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深渊——冷凝玥

两枚弹片挑了出来后，一道几乎横贯腹部的刀伤止了血上了药，另外一个贯穿伤也没有伤在致命的地方，冥几乎是用最快的时间全部处理好，然后还撑着身子给自己扎了一针，最后才放纵自己昏迷在地上。

这一昏迷就是六个半小时。上午耀眼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冥的房间里，冥皱了皱眉头，觉得似乎有些刺眼，翻了个身，意识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冥才缓缓睁开了眼，然后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往旁边挪了挪，靠在床边。

主人一天一夜没回来了呢……冥抬头看了看窗外，双层防弹玻璃让他完全隔绝了外界的虫鸣鸟叫，只能看到偶尔一只麻雀远远的飞过，没有一丝声音。

主人原本就已经对自己没了兴趣，现在有了新的玩具，自己所剩的唯一价值便是一身的本事了呢……冥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还带有血迹干枯后的红色斑点。

修长的手指微微泛白，大概和自己现在的脸色一样，而且还微微的颤抖……如果自己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了的话，大概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然后……然后应该会被赶走，或者杀掉。

冥自嘲的笑了一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自己不小心把心弄丢了？所以现在才像个被遗弃的狗一样在这里自怨自艾……真是丑陋啊！

以前自己还能偶尔充当一下泄愤和泄欲的奴隶，现在连这个功用都快丧失了。

不是没想过挽回，但是一来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重新让他注意到自己，二来……二来自己也不配。来到他身边之前便是一条狗，来到这里后依然是一条狗，既然主人厌倦了，那么自己摇尾巴贴上去有用吗？只会让他更加厌倦吧，大概还会觉得自己很贱，所以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如果有一天自己死在了任务上，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点点的难过呢？还是会一脸嫌弃的说一句，学艺不精，死了活该！

把箱子合上推到床底下，然后找了件干净的衣服穿上，冥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公司和贪狼之血的日常任务都会汇总到冥这里，冥会按照轻重缓急全部处理好，那些难以决定或者不方便做决定的事情才会汇报给主人。

虽然事情繁多到让人头痛的地步，但每次做这些事的时候，冥却是开心的，因为这是主人对他的信任。

是的，就像自己信任自己的车不会半路抛锚，自己的电脑不会无故死机一样的信任。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主人那边已经完全沦为一台精密的机器了呢？不知道这种完全的信任是自己的荣耀还是悲哀。

“冥少爷，您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管家的敲门声，冥按灭显示器，然后起身开门，“德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您想要吃些什么？是下来用餐还是我给你送上来？”

“都不用了，多谢德伯。我还有些事情要做，饿了的话我下去自己弄点吃的就行。”冥礼貌的说道。

德伯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便下楼了。

冥虽然一直跟在主人身边，但和他们却是不怎么交流的，所以也没多少话可说。

德伯走了以后，冥抬头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十二点半了，的确是过了午饭时间。不过这段时间里一直没什么胃口，大概是因为一直在不断的受伤，导致低烧不断，烧了好，好了再烧，所以现在冥不仅食欲不振，连精神都很萎靡。

所有工作处理完已经是四个小时后了，主人不在家，冥有些无所事事。

以往的这个时候自己在干什么呢？冥想了一下，应该是帮主人准备下午茶，然后跪在一边伺候着吧……主人很久没回极乐深渊了，不知道那边还有没有人能伺候好主人，真想去看看啊……不过他一定会生气，所以还是算了吧。

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靠在椅子上神游的冥顿时吓了一跳，等拿起手机看到是主人打来的时候，连忙整理好思绪，并迅速按下通话键。

“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来极乐！哦，带些大红袍过来……这里连个能入口的茶都没有……”

电话那边的人语调依然是淡淡的，不过对他了解很深的冥知道，主人现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不得不说，冥猜的很对，此时楚天行已经很不爽了，从昨晚来到极乐到现在，虽然楼下有一大票训练有素的奴隶供他召唤享用，但是总有不和他胃口的地方。

真真见鬼了，昨晚的菜一大半都是自己不喜欢吃的；早餐那是哪个厨子做的，就用这种东西招待客人么？泡出来的红茶楚天行连喝都没喝，闻了一下气味就知道水准太差。

然后还有上午的咖啡，巴西咖啡？那是什么？真见鬼，难道那个泡咖啡的人没有事先了解一下自己的喜好么？不知道自己除了蓝山、波多黎各尧科特选和六月加拉帕戈斯以外，不喝任何的咖啡么？

所以我们享乐因子爆发的天行大人，终于想起来家里的那个助手兼床伴兼保姆的某只大型犬科动物了……

第十四章

最卑微不过是爱情，最冷漠不过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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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赶到极乐深渊的时候，被告知楚天行在茶室，于是径直去了那边。

