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圣语身为当朝皇帝,照理说没什么得不到的,
可偏偏就是有——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古板太史令!
看得到吃不到那么多年,他都快憋出病了,
自尊却又不容许他下旨强抢民「男」,
不得已的他只好暂时牺牲自己和别人搞暧昧,
想藉此刺激一下那位苦守礼义廉耻的美太史,
谁知目的是达成了,可是……怎么「位置」好像不太对?!
「呃、秋雨,等一下……朕有点古怪……」
抱着头,裴圣语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却越来越晕,脑中出现的,全是过去看过的春宫图。
『不!过去我太胆小,什么也放不开,所以你才会讨厌我、丢弃我,对吗?』
柳秋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股勇气,直盯着他不放,一边质问。
「你在说什么……」他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他了?
『语哥哥……就一次,好吗?』柳秋雨微微颤抖着吻上他。
「好热……」裴圣语觉得自己快被火烧融了。「刚才……你是不是……给朕吃了什么?」
『我……我很抱歉。』爬上床,柳秋雨轻而易举的将他压在身下……
楔子
东篱建元十四年冬,皇帝猝死,太子年方十岁,仓卒登基,坐压不住朝政,由其母李氏代劳国事,其大肆提拔李氏血亲,
因此李氏一族达到前所未有的繁华,势力益发雄厚,大有盖过朝廷替代君王之意。
新历元年,建元十五年秋,李氏一族意图谋反,却被人先一步揭发,先帝之弟肃亲王举兵讨伐,双方激战数月,终于攻入
国都圣麟。
叛军仓皇而逃之际,掳走幼帝以做人质,肃亲王亲自率兵追赶,最后顺利将李氏一族一网打尽,但幼帝不幸命丧兵荒马乱
之中,其母被捕。
回朝后,肃亲王短暂登基,重整朝纲,废李氏太后之位,其余李氏族人满门抄斩,之后退位,重立先皇次子裴圣语为新君
,并令昔日心腹大臣协助左右,自己留书一封,言明愧对先皇和幼帝,所以从此不再过问朝事,飘泊江湖而去……
第一章
东篱皇宫中,一人凭栏而立,手里捧着书卷。
此人身材娇小,有张雪白的瓜子脸,五官清秀,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尚称稚嫩的脸上却显出与年纪不符的深沉。
放下手中书卷,柳秋雨明亮的眼眸稍稍黯淡几分。
这一段历史他早已读得滚瓜烂熟,他的父亲,也就是前宰相柳何明,便是当年肃亲王提拔的摄政大臣之一。
柳氏一族多出忠良,父亲对国事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态度,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植下忠君报国的理念,他也从一个小小的
侍读爬到今日太史令的官位上,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而这也不止是为了这个国家,还为了那个人……
「柳大人,陛下有请。」屋外细雨纷飞,一名穿深红衣衫的内官低声传达。
那个人的旨意,他自然违抗不了,收拾了下桌上随意摆放的旧书籍,他便跟随着内宫出了门。
东篱的富庶天下闻名,文武名臣也让天下诸国眼红,可是令东篱王裴圣语最头痛的,正是他的左膀右臂!那两位大人每天
必吵,吵得他心情异常烦躁,而当他烦躁到了极点,就会找柳秋雨来解闷。
叹了口气,柳秋雨很是无奈。自己也就只能任凭那人捉弄了,谁叫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王呢?
「微臣柳秋雨,见过陛下。」一踏进御书房,他便按照礼节跪拜,可膝盖还没着地,就被拉了起来,一抬眼,就看见裴圣
语那双狭长的眸里带着一丝笑意。
「秋雨,朕不是说了,没人的时候不用如此多礼。」他将人扶起。
柳秋雨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王,不明白对方又要做什么,为什么今日的心情会如此之好。
「秋雨,你说,若是男子与男子成婚,结果会如何?」裴圣语早已屏退众人,此时御书房里只有他们君臣俩,他一点也不
顾规矩的跳到书桌上坐着,也只有这时,他才能像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陛下可是在开玩笑?」柳秋雨蹙眉。东篱王偏偏是这古怪性子,他们柳家的心血注定白费了。
父亲临终前拉着自己的手,惦念不忘的就是东篱王,他说:「雨儿,王,就只能……拜托你了……一定要……好好的……
跟随着陛下……陛下的旨意……不可违抗……」
陛下的旨意不可违抗,但是这位陛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稳重成熟,私底下却是个喜欢胡闹的傻瓜啊!
