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其中一人无聊地站起身,慢慢走到欧阳皓面前,一只手指轻佻地挑起欧阳皓的下巴,嘴中叽里呱啦地说了句什么。看到欧阳皓用力地甩过头去,又倔强地在椅子上挣扎了几下,那人像是看到什么可笑的表演般,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突然,那人停住笑声,抬起手来用拇指和食指狠狠捏住了欧阳皓的下巴,企图将欧阳皓的脸转向自己。同伴见了,嘴中咒骂着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拉开紧捏住欧阳皓下巴的手,将他拖走按在了沙发上。
看到戏辱自己的人被拖走,欧阳皓稍稍松了口气,心中不禁暗暗着急,我得想办法赶快逃出去,你们若是再敢过来侮辱我,我非咬舌自尽给你们看不可,哼,到时候,我要让你们人财两空!
那名被拖走的日本人不满地对着同伴骂了几句,不过,他也知道这次绑来的这名少年对自己的老大来说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若是真有个什么闪失,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因此,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身体倒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沙发上,没有再过来骚扰欧阳皓。
看守人质是个挺无聊的活儿,而对着一个这么诱人的人质,却又不能上去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就觉得更加无聊。终于坐得不耐烦了,一人抬手按了服务铃,叫了半打啤酒。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几下礼貌的敲门声,得到许可后,服务生端着啤酒走了进来。一进门,看到被捆在椅子上的欧阳皓时,服务生愣住了,而欧阳皓和那名服务生对脸的同时也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欧阳皓还记得他,他,便是那个自己第一天来这里时教他服务礼节的中国人。那名服务生也只是稍愣了一下,目光马上便从欧阳皓的身上离开,然后几步走到茶几前,恭敬地将啤酒放下,鞠了个躬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看着转身即将离去的服务生,欧阳皓大急,不由喊了一句:
“去报警,或者想办法给我一把刀!”
虽然那两名日本人听不懂欧阳皓说的话,但是欧阳皓这么直白地喊出来,真是冒险得很。那名服务生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欧阳皓,竟然丝毫不觉得奇怪和害怕,像是见惯了这种状况似的。若是他将欧阳皓说的话翻译给了绑匪,那么,欧阳皓逃跑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可欧阳皓决定赌一把,反正已经这样了,大不了他们把我看得更紧一些,不管怎么样,都是同胞,他即使不帮自己,总不至于会卖了他吧!
已经走到门口的服务生听到欧阳皓的话后不由顿住了身形,转过头惊异地看了眼被绑在椅子上的欧阳皓,却什么也没有说,便又要转身离去。只听沙发上的一个男人向他问道:
“喂,小子,他在说什么?”
服务生听到问话,只好转过身礼貌地答道:
“他说……想要一杯咖啡。”
“哼,还他妈的想喝咖啡,把自己当贵宾了吧。”
“算了,大哥刚才交代我们不要为难他的。那就给他来一杯吧!”
“是,马上送来!”
服务生马上应道,却看也没有看欧阳皓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欧阳皓不知道服务生是怎么翻译的,但看得出,他并没有出卖自己,可看他一副明哲保身不愿惹事的样子,欧阳皓心中深感失望。
相对起送啤酒的时间来,这杯咖啡却花了不短的一段时间。那杯咖啡是放在一个较高的推车里推进来的,推车里放着一个大号儿的透明玻璃杯,杯中是满满的一杯冰咖啡,送来时,随着走路的晃动,隐约可以听到冰块儿和玻璃杯相碰的叮当声,咖啡杯里还插了支吸管儿。
进来后,服务生将推车放在欧阳皓身侧,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你要的咖啡!”,然后,上前弯腰去搬欧阳皓的椅子,将欧阳皓的椅子转过来面对着推车,这样,就变成了欧阳皓正面对着沙发上的两个人,只是中间隔着这辆推车,恰好也挡住了部分视线。
做完这些,服务生对着沙发上的两人鞠躬后离开了房间,欧阳皓感激的望了眼离去的服务生背影,紧了紧被反缚在身后的右手。此时,欧阳皓的右手心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那是刚才服务生趁着弯腰搬椅子的机会悄悄塞进来的,虽然不大,但会很有用。
看着咖啡杯中的吸管儿,欧阳皓再次从心底感激那名服务生,想的真是周到。低头含住咖啡杯里的吸管儿,欧阳皓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香醇的咖啡滑入嗓中的瞬间,着实让人感觉惬意舒服,特别是刚刚经过一系列的羞辱惊怒和一番激烈的打斗后,这杯冰凉的咖啡,将欧阳皓心中的那股燥热烦闷之气慢慢压了下去。
欧阳皓不动声色地慢慢吸着杯中的咖啡,被紧紧缚在身后的双手悄悄地做着救命的小动作。当吸管儿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杯中只剩下未融化尽的冰块儿时,缚住双手的绳子终于被欧阳皓费劲儿地割断了。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对面喝啤酒正喝得高兴的两人,欧阳皓用英文大声说道:
“我要去洗手间!”
