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那么点小小的失落,但很快被一阵铃声给打散了。
沉夏摸摸头,从希声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这个人是没有帮别人接电话的习惯的,何况是自己不认识的,基本上他不认识的号码,也是希声不认识的人,不过……这个人也太急切了吧,一连打了五次。沉夏不耐烦地对浴室喊了两声,但希声拉着帘子淋浴呢,根本没听见。
等了等,铃声又响了。沉夏皱着眉头接通了。
“喂,小希?你怎么半天才接电话?”居然是个女人!
沉夏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希声犯桃花了,而是发了愣,随后立刻就怒了:哪个不要死的女人,喊得这么亲热?
就听电话那头又喊:“小希,你说话呀?明天不要迟到了,我等你哟……”
明天,约会?沉夏下意识地不愿听下去了,一把摁断。
摁断了后又有点后悔,挠着下巴想:失策了,该假装是希声,把狐狸精的名字套出来的再挂的。但没几分钟,他又被激怒了,因为这个号码又发来一条短信:
“小希你敢挂我电话?好,等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太可笑了,竟然有人敢用自己才能用的语气跟希声说话?!气呼呼地关掉短信,沉夏本来想删掉的,但转念一想,等下不如看看希声是何种反应,如果是哪个女人不长眼地一厢情愿,他不就误会希声了?
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沉夏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双眼睛仍黏在电视上,眼睛却往浴室那边瞟。不一会儿,希声出来了,裹着一块毛巾准备擦头发。沉夏冲他微微一笑,勾勾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动作轻柔地帮他擦。
希声享受地闭着眼,往他胸口蹭了几下,不觉有异。
头发擦得半干了,沉夏把希声的手机递过来,语气十分随意地说:“刚才好像有条短信进来了,我不小心点开了,不过没功夫看。”
“哦,你在看《妻子的诱惑》啊,怪不得。”希声瞅了眼电视,“以前还以为你不喜欢看韩剧呢,你写文不是要杜绝狗血么?”
沉夏抽了抽嘴角,笑:“洒狗血如果技术高,读者也是很欢喜的。我看这个,是要知道现在的女人们都喜欢哪种型号的狗血……”
快把自己都说吐血了,沉夏强忍着好奇心,斜着眼睛去瞧希声此刻的表情。
还以为他要慌张失措,至少也要紧张一下的,可他却笑了,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是什么意思?
他他他……他真的勾搭上了一个女人?
不是吧,沉夏在脑海里算算日子,上个星期的这个时候,他刚被这白眼狼吃的骨头都不剩得躺在床上嘶喊呻吟,结果才过一个星期,他就淋了一桶三流偶像剧里的狗血给自己?小三这种生物,也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莫非他穿越了,现在是2012年?
几次张了嘴想问他,那个女人是谁,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可还是闭上了嘴,愣是把委屈和伤心憋回了肚子里。
沉夏你也是有骨气的,不能跟个小媳妇似的争风吃醋!在心里将这句说了几百遍,别别扭扭地和希声打闹了半晌,还是乖乖把眼一闭,相互搂着睡觉了。
一晚上就听见紫薇童鞋在脑袋里哀哭着: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直到唱得喉咙里冒出汩汩鲜血。
于是第二天爬起来时,沉夏整个人是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好像做了个梦,希声勾搭上了一个娇滴滴的美艳女人。甩甩头,揉揉眼睛,却看到空了的半边床,脑袋瞬时一片空白,噌噌跳起来往客厅跑,看不到人又往厨房跑,转了一圈,在餐桌上找到一张纸条。
上书,上午有事出去几个小时,午饭后回来,厨房里有海鲜粥和奶黄包。
直接忽略了最后半句话,沉夏啪啪两下把纸条撕碎,咬牙就进了屋子换衣服,愤愤道:“太好了……真没想到老子这辈子也有捉奸的机会了,TMD太荣幸了,人生在世,谁还不狗血一回啊?行啊,就看看这三儿是不是外星来的,老子一脚把她踢到太阳上去!烧不死她!”
