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神情恍惚的望着他,机械的翕动着哆嗦的嘴唇,“记、记住、了。”
寒照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疼爱的抱着他,温柔的吻住他惨白的唇。
每次欢爱,两人都像是拼命似的,互相暴烈疯狂的折腾,一夜下来,寒照日每日照例早朝,烟花却没了生气,昏昏沉沉、
饮食俱废的连着睡上三四天,于是辰月宫又成了御医每日报到的地方。
寒照日下朝之后回来,守在烟花床前,看着他那苍白憔悴的脸,便会痛心愧悔不已,于是一连几天都留在辰月宫,亲自照
顾他的药食洗浴,晚上把他抱在怀里,一边疼惜的亲吻他温柔的叫他的名字,一边细细的轻抚着他身上的青紫帮他活血。
然而,烟花的身体略有起色,两人之间便又恢复了那种时好时坏的关系,又开始新一轮的折腾。
如此反复几次,还没到一个月,烟花便撑不住了,一连睡了十多天都没有恢复过来,寒照日急得焦头烂额,寝食不安,日
夜守在辰月宫里,一班御医天天挨骂,日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林凤在家中养息了半个月,等不到身体完全恢复,便另带了一个书童迫不及待的回宫了,他生怕这半个月不在寒照日又有
了新欢,如今皇后死了之后中宫无主,那个烟花与皇上又成了仇人,纵然还在宫中却已不足为虑,他一定要趁此机会牢牢
的抓住皇上的心,到时,这煜国的后宫便是他林凤一人的天下。
那晚,林凤醒过来时,已是在家里的床上,睁开眼睛来看到的便是父母哭红的眼睛,问起来才知道,他被人抛在了家门口
,家人早起开门才发现他。
林凤清醒之后,与父兄商议了一下,便由林玉进宫向寒照日禀报,只说他是走散了便回了家,不慎受了风寒病倒了,等好
一些便立刻回宫,紧跟着便叫人密密的送走了林叶。
第二天寒照日派了御医与太监来看,林家父子塞了好些金银,只叫他们略看了林凤一眼便打发了。
林启政派了人密密的查找那十几个蒙面人的来路,然而那伙人就像平空消失了一样,半个月下来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查到,林凤无奈,只叫父兄慢慢的找,自己急急忙忙的回宫来。
然而,林凤刚回宫,就听到了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寒照日又宠上烟花了,他不在的这半个月,寒照日几乎夜夜宿在
辰月宫,从没去过别的宫,而最近这几天,更是没日没夜的待在辰月宫里,连上清宫都没回了,连朝上的折子都送去了那
里。
林凤又嫉又恨、又气又急,立刻派了内侍去向寒照日禀报他回宫来了,然后行坐不安的在宫里等,内侍回来禀报,说皇上
叫他好好休息,并没有别的话,林凤听了心里七上八下,又不甘心去找寒照日,便赌气躺在床上,可是一直等到天色将晚
,寒照日别说亲自过来,连个人都没派来问一下。
林凤再也躺不住了,起身仔仔细细的打理了一下仪容,便带着一行内侍急匆匆的往辰月宫来,谁知到了辰月宫门口,却给
侍卫拦住了,怎么说也不让进,也不给通报,林凤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只得站在外面等,希望寒照日很快就会出来,然
而直等到天黑透,才见张良带着小内侍出来,他忙迎上去,拱手笑道,“张总管好。”
百六一章:
张良抬头看见林凤,忙躬身陪笑道,“哟,林公子回来了,您可大好了?皇上可一直念着公子呢。”
林凤笑着回礼,“多谢公公挂记,林凤离宫多日,急着想见见皇上,公公可否进去替林凤通报一声?”
张良陪笑道,“皇上已知道公子回宫了,心里也高兴呢,只是这会儿没空,林公子还是先请回去吧,再受了风寒可就不好
了。”
林凤恳求道,“公公,林凤真的有急事要见皇上,还请公公行个方便,要不您跟这些侍卫打个招呼,让林凤进去见皇上也
行。”
张良躬身陪笑道,“林公子,奴才哪有这个面子?皇上为烟花公子的病急得六神无主,顾不上别的,公子还是先请回去吧
,奴才还有事,不能侍候公子了。”
“哎!公公……”林凤赶上两步,见张良头也不回的去了,只得恨恨的站住脚,不甘心的往辰月宫里望了一眼,跺跺脚悻
悻的转身离开。
第二天,林凤早早的候在了寒照日下朝回宫的路上,一见寒照日便笑逐颜开的奔了过去,娇娇弱弱的跪在他面前,“凤儿
给皇上请安!皇上……”
寒照日伸手把他拉起来,微笑道,“回来了?病可好了么?怎么不在宫里歇着?”
“皇上!”林凤就势偎进他怀里,紧攀着他的手臂,哽咽道,“凤儿想皇上了!凤儿日日夜夜想着皇上!”
