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冷熠眼神里的含义,可是,因为是自己拉住不给他走的,残心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冷熠依旧没开口,也没去追究他躲避自己的目光的原因,只是,弯腰,凑近他,然后,轻吻他的脸颊。
右脸颊突然传来的温热的触感,让残心一下子呆愣了,他身体所有的感官反应都因为右脸颊突然传来的温热触感而停止了运作,他像是被人控制了身体,只有意志力的木偶,他全身动不了,却能感受到那个拥抱自己的人,这么近的距离,他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味道,那味道像是疫苗,逸一散发出来,就用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蔓延到他的意识里,侵入到他的鼻间,心间,控制他的心跳速度,让他连拒绝都无法拒绝,残心发觉他完全不能思考。
理智告诉他,他该拒绝他,他该推开他,他该怒吼,他该说话,他该大声骂他,他该……可是,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办法做,他脑子乱成一团,完全不受控制,胸口的心脏跳动像是已经麻木,因为他的一个额头吻而停止了跳动,他感受不到其他东西,他只能感受到冷熠的触感,冷熠的味道,冷熠的温度。
“我喜欢你。”抱紧他,将唇从他额头移开,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残心瞪大了眼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他要死了,心……砰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像心脏病患者一样。
“你……”
冷熠拥紧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说,我喜欢你。”不逃避,也不想再逃避,不管是敌对还是其他,听到他有可能有危险,听到他是诱饵的时候,他害怕了,像个心脏病患者,心跳一瞬间失去了跳动,死了,然后痛,慢慢的痛,从边缘开始,一点一点的开始痛,然后直到覆盖了整个心脏的痛。
喜欢,一种没有界限的感情,可以无极限的变大变大变大,直到膨胀到无法再膨胀。
残心低头骂了句脏话,然后用力的推开他,躺下去,转身背对着他。
他说,我喜欢你,像是带着魔咒的话,让明明是错对的两面的人,因为感情的原因而变得模糊不清,打破了彼此心中的界限,曾经存在的感觉,都消失不见。他好像已经在他面前不自觉的放下戒备,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能轻而易举的刺中他内心深处最柔软隐秘的角落。对于一个杀手跟黑道头子来说,这绝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于一个渴望爱情渴望平凡人生活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梦幻渴求的感觉。
只是,他很清楚,他跟冷熠之间,接触越多,就越无法自拔,到最后也不过是春梦一场,醒来成空。
对他的喜欢是他现在手里紧握的唯一执着,他没法放任自己去任性,他做不出飞蛾扑火的感情冲动,喜欢,不过是蛰伏在他跟他之间的危险。
“现实是冷漠的,很多东西不是你我任性就能冲破的。”
脸颊似乎还残留着让他整个心跳都加速不已的温度,只是,想到现实的情况,就犹如一桶凉水照头顶泼了下来,一瞬间淋湿了他所有的冲动跟任性。他是最冷酷无情的杀手,他才是那个打磨无尽岁月的利刀,现在的情况,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不可能袖手旁观,很多东西,不是他喜欢愿意就能做抉择的。
“在没开始的时候就选择一个伤痕累累的抉择,这是你的执着。”
在黑暗错综的人生,莫名出现的一抹阳光,是两个灵魂的摩擦,还是蛰伏在四周的危险,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只是,他心里的界限让他不能冒险,所以,他只能在感情萌芽,茁壮成长的那刻,靠着心里依稀模糊的冷酷,一瞬间扼杀他,还没开始动心,就已经先帮自己做了个伤痕累累的抉择,把爱情割断,推落悬崖。
沉默了许久,残心回答,“都是黑暗里打滚的人,错综复杂的爱情,不过是噩梦中的那抹绮丽幻想,喜欢不代表就能在一起。”
这一下轮到冷熠沉默了,残心的话其实说的没错,在黑暗错综里面混杂的复杂爱情,不过是噩梦中的绮丽幻想,喜欢不代表能在一起,也不代表能双手紧握,一起逃离出黑暗,他们像个吸血鬼,在黑暗中游离,却在见到阳光的那刻,发现自己没有被救赎的机会,一个人在黑暗中呆久了,他身上就会沾染到黑暗的气息,以至于无论他以后见到多少阳光都无法祛除那黑暗气息。
“你该懂的,我们不过是一群在黑暗里生活的人,感情不过是个奢侈的梦境。”
“做一场赌注吧!”
“赌什么!”
“你的承诺和你爱着的我。”我们用一场没有结果的赌局下一注你我都想要的赌注,“看蛰伏的是爱情还是危险。”
“怎么赌?”