可是,他不知道希声去了哪啊?
沉夏在玄关处定住了身形,斜斜地挑起眉头,啪嗒打了个响指,给宁家悦打了通电话,调整了一下语气,立时,传到手机里的声音变得极其委屈无辜起来:“家悦哪,我……不知道该这么办了……希声他背着我和一个女人balabalbalbal……”
“什么?他爷爷的,敢找女人,等着……我帮你找到他!”义愤填膺的宁家悦即刻切入电信线路网,打开追踪器,对沉夏说:“给他打电话,只要十五秒,我保障他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沉夏笑眯眯地给希声打电话,说自己晚上要吃什么乱七八糟讲了一分多钟,才让希声挂了机。转瞬,收到宁家悦发来的地址。
“哼,海山路滨江花园饭店?靠,随便一杯咖啡都一千多块呢,沈希声你拿老子的钱泡妞,死定了你!”
打车到了目的地,沉夏强忍着怒意走进去,拨弄了一下微卷的刘海,笑容优雅地询问女侍者,“请问又问沈希声先生在这里定了位子吗?”
女侍者霎时被秒杀,傻笑着亲自将他带上了三楼。
目光往里面一扫,沉夏目光冷然地瞄上了靠窗的一桌男女。那个女人与希声面对面坐着,正背对着门口,穿着一袭露背红色长裙,披着咖啡色的大卷,腰肢很细,想必用手轻轻一捏,就能倾倒进某人怀里。
耳朵被自己磨牙的声音震得嗡嗡响,沉夏深呼吸了几秒,将唇角扬起了一个最华美的弧度,从容踱步过去。
人未到声先到,沉夏深谙先声夺人的道理,但也不能表现的咄咄逼人,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没有风度。因此,当他瞠目阻止希声出声时,他仔细观察了几眼,便以温和轻柔的嗓音在这个女人身后说道:
“这位女士,您远道而来,是从巴黎直飞过来的吧?啊,这款香水很适合您,是法国设计师皮尔雅最新的作品,据说名为完美恋人1号,是为了庆祝他与妻子结婚三十周年特别设计的,全球限量版,目前也只在巴黎的展示现场发售过十二瓶……您的品味看来十分高雅,专情却不古板,浪漫却不肆意,崇尚自由却不孤傲,可想而知您应当是位对于爱情相当执着的人,让我猜猜看……您应该不喜欢年纪比你小的男人,成熟的名流贵族才是您钟情的对象吧……”
希声向天翻白眼,对他努努嘴——不要再说了,够了!
沉夏回敬他一个不屑的笑,一挑眉,接着说:“嗯,您还是位处事严谨认真的人,不喜欢请化妆师和发型师,自己就能打理好高贵的装束;您很重视这次的约会,出门可能有些匆忙了,裙摆或许在出租车上弄脏了,但很快被处理干净了,只不过还有些水渍。您看来很重视对面的这位先生,习惯于将视线集中在他一人身上,所以才挑选了这样的座位……”
稍微顿了顿,沉夏忽然有些疑惑地蹙紧眉头,盯住眼前这个女人的手腕。
希声则用手扇风,心里闷笑,哎呀呀,醋味不是一般的大啊。
这时,从刚才开始就捂嘴低低笑着的女人站起身来,转头对着沉夏眨了眨眼,走近来勾住他的胳膊,仰起头,对着他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
“哐”一声,沉夏的下巴几乎着地,惊异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几圈,脸上红白颜色不断交替,最终渐渐红得发紫。
深深吸了口气直到肺腑,沉夏张大了嘴,叹道:“你是……小,小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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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劳动节,来点福利咯~~~~于是这是两人XXOO之后的事情
番外:五一节喝醋记(下)
看着沉夏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泡咖啡,希声无声地笑了,轻轻摇了摇头,走上去摁住他的手,把他手中的杯子拿过来,“我来吧,你去陪我妈说说话。”
叹了口气,往客厅里探了探头又缩回脖子,沉夏靠在洗水池边,磨蹭了半天也没出去,只盯着脚尖,什么也不说。
“生气了,怪我没告诉你啊。”希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用鼻子蹭他的脸。
沉夏脸色一白,低声喊:“小妈看见了怎么办?”