寒照日安慰的拍拍他的背,柔声道,“好了,不是回来了吗?想见天天都能见到,走吧,已经午时了,陪朕一起去用午膳
。”
“哎!”林凤立刻破涕为笑,与他挽着手一起回到上清宫。
张良已传了膳进来,两人在正殿里轻松愉快的用了午膳,又坐着一起喝茶闲聊了会儿。
寒照日放下茶杯起身,“凤儿,你先回宫吧,朕还有些事要去御书房,等有空再去陪你。”
“皇上!”林凤急忙起身拉住他,央求的望着他,“那您今晚有空吗?”
寒照日摇摇头,“晚上朕要去辰月宫瞧瞧烟花,他这两天病了,你先在宫里好好歇几天吧,一会儿朕叫御医去给你瞧瞧,
再让御膳房给你炖点儿补品好好养养,瞧你这阵子都瘦了,回去吧。”说罢拉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去了。
林凤闷闷不乐的站在那里看着寒照日的背影,恨恨的自语道,“又是烟花!”
接下来的几天里,寒照日依然未去尚凤宫,林凤不甘寂寞,日日在寒照日过往的地方出入,但是寒照日除了偶尔留他吃顿
饭,赏赐些东西,并没有与他过多的温存缠绵,更没有送他回尚凤宫,而是每夜都宿在了辰月宫里,甚至下了朝便直接又
回了辰月宫,连话都不跟他多说几句,恨得林凤背地里咬牙切齿,一时却又无计可施。
烟花在御医们费尽心血的治疗下,又拖了十来天才有了些起色,直到清明前才恢复了些精神,渐渐的能起来坐会儿了,饮
食也好了些,寒照日与汉青方略略松了口气。
午后阳光好,天气暖和,寒照日便把烟花抱到院子里,躺坐在自己怀里,一面轻轻抚摸着他,一面轻轻的陪他说话。
烟花安祥乖巧的靠在他怀里,微笑着看着院子里生机勃勃的花草,偶尔抬头看寒照日一眼,低低柔柔的应一句。
寒照日怜惜的捧起他的脸,温柔的亲了他一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低声问道,“烟花,你恨朕吗?”
烟花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恨。”
“为什么?朕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恨朕?”寒照日狐疑的注视着他。
“皇上!”烟花伸手轻轻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胸口,柔声说,“烟花明白皇上的心,所以烟花不恨皇上!”
“烟花!”寒照日猛然抱紧他,把脸埋在他脖颈里,痛苦的哽咽道,“朕知道你没有错,可是朕控制不住……烟花……朕
真恨!恨那个该死的南璟皇子!朕想用一千种一万种法子折磨他!可是……他已经死了!朕这一腔的恨……快把朕给逼疯
了……朕是恨自己呀!恨自己谋事不周……恨自己错信了人……恨朕坐在这个皇位上……朕有时候……恨不能拿一把刀…
…刺进这胸膛里……狠狠的搅一番……”
“皇上!”烟花抬头望着他,眼里泛起心疼的泪光,“皇上!不是您的错!烟花宁愿您……都发泄到烟花身上……”
“烟花!”寒照日紧紧的拥着他,疼爱的吻住他。
烟花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他。
两人拥抱在一起,就这么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儿,寒照日扶起烟花,捧住他的脸细细的看着,柔声说道,“烟花,你答应朕
,你会好好的!答应朕,好吗?”
烟花温柔的望着他,乖顺的点点头,“好,烟花会好好的。”
寒照日轻轻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微笑道,“累了吧?在朕怀里睡一会儿,晚膳时朕叫你。”
“嗯。”烟花柔柔的应道,双手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慢慢闭上眼睛。
寒照日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烟花的侧脸,一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清明时,天气一连几日晴好,御花园中翠展红娇,百花怒放,蜂蝶喧扰。
京城外郊野绿遍,踏青扫墓的游人如织。
寒照日解除了寒观云的禁令,率着皇族与百官去皇陵扫了墓,回到禁城散了众皇族与百官,独把寒观云招进了宫。
两人在上清宫用了晚膳,又屏退了所有的人,在小书房里待了很久,直到将近二更,寒观云才出来,神色沉郁一言不发的
回去了。
张良送走了寒观云,轻手轻脚的走到小书房门口,试探的问道,“皇上,天不早了,您今儿还过辰月宫去吗?”
“嗯。”寒照日一动不动的坐在窗下,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又坐了片刻,才起身走出来,大步往辰月宫去了。
张良忙提了一盏宫灯跟上去,几个小内侍也撑了宫灯紧随在后,一路到了辰月宫,寒照日才挥手让他们退下,径直进去了
。
百六二章:
烟花微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懒洋洋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睡眼迷蒙的打了个哈欠。
“公子,睡醒了?”汉青忙笑着凑过来。
“嗯。”烟花掀开被子,半攀着他的手臂坐起来。
汉青忙拿过夹袍来帮他穿上,穿好了衣服把被子折过一边,才让他靠着枕头帮他梳头。
烟花看着身边的陈设,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来,“汉青,这床怎么好像在动呢?你干嘛在床上给我梳头呀?”
