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睿在床上翻来覆去,月光悄悄溜进寝室,照在他的衣柜上,映出窗框的形状。他突然坐起来,以特种兵的身手蹦下床,轻巧利索爬上祖天戈的床,掀开对方的棉被。果然!祖天戈还紧紧握着自己的牙刷,长柄抵着腹部,胸口一起一伏,睡得相当深沉。文睿眉眼抽搐,要把牙刷从祖天戈手里抽出来,奈何对方握得太紧,一时半会儿不见成效,好在祖天戈醉了,文睿怎么使劲也不怕扰人清梦。
和睡着的祖天戈“搏斗”了许久,文睿捏着好不容易夺过来的牙刷龇牙,“什么毛病啊,硌着骨头舒服么?”说完他又笑了,像碎了一地的月光,“我跟醉鬼过不去,找烦呢不是?”
祖天戈的睡相也不错,也许应该说他的长相很好。五官深邃,线条硬朗,闭着眼睛少了白天的张扬与犀利,唇色较深,肌肉紧致结实,军绿色的T恤有一块被牙刷濡湿了,再往下,胯部隐没于棉被中,看不见任何东西。文睿盯了他很久,从眉毛移到嘴唇,这样的夜,这样静谧的环境,文睿被如水月色牵引,思绪翩飞。
事情真是一波接一波,他真的都快忘记了。文睿摩挲自己的唇瓣,温热富有弹性,那天,这张嘴可是红肿不堪,用河水敷了好久才恢复原貌。想到这,文睿斜眼看向罪魁祸首,对方刚无意识咽了口唾沫,喉结在皮肤下滚动,柠檬味儿淡淡地散开,空气里开始弥漫另一种味道。
男人的唇难道比女人的还美味?
文睿自认纯情处男,可也不至于没接过吻。只是现在,如此毫无防备的祖天戈像个纯真的孩子躺在眼前,他的心鬼使神差般开始悸动,挪过去,俯身,轻轻咬上对方湿热的嘴唇。火热,可能由于血液里奔腾着烈酒。祖天戈的温度借由嘴唇传递给文睿,文睿移开牙齿,片刻后再度贴了上去。
男人的唇,真的和女人不一样。
上次他震惊之余没什么感觉,今天,他按住祖天戈的枕头,唇齿相交细细品尝,很快由最初的小心翼翼变为现在的疯狂掠夺,说到底,他也是喝了酒的。文睿双手下陷,已经环过祖天戈的脖子,银丝顺着两人的嘴角蜿蜒下滑,落到文睿的小臂,火热滚烫的皮肤仿佛要裂开,连紧裹在身上的布料都要融化了。文睿突然起身,一双眸子雾气氤氲,极为讶异地瞪着自己的杰作——祖天戈红肿的嘴唇。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更为自己做了如此不要脸的事情而热血冲头,他……他才是个变态吧!
慌忙把牙刷塞回祖天戈手里,文睿慌不择路,正要下床,腰陡然被人抱住,下一秒肩膀被袭,双手反被钳,随即强行被人翻面压在身下。
“嘶……”文睿痛呼,自动伸展了长腿。
祖天戈眼里闪烁着情欲,低头吸吮文睿柔软的耳垂,鬓角若有似无擦过对方的脸颊,这种触感令文睿下身窜起一股热流,身体微颤,接下来的声音更像是呻吟。
“别……”
第六十八章
文睿的意思原本是别这样,可传到祖天戈耳朵里,这声音恰似欲拒还迎,令人热血沸腾。他直接放弃了已被啃吮得湿漉漉的耳垂,转战对方薄薄的嘴唇。
文睿头晕得厉害,被祖天戈吻得七荤八素。“……喂!”他口齿不清,支吾着想要发表意见。祖天戈趁他说话之际,舌头长驱直入于口腔内部游走,并且捉住他的舌头狠狠一吸。文睿当下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手挣脱祖天戈的束缚,猛地下落,在对方宽厚的背脊上重重捶了一拳。现在已容不得过细思考,平时已经打不过,此刻要和借酒撒泼的人讲道理愈发行不通,这……这是要玩死他吗?
