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平心里翻江倒海,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说,他甚至没有勇气侧过头看黎晖一眼。两人都直直的看着漆黑的窗外,雨渐渐小了,正顺着老式的木制窗棂滴滴答答的落着,黎晖站起身把窗台上那一小盆仙人掌放回桌上,然后平静的站在路云平跟前,“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事,不过我哥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路云平抬头看着他尖尖的下巴,有点失神,黎晖续上一根烟,眼神有些黯淡,“无论怎么样,平子,你都是我伙计。”
路云平想一脚把桌子踹翻,或者拿个凑手的东西的砸过去,再或者把黎晖紧紧的抱住,然后大声说,去你妈的伙计,但是他对上黎晖平静的眼睛,却什么都做不出来,只能木讷的点着头说,“嗯,伙计,你也是我最好的哥们。”
黎晖听到这句话,一下轻松了很多,他挨着路云平坐下,用肩膀碰了碰他,“我已经和你坦白了,也该你说了。”
“说什么?”
“装傻是吧?你不是说对伙计不应该藏着掖着嘛,那你喜欢的是谁?”
“我没有喜欢的人。”
“你那天不是说你有吗?”
“我瞎说的,真没有喜欢的人。”
路云平侧过头看着黎晖,他十七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痛苦,痛苦其实很简单,就是你想搂着一个人的时候不能搂,想亲他又不能亲,你发现自己熬心熬肺的喜欢上了他,他却叼着烟对你说,我喜欢的人是我哥。
很多年以后,路云平在庙里进香,程晓佳指着一副壁画说,这画的就是怨憎会,爱别离和求不得,路云平才明白,他的痛苦是求不得,求不得,触手可及又远隔千里,是因为在那个下雨的夜里,他曾说,“嗯,伙计,你也是我最好的哥们。”
“我没有喜欢的人。”
桌上的呼叫铃亮了,蒋进温和的声音传来,“路总,李先生到了,另外,您半小时以后和成华基金有一个视频会议。”
“你联系他们,推迟半小时开始。”
蒋进停顿了一秒,“路总,现在已经来不及延迟了,您务必要准时参加。”
路云平没好气的关了对话器,同时,李石一脸笑容的推门而进,“路老板,路总!”
路云平笑着站起来“看你瓜皮样子。”
李石在路云平办公室转了一大圈,啧啧赞叹,“好大气派的啊,平子,我记得上次来还不是这个样子呢。”
“这是上个月才装修的,喜欢吗?喜欢把你那也照样来一遍。”
“拉倒吧,我半年就挪个窝,每个窝都扬土泼灰的,装修个屁啊,有个坐的地方就行了。”
李石参观够了,一屁股坐在路云平的写字台上,从兜里掏出软中华,扭头看着那扇大落地窗,“你这风景真不错。”
路云平给李石打着火,自己点了一根万宝路,“嗯,要不在我办公室给你安张桌子,你随时来。”
李石叼着烟嘿嘿笑,“哪天我混不下去了,肯定来投奔你,连包袱都不打,光着屁股我就来了。”
“来吧,纸尿裤我都给你买好了。”
“那我和黎哥穿一个牌子哦。”
路云平苦笑,“他怎么能混不下去。”
“快了,手上这笔一砸,我们都要去喝西北风。”
路云平皱眉,“监理公司和安监局还没搞定吗?”
“监理那边好说,一直都是我跟着呢,出了事在奥都搞了几个小姐,基本都搞定了。安监局不好搞啊。原来的刘局上半年刚调走,这会儿新领导上任,你也清楚,新领导就他麻痹事多,关系还没打通呢。”
“你没找他们办公室那个姓陈的?”
“找啦,妈的酒都喝了三五次了,可事情一点眉目没有,哎,这回要被咬了,我们可就赔大发咯。”
“不至于吧,花城嘉园又不是什么大盘子。”
李石从大衣里掏出一卷文件,扔在路云平桌子上,“土方根本不是个事儿,西京城的土方我们要做,谁也不敢抢。这次是注册了新公司要接销售。”
路云平展开合同大略看了看就明白了,“哦,我说你们这次这么紧张,原来你们是替维扬国际擦屁股呢。”
“贼,要不是压了那么多资金在上面,谁管球他,我们最多是赔钱,死了一个工人也不是重大事故,现在林建东那个傻逼就是夹着我们给他擦屁股呢。”
“你们压了资金是为了多拿几个点?”
李石一拍他的肩膀,“行里人就是不一样,猜的这么准。”
路云平按灭了烟头,“是打算做维扬的大项目?”
李石嘿嘿笑不说话,路云平叹了一口气,“做地产销售,干嘛非要找维扬,找我不行吗?有钱兄弟们一起赚,总比找外人强,出了事就是大麻烦。”
这时呼叫器又响了,还是蒋进,“路总,十分钟后视频会议开始,IT维护已经把信号接进来了,您准备一下。”
李石从桌子上下来,“那你忙吧,我也要回去了,工地上乱糟糟一堆事。”
路云平点头,把合同收进抽屉里,“我来想办法,你等我电话吧。”
见李石走到门边,路云平忍不住又问,“石头,嗯,你来找我他知道吗?”