汉青一边帮他束头发,一边笑着答道,“公子,咱们在车上,不是床。”
烟花一愣,一下子侧过头来看汉青,头发还未系好,给他这转头一扯立刻就散了。
“公子,咱们这是去江南呢,听说江南很美,你一定会喜欢的。”汉青放开他的头发,高兴的告诉他。
烟花呆若木鸡的望着他,机械的问,“那、皇上呢?”
“公子!”汉青看他脸色不对,慌忙抱住他,“公子,皇上离不开,在宫里,皇上说过一阵子会来江南看你。”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帘一掀,寒观云爬上来,凑近关切的看着烟花微笑道,“烟花,皇兄让我带你去江南住一阵子,他
处理好国事会去看你的。”
烟花茫然看着他,痴痴的问,“为什么,没人问问烟花呢?”
“烟花!”寒观云急切的握住他的手,解释道,“皇兄让我带你出去走走,是想让你快点好……”
一句话未说完,烟花忽然喷出口鲜血,软了下去。
“烟花!”两人大惊,一起抱住他。
寒观云一把推开哭出来的汉青,急怒的说,“快去叫御医!”
“王爷!怎么了?”听到声音不对,后面车上的高太医快步过来掀起了车帘。
“高大人!快来看看烟花,他吐血了!”寒观云心急如焚的半抱着烟花。
汉青忙让开,高太医坐在榻沿上,一边看着烟花的脸色,一边替他拿脉。
“怎么样?”寒观云急切的问。
高太医皱眉道,“王爷,公子这是受了激,逆血攻心。”一边取出金针,往烟花胸前几处大穴施针。
“那要不要紧?”寒观云焦虑的问。
高太医叹了口气,摇头道,“微臣替这位公子调理身体也一年多了,这位公子先天异禀,本就体弱,若天性活泼开朗也还
罢了,偏生又性情内敛,心绪又沉,这般天长日久下来,这身体如何能好?”
“那还有没有法子?”寒观云急道。
高太医无可奈何道,“王爷,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公子这是积郁成疾,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心病还须心药医……”寒观云茫然的垂头望着昏睡不醒的烟花。
猛然一阵骤雨似的马蹄声急剧的响起来,到了寒观云一行马车边猛然一声马嘶,蹄声骤然而止,车外的侍卫一见来人,慌
忙跪拜下去,“皇上!”
车内的几人一惊,慌忙扒开车帘,寒照日已飞身下马疾步走过来,后面仅跟着张良与凌晨。
“皇上!”车内几人忙下车参见。
寒照日的目光触及寒观云衣襟上的血迹猛然变了脸色,一步跨上车去,俯身抱起烟花,“烟花!烟花!你怎么了?”一边
急怒的回头盯着寒观云,“他这是怎么了?出宫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你是怎么答应朕的?”
“皇上!公子醒来一听说离开了皇城,就一口血喷了出来……”汉青哭着说道。
“烟花!烟花!你醒醒!朕在这儿!烟花!”寒照日紧紧把烟花抱进怀里,焦急的呼唤。
仿佛心臆相通似的,烟花在寒照日一声声急切的呼唤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涣散的眼神落在寒照日近在眼前的脸上,慢
慢有了焦距,然后一点一点吃力的抬起手来,似乎是想要抚摸寒照日的脸,却终究是力不从心的又往下坠去。
寒照日忙一把接住他的手,握在掌中抚在自己脸上,疼惜的看着他,温柔的微笑道,“烟花!朕在这儿,是朕抱着你,你
在朕的怀里呢!”
“皇上!”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烟花眼里滚出来,他哽咽着叫了一声,猛然伸手抱住寒照日的脖子,紧紧的靠在他怀里放声
哭了出来。
“烟花!烟花!”寒照日紧紧搂着他,安抚的轻拍着他的背心,强忍着泪柔声哄着,“别哭!朕在这儿呢!烟花!朕抱着
你呢!别怕!”
烟花哭得力竭气弱,渐渐松开了抱在他脖子上的手,软软的躺在他怀里仰望着他,眼泪依然大颗大颗的滚出来。
“烟花!烟花!”寒照日心疼欲裂的捧着他的脸,不住吻着他脸上的泪,“不哭了!都是朕不好,朕没有跟你商量,都怪
朕,你怎么罚朕都行,别哭了好不好?”
“皇上!”烟花伤心欲绝的望着他,喃喃的问,“为什么?您看都不愿、看到烟花了吗?”
寒照日痛苦的把他拥在胸口,一边吻着他的脖颈一边低声说,“烟花!朕也不想让你走!可是朕不能再伤害你了!朕想让
你幸福,可是朕现在给不了你,朕希望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朕是想让王爷带你去江南,过你喜欢的自由自在的日子!
烟花!烟花!你可知道朕有多不想你走!”
“皇上!”烟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目光清冽澄澈的凝望着他,缓缓的说道,“皇上,烟花即便是跟王爷走了,那也只是
个空壳,皇上认为,只剩下一个空壳的烟花,还能活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