文睿心一横,即便祖天戈像块大铁石压在身上,拼一拼总有胜算,不能老被压着吧?刚准备有所动作,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压低嗓门吼道,“操!好好的卫生间不用,干嘛去公共厕所,给老子速度地死回来!”文睿心里也跟着叫骂一声,“操!”他就愣了那么会儿,已经尽失先机。
祖天戈扣住文睿的腰,上半身和对方贴在一起,另一只空闲的手隔着大裤衩覆上文睿胯间的柔软,力度恰好,不轻不重地缓缓摩挲。命根子在人家手里,猛兽也泄了气,文睿仿佛被电击似的咬紧嘴唇,全身无力,起了欲望,大罗神仙也挡不住啊。他撇开脑袋,滚烫的侧脸陷进枕头里,不用看也知道裤子已被液体濡湿,胯下的快感令人销魂,可他不敢叫,祖天戈已经扯掉他的T恤,吻上他的锁骨,舔舐啃咬,仿佛他是一根美味的骨头。
男人了解男人,永远明白他们最需要什么。
祖天戈的一只手毫不停歇的为文睿服务,另一只手顺着腰际往上滑,抚摸过精瘦的身体,在胸前一抹淡红处停下。“祖天戈!”文睿终于忍不住叫出声,因为祖天戈的吻已经离开锁骨移到胸前,然后将牙齿搁在上面,舌尖灵活地挑逗厮磨。下身已接近巅峰,文睿双眉拧起,长睫颤抖,恍惚中可以感到裤子被人褪到膝盖处,身体上的热源没有了,一阵空虚。下一秒,有根粗大炙热的东西贴上他正叫嚣着的小兄弟,文睿心痒难耐,发现祖天戈的气息再度靠近,毫不犹豫长臂一挥攀到对方身上。他现在可算赤身裸体被人抱在怀里,什么礼义廉耻道德道义同性恋,先……先滚一边去!
……
文睿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双眸微合,祖天戈身体前倾吻住他的唇,他狂乱地回应着,一股灼热喷涌而出,顿时软在祖天戈怀里。
“舒服么?”祖天戈搂紧瘫在自己怀里的人,唇移至对方的喉结细细舔吻,文睿长吁一口气,下一刻被祖天戈重新封住嘴唇。祖天戈的喘息被文睿尽数吞下,手上速度加快,不久之后,又一股灼热奔涌而出。
文睿觉得,他可能会被这两股灼热烫伤。祖天戈似乎想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四肢交叠,这样的感觉实在美好。不知过了多久,余韵尚未褪去,文睿与祖天戈十指交错,指间尽是白色的粘稠物,而后者爽到后呼吸逐渐平稳,待文睿懵了五分钟,他竟然又睡着了。
文睿推开祖天戈,起身抽回手,那黏了吧唧的东西顺着手指滑落,滴到自己光洁的大腿上。文睿默了片刻,祖天戈好梦正酣,还维持侧躺的姿势,对方身上什么都没有,反观自己,胸前两粒凸起依然色泽艳丽,周围吻痕交错斑驳,尤其锁骨处密密麻麻全是紫红色的淤痕。
这一秒,他有种抄起皮带抽死丫的冲动,可后来一想,点火的好像是自己,但祖天戈不是睡死了么,怎么被吻几下就醒了呢?寝室里还算亮堂,因为皎洁的月光正透过窗户驱逐黑暗。祖天戈胯下一片粘稠,裤衩扔在床下,文睿的裤衩也在旁边。床单脏了,文睿索性撩起白边擦干手指,赤身裸体冲进浴室洗澡,身体被热气一蒸,胸前的痕迹愈发明显,还好脖颈处肤色正常,否则文睿真的会手刃祖天戈。
洗过澡,生理需求又刚刚得到满足,文睿满身清爽,瞪了眼睡在污渍中的祖天戈,爬上自己的床,脸朝墙面盘算明天该怎么说。这事瞒不住,但现下又想不出所以然,事情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与祖天戈从误看A片G片,到门后被动接吻,随后是七夕夜的强吻,如今的肢体纠缠,连小兄弟都亲密地贴在一处共赴销魂巅峰,这还正常吗?文睿想着想着,酒劲又上来了,打了个哈欠,闭起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寝室门外一阵嘈杂,隐约听到罗子山被他的室友追打。文睿揉了揉太阳穴,缓缓睁开眼睛适应这一室光亮,蓦地扭头,发现对面有个人脸色堪比锅底,枕头挡住关键部位,瞪着自己的床单发呆。文睿忽然想笑,别问为什么,只是想笑而已。祖天戈听到响声抬头看他,文睿昨晚睡觉时没穿衣服,只套了件干净的裤衩,他一坐起来,那身姹紫嫣红暴露在祖天戈面前,祖天戈的脸彻底扭曲了。
祖天戈对昨晚的记忆算不得很模糊,至少他没看到床单和自己一塌糊涂的小兄弟时以为那只是美梦。为什么说是美梦?因为抱着文睿打手枪的感觉真的很嗨,而且对方几乎让他肆意妄为,无论口感还是手感都是一流,不过现在……谁能送他一块豆腐么?