茶室里并不是只有楚天行和冰，还有并排跪坐的五个极乐的小奴。楚天行看到冥进来，用下巴指了指一个位置，冥鞠了一躬后安静的坐到那边。

冰对着手里的小茶盏直瞪眼，尝了一下，又尝了一下，随后苦着脸对楚天行说道，“主人，冰尝不出来……”

楚天行没说话，接过冰手中的茶盏，将茶缓缓倒在冰的手上，淡淡的说道，“一个小时的时间，仅仅是让你分辨出五种茶，有那么难么？”

被烫的直吸冷气的冰颇为委屈，这茶看起来都差不多，喝起来味道怪怪的都不好喝，怎么分辨啊，中国人怎么品味这么奇怪……

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奴隶帮冰处理一下手上的烫伤，楚天行微抬眼角，“冥，你来。”

“是。”冥膝行几步，来到茶几前，对面五个小奴分别在五个茶盏中酌上茶水。

冥端起第一杯，看了看颜色，又闻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汤色嫩绿、明亮，香气高爽、清香，信阳毛尖。”随后小饮一口，补充道，“雨前毛尖。”

楚天行点点头，冥接过第二杯茶，“茶水银澄碧绿，清香袭人，洞庭碧螺春。”尝了一口，“清新淡雅、鲜醇甘厚、回味绵长，明前碧螺春。”

……

最后一杯，冥看着杯子里的茶水稍稍皱眉，这杯茶似乎不太对，“汤色清澈微黄，馨香扑鼻……崂山绿茶。”小酌一口后，冥愣了一下，微颦眉又饮了一口，随后道，“西湖龙井。”

茶叶是龙井，虽然味道有些涩，茶汤泛黄，但还是能尝出来是品级不低的龙井，但是却泡成这个样字，肯定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楚天行眯了一下眼，冷笑一声，没说话。

冥自然知道规矩，没说什么，伸手接过前面那个小奴手上的茶壶，单手提起举到头上，然后迎头浇下。茶壶口流出细细一股滚烫的茶水，从头发留到两侧的脸颊和脖颈，然后顺着脖子流到身上，烫的冥皮肤开始发红刺痛。

即使水流不大，冥举得也很高，经过空气降温后流到冥身上的水温依旧高达近70°，这样的温度持续的浇在皮肤上绝对是苦不堪言的事。

等着茶壶里的茶流完的过程中，整个茶室没人说话，楚天行只是默默的看着，其余人包括冰都是死死的盯着冥，被他这种疯狂的举动吓到了，他们不知道，冥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过来的。

忍受皮肤上的刺痛，冥却没有任何一点不满的情绪，即便知道了刚才茶色发黄是因为泡茶的小奴用了高于一般标准五度左右的水温，也没有一点怨念……说到底还是自己学艺不精而已。

“主人。”冥将手中的空了的茶壶放到桌子上，抬头看向楚天行，等待他的下个命令。

“去处理一下吧。”

所谓的处理很简单，冥到隔壁的房间，迅速的用冰水敷了一下脸，然后擦干头发，换上干衣服，便立刻回到了茶室。

茶室中楚天行正在看冰那双烫红的手，“疼吗？”

冰咬着嘴唇点点头，“……嗯。”

“一个多小时的茶艺课，你就学成这样，疼也是活该。”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以前也没接触过这些……”

楚天行沉默片刻，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那就算了吧，不过红酒品鉴你必须拿到最优。”

“好。”冰干脆的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红酒和茶对他而言，就像杀人和绣花一样，完全是两个世界。

冥跪在楚天行身边，身上的烫伤还隐隐作痛，听着主仆两人的对话，心里有些许的难过。

当初自己也是极度抵制学习茶道的，不过只有那么一次。自从那次被楚天行罚的昏迷了一整天后，就在也没敢在这件事上说个不字。

说不上嫉妒或不忿，只是微微有一些失落而已，真的只有一点点。

和冰聊了一会后，转头看到冥还跪在身边，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快。

比起这种死气沉沉凡事都只会说“是”的奴隶，还是像冰这样敢于和他讨价还价，偶尔撒娇，偶尔委屈的奴隶让他感到有意思。

顺手给了冥一巴掌，“茶呢？”

冥被打的一愣，随后赶紧俯下身子道，“抱歉，主人，冥这就去泡茶。”

看冥泡茶是种享受。

这不仅仅是楚天行的想法，在场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就连对茶一窍不通的冰都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手法有多么的行云流水，多么轻松写意。

