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像是犯了神经的自毁形象,让从一边经过要买饮料的两个三年级看的直愣,不由得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其中一个小声道:“那个是冷绝逸吗?不会是他家亲戚吧?”
“嘘,别让他听见了,是恶煞没错,不过今天好像有点吃错药的感觉。”另一个也道。
“喂——那边的,我已经听到了!”冷绝逸眯着眼睛,不爽的瞪着那两只。
“啊!对不起~~”两人连饮料都没买,急急忙忙转身就跑,像是后面有恶鬼在追。
“切!”冷绝逸拨拨头发,撇撇嘴,仰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唉,还是回去吧,初初要对他是杀是剐,他都挺着了,省得蹲在这儿没着没落的,心里吊水桶,自寻烦恼。
将空罐投进回收篮,冷绝逸慷慨就义般的大步折回去。
可到了房门前,突然又怯步了!
来回看看,他先是跑到左谦凛房间那边,将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听听,里面寂静一片,什么动静都没有。
又回来,贴到自己门上用力听里面,恨不得用上听诊器,可是里面依旧还是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无。
怎么回事?冷绝逸紧皱着眉头,暗忖,初初该不会已经跑到左谦凛那里睡了吧?为什么房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悄悄的扭一下门把手,没有锁,意味着初初还在,但是……
慢慢的,像做贼似的,冷绝逸轻启了一条门缝儿,同时竖起了耳朵再度仔细听听,还是没动静,正在进退维谷之时,就听里面突然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臭小子,回来了?”是左谦凛。
冷绝逸一个趔趄,差点没扶住门而滚进去,暗暗咬牙,这个讨厌的大叔果然还在。
第三十章:暗云初起
轻手轻脚合上门,冷绝逸探头朝初云那边看了一眼,结果就发现初云正偎在左谦凛怀里沉沉的睡着,顿时眼睛一竖。
刚要说点儿什么,就被左谦凛拦截了——
“你要吵醒小家伙吗?”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声音也不大,却让冷绝逸一下子憋住,收住势,只能恨恨的瞪着左谦凛。而在看到后者回了他一个得意的笑后,他忍不住冲着左谦凛竖了竖中指,才算解点儿气。
左谦凛撇了一下嘴角,不再理会冷绝逸,而是低头静静的看着初云的睡颜。这个小家伙,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而如果他的想法成立,这还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呐!
“色狼大叔,不许你这么看着初初。”冷绝逸小声道,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实在没忍住,便对左谦凛发出了通牒。同时轻轻的将椅子搬到床尾,坐上去,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就像是怕他对初云干什么坏事。
左谦凛挑高了一边的眉峰,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冷绝逸。这个小鬼,真是的,防他跟防狼似的,初云还这么小,就算他想要做点什么,也得再等等。
就在两人之间碰撞的火花飞溅的越来越多,火苗越来越旺时,初云轻轻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左谦凛轻柔道,“冷吗?”刚才一直没太敢动,所以他只用自己的大外套勉强掩住了初云一半身体。
初云反射性的摇头,一时有点懵,他怎么会一醒来就看到左谦凛?下一刻,他才察觉到身下又暖又软的人肉垫子,以及环住自己的坚实手臂。
轰!小脸爆红,他赫然想起自己刚才好像就那样的靠在左谦凛怀里睡着了!
老天,丢脸死了。初云手忙脚乱的爬下左谦凛的膝头,就像个规矩的在押犯人似的,垂头坐到了一边,脸几乎埋进大腿里。上帝啊,让他晕倒吧!
“小家伙~”左谦凛努力憋着笑意,这个样子的初云实在太可爱了。
“初初……”冷绝逸却是欲言又止,感觉自己这局又输了。
“我不在,有急事出门了。”初云抓过枕头,将脸蒙住,缩在床头。
“是吗?原来如此。”左谦凛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我打他的手机好了。”
“请便。”初云闷闷的声音透过枕头传出来。
冷绝逸抓抓头发,无声叹气,心里不太是滋味。不过,能看到初云这么活泼生动的样子,他的心情问题可以先暂时放到一边。
“小家伙,你不闷吗?”左谦凛拽拽枕头一角,却发现初云抱的挺紧的。
“我很好。”初云脸上的热度还没散尽,当然不能拿下枕头。
“初初,把枕头拿下来吧,小心憋坏了。”冷绝逸也劝着。
“不要。”还是觉得没脸见人。
僵了一会儿。
“小家伙,点点好像要吃奶。”左谦凛突然道。
“真的吗?”闻言,初云刷的扔了枕头,凑到桌边看点点,却发现点点四肢张开,摊平趴在垫子上,呼呼睡的正香。这哪里是饿了?骗人!
