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还沉溺于欧明成的体贴之中,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那人却抓住了这个机会,打趣说:“哦,可能你会比较喜欢星巴克的三明治和拿铁。”
话音刚落,陈希拿起一个枕头就朝他丢过去,恶狠狠地说道:“我要粢饭和豆浆,限十分钟之内送到!”
听到这话,欧明成非但没有还嘴,竟然飞快地出门了,反而让陈希呆呆地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欧明成的态度算什么意思,绝口不提昨天的事情,却对他这么地温柔,不但拿自己的衣服给他穿,还伺候他上床睡觉又给他买早餐。看他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懊悔昨天的事情,殷勤的态度更让人觉得他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
难道说,他和欧明成的关系开始不一样了?
虽然陈希仍然不敢肯定,可是,他听到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没错,应该不一样了!他们都已经有了这么亲密的接触,昨夜的激情是这么美好,再加上他们近日的相处……这是一个机会,老天爷赐给他们的机会,帮助他们跨出了第一步。所以,他应该抓住机会,也抓住欧明成。
欧明成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人,俊美挺拔,温柔体贴,虽然喜欢调侃自己,但也不失为一种情趣,就连做爱的技巧也十分高超……
回想着昨夜的狂热激情,以及今早的暧昧气氛,陈希不由得捂住滚烫的脸孔,不敢想象自己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可能他真的陷进去了吧,不一样的开始,不一样的转折点,还有这份不一样的感情,真够糟糕的,空窗了一年多,他竟然这么容易就掉进了欧明成的温柔陷阱,甚至渐渐地无法自拔了。
好不容易赶在十分钟里回到家,当欧明成拎着几袋早餐进屋的时候,陈希已经睡着了。房间里开着暖气,把他的脸颊吹得微微泛红,可能是没有安全感的缘故,他的睡姿好像婴儿一样,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甚至用被子盖住了半个头。
欧明成悄悄地走到床边,把被子拉下来一点,尽量不让他把自己的鼻子和嘴给捂住。他没有立刻离开,也不急着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反而安静地坐在陈希的旁边,想要好好地看清楚这个人。
睡熟的陈希依旧这么好看,五官虽然不像女孩子,俊秀的长相在男生中算得上精致。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没有了平时那种张扬嚣张的表情,反倒看起来有那么点孩子气。
欧明成忍不住笑了,捏捏陈希的鼻子,又摸摸他的脸颊,等到那人真的动了动的时候,他又慌张地缩回手,生怕会被发现自己的恶作剧。
虽然昨夜的性事非常美好,可是,欧明成并不想失去陈希这个朋友,好不容易抛开了原有的成见,在他渐渐发现陈希地真性情时,他怎么可以破坏两人的感情呢?所以,他要对陈希好一点,非常非常的好,好到让他没法怪罪自己。
10.
那天以后,欧明成果然对陈希越来越好了,因为做业务的关系,他常常有各家饭店的抵扣券和免费的电影票,从前这些东西都会落入路遥的口袋,而现在他第一个就想到陈希。
只是东西送得多,人却很少出现。比起那些小礼物,陈希当然更想看到对方,可是,他也知道欧明成的工作很忙,每次打电话过去道谢的时候,那家伙不是陪客户,就是忙着处理报表。偶尔约他出去吃饭,他也苦笑地告诉自己,下属已经帮他订好盒饭了,或者干脆赶场一样地陪客户应酬。
距离上次见面,陈希已经足足半个月没碰到过欧明成了,周末故意到他常去的酒吧晃一圈,碰得到路遥他们,却碰不到欧明成。
这天,陈希去一家精品店做采访,正好碰到了好友夏澜。两个人有阵子没见了,结束工作以后,便约去附近的餐厅一起吃饭。
身为服装设计师的夏澜对穿衣打扮自然很有见解,两个衣着考究的男人走在一起,难免招惹了不少目光,可是,他们偏偏毫不在意,大摇大摆地走进餐厅。
“刚从日本回来?”
夏澜在日本待了三个月,和他们这班朋友都断了联系,背后可没少骂他的。
“昨天晚上的飞机,本来想今天约你们出来的。”
夏澜拥有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俊美的长相好像混血儿一样。可能是他的轮廓特别深,配上纯金的中发一点都不唐突,反而突显出他的优雅气质。
陈希看了一眼旁边的袋子,笑问道:“买了衬衫啊,这么古板的颜色肯定不是你喜欢的,难道在日本有艳遇?”
夏澜嘴角含笑,神秘地说:“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等到时机成熟了介绍你们认识。”
陈希熟悉好友的做事风格,自然不会向他逼问。两人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聊起日本的见闻。这家餐厅是夏澜选的,陈希第一次来吃,意外的合乎口味。
即便品尝美食的人是自己,他也没忘记远在另一区的那个工作狂,等到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他便打了一通电话给欧明成。
电话很久才接起来,欧明成第一句就说:“不好意思,我刚送客户出去。”
欧明成的声音本就低沉,在电话里更富有磁性。然而,明明心里早就花痴不已,陈希仍然摆出平淡的样子:“上次的抵用券收到了,谢谢你。”
欧明成忽然笑了,说道:“没事,那家店的牛排不错,值得尝一尝。”
陈希的目的当然不是向他道谢,很快就转入正题。
“今天还要加班?”