“迟早要知道的,哥……我早想好了……”低下头,去拉住他的手。
沉夏眼神一黯,挡住他的胳膊,偏过头抿嘴道:“这不是小事,希声。小妈一直觉得对我有所愧疚,可其实她什么也不欠我,我不想利用她对我的愧疚……”
“不是这样的哥……这件事,我能处理好……”希声捏住他的下巴,想把他的脸转过来。
却被沉夏推了推,“走吧,咖啡泡好了吧,一起出去,问小妈要不要出门转转。”边说边拽着他走了出去,见到茹静时脸上已是一片粲然明媚。
“小妈,真是的,你回国也不让希声通知我一声!不过,我可得说你,你竟然逆生长啊,比六年前更漂亮苗条了,害得我都认不出了!”沉夏亲热地坐到她身边,把咖啡递到他手上,还提醒她小心烫。
茹静嗔怪地横了他一眼,伸手就去捏他的腮帮子,“我看你是宅太久了,连外面的女人长什么样都忘记了,也把我顺便给忘了吧!你也知道六年了,都不知道去M国看看我?啊,让我好好看看,这么怎么瘦,平常也没个人照顾你……”
听到这倍感亲切的唠叨声,沉夏才有了点眼前这个娇俏女人是小妈的现实感。只好陪着笑,他的确是有心躲避,故意疏远了,因此听到这番真心诚意关心他的话,倒是一句反驳也说不出口了。
希声也挤着坐过来,偏要插在两人中间,哼了一声道:“妈,我不是人哪?我刚来那会儿,哥比现在还瘦,现在好歹是胖了点,长了四斤是吧。”说完,抬起胳膊肘捅了捅沉夏的肋骨。
沉夏呵呵笑,下意识地点头,“是啊是啊。”
“哟,你还能照顾沉夏了?真是长大了么,不过……”茹静凤眼一眯,与希声想主意时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嘴角一挑,揪起希声的耳朵就喊:“你别以为这样老娘就不跟你算账了!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话了,敢先斩后奏地溜回来哈?不是要你等我处理完事情一起回来的吗?你说你猴急个屁!”
“咳,妈你是名媛淑女,不能说脏话的……”希声疼得直叫唤,挣扎了半天才扯回了自己被拉长的耳朵。
沉夏使眼色让他转过脸来,看他耳朵真红了,有点心疼,顺手就给他揉了揉。
端着咖啡喝着的茹静侧过脸,默默地看着他们。
“对了小妈,我们带你出去逛逛吧,Y市还是有很多名胜景点的,文化古迹也多……几个大商场都在闹市区,那里有好几个餐厅都不错。”沉夏看希声眉头平展了才停下手,抬起头来问茹静。
“嗯,不忙,先在你们这儿住两日,不打扰你们俩的性生活吧?”茹静温文尔雅地笑着,举手投足都很高贵,全身上下的风格都完全跟她说出的话是天对地的两种层次。见希声和沉夏都是一愣,连忙说:“哎呀,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还害什么羞,我俩儿子长这么帅,有一两个性伴侣都是正常的。”
希声凑过头去与沉夏咬耳朵:“哥,你确定这真是我妈?我怎么觉得你更像他儿子呢……”
“嗷”一声又被茹静揪住耳朵,“boy,在背后说妈妈坏话可是不对的!”
沉夏反射性地扑过去捂住希声的耳朵,对茹静笑:“小妈,希声最近厨艺不错哟,晚上让我做饭给你吃吧!”
茹静惊讶地一松手,眼神上下晃荡地审视希声,“他在M国连一次厨房都没进过的,现在居然会做饭了?”