这样的评价,柳秋雨只能憋在心里,说不出口,因为对方是王,自己是臣子,不能不敬。
「朕哪有开玩笑。再说,以前也不知道是谁和朕立了个婚约……」裴圣语笑了,猛地凑到他耳边,很满意的看见他红了耳
朵。
「那是儿时的玩笑话,陛下不可当真!」柳秋雨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避开那人尴尬又暧昧的接触。
「玩笑话?柳爱卿莫非没有听说过君无戏言?」裴圣语不满的盯着他,「朕可是非常清楚的记得,爱卿说要以身相许,嫁
朕为妃,而朕当时就已经立即同意,准了爱卿所奏,立爱卿为朕的第一爱妃……难道你认为朕只是随意说说吗?」
「陛下!」柳秋雨再也无法忍下去,提高了声音,「国法不容,望陛下不要再开玩笑!」
无论国法或家规,从来没有说过男子能够和男子成亲,在民间,或许有同性相好者,但大多也都是偷偷摸摸地藏着掩着,
可裴圣语的身份却是东篱的王,王又怎么能够带头破了祖宗的法,坏了民风。
「国法?如果国法说可以,你就愿意遵守诺言?」裴圣语微微一皱眉,但转瞬又化做自信的笑。法,不也是人定的?
「我东篱从未有过同性成亲的先例,望陛下不要随意破坏传统……」柳秋雨索性又一次的跪了下去,这一回,膝盖着实落
了地,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传统?那么如果有了先例,你就愿意遵守诺言?」裴圣语有些烦恼。法可以变,但是这先例又让他去哪里去找出来呢?
「……陛下若无他事,恕臣暂且告退。」抬起头,他冷漠的看了一眼眼前人,之后便是一个叩拜。
「秋雨……」等他再起身的时候,整个身子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子里呼吸到的,尽是那人熟悉的味道。
「陛下,请不要这样……」他极力扭动着身子,却挣脱不开裴圣语的怀抱,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陛下,你若是如果真的
要抱微臣,就请下令要求微臣不动。」
此话一出,裴圣语的身子一僵,随后就稍稍松开了手,满脸失望。「你知道朕不会那样要求你,你明知道朕不会强求……
」
「那就请陛下放开微臣。」柳秋雨冷冷的回答。若是这人真的下旨,自己必定不会违抗,就算他要做任何事,自己也只能
奉陪到底,因为他是王……
裴圣语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吧,你退下吧……」
柳秋雨一听,便又一次行了礼,退出御书房,就在他即将走出门的时候,身后的人又突地出了声,声音中没了方才的沮丧
,反倒还透着欢快的笑意。
「朕不会下旨,但也不会放弃,朕一定会找到那个先例给你看!」
翻了翻白眼,柳秋雨没再多说什么,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跨步离去。
只是出了门,一离开那人视线后,他又紧紧的捂住胸口。
心脏,好痛……
那人是王,是自己的主人,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自己就知道,此生心里只能有他一人,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要围绕着那人转
动,自己,已经没有了自由。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要看着他登基,看着他亲政,也要看着他纳妃、生子,自己在那人的生命里,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棋
子,对方永远都不会有只属于自己的一天,因为他是王……
幼年心思毕竟单纯,竟然想也没想就表露自己真正的心思,所以才有了那人时常用来取笑自己的话柄,但他可想过,这样
的嘲弄对自己而言是多么的痛苦?
他不会想到吧,因为,他是君,而他是臣,君为臣纲,臣只能绕着君转,不能有任何不该有的妄想……
裴圣语坐在桌案边,手指点着桌面,黑浓的眉毛连成一线。
他很是不悦。那小子到底在害怕什么?他明明能够感觉到他对自己有意思,可是却又始终犹豫不决,总是小心躲避着自己
的碰触……
过去的柳秋雨明明比现在直爽,两人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永生难忘的,只是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同性成婚……」苦思许久,最后他也只能看着窗外的绿树发呆,失神。
◇
几日后,御书房里依旧是那么热闹。
横跨东篱的江河大坝年久失修,一旦到了雨季,蓄水过高,便有决堤的危险。
工部尚书刚刚上奏完此事,裴圣语的得力助手宰相洛风扬和将军宫墨遥便又因此事开始了一场新的口舌之战。
冷眼看着他们,裴圣语并不多言,习惯性的又头痛起来。他这两位天下无双的文臣武将,每日尽给他增添烦恼,仗着和自
己私下的交情,完全不把他这位九五之尊放在眼里,只知道吵闹不休。
果真,他的沉默使得那两人更加肆意而为,越吵越过份,裴圣语不禁叹了口气。看来,今日这两人又免不了诉诸武力了。
没多久,不出他所料,洛风扬因为受不了宫墨遥乱骂人的刺激,气得满脸通红,身体直发颤,一字一顿的喝道:「宫、墨
、遥!你——」
顷刻之间,御书房里乱成一团,闻名天下的文臣武将再度扭打在一起,死死纠缠着,吓得新来的宫女太监在一旁手忙脚乱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裴圣语懒懒的坐在金色龙椅上,单手托住下巴。这两人的打闹他毫不意外,就任由他们打去,现在还是自己找事做吧。他
的眼睛又看向右手边臣子中的一个小个子。
柳秋雨面无表情的看着仍在扭打的宰相和将军,眼里泛着淡淡的光芒。
可突地感觉到了不一样的视线,他稍微抬起头,正好和裴圣语对上眼,不由得一愣,嘴也稍稍张了张,但随后又立即低下
头。
裴圣语忽然心生一计,笑了笑。「哼哼……」
「陛下……」一旁的内务总管跟随他多年,只消主子的一个眼神就能猜想到他有了好主意,便上前来,弯着腰,听候圣命
。
「刘公公,朕这两位卿家是不是都尚未婚娶?」他喜上眉梢。若是凑和了这两个,那关于同性成亲的问题,岂不都迎刃而
解了?
