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垫砖爬墙时矫健的身影
夺得胜利时灿烂的微笑
听训挨罚时流落的汗水
破损的牙刷,肮脏的毛巾,美女的海报,捏皱的球票
十年与十年,
曾经的白杨树下,谁能拾回失落的爱情……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建,白扬 ┃ 配角:薛芳,莫三平,莫未然等 ┃ 其它:两厢情愿,小眼镜的PK情史
第一章
大院最里边要搬来一户人家,一个女的带个孩子,听说那女的是那孩子的姑姑,那孩子的爸是个杀人犯,那孩子的妈跟男人跑了!大院里新消息的传播速度很快,堪比网络时代,即使那个时候整个大院真正见过电脑的,可能还没有几个人。薛建是在自家饭桌上听见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的,杀人犯,在单纯善良的大院人民心里,这可是罪无可恕的!吃过晚饭后,各家的婶婶大娘们都爱搬着小板凳儿坐在门口的过路上闲聊,多小的事儿都要搬出来说一说,能说出大事儿的人顺理成章的要成为聚集的焦点,能带着那么一小点儿的优越。小孩子也一样,围在一起,讨论着小人书上的故事,讨论着裤兜里的小卡片儿。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所有人出门进门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看看大院最里面,那个震撼人心的消息自然也就传的飞快。晚饭后的过路上,紧张的就像要开一场严肃的会议,小孩子们被警告绝对不可以往大院里面走,不能调皮捣蛋的去招惹那家的孩子。薛建正是人嫌狗不爱的年纪,被薛妈妈拽住了胳膊,心里不高兴的很。
“薛建,我可告诉你,不许跑里面去啊,惹出麻烦来,你就给我仔细着!”
“干啥不能去啊,那是我地盘!”薛建的脸憋的通红,昂着脖子嚷嚷。
“跟我犟是吧!我说不准就不准!”薛妈妈在他脖子上狠狠的捏了一下,美其名曰的败火行为,掐的薛建嗷嗷直叫,顾不上别的,撒腿就溜的没了影子。
第二天那家人搬来,薛建站在家里的柴禾垛上想扯着脖子看,可是什么也没看见,满眼的都是那家门口长势茂密的白杨树。在家人时时刻刻的看管下,薛建一直没有机会去一探究竟。时间长了,大人们似乎找到了新的话题,茶余饭后的,便不再提起那家,只是偶尔想起来,还会拎着自家孩子的衣领子,耳提面命的,不许跑到最里面去。
记得有句话是好奇心杀死猫,大概小孩子的好奇心能杀死好几只猫了,薛建对于那家的好奇心有增无减,挠的心直痒痒,如果他去了那个院子,他大概就是这片儿孩子中最勇敢的,谁都得听他的!
那年的夏天,薛建的大姐薛芳开始恋爱了,是朋友介绍认识的,一个体面的大学生,薛建的父母满意的不得了,可薛建不乐意,坐在椅子上斜眼看他的未来姐夫,白白的皮肤,架着副眼镜,薛建觉得他长的像面瓜,可是又不对劲儿,好像长了点,那就是长条面瓜,心里面想的正高兴,抬起脑袋就对上了“面瓜”。
薛芳见他不吱声儿,心里不高兴了,在他胳膊上扭了一下。
“薛建,干什么呢,这么没礼貌,叫莫哥哥好啊!”薛建怕死他大姐了,手是铁做的,拧的他胳膊都要掉了,连忙喊了一声,对了,这面瓜叫莫三平,真是奇怪的名字,隐约记得大姐和爸妈兴奋的说起男朋友的名字,好像是平家平国平天下的意思,薛建觉得没出息,要平就平土匪窝,像杨子荣似的当个大英雄,那才够威风。
“乖,以后叫平子哥就行,家里都这么叫!”莫三平摸摸薛建的脑袋,笑的灿烂,这未来的小舅子好像不待见他啊!