欧明成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是啊,刚刚订了盒饭。”
陈希没有多说,匆匆地挂断电话。他刚把手机放到旁边,立刻就叫来了服务生,挑了几个欧明成应该喜欢的菜,准备打包带走。
夏澜看到这一切,别有意味地问道:“阿希,你有目标了?”
在朋友面前,陈希就放松多了,点头答道说:“算是吧。”
夏澜又问:“已经交往了?”
陈希想了想,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还不算吧,不过,现在相处得不错。”
夏澜皱眉,进而又问:“难道说,现在处于暧昧阶段?”
陈希早就盼着有人能和自己分享这种心情,见他问得这么仔细,干脆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夏澜。夏澜刚听到他们认识的经过,立马笑道:“这个男人挺有趣的,改天介绍给我认识吧。”
陈希佯作警惕地看向他,说道:“他和你都是纯1,你们不会来电的。”
夏澜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阿希,看样子你这次是认真了。”
陈希正计划什么时候去欧明成那里,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却让夏澜为他担忧起来。
离开餐厅,陈希婉拒了夏澜的邀请,拎着热乎乎的外卖去了欧明成的公司。一路上,他不自觉地想象欧明成会有什么反应,应该会很惊讶吧,不过,会不会也觉得惊喜呢?
胡思乱想让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车子就停在公司楼下。陈希走进办公楼的大堂,这才打电话给欧明成。
听到陈希说自己就在公司楼下,欧明成当然十分讶异,甚至觉得不可思议。飞快地坐电梯下楼,远远就看到陈希站在人群之中,鲜艳的打扮混在白领里更显得出挑。
“陈希。”
欧明成带陈希上楼,一路从电梯到办公室,引得不少同事的侧目,几个女生更是盯着他们打量。
“你怎么会来了?”
闻到袋子里的香气,欧明成多少猜到陈希的目的,可是,他仍然不敢相信这人竟然会跑到他的公司,甚至为了给他带一份晚饭。
看到欧明成盯着自己打量,陈希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他耳根微红,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故意给自己找借口:“我前面和朋友一起吃饭,正好有几样菜吃不完打包,看你可怜只有盒饭吃就顺路给你送过来。”
说完,不等欧明成反应过来,陈希便急着离开。被那家伙盯着的感觉太糟糕了,好像自己的心思都会被看穿一样。
“等一下。”
陈希刚要开门,欧明成忽然叫住了他。
“我送你下去吧。”
无论是什么情况,欧明成总是保持着应有的风度,即便陈希的行为让他摸不清头脑。
“恩。”
陈希没有拒绝,事实上,当他看到欧明成西装笔挺地站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无法拒绝这个人的任何一句话了。明明认识不过三个月,也仅仅只是半个月没见面,他竟然比他想象得还要想念对方。想念欧明成的笑容,想念他的温柔和体贴,更想念他的拥抱……
知道这里是公司,陈希当然不敢多想,他跟着欧明成下楼,电梯快到的时候,他又听到那人笑着说:“谢谢。”
一句“谢谢”只有两个字,但为了这两个字,陈希带着热乎乎的外卖大老远地赶来。值得吗?不值得吗?其实答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他看到欧明成的时候,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的缺口被填得满满的,一种淡淡的幸福萦绕在心头。尽管他很贪心,尽管这种程度的甜蜜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可是,至少使他没有后悔跑这一趟。
“恩,我走了,记得吃光!”强忍着笑容,陈希硬是摆出冷冰冰的表情,警告道。
欧明成哪里敢说不好,笑着点头,这才送走了陈希。
陈希是高高兴兴地走了,欧明成却头痛起来。回到办公室,那袋外卖还是热乎乎的,香气把他的下属给吸引过来了。
小丁是他带出来的业务员,两人的关系很好,进门就囔囔道:“经理,又有艳遇了啊。”
小丁是公司同事中,唯一和他私底下有来往的,对欧明成双性恋的身份知晓一二。
“胡说什么,只是朋友而已。”
小丁笑嘻嘻地坐在他的对面,说道:“穿得很娘啊,又是小白脸的长相,肯定是个GAY吧。”
欧明成没有否认:“是又怎么样?”
小丁乐呵呵地凑上去,调侃他说:“所以才说经理桃花好,男人女人都被你迷住了。你没看到刚才几个女同事,看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欧明成皱眉,问道:“她们又胡说什么?”