两人听了一怔,显然没有明白欧阳皓在说什么。欧阳皓只好又说了一遍,还好,其中一人终于听懂了洗手间一词。这得感谢哈美的日本人,从英语中自创了那么多发音似是而非的外来语,洗手间这个词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他可能是要去洗手间,怎么办?”
“唔,这个臭小子,怎么那么多事儿。”
“我带他去。”
“不,慎一,让我带这小子去好了。”
“你不要乱来!”
“呵呵,不会的。”
那名曾经调笑过欧阳皓的日本男人一边色迷迷地笑着,一边过来为欧阳皓解着捆绑在椅子上的绳子,口中还叨唠着:
“呵呵,小子,手上的绳子是不能给你解开的,不过别担心,让老子伺候你,拉别人的裤链儿我可拿手的很呢,让老子看看你的老二是不是也和你的人一样漂亮!”(PS:说话人语气按符合其身份的汉语习惯翻译过来= =b)
就在绳子解开到一半儿时,突然,听得门外一阵骚乱声传了进来,房内的两人不由互相对望了一眼。
“慎一,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我带这小子去洗手间。”
……
……
隔壁的包间内,方治扬和高桥等人也听到了外面乱哄哄的喊叫声,高桥不由眉头紧皱,放下手中的酒杯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手下赶忙跑向门口,想看看门外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想人还没到大门呢,门却突然被一脚踹开了,只见凌子枫用那半只破碎的酒瓶胁持着高桥真介闯了进来,身后跟了一帮山口组的手下,口中叫骂着举抢对着凌子枫,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伤了高桥真介。
突然见到这种情况,高桥良介着实愣了一下。竟然有人敢胁持自己的弟弟,还不怕死地闯到这儿来,莫非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其实,凌子枫他是见过的,当然也知道是弟弟的同学,可让高桥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凌子枫会突然胁持了真介,还会闯到了这里来,他究竟要做什么!惊讶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高桥良介阴恻恻地问道:
“怎么回事儿?”
凌子枫却没有回答高桥良介的问话,而是看着包间内的方治扬发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方治扬,而且还和高桥良介推杯换盏地把酒言欢。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真是皓的哥哥吗?”
方治扬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看着双目喷火的凌子枫,心中却是暗暗吃惊,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怎么能随便跑到这种地方来撒野,真是连尸首都不想要了。
“我是欧阳治,如假包换!”
“我不信!你若是皓的哥哥,怎么可能会和绑架自己弟弟的凶手在一起喝酒?”
“你说什么?”
“我是说和你坐在一起喝酒的那个人绑架了你的弟弟!”
“唔?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得是事实!”
“哦,是吗?”
方治扬突然笑了,转过头看向表情阴郁的高桥良介,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慢悠悠地说道:
“高桥君,这个小子说你绑架了我的弟弟,不知是真是假呢?”
“混蛋!”
突然一下子被人亮了底牌,高桥良介有些恼羞成怒,心中不由暗骂了一句,可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呢,突然从门外狼狈地钻进一个人来,青着一只眼睛,捂着下腹表情痛苦地说道:
“大、大哥,那个小子……跑了!”
“你说什么?谁跑了?”突然听到这话,高桥良介的脑子一时没能转过来。
“就是那个欧阳家的……啊……”话没说完,人已经被高桥踹了出去!
“混蛋!真他妈是混蛋!赶紧找人给我去追!还有,这屋里的人一个都别给我放出去!”
事情闹成这样,是高桥所始料未及的。还说什么,这不已经明摆着告诉人家人是被自己绑来的吗!事已至此,肯定是不能善了了,反正早晚要和方治扬翻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先把人拿住再说吧,逃了那个小的,抓住这个大的也不亏本儿!
高桥的话音刚落,山口组的手下全部将枪口转了方向,齐刷刷地对准了方治扬及他的四名手下,几乎是同时,方治扬的手下也从怀里快速拔出了手枪,和对方举枪对歭。
面对多出自己几倍的枪口,青龙帮的人个个脸上毫无惧意,方治扬身后的阿成更是迅速地闪到了被凌子枫胁持着的高桥真介的身侧,将枪口紧紧抵在了高桥真介的太阳穴上。阿成看出,既然凌子枫敢有持无恐地胁持怀中的人来威胁高桥良介,那说明这个人对高桥良介来说一定是个极为重要的人。
电光火石间,包间内的形式便升级为火拼前夕的紧张窒息场面,空气似是凝结一般,将房中的人都凝结成了雕像,甚至,连每个人的呼吸都被凝结住了。
此刻的场面,犹如被定格的电影画面,只需轻轻按一下开关,下一秒,就是一场腥风血雨的火爆厮拼……
第二十二章:脱困
包间内的几名陪酒的小姐已经被眼前一触即发的火爆场面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呆坐在沙发上不敢乱动。而方治扬却表情松弛地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脸上依旧保持着桀傲的微笑,左手托着酒杯,缓缓送进口中小酌了一口,面对着那些黑黝黝的枪口,琥珀色的眸中看不出半点波澜,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半点儿关系,像个看戏的观众般,就差放下酒杯鼓掌喝彩了。
皓皓已经逃了,我还急什么呢。现在,咱们交换场地,让我陪你玩儿玩儿!