薛建听话的叫了平子哥,他不知道为啥薛芳听见莫三平的话会红着脸咧嘴笑,不过那样子真是傻透了,可他只敢偷偷的乐,女生都是笨蛋。
薛建他爸妈回乡下探亲的时候,薛建就托付给了大姐薛芳照顾,薛芳只好从职工宿舍暂时搬回了家里,她是老大,薛建是最小,整整差了一轮还多一点,老二薛康在外地读大学,老三薛华也是个大学苗子,早就不在家里住,只剩下这么个泼皮猴子,上蹿下跳的不安生。可最让薛芳头疼的并不是这些。
刚和莫三平确定恋爱关系一个月,正是热恋阶段,所谓的热恋其实也就是两个人保持一定距离坐在沙发上聊天,录音机里放上邓丽君的甜蜜蜜,到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前提是没有薛建这只泥猴子,总是跟前跟后的,莫三平几次要拉了薛芳的手,都被薛建给搅和了,心里也是憋气的不行,可谁让人家是自己的小舅子呢,没办法,只好利益诱惑,抓了泥猴子按在跟前儿。
“小建啊,你看,我和你姐姐说会儿话,你出去找小朋友玩吧!平子哥给你买好吃的怎么样?”莫三平有备而来,兜里是五颜六色的杂拌糖,什么味道的都有,小孩子都喜欢这个。
薛建不屑的瞥了一眼,“那是小丫头吃的,我才不要!”
“那你想要啥?平子哥都答应你!”莫三平豁出去了,小孩子还能要了天上的月亮?
薛建眼珠子溜了溜,想了半天,“那,我想要羽毛球拍!”
“你小子知道的玩意儿还挺多的啊,成,我给你弄去!”莫三平算是答应了,可是一刚毕业的学生,那东西,不便宜,琢磨了一个星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硬是给做了一副出来,薛建到底是小孩子,东西只要是那么个形状,就够他显摆的了,咧着嘴叫了莫三平一声姐夫,莫三平被哄的高兴,郑重的在球拍上给薛建刻了几个字,“赠薛建同志”
没了薛建在跟前捣乱,薛芳的爱情更加甜蜜蜜了,根本没功夫管那只猴子,薛建到也乐的高兴,拿着球拍显摆了几天,这一片儿,可就他自己有这个拍子,就连莫三平刻的几个字,都成了他炫耀的资本。
“看见没?羽毛球拍,玩过吗?”薛建把拍子扛在肩上,绕着圈的在小孩儿们面前走,小孩儿都被哄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玩啊?你会么?”
薛建被问愣了,这东西,他还真没玩过,就是看见过,好像是把球拍出去吧,关键时刻,可不能丢脸了,薛建瞪了提问的小孩儿一眼。
“老土,不会了吧,看着啊!”
垫了垫手里的羽毛球,薛建觉得它实在是太轻了,是不是平子哥忘装了什么啊,琢磨了一会儿,薛建弯腰捡了个小石子用皮套绑在球上,又垫了垫,满意的笑了笑,使足了力气拍了出去,一群孩子的眼睛都跟着球儿走,直到看不见为止。
最先反应过来的孩子大嚷了一声儿,“薛建,你球掉进杀人犯家的院子里了!”
薛建自然也看见了,没想打那么远啊,搓着手指头正考虑怎么办。就听见旁边的小子说他胆小鬼,薛建恨的牙痒痒,扒拉开两边的小孩儿,一跺脚。
“谁说我胆小的,我就进给你们看!以后谁再说我,我就揍谁!”薛建把球拍一扔,大步的朝院子最里边走,小孩子们跟了几步,就想起家里爸妈的警告,实在没有勇气再走,都定住了似的在那儿等着,薛建回头朝他们做了个鬼脸。
“一群胆小鬼!”
薛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走到那家门口的杨树下,愣着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翻墙进去,搬了几块儿石头垫在脚下,成天在外面疯玩,这种事情都是驾清路熟的了,大概是得意忘形,听见“撕拉”一声,薛建往裤子上一看,坏了,裤子刮开裆了,进不得,退不得的,薛建挂在墙上直着急。
“你为什么翻我家的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把薛建吓的够呛,差点从墙上歪下来,寻摸了一下,才看见院子里站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儿,薛建才想起来,这是杀人犯的家里,那,那这个小孩就是杀人犯的孩子了。
那孩子见他不回答,也就不再问了,慢慢的走回院子中间的小板凳上,默默的坐着,薛建又在墙上挂了一会儿,似乎有点不习惯这样被漠视。
“哎,你干什么不说话啊?”