“说我们的黄金单身汉被抢走了啊。”
欧明成无奈苦笑,再一次解释:“都说了我和陈希不是这种关系。”
小丁指着桌上的外卖,夸张地说道:“千里迢迢给你送晚餐,还不是这种关系?这家餐厅我昨天刚在电视上看过,价格不便宜呢。
不等欧明成开口,小丁又说:“经理,其实这人喜欢你吧。”
听到这话,欧明成不由得摇头,脸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原来陈希喜欢他?为什么喜欢他呢?因为那天的酒后乱性,还是在那之前就喜欢了?欧明成不是傻子,多少能感觉到一点。可是,他总以为陈希是喜欢玩的那种人,常泡酒吧的爱好也给他这样的印象,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喜欢自己……
回想自己和陈希的交往经过,从很多细节都可以发现,陈希喜欢自己的事情是有迹可循的,包括他们第一次见面,要不是拒绝了陈希的那瓶酒,他们也不会变成了冤家。
想到这里,欧明成越发感到头痛,虽然他也渐渐觉得陈希不错,可是,好感和爱情还是不一样的。既然不能肯定自己爱上对方,两个人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哎,看样子是该和陈希说清楚了,只是,那个人会不会生气呢?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发怒,或者干脆给自己一拳吧。
虽然欧明成心里有点担心,可是,既然已经决定和陈希说清楚,这种决心是不会改变了。
11.
周末,难得欧明成不用加班,便约陈希晚上一起吃饭。接到电话的时候,陈希表面上平静如常,心里却是万分高兴。尽管欧明成只是说感谢上次的外卖,陈希仍然以“约会”来为这次的见面定义,甚至期盼起饭后的“夜宵活动”。
下班后,他特地回家一趟,换了新买的紧身T恤和牛仔裤,提臀的效果把他下身的曲线很好的表现出来,而紧身的上衣更是突显了纤细的腰部,再加上银白色的羽绒外套,更是潮流杂志上最流行的打扮。
当然,为了难得的约会,陈希所做的准备远远不止衣着装扮。回到家,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焖烧锅炖了一天的热烫,特地买了一份外卖汤煲,偷龙转凤地把自己做的东西装进去。虽然他想亲手做点东西给欧明成,但是,他可不想被那家伙笑话,更不能让对方太得意了!
到了约定的地方,欧明成才说餐厅订不到位子,原本他计划去另一家饭店,陈希却提议干脆去他家好了。
炒两个菜,买一打啤酒,还有一份现成的煲汤,欧明成当然没法说“不”。回到家里,他招呼陈希坐下,拎着几袋的食物拿进厨房,等他回头的时候,竟然看到陈希拿着他的房门钥匙,发呆地想着什么。
欧明成本想叫陈希的名字,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愣在了原地。一旦点破以后,回头再看陈希对自己的态度,其中蕴含的感情再明显不过了。他忽然有些发愣,犹豫地想着,自己是否应该和陈希说清楚。以陈希地性格一定会难以接受吧。他的性格这么傲,脾气又这么直接……何况,从前只觉得那人的口是心非很可爱,知道了他的心思之后,反而觉得说不出的心疼和叹息。可是,不说又要怎么办呢,难道让陈希一直误会下去?欧明成无奈地叹了口气,越发感到不知所措。
吃饭的时候,陈希问起路遥他们的事情,他说:“我上次去酒吧看到你朋友了。”
欧明成一下子就猜到他指的是路遥:“是路遥他们吧,他们每周都会去,这阵子工作太忙,我都快被他们骂死了。”
“欧明成,你那群朋友和你不太一样啊。”
欧明成轻笑,答道:“他们特别能玩对吧?我们有时候是聊不来,不过,平时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最早进圈子的时候就认识了。”
陈希表情认真地看向欧明成,别有意味地问道:“你和路遥关系最好?”
听到这话,欧明成立马就明白了陈希的意思,他皱眉看向对方,察觉到那人眼中的复杂的意味时,他终于鼓足了勇气,肃然道:“陈希,我和路遥关系好不好其实并不重要,不,应该说对我们的关系不重要。”
不等陈希反应过来,欧明成对他笑笑,接着说:“我和路遥是朋友,我和你也是朋友……对了,下次一起出去聚聚吧,好久没有新人加入了……”
话未说完,陈希忽然插嘴:“什么样的朋友?”
欧明成愣了一下,再次看向陈希的时候,那人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严肃的表情好像要把他看透一样。
欧明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自若地笑了笑,语气平淡地答道:“见面打声招呼,偶尔出来吃顿饭,平时通通电话的朋友。”
说这话时,欧明成根本不敢去看陈希的表情,他总觉得对方随时都能甩一个巴掌,或者恶狠狠地把他骂一顿。不料,他等了很久,那人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希。”
终于,欧明成忍不住抬起头,却发现那人的脸上半点愤怒都没有。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眼中满是痛苦和自嘲,紧抿着薄薄的嘴唇,仿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陈希。”
欧明成心头一怔,不由自主地唤出了他的名字。他忽然觉得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明明被拒绝的人是陈希,可是,为何他看到陈希痛苦的表情,心也跟着一点点地揪起来。
突然,陈希笑了,冷冷地看向欧明成,却无法遮掩眼眸中的伤痛之色。
“所以,误会的人是我,自作多情的人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