回头,就见左谦凛诡计得逞的笑脸。初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很是羞迥。
“呵呵。”左谦凛收不住笑。
冷绝逸也帮着初云瞪他。
左谦凛摸摸鼻子,起身,“好了,小家伙,我回房间了,点点我带过去。对了,奶粉怎么冲调算合适?”轻轻的托起宠物篮,偏头看看桌上那堆他从来没碰过的东西。
“等一下告诉你。”初云拿上奶瓶奶粉,先去门边打探一下外面的敌情,没人,于是催促左谦凛快点儿转移阵地。
“不用这么紧张,小家伙。”左谦凛不紧不慢,让初云很想将他一脚踢进房里。如果被别人看见了,他就不能养点点了!
安置好之后,初云回了自己房间,却见冷绝逸还坐在自己那边,僵着脸,好像有心事。他才想起刚才,他们似乎……吵架了?
“那个……”
“初初……”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消音。
怔了几秒后,冷绝逸先招了,双手合十道歉:“初初,对不起,刚才不该吼你。”主动承认错误和被指出错误之间,可是存在着巨大差异。
“如果是那个的话,阿逸不用道歉的,因为我根本不在意,倒是阿逸因为嫉妒而生气这件……”初云话没说完,就被冷绝逸打断。
“谁、谁嫉妒了?”粗声粗气的反驳着,还少见的结结巴巴,俊脸上闪过可疑的红晕。
阿逸果然是嫉妒了,左谦凛没说错呢,而且,也没用等到明天才能再见到他。初云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对不起,阿逸,没考虑好你的心情。”
“没关系,不用在意我啦。”冷绝逸抓抓头发,放下了心头大石似的,暗暗松口气,只要初云不生气就好。
“阿逸……”
“初初,明天去看我们排练吧,我们的新歌已经合好了。”冷绝逸岔开话题。
“好。”初云点头。
“对了,我们首场演唱会的地点已经决定在‘零度’了,就在圣诞节那天。”冷绝逸兴致勃勃,眼神闪闪亮。
“为什么不在‘洛克’?”初云不解。这么说,还有十几天了?
“洛克档次太高,去那里表演的乐团都很有水平,我们现在还远远不够呢。”冷绝逸微笑,却没有一丝沮丧气馁的神情,“而零度是新手们的基地,许多乐团都是从那里出发的。”
“这样啊,那么加油!”初云给他打气。
“我会的。”
……
周一下午放了学后,初云和冷绝逸一起去窝里。
走出宿舍大门没多远,冷绝逸便发现初云频频的回头向后看,“怎么了,初初,有什么不对吗?”他也回头查看一番,结果什么都没有。
初云缓缓摇头,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总感觉后面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从昨天下午就开始了,在宿舍里并不会,但一旦出了宿舍区后,就有那种感觉。可是每当他回身,却没发现什么。果然是他的错觉吗?
“那我们搭计程车去吧。”冷绝逸握住初云的手,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当车子离去后,他们身后不太远的地方,一个普通打扮的平凡男子缓缓从暗处转了出来。
地下室的窝里。
望着正在排练的几人,初云有些心不在焉。或许他不像经年习武之人对周遭的环境那么敏锐,但是对于视线他却非常的敏感,那大概是以前恶梦般遭遇的后遗症吧,所以,他才会觉得有人在盯视他。
也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因为那天遇到了那个癞蛤蟆男人,让他再度想起了以前的灰涩记忆,所以连那种针刺般的感觉都跟着苏醒。
初云轻吁,但愿,是他神经过敏了,因为他已经不是廖伊凡!
“怎么样,小初云,刚才我的那段过门很帅吧?”一段结束后,池青戈跳了过来,冲着初云挤挤眼睛,之后抓起水猛灌。
“嗯,很棒。”初云轻笑。
“哈哈,我就知道我是天才!”池青戈大言不惭,下一刻,被席巍敲了一记响头。
“少臭美了,你是孔雀吗,整天炫耀显摆自己那几根小翎毛?”席巍拿过他手上的水瓶,就着他喝剩下的,灌了两口。
“你才孔雀,那是我的水。”池青戈不满的瞪着席巍。
“咱俩还分那么清楚干嘛?你还不是我的?”席巍扬扬眉,暗示性的邪笑。
池青戈顿时脸红,羞恼的像只乍了毛的小老虎一般,张牙舞爪的扑向了席巍。
而后者乐得他主动投怀送抱,将人往怀里一带,紧紧圈住,挟持到门外,光明正大的揩油……不对,是亲热去了。
剩下的几个耸耸肩,见怪不怪,围坐在一起,打混闲聊。
一会儿后,两只回来了,席巍笑得贼兮兮,而池青戈却依旧脸在红。
“对了,小初云,那天我看到你和项戎在咖啡厅,你们怎么认识的?”席巍突然道。
“碰巧而已,你们也认识项戎吗?”初云看看他们。
“项戎,高中部学生会副会长,交响乐社团的部长兼首席小提琴,学习成绩年级排名前五,是个大部分高中学生都认识的风云人物。”席巍耸肩,他好奇的是初云怎么会和那个项戎凑到一起去了,明明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这么厉害?”初云撇撇嘴角。
“啊啦,难道说小初云手伤了的那天,我们在校舍里逮到你,就是因为那个家伙?”池青戈突然头脑内灵光一闪。
初云点头,“我摔倒时项戎刚好在场,就带我去包扎,顺便去看他们排练。”
而前几天,他们又恰巧的在校门口遇到,项戎说难得,就一起去喝了咖啡,他还请初云吃了蛋糕。
“初初,以后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走。”冷绝逸皱着眉道。
初云头上立刻飘满黑线,怎么阿逸这话听着,好像把他当成了三岁孩子?而且,还是那种给个糖球就会跟人家走的白痴小孩!