孩子抬头看看他,“我问你了,你不回答,还问什么?”
“我,我不是坏人,我球掉你家院子里了!”薛建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理亏。
“我没说你是坏人,也没看见球,你要找,就下来吧!”孩子把头低下,继续坐着。
薛建得到允许,从墙上翻下来,还不忘拽着裤子,蹭了两步看着那小小的身影,也忘了找球,这就是杀人犯的小孩啊,也不吓人啊!
“你看着我干什么?”小孩把头又抬起来,薛建觉得他眼睛很大,不像自己的,小的不行,还是单眼皮,而且近看才觉得,这小孩竟然比面瓜,呃,竟然比平子哥还白,自己跟他一比,像块儿碳似的!
“你不是找球么?看我干什么?”小孩又问了一句。
“哦,你叫什么啊?我是薛建,就住在你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旁边……哎呀”薛建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几个旁边,话没说完,就咬了舌头。
“呵呵!”小孩笑了笑,薛建觉得他白的都能看见血管了。
“问你叫什么呢,你笑什么啊?”有点来气,要是别人笑他,他才不客气呢,可是看这小子,万一打碎了,不是得让家里赔啊,他大姐得拧死他。
“白扬!”声音还是淡淡的。
“啊?”薛建没听清楚,中气十足的又问了一句。
“我叫白扬,你看角落里是你的球么?是的话,就拿了快点走吧,晚了,家里要着急的!”白扬站起来给他捡了球,塞进他手里。
“哦,是白杨树么?”薛建好奇,人为什么叫树的名字啊?
白扬没回答他,把他推到墙跟儿底下,这些小孩儿在外面说什么他都知道,杀人犯的小孩,白扬撇撇嘴角,指示着薛建,“你翻出去吧!”
薛建突然想起自己裤裆破了,别扭着不肯爬,冲着白扬喊了一句,“有门干嘛不让我走啊!”
“门从外面锁上了,我也出不去!”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
“那,那你转过去,数五十个数儿!”薛建用手使劲儿的捂着裤子。
白扬点点头,听话的转过去,再回过头时,薛建已经不见了,白扬又站了一会儿,默默的走回自己的小板凳上坐着,外面的白杨树被吹的哗啦啦的掉叶子,白扬隐约能听见外面小孩子欢呼的声音,薛建是最勇敢的孩子,是他们的英雄。
第二章
薛建用被子把下半身捂的严严实实的站在墙角边,一动不动的,薛芳坐在床边上恶狠狠的数落着他,时不时的瞪他一眼,再低下头来补手里的裤子。
“泥猴子,你就折腾吧,新裤子才穿了几天就刮破了,上哪儿得瑟去了?”薛芳一针一线的缝的密实,自己这针线活儿可都是从薛建这练出来的。
“没,没去哪儿啊,就打羽毛球来着!”薛建支支吾吾的撒了个小谎,其实也不算,只是不想让他大姐知道他去了杀人犯,不对,应该是白扬家的院子,到时候又得拧着自己的耳朵说个没完,不知道为什么大人都这样,白扬看起来根本不是坏孩子,说起来,自己到是看着比他凶恶点。
“你就编吧,打球能把裤子打破了?你用屁股打的?”薛芳把弟弟拽过来,狠狠的拧了下胳膊。
“哎呦妈呀,疼!!!”
“不疼拧你干什么?说实话,裤子怎么破的?要不这几天,你别想出去玩!”薛芳瞪着眼睛,看着薛建把裤子穿上。
“哎呀,我能干啥啊?就捡球翻墙来着!”
“翻墙?你翻谁家墙了?有门干什么不走?是不是又偷摘老张家的柿子了?”