高桥脸色发青地盯着沙发上优哉游哉的方治扬,他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急转而下地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主动权明明是在自己手上的,可现在不但跑了人质失了主动权,还被对方拿住了自己的弟弟反过来威胁自己,这风水转得也太快了。其实,若真介只是被他的同学凌子枫胁持着,高桥反而不是如何担心,他知道凌子枫是下不去重手的,可现在被青龙帮的人用枪口顶着脑袋,高桥就不得不有所顾虑了。
站在门口处的凌子枫,也被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呆了,心中不由暗自思衬:欧阳皓究竟是什么人?他的哥哥又是什么人?皓怎么会惹上了日本最大的黑社会,为了他,还发展到要火拼的程度了呢?真介的哥哥是出了名的黑社会,他手下的人枪不离身不奇怪,可为什么皓的哥哥也是这样,难道说现在的治安已经恶劣到需要人人佩枪自卫的程度了吗?
房间中静得可怕,每个人的脑中都在飞速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式,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动作。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双方就那样僵持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的进一步动作。
静,真的好静,静得窒息,静得诡异。就在所有人都绷紧了大脑神经被这静抑的气氛压得喘不上气儿来时,凌子枫兜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凌子枫也是一愣,铃声响了好一阵才意识到那个声音是来自于自己的身上,不知道这么晚了会是谁给他打电话,他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接这个电话。
这个电话响得确实不是时候,眼前的形式根本不允许凌子枫有任何动作,因为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而成为冲突升级的导火索。因此,凌子枫决定置之不理,任由电话的铃声在这静寂的房间中刺耳地响着。打电话的人很执着,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当第三遍的铃声再次响起时,被禁锢在凌子枫怀中的真介终于不耐烦地说道:
“枫,你的电话,如果不接就把他关了,现在的我跑不了!”
哼,如果我真想跑的话,能让你这么轻松的把我带上来吗!
凌子枫听了,轻哼了一声,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瓶,刚要去取兜里的手机,铃声却停了。可随即,坐在沙发上的方治扬怀里又响起了嗡嗡地手机震动声。
大家的眼睛又齐刷刷地望向方治扬,高桥的脸色已经可以和锅底一拼高下了。真他妈的,把我这儿当茶话会了吧,一个个的还他妈都是大业务,你们真以为胁持了我弟弟,我就不敢动手了吗!高桥转头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人马上会意,刚要有所动作,突然听到“砰”地一声枪响……
“啊……”
“喂……喂喂!皓皓?是皓皓吗……喂……”
“啊,真介!你怎么样?……你为什么开枪!”
突如而来的枪声,成功地将高桥及要进一步有所行动的山口组手下全部震慑住了,随着真介的一声惨叫,他的整个人完全靠在了凌子枫的怀里,表情极其痛苦地扶着被打伤的左腿,殷红的鲜血,顺着左腿汩汩地流了下来,血迹很快浸透了裤子,滴在鹅黄色的地毯上,显得分外地刺目。
和真介的惨叫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方治扬对着电话的焦急呼喊声。怀里的电话,是只有家里人才会打的专用手机,这个号码外人不可能知道,可电话上显示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好像是个日本的手机号码,难道是打错的电话吗?方治扬疑惑地按了接听键,可当时响起的枪声及随后真介和凌子枫的喊叫声,将电话里的声音淹没了,隐约中,电话中好像听到了欧阳皓的一声:“治扬哥……”随后,便是嘟嘟的忙音声。
该死!一定是皓皓,可为什么突然没有声音了,难道又遇到了什么不测吗?方治扬终于再次急了起来,而回叫对方的电话时,听到的依旧是恼人的忙音声……
凌子枫并没有听到方治扬刚才喊叫的名字,揽着怀中微微颤抖的真介,怒视着突然开枪的阿成,口中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开枪!”
阿成并不理会凌子枫,而是从凌子枫怀里猛地拉出真介,将真介完全控制在自己怀里,手枪依然紧紧地抵在他的太阳穴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高桥,口中却对凌子枫说道:
“你不要乱动,否则,我的枪可不长眼睛!”
凌子枫看到真介被阿成从自己的怀里拖走,有些急了,正要上前从阿成手里再抢回真介时,听到阿成的话后,便站住不敢妄动了。凌子枫倒是不怕阿成对自己有什么不利,而是怕他再对真介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高桥看着受伤的弟弟,心中又惊又怒,赶忙扬起右手制止住手下人的动作,转头对着方治扬阴郁地问道:
“你的人伤了我的弟弟,这笔帐咱们要怎么算?”
“唔,你弟弟?那个是你的弟弟吗?怎么不早点儿介绍,否则,我的手下也不会不小心让枪走了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