这便是被烫过无数次之后修得的成果。

楚天行结果冥递过来的武夷大红袍，眯起眼深深的吸了一口茶香，熟悉的味道让他迅速放松下来，原本有些恶劣的心情开始变得平缓。

万事都是有灵性的，泡茶也是一样。你抱着一颗怎么样的心去泡茶，泡出来的茶也会带有怎么样的灵性。

冥泡出来的茶和那些茶奴泡出来的茶的差距，绝不是仅仅在手法和技巧上。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泡出来的茶，和那些仅仅为了应付任务的奴隶所泡出来的茶，怎么可能会一样？

不过大概楚天行是没意识到这一点，他认为也许是这些年喝冥泡的茶习惯了，所以才会觉得其他人泡的味道都不对。

现在茶到手了，泡茶的人也就没用了。

“这些天你就住在这里吧，”楚天行用眼角扫了一眼冥，“这边应该有你的房间，回去吧。”

“是，主人。”冥俯身一礼，“冥告退。”

住在这里的话，就能照样伺候主人了吧……冥想到……也好，虽然不是很喜欢这里，但也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在家。

只是不知道，等到主人完全调教好那个奴隶后，家里还有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第十五章

做不到是你自己的事，午夜梦回，你爱怎么回味就怎么回味，但人前人后，我要你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你可以的，我们都可以，人都是这般活下来的。

——《叹息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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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回到自己在极乐的房间中后，立刻在厕所吐的昏天暗地。

原本就三四天未进食，一直是靠营养液、葡萄糖和维生素来支撑，已经脆弱到极限的胃被茶水刺激后，翻江倒海的难受。

但是就算是把胃液吐出来，也吐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胃根本就是空的。

冥擦了擦嘴，站起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头晕，腿脚也发软。

想起之前主人曾经说过，不能空腹饮茶，不然肠胃吸收大量咖啡碱后，可能会产生一时性肾上腺皮质功能亢进的症状，比如心慌、头昏、手脚无力、心神恍惚等，不仅会引起胃肠不适，食欲减退，还可能损害神经系统的正常功能。

食欲减退？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食欲可言，吃什么吐什么，吃多少吐多少，索性现在能不吃东西就不吃东西了。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具身体才越来越虚弱，经常会感到乏力……所以最近任务才总是不顺利吧。

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就连最后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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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的顶层中，冰赤果着趴在浴池边，有些楚楚可怜的回头看向楚天行。

楚天行对着冰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刚刚文艺课上成那样，现在还有脸给我装可怜？”

冰撇撇嘴，又把头扭了回去。

“腿分开。”楚天行拍了拍冰，手里还拿了一根管子，“今天要把你后面好好的洗干净。”

“不要灌肠好不好……”冰眉头都拧到了一起，一想到会有东西从自己的那里进入自己肚子里，就觉得很恐怖……

“好啊。”楚天行放下手中的管子。

冰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真的？”

楚天行点点头，从旁边抽出一根更细的管子，“那我们先来洗膀胱吧。”

“……”，冰张了张嘴，噎住了，半响后才不情不愿的趴回去，“还是灌肠吧……”

楚天行无声的笑了笑，小东西还敢和自己讨价还价，真是胆大的没天了。

“由于是第一次，稍微加一些甘油吧。”楚天行想了一下说道，当然不是和冰商量，纯粹是告诉他一声。

“甘油？”冰想了想，惊讶道，“硝化甘油？”

啪！楚天行对着甩手冰的屁股又是一巴掌，“你以为我是拿你做炸弹？还硝化甘油……是甘油，丙三醇！”

“哦……”冰撇撇嘴，不是就不是呗，凶什么啊，自己不是没用过甘油么……

楚天行将胶皮管接到一个玻璃嘴中，然后拍了拍冰的腰，“抬高！”

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入直肠内，冰伏在浴池边喘息。起初的时候还算舒服，除了有些便意意外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但随着灌肠液的越来越多，直肠开始感到压力了，冰觉得自己的腹部似乎像个气球似的正在被缓缓充满。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肚子上还有一个在缓缓揉动的手，而这只手还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的换地方。

“别……别揉……痛。”

楚天行拦着冰，哄到，“乖，揉一揉才清理的干净……现在感到涨了是么？先是这里胀，这里是左侧降结肠，然后这种胀感会沿着肠道向右移动，到这里，右侧升结肠……”

“唔……”冰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腹部开始痛了？”楚天行看了一下吊袋，基本上快没有了，等灌肠液全部导入后，拔出导管，然后塞入一个小巧的肛栓，“忍耐一下吧，小东西，十分钟哦。”

十分钟！？冰倒吸一口气，腹部的绞痛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样下去十分钟还不疼死……

楚天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把冰抱到自己腿上，继续帮他揉肚子。

冰痛的有些脸色发白，于是抓着楚天行的手不让他揉。

“放手，小东西。”楚天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