“当然知道,黎哥不让,我敢来找你嘛。”
花城嘉园脚手架倒塌的事故死了一个工人,安监局检查的时候,发现外立面施工方不是建筑公司而是签署土方承包的私人公司,另外施工也不符合雨雪天作业标准,因此要求花城嘉园项目停止施工和销售,全面接受调查。
花城一期的销售是黎晖手里的另一家公司在做,其实也是皮包公司,为了拿到项目,抵押金的部分比行规多出30%,现在项目一停,每天滞纳的利息就是不小的数字,而且时间长了,难免走漏风声,到时手里压的卖不出去,卖出去的恐怕业主也要来退,最重要的是,花城的房子还没有办下来预售证,现在可以说是三面受困。
销售是承包的,亏了和开发商没一点关系,开发商最多是坏名声,赔钱都是销售。林建东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咬死让黎晖出面把事情解决干净。
接下来的日子,路云平可忙乎了一阵子,主要就是围着安监局的新领导转,他自己手上也有地产项目,不过平时都不是他自己出面,蒋进就能把一切安排的好好的,可这一次是为了黎晖,和他自己的‘隆安’一点关系没有,所以只好是私人名义出面。
几天饭局酒桌转下来,效果初见眉目,路云平很久没有这样高频度的应酬过,身心疲惫,好容易周末逮个空,想好好放松一下,就拨了黎晖的电话,打算约他打牌,可是电话没人接,路云平就坐在办公室一个人发呆,蒋进推门进来,“路总,晚上有其他安排吗?”
路云平看看表,已经八点半了,“我今晚没安排,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程先生刚刚有打电话进来,说您手机占线,让您方便的时候回电话。”
“我知道了。”
程晓佳在电话里撒了半天娇,抱怨最近为了圣诞汇演排练辛苦,末了才说,“我想你了,你来接我吧。”
路云平就喜欢程晓佳这样黏黏糊糊的温存,平时从不问东问西,也不惹事,可是来了劲头就又嗲又骚,是个非常合格的小情人,就像上次的猫耳装,路云平想着,觉得身上有点发热,便让程晓佳在校门口等他。
“你来排练厅接我吧,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结束呢。”
程晓佳甜滋滋的挂了电话,转身就看见王越直勾勾在背后看着,程晓佳收了笑容,径直往台上走,王越在身后跟着,“跟谁打电话呢,笑得那么贱?”程晓佳哼了一声不说话,王越伸手拉住他,“小佳,你还真打算一直和那个老男人混下去啊。”
程晓佳一甩手,“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王越也不恼,继续跟着他,“如果我在追你,就和我有关系了吧。”
程晓佳嗤笑了一声,“我说你逻辑太差了,只有追到了才和你有关系。”
排演到一半的时候,路云平就到了,排练厅里人很多也很杂,可是程晓佳一眼就看到了他,路云平安静的靠在后排的暖气片,他眼睛停在程晓佳身上,心思却想着下周应该找人提前给安监局把购物卡送过去,争取元旦前把花城的项目放行,到年底了,黎晖那肯定处处等着用钱。
排演结束后,负责的老师又把程晓佳和几个人留下来说了半天,程晓佳有点心不在焉,眼睛老往这边飘,带着身边的人也总往路云平这边看。
事情一结束,一堆人就凑着程晓佳嘻嘻哈哈的往这边走,程晓佳中途推了几次,那几个看起来和程晓佳关系都不错,二皮脸都推不走。
“哎呀,小佳,这个大帅哥是你什么人?”
路云平盘算着怎么说不让程晓佳尴尬,哪知道程晓佳上来一挽他的胳膊,“是我男朋友,帅吧。”
一群人哄一下就笑了,“哎呀,泡得到我们小佳肯定是大帅哥,大帅哥什么时候请我们这些娘家人吃饭呢。”
人群中一个瘦瘦的男孩子甚至还对着路云平挤了几下眼,“还有没有这样的,给我也介绍一个呗。”
出了排练厅的门,路云平才说,“你这都什么同学啊,太奔放了。”
程晓佳今天心情大好,勾着路云平的胳膊,大大方方在路上走,“咋了,吓到你了?”
“嗯,是有点惊着。所以我就不愿到你们系里去,太扎眼了。”
“我什么都不怕,反正我就跟着你了。”
路云平从最后一句话里琢磨出点味儿来,“哦。拿我斩杀烂桃花啊。”
程晓佳没否认,“嗯。挺烦人的。”
两人上了车,路云平还忍不住逗他,“别看谁都是烂桃花,有合适的你也考虑一下。”
程晓佳侧过头笑,顺嘴说“你倒真大方,我要真和别人好,你不生气?”
