牢子试探口风，那人借机轻声道：“顾大爷，你别问了，东厂抓了好多人了。上头下了严令，与你们交谈的就送到东厂去。”说罢就闭口不言赶紧躲了出去。顾无言望向罗慕天，罗慕天却只是靠在牢中黑暗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睛：“无言，算了。这次咱们是输了，不过只要让我逮到机会，我要一一回报在这苏行止身上！”旁边四小也点头称是，顾无言见罗慕天如此说便也不再言语，靠在墙上闭目休息。天大亮后，宋小奇带了几名番子进了牢门，逐一看了他们一遍，笑道：“恭喜庄主和几位兄弟了，厂公要亲审你们这个案子。”说着一摆手，番子们将他们拖出了大牢。陆小天和康小飞破口大骂：“你这个奸贼，枉我们把你当做兄弟，你却出卖我们，你还亲手杀了小平！”宋小奇微微一笑：“哎哟，忙了一夜，竟然把这个忘了。”说着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神飞风越的年轻面庞：“重新介绍一下：本座是东厂卯颗档头宋无极。”顾无言一听，惊道：“你是千面煞星宋无极！”宋无极道：“正是本座，顾先生见识果然广博。”方要向前行，又回过头来，仿佛怕吓到他们一般轻轻说道：“还忘了说了，真的宋小奇早已埋身西湖之底了。”说完领头而去。

几人被带到了杭州府大堂，大堂上没有衙役，没有知府和师爷，只有东厂的人：二十多名番子站在大堂两侧。穿着一件青色官袍的苏行止悠然坐在大堂公案之后正在低头看着什么，卓不凡和宋无极立在两旁。听番子报已将罗慕天等人押到，苏行止也不抬头，只轻声吩咐：“把那七个人抬上来给他们瞧瞧。”下面番子领命抬了七副担架来，罗慕天等人一看心中一惊，王小嫣和余小鱼更是惊呼出声：担架上面七个人一动不动，全身血肉模糊，早已不成人形，也根本看不出是谁。苏行止这时才抬起头来：“罗公子，这就是你手下的七大舵主，虽然他们卖了公子，但我相信公子现在也可以谅解他们了吧。”罗慕天瞪着苏行止不答话，只暗中咬紧了钢牙。苏行止微微一笑：“如今罗公子也见过故人了，来人，将他们抬出去砍了，免得留在这儿污了咱们的眼。”番子又将七副担架抬了下去。

苏行止喝了一口茶，方才又道：“罗公子，咱们这再说说你无烟山庄吧。”挥了挥手中一沓纸：“无烟山庄四条罪状：私藏军械、窃取朝廷机密、勾结反叛、贿赂朝廷命官意图不轨，我再给你们加上一条意图谋杀东厂督主，桩桩件件俱已查实，证据确凿。一干人犯，除去已处决的几人外，主谋罗慕天、顾无言，协从陆小天、康小飞、王小嫣、余小鱼等人，其他人等皆为同犯。”苏行止稍停了一下，又继续道：“咱们先说说无烟山庄其余人等，他们均有通敌同谋之罪，无极，你去告诉仇英，这些人凡是会武的先要废去武功，所有人等无论年龄大小，男的发往边关给披甲人为奴，女的卖入娼竂就是了。”宋无极领命去了。山庄中余人皆为他们的亲朋故旧，如此判罚让罗慕天和顾无言等人心中烦怒至极，罗慕天和顾无言没有答腔，陆小天和康小飞等四人只一口一个“阉贼、奸佞”的骂着。苏行止却不理会，看了看他们，又笑道：“几位莫极，下面才轮到你们呢。”

苏行止又呡了一口茶，又稍停了一下，看着罗慕天和顾无言说道：“罗公子和知道顾先生二位相当聪明，相信应该我还想要什么吧？”罗慕天冷声道：“不错，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你休要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