不过看着冷绝逸坚持的眼神,初云只能点头,反驳不了。
……
结束练习走出地下室时,已经是夜幕低垂了。
深沉的夜空中,墨黑的连一丝星光都没有。沁冷的寒风打着旋儿的刮着,冷硬的,仿佛能刺到骨子里,吹在脸上,就像是小刀在刷刷的割着。
“呼,好冷。”初云呵呵手,原地跳了两下。
冷绝逸蹙紧了眉,过去帮初云将围巾又紧了紧,尾端塞进外套领口里掖好,“很冷吗?”
“还凑合。”初云见他要把外套解下给自己披上,急忙拒绝。开玩笑,这么冷的晚上,冷绝逸只穿单衣怎么可以,想冻死吗?
于是拉住他的手,初云笑道:“我们跑到车站去吧。”
冷绝逸挑挑眉,颇觉意外的定定看了初云一会儿,然后微笑,点头。
两人手拉着手冲向附近的车站,一大一小剪影般的身形渐渐消失在夜幕里。
寒风依旧,似乎要变天了!
第三十一章:散开的疑云
接到征信社的回复后,邵穆云心里疑雾重重。
因为太平顺,所以才显得更不正常。他们只说初云一切如常,作息规律,每日学校、宿舍两点一线。而就是这个,太不合理了,至少,初云应该会偶尔的去一次钢琴教室。
难道说,其中有了什么变故?
邵穆云第一时间的就想起了左谦凛,那个枭中雄。上次见到他时,便觉他对待初云的态度不同寻常,很特别,也相当的维护。是否,他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
其实,邵穆云的猜测非常正确,他请的征信社人员的确是谎报了情报。
毕竟,当一个掩去了面孔的神秘黑衣人突然间出现在你身后,用一个冰凉刚硬的管状物顶着你的后心,非常礼貌的请你别多言多语时,任谁都不可能只为了一点儿小钱而选择不要命!钱没了可以再赚,但如果命没了,还怎么去赚钱?
而这个幕后“黑手”,不是别人,也正是左谦凛。
他接到宇文的电话,说有两个陌生人在监视着初云的一举一动,就猜到了应该是邵穆云在搞鬼,于是,他便请了朋友帮忙,来个反监视。
当然,这一切,初云都不知道。
……
看着那份报告单,邵穆云总觉得心里不安。为了弄清楚,他驱车来到了钢琴教室准备旁敲侧击,探探究竟。
“邵先生?”见到邵穆云,离鸢很是惊讶,这个男人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你好,我刚好从附近经过。”邵穆云轻轻点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最近,小云的鼓学的怎么样了?”
“很好,几乎快超过我了。”离鸢笑笑,“不过,他近些日子很少来,大概学习很忙吧?”递上咖啡,“请。”
“谢谢!”邵穆云心里暗忖,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吗?
“不过,小初云真是天才啊,鼓学的很快,钢琴也弹的非常好,感觉就像是一个从小就开始学的老手!”离鸢多了一句嘴,“邵先生也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邵穆云顿时震惊的几乎碰翻了咖啡,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小云会弹钢琴,而且还弹的非常好?!这绝对不可能!
那孩子在出事前,根本就是个音乐白痴,唱歌走调不说,也从来没碰过任何乐器。
而他之所以让后来的初云来学钢琴,一方面纯粹是为了私心上的慰藉,因为,廖伊凡弹的一手好琴;另一方面只是单纯的想要初云有个地方可以活动,用来打发时间,因为他脚伤不方便,当然,后来改学打鼓也在他意料之外。
可是,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藏着这么大的一件事……
“咦?”离鸢很惊讶于邵穆云的激动神色。
“那孩子之前并没有跟我一起住。”邵穆云极力按下心头的鼓动,淡淡道。
“原来如此,难怪。”离鸢不再多说什么了,而在看到邵穆云不太自然的神情后,他敏感的察觉到了,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等一下必须给小初云打个电话告罪。
“对了,离先生,关于小云学鼓的费用……”邵穆云转移了话题。
“那个啊,没关系,我和小初云是朋友,无所谓的。”离鸢摆摆手。
“这样,那么小云就拜托了!”邵穆云起身告辞。
……
坐进了车里,邵穆云这才不再忍耐自己浑身战栗般的激动颤抖,双手也无法控制的抖着,连钥匙都插不准锁孔,只能将头抵在方向盘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