程晓佳说完就有点后悔,这样的调情实在不适合路云平,果然,“生气干啥,你这么年轻,还能跟我一辈子,有好的后路就早作打算没什么不对。”
道理是对的,语气也很温和的,程晓佳的笑容半推不推的僵在脸上,他很想赌气说,那我就真跟后路跑了,但是他知道路云平会说,好啊。他又想说,你就这么不在乎我?但是路云平的答案也只会淡淡的说,我没有,所以最后只好强迫自己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默不作声的在副驾驶上抠指甲。
路云平一边开车,一边伸过一只手摸了摸程晓佳的头,“别不高兴了,想想晚上吃什么,我都饿了。”
程晓佳扭头看着车窗,车窗上印出路云平和自己的脸,原来你也知道这些话会让我难过,干嘛还总要说呢,他用手指在车窗上轻轻划了划,温柔的就好像是真的摸在路云平脸上一样。
019.有情
路云平是真不想去吃什么奶油虾,但是心疼程晓佳恹恹的样子就答应了,程晓佳抠着指甲,“你不是不爱吃西餐吗?”
路云平伸过手在他下巴上挠了挠,笑着说,“那你亲我一下作为补偿。”
程晓佳趴过来,在路云平脸上蜻蜓点水的啧了一下,然后坐回去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就笑了,“你这算是迁就我吗?”
“小祖宗才看出来啊,我又当司机又当保姆,最后还捞不到自己爱吃的,我这委屈大了,让你亲一下吧,你看你这不情不愿的。”
“你不是开车呢嘛,还让我怎么亲啊。”
刚好红灯停下,路云平拍着方向盘,“爸爸技术好着呢,好儿子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程晓佳一猛子扑了过来,“让你占我便宜。”
说完,嘴巴就堵到了路云平的嘴巴上,路云平怕他磕着,伸手搂着,一张嘴把那软甜的小舌头吸进嘴里,程晓佳被他咂的有点疼,忍不住哼了几声,哼的路云平火往上升,可惜这会儿后面的车狠劲按着喇叭,原来交通灯早变绿了,路云平的车堵在第一个不动弹,后面压了一排。
“小祖宗,我要开车。”
程晓佳贴在他身上,嘴还使劲往上凑,“爸爸,你不是开车技术好的很吗?”
说着,手顺着路云平的衬衫下摆摸了进去,路云平一手搂着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别闹了,操,手好凉。”
程晓佳蛇一样在路云平身上扭来扭去,然后得意的听着他越来越粗的喘气,咯咯笑,“这样的补偿满意不?”
路云平终于找了个停车的地,一脚刹车,然后抓住程晓佳的手按在两腿中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得问问它满意不?”
程晓佳仰脸看他,眼睛里像起雾一样蒙了水汽,嘟囔着说,“你要干嘛?我可还没吃饭呢。”
路云平亲了一下他的眼睛,一边解开自己的腰带,一边哄孩子一样说,“来,我喂你。”
说着他斜过身,半靠在椅背上,方便程晓佳为他服务,程晓佳帮路云平拉下裤子拉链,用手捂着那火热的东西,一只手在顶端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路云平舒服的出了一口气,捧起程晓佳的脸,暗示性的用手磨蹭着他细嫩的嘴唇,程晓佳便乖顺的低下头去。
路云平就喜欢程晓佳的乖,从来不拒绝,也不挑剔,他摸着程晓佳的头顶,看他一下一下吮吸着自己的家伙,柔软火热的嘴里有来不及下咽的唾液从嘴角流下来,混着精液把内裤弄湿了一大片。
弄了一阵子,程晓佳在路云平大腿上掐了一下,含糊的说,“你快点出来,我嘴都酸了。”
说完就觉得路云平的东西在嘴里又胀大的一圈,还没来得及做准备,一股浓精就射到了嗓子眼,可路云平还按着他的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程晓佳只好尽量张开嘴,把那些味道浓郁的精水都吃进了肚子里。
完事以后,程晓佳从包里翻出一包湿巾,帮路云平仔细的清理干净,再帮他把衣裤都整理好,路云平拿起车里的半瓶矿泉水递过去,“来,饭后喝口汤。”
程晓佳接过来漱了口,又嚼了一粒益达口香糖,路云平笑着说,“哎呀,还嫌弃我了。”
程晓佳扑过来在他脸上咬了一口,狠狠的说,“你不知道自己味儿有多大吗?你闻闻这车里!我要不吃口香糖,人家一闻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路云平发动了车子,“那多好,让他们羡慕去。”
其实程晓佳心里挺高兴的,他感觉的出这段时间路云平没有碰过别人,不然也不会这么急躁,味道也不会这么大,他看着路云平的侧脸,心里喜滋滋的,“我晚上不想回学校了,反正最近课都结了,就是晚上排练。”
路云平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就响了,他的手机是车载模式,一按接听键,黎晖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平子,你给我打电话了?”
“嗯,你干嘛呢,半天不接。”
黎晖声音听起来懒懒的,“洗澡呢。”
路云平习惯性的问,“和谁啊?”
“就我一个。”
“不能吧,怎么也得找一群风骚入骨的美少年作陪。”
黎晖乐了,低低骂了句脏话,“晚上石头叫打牌,三缺一,你能来凑个腿子不?”
程晓佳一听就直起了腰,可手还没碰到路云平,路云平已经痛快的答应了,“太能了,我天生一条金刚腿,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