文睿很镇定,他就说了一句话:“我们昨天都喝醉了。”
这真是好理由,酒后乱性是到处蹦哒的酱油党,信手拈来,万能解释。祖天戈正处于宿醉中,头疼胃也疼,他没接文睿的腔,实在害怕文睿再次蹦出一句“你很恶心”。他只是默默看着文睿下床穿好作训服,把昨天弄脏的裤衩和皱得不像样子的T恤塞进自己的塑料桶,光着脚丫往浴室走。
祖天戈现在口很渴,渴到他无法开口问一句,“文睿,你怎么不穿鞋?”对面那张床空了,枕头和棉被还是乱的,平时它们应该方方正正躺在床头,就是传说中的豆腐块。祖天戈靠着墙壁,手心覆住昨夜留下的污渍,床单虽然已经干了,但白色的痕迹昭示着昨夜那场欢爱并非作假,也许严格说来不叫欢爱,叫什么呢?祖天戈眼神迷茫,男人与男人间要做到什么地步才叫欢爱?他的小兄弟进入文睿身体的什么部位才能称作男女那般的交合?
文睿双手撑在水池边缘,把脑袋埋进冷水里,果然,面对那张脸还是会尴尬,这事怎么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磨蹭许久,文睿提着桶出来,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不属于自己的那张床,发现主人已经不见了,包括床单和枕头罩,只剩一个四方形豆腐块摆在床板上。文睿的肚子饿了,他沉着脸走到天台晾衣服,然后回寝室穿了军靴去食堂吃早饭。
贾鹏是校官,而且没有室友,所以他住单人寝室。这位同志也正宿醉中,对于犹如逃荒般抱着床单枕头罩脏衣服不请自入的祖天戈,他暂时没有精神驱赶,只能任由他冲进自己的浴室洗洗刷刷。
“禽兽,桶借一下。”祖天戈把洗干净的床单等塞进桶里,瞄向正在床上挺尸的人。
贾鹏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自便,您自便,祖大哥,祖大爷。”
祖天戈琢磨着文睿应该去了食堂,便提着桶走上天台。天台有人,是贾鹏队里的穆晟,穆晟看到祖天戈立马眉开眼笑,“祖副队,你洗了什么,今天太阳不错呐。”见祖天戈把床单和枕头套往晾衣架上挂,穆晟忙完手里的事,自个儿提着桶过来帮忙。“哎,你怎么不和文睿一起上来,他刚下去。”
祖天戈干笑两声,“他先洗先晾。”穆晟也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文睿在食堂里吃早饭,要了碗粥和一碟凉拌海带丝,饭能见底的时候,祖天戈姗姗来迟。文睿托着腮帮子看向祖天戈,祖天戈手里捏着四个冒白气的牛肉包,见文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好意思开溜,只觉得脚下灌了铅,或者眼前的路铺满了荆棘没处落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想什么呢!”李烨吃完早饭,从后面踱过来,把祖天戈拍得一愣。
“哦,没事。”祖天戈扭头,笑得挺勉强。
李烨戳戳他的肩膀,肯定地说:“宿醉!昨晚没闹腾吧,听说罗子山闹了一晚。”
祖天戈用余光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发现文睿已经离开了食堂,约莫去找周末的消遣去了。
李烨看他神不守舍,好笑地抢过肉包,“任务来了,张涵、罗子山、文睿和你,边境,护送接头人员回国。”
第六十九章
祖国西南边陲,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有个岩尖县。岩尖县本地人口仅一万,距昆明市九百公里,南与老挝为邻,驻有武警云南总队某支队下属第一大队,而当地人喜欢以岩尖大队称呼这群最可爱的人。
昨夜下了一场雨,今早地面还残留着雨的湿气。文睿站在树下,眼前青峰翠绿,风景宜人,谁也想不到在这美好的表象之下,众多毒枭背地里干着非法勾当,其行径足以枪毙百次。罗子山摘下头盔,露出自己的板寸平头,嬉笑着点燃一支烟,“嘿,哥们,第一次来吧?”