“我没有啊?谁稀罕破柿子啊,你快点走吧,莫三平等着你呢!”薛建把薛芳往门外推,说什么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去了白扬家,刚到门口就碰见了走进来的莫三平,薛芳也不好意思再发脾气了,暗地里拧了薛建一把就出了门,留下薛建自己在院子里嚎。
小孩子新鲜感来的快,走的也快,这一点从薛家角落里沾了灰的羽毛球拍就能看出来,薛建显摆够了,也玩够本了,开始寻找新的乐子,薛爸薛妈回家了,薛芳也就搬回职工宿舍,薛建的生活没什么变化,依旧疯玩疯闯,只是偶尔没乐子的时候才会想起最里面院子里的男孩,白扬。
到了九月份,大院里一批小孩都要上学去了,其实薛建也应该是这一批中的一个,可他生日小,当不当正不正的,给拨到了下个批次,平时身边的小孩一下子全都不见了,薛建真是不适应,可是跟比自己小的孩子玩,他又觉得掉价儿,只能自己蔫蔫的琢磨些冷门的乐子。
薛芳和莫三平准备结婚了,两家开始忙了起来,喜事儿,怎么的都不觉得累,薛建彻底成了没人管的孩子,东家跑,西家颠的,谁都嫌他烦。揣了满满的一兜糖,薛建从家门口出来,走几步就往嘴里塞块儿糖,等到吃腻的时候,一抬头,好大的一棵白杨树。
薛建小心的没让裤子刮破,挂在墙上往下看,院子里有些杨树叶子,泛着黄色,上次看见的孩子不在,小板凳也不在,薛建有点失望,又挂了一会,也没能听见什么响动,就准备翻下去了。
“你怎么又翻我家墙?球又掉进来了?”白扬拎着扫帚从后院出来,就看见墙上有个人影,还以为是小偷,没敢出来,可仔细看了一会儿,原来是上次那个孩子。
“你在啊?那刚才怎么不出来啊?”薛建高兴了,利落的翻下来,这小孩还是那么白,薛建又往前靠了靠,觉得白扬好像比自己还要高点儿。
“我在后面扫院子,秋天了,都是叶子,你有事儿么?”白扬也没管他,开始扫前院的树叶子,姑姑下午就要回来了,得在这之前做好。
薛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进来干什么,犹豫了半天,掏了一大把糖放进白扬的手里,“我姐姐要结婚了,让我给邻居们分喜糖!”薛建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哦,你拿回去吧,分起来会不够的!”白扬把糖又放回薛建兜里,怎么想,都不会有人来给他们送喜糖的。
“够,我特意给你送,你还不要,快点吃!”薛建霸道的性子上来了,觉得自己特别没面子,这附近还没哪个孩子敢不听他的,再说自己分给他的,还是自己最喜欢的橘子糖。
白扬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吃,气的薛建剥了糖直往他嘴里塞,刚刚爬完墙的脏爪子还沾着泥土,都蹭在了白扬的脸上,薛建什么都顾不得,只要白扬把糖吃了就成。
“甜么?”白扬看着薛建凑过来的脸,连忙点了点头,脸被他捏的有点疼,酸甜的橘子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好像还带着沙粒儿。
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了一声薛建,吓得薛建一激灵,赶紧从院子里翻了出去,挂在墙上给了白扬一个大大的笑脸,“你把糖都吃了啊!”白扬想摇头,可看着薛建把眉毛皱的像毛毛虫似的,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慢慢的点了点头。薛建满意的翻了出去。
草莓的,牛奶的,夹心的,薛建窝在小屋里挑拣着薛芳结婚的喜糖,一块一块的,挑着好吃的放进自己兜里,怕他妈他姐发现了,还变着法儿的把糖纸剥下来,再伪装成糖的样子扔进去,薛芳在婚礼的前一天才检查到这个问题,揪着薛建好一顿拧。
白扬站在院子中间往墙上望,果然不一会,墙头上就露出个脑袋瓜儿,接着是黝黑的脸,笑的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连着三天了,白扬的屋子里有个小小的糖罐子,带着糖纸的,剥了糖纸的,甚至还有沾着泥土的。
白扬闭着眼睛被薛建塞了一颗糖,冰冰凉凉的,薛建咧着嘴告诉他,这是薄荷的,会冒凉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