不知道为何,受到夸奖的是希声,红了脸的却是沉夏。
饭桌上,茹静吃得很是尽兴,吃一口饭看看左边的沉夏,喝一口汤看看右边的希声,觉得作为一个母亲,自己真是人生幸福,满足极了。这顿饭也算是给沉夏庆生,因为做得格外丰盛。
希声今儿一早就把在一家西餐厅做好的手工巧克力取回来,是一个半个手掌大的自己的模型,装进一个小礼袋,系在麦妞的脖子上。沉夏抱着麦妞玩耍的功夫,把巧克力藏进衣服里,趁两人一不注意就扔进了嘴巴里,吧嗒吧嗒,嚼了嚼,心满意足地吃掉了“希声”,一脸偷了腥的模样。
茹静给了一张金卡,最实用,无上限随便沉夏刷,希声在一边大喊偏心。
“噢,对了希声,你那几箱子的情书怎么处理……都是今年情人节寄到家里来的,要不要我空运过来?”茹静吃着充当饭后甜点的雪梨,挑起红色的指甲戳希声的脸。
希声一看沉夏闷声低头啃勺子,咳了咳,把头一歪,说:“别,你随便处理就行了,我是不会看的!”
“就知道你怕麻烦,还是我聪明,全拆了看了一遍,给你挑了几个不错的带来了,喏,照片都在我皮箱里,去拿出来看看!”红指甲坚持不懈地戳他的脸。
沉夏站起来往房间里走,对茹静笑了笑:“小妈等会就睡我房里吧,我睡客厅,先去铺一下床。”
“妈!”希声的语调里带着低声的怨怼与责问。
看着沉夏单薄的背,茹静长长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儿子紧张焦虑的脸,渐渐收起了笑,“小希,这件事……妈知道你是认真的,但是……你能有多认真?你能和沉夏在一起多久,你就能笃定你们十年,二十年不变?”
此刻,希声的笑容很淡,但眼神里透着深不见底的坚定,“妈……尹沉夏是我这辈子的信仰。要剥夺我的信仰,除非先剥夺了我这条命。”
从未见过儿子露出这种静寂出世、恍然如梦的神情,茹静在心底看到的却是波涛骇浪在云端翻滚、咆哮……
半夜,夜幕下的空气泛着能浸湿肌肤的潮湿,沉夏眼神呆滞都躺在沙发上,仰头望着那两头尖尖的弯月,掌心有微微的凉。他摸不到心口的温度,知道那里张开了一个黑洞,一直呼呼惯着冷风,不知如何填满,不知如何剜除。
蓦地,身子就这么飘乎乎地腾了空,沉夏在心里叹了口气,伸开手臂揽住希声的脖子。
耳边忽紧忽慢的,是希声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流转,如湖面上溅起的涟漪,一旦随波逐流地波动开来,费尽心力的阻挡,只能让水花更大、水声更响。
嘴唇太干,微张开嘴的动作变得像慢镜头一般缓慢。沉夏用拇指磨了磨希声耳后凸起的骨头,听得他喘息的声音一停,抱着他的胳膊却是紧了紧,干脆连三言两语的解释也直接省略,抱着他进了屋。
并不算温柔地被扔上了床,沉夏不小心咬到嘴唇,舌尖滑过唇边舔了舔。再抬起眼时,就见门已被上锁,希声单手脱下上衣就跪坐了上来,将手顺着领口伸到他的脑后,扶起他的后颈,轻轻揉搓了一会,便略微往前一送。
唇瓣相叠过后,温暖的触感并不强烈,沉夏心知是自己的嘴唇干涸过度。短暂的摩擦竟使他有了隐隐有了焦虑,就好似贴近了泉边却不让畅饮,喉头苦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沉夏睁开黑亮的眸子,深深地看了希声一眼,两手忽然游动向下,触碰到他裤子的边缘,再度往下……希声一个提气不及,舌尖咻地卷起,在两人的唇齿之间舔舐,掠夺着两人口腔里每一处的空气。