文睿点头。早前经过半天准备,他们四个被李烨扔上了直升机,如果说桑县是碧绿的湖,那么岩尖县是碧绿的海,一望无际。“这里很美。”文睿认真地说。“美是美啊。”罗子山吐出烟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文睿觉得罗子山偏激了些,因此没有答话。
国境线。
祖天戈对面站着一位少校,约莫三十五岁,国字脸,目光炯炯,看上去严肃却不失和蔼。他也是首次配合特种部队的行动,其实心底里还有些别扭,什么任务交给他们武警不成么,非要大老远叫来四个特种兵。他手下的武警战士平时训练刻苦,面对苍狼也不逞多让,这样做还真是打击他的自尊心。不过,即便心里犯嘀咕,表面依旧热情周到,少校伸出手同祖天戈握到一处,微笑着说:“我叫田立国,这次带了两个班在国境线内接应你们。卧底是边防的人,前不久在老挝境内接头成功,但不知谁走漏了消息,现在受困于国境外。”
“琅南塔省附近的热带雨林?”祖天戈问。
田立国应了声,“对!最后一次联系时他躲在雨林里,那小子是边防警察,身上有电话,但不敢轻易和我们联系。”
祖天戈思忖片刻,说:“有追兵?”
“就是没有,”田立国摇头,“所以才奇怪。你们把人安全带回来就行了。”
杀鸡焉用牛刀,或许真是专门给自己与文睿练手,制造逼真的战场气氛?想了想,祖天戈又觉得不太像。田立国背着手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说:“他可能偷了二十斤左右的毒品。”
祖天戈挑着眉笑,“什么意思?他到底是黑是白?”
“绝对是白,这点他的队长愿意拿性命担保。只不过这么多毒品,那些以军护毒的幕后黑手会放过他吗?”
祖天戈摸了摸下巴,没再说话。这个任务,除了要把人带回来,估计还有那二十斤毒品。田立国走到一旁接了个电话,回来说:“难怪叫你们,上次也是你们吧?”
祖天戈脸色微便,几个月前还是和江忠一起过来的。那时边防线报出错,武警不但没有剿灭毒贩,反而被一股国际势力围困,他们赶去救援时,江忠被对方的单兵火箭筒轰得尸骨无存。
“找到个不算遗物的遗物,前几天刚通知了苍狼基地,现今放在我们的驻地,你们行动后可以带走。”田立国也是军人,自然明白祖天戈此刻的感受,想安慰几句,却又无从说起。
祖天戈勉强笑了笑,“知道了,谢谢。”
祖天戈从田立国处走来,张涵在检查装备,身体被一片阴影笼罩住,见是祖天戈,立马站了起来。“怎么样,没事吧?”
“没。”祖天戈摇头。
“刚才队长来消息,让我好好看着你,这次让你回来岩尖也是一剂猛药,你小子挺住了。”张涵大力拍了拍祖天戈的肩膀,“否则我们干嘛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寻找一个躲在山里的野人。”
“也是啊。”祖天戈想让张涵宽心,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准备时间很漫长,非法跨越国境线这种事必须等到晚上。文睿优哉游哉,抱着枪欣赏风景。西双版纳是一片理想而神奇的乐土,想那岩尖在傣族的传说里代表月亮,是天王派下凡间帮助傣族人民战胜黑暗的小儿子,这样一个地方,本不应该发生太多龌龊可耻的事情。文睿心想什么时候过来旅游也不错。长夏无冬,一雨成秋,终年阳光充足,气候温暖,还有从未品尝过的美食,走走茶马古道,看看澜沧江……正出神,身后蓦地弥漫开一股郁郁芬芳,好奇地回头,有人塞了把黄绿相间的草到眼前。
“……”文睿瞪着祖天戈,对方眼底有阳光肆意徜徉,竟像雨林上空慢慢露头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