“你我解决完彼此所有私事后,时间的话,就下个月的最后一天。”
“好。”
突然很想笑,与其说跟冷熠下一出赌注,不如说是跟自己下一出赌注,用他爱着的他以及他的感情,赌一场说不定会伤痕累累的爱情。
“如果跨过那条线,我想我会想念你的味道。”
“或许我们都不会沦陷。”
冷熠摇头苦笑,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说,“如果不会沦陷,即使抗拒,我也会拖着你一起沦陷,逃离生天。”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合上门走了,残心目送他出去,躺平身子,他觉得他脑子乱成一团,浑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彼此对彼此心中的感觉他很清楚,只是他更多的惶然,他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发愣。
平时因为医生说他要静养的原因,所以整个房间除了冷熠会来之外,其他人都不会来,看着空旷的房间,残心非但不会觉得冷清,反而觉得很欢喜。他喜欢冷清寂静陌生的地方,越是陌生的环境,越能给他安全感,这一点,他像个别扭的老人,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官感觉,让人无语的感官感觉。
“扣扣——”敲门声响起。
残心有些惊讶,要知道平时除了冷熠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会来啊,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他有些皱眉,虽然不知道来者是谁,但是他敢肯定那不是冷熠,只是他猜测不出是谁,这里是冷门的总地盘,残忍最近是肯定不会出现,残念的事情闹成这样,残忍……既然不是冷熠也不是残忍,这里就没有他认识的人了,会是谁呢!
或许是里面一直没给回应,所以外面敲门的人不耐烦的直接推门而入了。来人是残心交过手的人,他记得他,当时来台北,第一次就是他们两个交手,在那条废旧的小巷,自己还打过他两枪。
残心静静的看着他,台风难得过去了,连续下了几天雨的台北也终于多雨转晴了,阳光透过没拉上的窗帘照射到他身上,带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暖暖的,清新的,有着让人陶醉的感觉。
东野微微一笑,看着他挑眉问道,“不打声招呼吗?”
“请坐。”残心也不辩解,同样微笑的回答。
点了点头,东野在离他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整个人一幅无所谓的态度,搞不清楚他来的目的,也没兴趣先发制人,他沉默,残心干脆也跟着沉默。
良久,像是沉默够了一般,东野微微眯着眼睛打量靠坐在床上的残心,“ZERO的第一杀手。果然不简单啊。”一开口,他就没打算给残心留余地。
残心挑眉,望了一眼他,没说话。
“跟你做一笔交易,你看怎么样?”
“什么交易?”
“很简单,我知道你跟ZERO的关系因为这次台北的任务事件变得一捅就破的样子,我要的东西你刚好有,你要的无法就是讨个公道而已,大家交换,你看怎么样?”
“消息挺灵通的啊!”残心的语气很平淡,让人无法分清他是赞赏还是讽刺。
“过奖。”
“你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残心抬头看他,东野正好也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很明显,你也想要那份名单芯片,你派人调查我,能查到那么多东西,看来你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你果然是聪明人,但是,残心有时候聪明是杀人武器。”
“呵,谢谢提醒。”
两个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却始终绕着今晚彼此目的的边缘擦滚,始终不肯提及正题。
第四十九章
残心眯了眯眼,伸出一指轻轻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扬起嘴角,讽刺的看着东野,都是出来混的,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接触,更加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接触。
没有目的,东野是不可能过来的,又不是社会小青年,没事聚在一起喝啤酒谈天说地。其实东野来的时候他已经猜测道他的来意了,再跟昨天冷熠的态度相对比,他明白了昨天他为什么那么反常了,哼,不过是当个诱饵而已。
撕破脸跟伪装只有两厘米的距离,忍耐力是测试一个杀手最执着的测念。
“有时候,出来混的人,都要是笨蛋。”
残心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笨蛋是没有力气玩心计的。”
是因为笨蛋还没开始玩心计就有可能被人家用心计给玩死了?不,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出来混的笨蛋,比所有人都聪明,因为他比谁都能旁观者清,掩饰自己是最好的保护,一个人锋芒太露,等他的一定是地狱,而一个人,如果是个笨蛋,那么,是他送人去地狱。这就是笨蛋跟聪明人的差距。
东野笑了。“残心,我算是明白我们家老大为什么栽在你手上了,不得不说,某种时候,你确实挺能打动人的。”
“我该说谢谢你的称赞”挑眉,残心漫不经心的说道。“还有,我跟那个人没关系。”
东野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他的话,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回交易上,“那单交易,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有利,我要的只是名单,而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要的是M的命吧!”