刘公公没有想到主子会在这时提出这么个古怪的问题,怔愣了会后才低头小声答道:「回陛下,是。」
「哼哼……那好,好啊!」裴圣语的脸上绽出了灿烂的笑容,提笔,在桌案上奋笔疾书,潦潦草草数笔墨迹过后,印上国
玺,一道临时起草的圣旨当即完成。
将圣旨递交给刘公公,他不怀好意的笑道:「给我宣读下去!」
◇
不顾众臣议论纷纷,也不管宫墨遥和洛风扬黑了的脸,裴圣语心情愉快的离开御书房,回到自己的寝宫。
柳秋雨是唯一能跟上他的臣子,他侧立在旁,心里忐忑不安,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胡闹,下旨让那失和的两位重臣择
日成婚。
他明白裴圣语的意思,为了和自己呕气,这人前些天竟然还修改了国法,不知道地下有知的父亲听闻此事后,会不会大骂
自己祸国殃民?
寝宫里,在裴圣语屏退所有宫人后,最后只剩下他和柳秋雨君臣两人。
他笑了笑,随意抽取出身边的一幅画卷,一边欣赏一边问:「秋雨可是有什么要和朕说的?」
柳秋雨上前弯腰行礼,沉着的回答,「臣恳请陛下撤回让宰相大人和将军大人成亲的圣旨。」
「哦?」笑弯了眉毛,裴圣语的语气颇为调皮,「为何?」
「礼法不容。」
似是早已知道他会这么说,裴圣语立即接话,「论礼,这两人成亲是按照一般婚嫁之礼进行,有何不容?而法,我也已经
令人改动过了国法,这几日就会颁布下去,又有什么不妥?」
抬起头,柳秋雨微微咬着嘴唇:心里的怒火狂燃,却还是忍耐住,只是皱着眉,认真的说教,「陛下不过是想借此来反驳
微臣,又何必连累宰相和将军?自古礼法相传,子嗣延续,若是让男子相互成亲,又如何能够繁衍后代?陛下此举是害了
洛大人和宫将军,微臣以为万万不可……」
「哗啦」一声,画卷被粗鲁的碰翻在地,裴圣语紧紧扯住他的衣襟,将他拽到自己面前,目光犀利的盯着那张变得惨白的
脸。
「爱卿年纪轻轻,怎么和那些老家伙们一样罗唆?」感觉到对方微微发颤,裴圣语立即松开手,又逼迫自己面带微笑,微
微整理了一下柳秋雨的衣领。
柳秋雨知道这人已经动了气,急忙跪下,「臣罪该万死!」
陛下的旨意不可违抗……但是如果陛下的旨意和道德礼教完全相悖呢?柳秋雨无从选择,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看着面前人诚惶诚恐的模样,裴圣语沉默了半天,才苦笑道:「朕不认为这么安排会害了洛宰相和宫将军,他们俩的事情
你们都看不清,但是朕在高台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所以爱卿不用替他们担心,他们或许会有一阵子不适应,但朕相信,
最终他们会获得幸福,只要幸福了,其他一切就无所谓了不是吗?就算没有子嗣,他们也能开心的过每一天……」他越说
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带着点惆怅。
柳秋雨一愣,抬起头,忽然间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憔悴了不少。莫非是最近太过劳累?还是自己这个太史令的职责没尽好,
让他觉得头痛?或是……
裴圣语看着那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关切的盯着自己,恨不得伸出手将他拽入怀里好好蹂躏一番,以惩罚他对自己一片真
心的践踏。
但是现在还不能,在没有让他正视自己的心情之前,他并不打算给他太沉重的压力,也因此现在只能把苦闷吞进肚子。
「朕这么为臣子们考虑,可是,又有谁能够替朕考虑一下幸福呢?」
「……如果陛下需要,微臣愿意负责为陛下征选佳丽入宫。陛下今年也的确是该纳妃封后了。」听见他的话,柳秋雨心一
紧,暗自深吸口气,低声答道,声音很平稳。
裴圣语猛地握住椅背,手指关节一阵发白,但最终还是放开了手,稍稍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表情变得很是悠闲自得。
「那可真是要辛苦柳爱卿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如同戴上了一张假面具。
柳秋雨稍稍抬头,看见他的笑,听着那声客套的「柳爱卿」,心中苦涩更甚。
「微臣必将极尽所能竭尽所能。」他不愿再多看,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
托着下巴,裴圣语露出慵懒的神色,朝着身旁那堆乱七八糟的画卷一指。「喏,那些就是各位大臣们推荐的美女佳丽,朕
早已看得两眼发酸,就是无从选择,不如就请柳爱卿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替朕选些妃子出来,如何?」
柳秋雨颤了下身子,却又立即答道:「臣必不辜负陛下旨意!」
「好,好,好……相信你不会辜负朕……」他轻轻的回答,一面挥了挥手,「你可以退下了,柳爱卿。保重身体,别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