“哼。”残心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有名气啊!看来M也抵得过奥斯卡得奖影帝了,这么多人知道他。”
东野的表情冷静如水,一点也不受他的反嘲话语影响,“人在江湖漂,那里有不透风的墙。”
“或许。”
“残心,跟我们合作,你一点都不亏,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我也能得到我要的,大家一点都不亏,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哼,我想你该去牛郎店找人,而不是来找我,我没你需要的东西。”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他下身。
东野也不恼,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到的声音说道,“道上人皆传你不羁,看来我算是见识到了,或许你会觉得我跟你合作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可是,目前残念也死了,你除了跟我合作之外,别无他法,你给我名单,我帮你杀了M,一举两得,不是吗?”
残心危险的眯了眯眼,旋而微笑起来,他笑得灿烂,以至于让东野有些怔楞,趁着他怔楞的这一瞬间,残心快速的拿出随身的刀子,直直的像扔了过去,刀子像东野刺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东野没有动,这种节骨眼儿,即使他们的谈判不成功,残心也不会动手杀他,这是他一早吃定了的事情,果不其然,刀子只是狠狠的插进了他旁边的位置,金属刺进木头的声音,清脆干涩,椅子被刀子的冲击力给震的裂了条缝,足以见得残心用得力度多大。
结束了整个动作,残心收回手,如无其事的靠回去,“我以前是射击冠军,而对于惹我的人,我不想一枪解决的话,通常是用这招正中他眉心。”
东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是在喝茶谈天。
残心没兴趣说话,闭上了眼,靠在床头,东野也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眉头紧皱,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到枪,还没拿出来,就听到残心的声音。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笨到拿枪。”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那是一种毫无温度的语气。
“笨蛋是活的最久的,你忘了吧!”说着东野已经拿着枪指着他的头了。
看着指着自己,抵在自己头上黑洞洞的枪口,残心丝毫不怀疑东野会下手的几率,不过,他想,如果他开枪的话,他的头估计会变得很抽象,只是,很可惜,脑袋开花变成抽象图的那个人不一定是他。
“是啊,笨蛋是活的最久的。”残心一点都不在意被枪指着,“只是,你做了笨蛋不会做的事情。”
不想兜圈子,也没兴趣兜下去了,东野直接开门见山。“哼,说这么多无边际的话,我也不过一个目的。”
“太过直接的目的,会让你死的更快。”
“你喜欢冷熠吧?”
闻言,残心眯起眼睛看他。
“我说得没错吧,亲爱的是杀手大人,杀手可是最忌讳动感情的,残念就是一个好的例子不是,怎么样,我导演的这场戏让你们这些主角过足了瘾吧!”
“呵,狐狸的尾巴终究还是藏不住了啊!”
“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东野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有所有杀手都没有的特点,那就是冷血,你够冷血,残念的死是你预料中的,你故意在残忍面前说那些话,故意让他听到,故意放风出去说你醒了,残心,人太聪明不好。”
“有些东西,你不会懂,也不会明白。”虽然事实跟东野说得差不多,但是残心自始自终都没想过让残念死在残忍手上,这一点他没想过,只是,他没必要对这个人解释。
“所以我说我欣赏你,或许该说我喜欢你。”
“所以想要做掉我?”
“呵呵,你是在套我的话吗?NONONONO,套话这些事情可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
残心笑了笑,心中已经了然,“或者,你是在等冷熠过来看这场戏。”
“你……”他会这么说,自然就代表他有所准备。
东野收起枪,站起身来,双手插进兜里,“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
“不,你没小看我,你小看了你自己。”
“你怎么知道的。”
“你手上的疤痕。”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虽然坠海了,但是,我清晰的记得你手上的疤痕,哼,你没想到,那个在杨凡幕后的人竟然是你!”
“你果然聪明。怪不得M老是让我对你手下留情。”
“或许。不过,我该说我很荣幸吗,竟然让你们这么设计。”
两个人就像打哑谜一样,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话,一定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毕竟这么无头无脑的话,不是谁都能猜测得出来的。
东野转头瞪他。残心一点也不在意他的目光,耸了耸肩,继续说道,“你喜欢笨蛋,不过很不巧,我是聪明人。”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了。”伴随着话出现的是冷熠跟风诺以及影子一伙人。
东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抬起头,看着冷熠,叫了声,“老大。”
冷熠没理会他,眼神一直盯着残心,残心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眼神充满了警告,大有你再看老子就挖你眼珠出来玩的架势。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关系好了,刚刚聊什么呢,说来听听!”冷熠坐在床边,眼神盯着残心,话却是对着东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